第25章

擁抱是人類之間最好的身體接觸方式,它簡單又明确地表達着最真的愛。

顧清木在抱緊岑澈和被岑澈抱緊的這一刻,覺得眼淚在眼眶裏淌。

岑澈的聲音埋進衣服裏,滲着重重的水汽,“我就是……有點心疼。”

他的聲音明明就在耳邊,甚至連他嘴裏吐出的熱氣顧清木也可以感受到,但又似乎來自很遠之外。

顧清木不知道他心疼什麽,冥冥之中又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于是手就往上擡,在岑澈心口正後方輕輕揉,嘴裏的話不經思考就說出,“我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兩人皆是一愣。

岑澈側過臉,嘴唇擦過顧清木的脖頸,輕笑聲就這麽進入他的耳朵。

顧清木的臉漫起大片粉紅。

走廊外傳來人聲,是何間在叫顧清木集合,岑澈頓然良久才放開他說“去吧,我一會兒到。”

房間盡是黑暗,能感受到的只有情緒,暧昧缱绻的漫無邊際的撩人情緒,顧清木也帶了點勇氣。

他拉住岑澈還沒完全撤開的手掌,“你怎麽了?”

岑澈在黑暗裏又看到他那雙很亮的眼睛,于是回握住他的手,順勢拉到手腕,把人圈回懷裏,貼着顧清木耳邊說,“就是在想,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答應和我在一起。”

可那明明是一個淺淺的吻。

顧清木出教室時,短時間無法适應強光,黑暗裏的幾分鐘,徹底毀了他今晚的彩排。

岑澈是負責為各組彩排提出意見的導師,看了胡凝組改編的《深林有路》,竟然沒說一句批評,當然他也不至于表揚。

連何間胡凝都看出來顧清木狀态嚴重偏離,岑澈卻什麽也沒提。

這下全營人員更覺得顧清木有後臺了。

岑澈和岑郁溪聊完事情,就聽到敲門聲,他知道是誰。

門後的腦袋悄悄探出來,向岑澈道歉說今晚表現不好,又問有沒有針對他的意見可以提。

岑澈似笑非笑地攤開手,“我的問題,我不應該在彩排前幹擾你的。”

一句話又把溫度揚起來。

岑澈走向他,“所以我當然不會批評你。”

顧清木是被胡凝推進來的,考慮到他們組最後的表演情況,胡凝就派顧清木來問建議。

岑澈也猜到是這樣,在觀看彩排回放時随意說了句“他們倒是會選人”,顧清木覺得氛圍又熱起來。

二公在顧清木一個接一個甜蜜瞬間中如約而至,坐在候場室的時候,他還沉浸在那些酒的餘味中。

他終于相信了否極泰來這個詞,好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後回來,生活都善待他很多。

岑澈出現在直播電視裏,顧清木已經不能如初地看這個人,腦子裏的畫面極度分裂又玄幻,像斑駁的過去和可以期待的未來。

歡呼聲依然熱烈,每一個秀都值得誇贊,臨到顧清木上場了,他才把腦袋裏的臉驅散出去。

這次公演,何間組拿了第一,顧清木并不驚訝。

彩排時,他看過他們組的表演。

何間當隊長,非常認真,他執着于糾正每一個學員的舞蹈動作和歌詞發音,所以他們的歌曲和舞蹈都十分整齊。

從這個意義來說,他和胡凝是一類人。

除此之外,岑澈也說過,何間組的改編在新穎之餘還很大程度契合了原唱曲風,是一次很漂亮的創作。

胡凝在候場直播電視裏看臺上跳舞的何間時,整個人都興奮得隐隐有發狂的趨勢,扯得顧清木手腕子疼。

何間的個人票數最後沒有胡凝高,但不開心的反而是胡凝,“你明明比我跳的好那麽多。”

何間糯聲去安慰他,顧清木看得好笑。

末了開玩笑說,“下次可以期待你們倆争第一了。”

一句話把二公順位發布提到眼前。

何間和胡凝自是不可能淘汰,而顧清木離開的概率就很大了。

上一次公演他排名34,二公如果還能是這個排名他也不會離開,但就實實在在的是倒數第二了。

何間看到他遲愣的表情,也反應過來,和胡凝迅速轉換狀态,來安慰顧清木,“你肯定能留下來,那天那麽多人叫你名字,而且你不還漲粉了嗎?”

顧清木把新換的名牌貼到左下角,看到兩個人都喪眉搭眼的,勉強笑着說,“我估計能墊個底,好啦,快回去睡覺了!”

他現在是真的想留下來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第二天下午四點,和商演機構談完最後一波安排,岑澈即被催着前往訓練營進行二公的順位發布。

時間太趕,如果不在今天發布名次,會影響學員回家過年,訓練營必須得在晚上全部結束二公階段的錄制。

岑澈今天起得早,選了一些演唱會歌曲之後又去現場考察,現在馬不停蹄趕往節目組,幾乎跨越了整個市。

饒是他再年輕,也有點撐不住。曉栀見他困意不止,遞來毯子和降噪耳機,岑澈一并收下靠到椅背上淺眠。

楊淇和岑澈一起坐車回公司,他從來沒見過岑澈跑哪個通告這麽疲憊,不住吐槽節目組壓榨藝人。

岑澈不搭理他,只想着剛匆匆瞥過的顧清木的排名,好歹放心一些。

何間和胡凝比顧清木本人更關心他的位次,午飯吃得都不開心。

顧清木的心也懸着,分不出精神來互相安慰,三人在正式坐區等導師入場時都沒了往日的活力。

有活力的學員,也實在是不多。

這次來的導師只有Laber和岑澈,其他幾位都或多或少有別的事情。

連Laber也不很熱情,在場六十位學員的心情一down再down。

顧清木排名29,岑澈把成績卡遞給他時很輕地笑了笑,手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拂過顧清木的手,像挑逗,又像偷情。

顧清木走到屬于自己的小臺階時心都還在跳。

最後留下三位學員,在前三名之間産生懸念,何間和胡凝都一起往臺上走,顧清木看着他們兩個的背影,覺得真好。

哪怕并不是他想的那種關系,能并肩站上最高處,也是可以懷念一生的寶藏。

他的眼神不止有欣慰,更多羨慕,以致用同樣的眼神看向岑澈,發現對方也在看他時,羨慕更甚,顧清木又轉開臉。

何間第二,胡凝蟬聯第一,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胡凝的郁悶被何間逗趣幾下也就翻篇,兩人又繼續為顧清木上演寶黛戲碼。

晚上幫何間把行李箱拖到路邊,送他上車回家時,顧清木才意識到快過年了,快回家了。

他獨自躺上床,發現輾轉難眠,不知道怎麽回家,也不知道怎麽面對家人。

他拿出手機,想像以往一樣翻翻微博,借此産生困意。

手機剛拿出來,翻到岑澈的主頁,電話就跳出來。

是個陌生號碼,顧清木覺得有點熟悉,但實在想不起。

“顧清木。”電話對面的人先說話了,他叫顧清木的名字,甚至不是疑問語氣。

是岑澈,他在呼嘯的風聲裏,溫和地喊顧清木的名字。

這讓顧清木想起,以前打電話,岑澈從來不先開口的。

他握着手機,把自己完全納入被窩裏,才答一句“嗯。”

岑澈不知道站在哪兒,風聲極大,顧清木幾乎要聽不見他的話音。

“睡了嗎?”但岑澈很溫柔。

“沒有。”顧清木的聲音悶悶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應該開心的時候,卻有點想哭。

像那年岑澈送他生日禮物,他也這樣撥過去一個電話。

只是今天,是岑澈撥過來的。

“困不困?”岑澈又在冷風裏開口。

“不困。”這是實話,顧清木現在清醒無比。

“我現在還在鄰市,今晚回不去臨橋,明天可能沒辦法送你。”

顧清木本來也沒想讓他送,着急地說“沒事兒啊,不用送的。”

岑澈輕笑,“我這是在跟你報備行程,以前不是都會主動要求嗎?”

顧清木手都拿出被子了,聞言又心虛地縮回去。

“你是哪一班車?”岑澈想到他可能是害羞,主動挑起新的話題。

顧清木其實沒候補到車票,他打算明天一早去客運站排大巴。

岑澈問他,顧清木就慌忙翻出訂票軟件,找了個合适的時間點,告訴岑澈,“十點二十那班。”

岑澈可能在查,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嘆口氣,問道:“昨天不是都說實話了嗎?”

顧清木知道他說的是“呼呼就不疼了”那句。

但這會兒顧清木卻很沉默。

打電話并不是面對面,沉默時就只能聽到很大的猛烈的風聲。

“好的,我知道了。”岑澈最後只是這樣說。

顧清木猜想他生氣了,但顧清木沒有辦法。

他不可能讓岑澈送的,對方這麽晚還在鄰市,連夜趕回來送他太危險太累,也實在沒必要。

安靜凝重的氛圍彌漫開來,顧清木感覺岑澈應該想挂電話了,但最後他只是在電話裏輕柔地說,“躺下吧,找個舒服的姿勢,睡了。”

聲音太蠱惑,顧清木不自覺跟着照做,覺得岑澈應該也沒有生氣。

耳邊傳來久違的以前哄他睡覺時才會有的歌聲,顧清木想在被窩裏打滾。全方位立體音效哪怕只是通過手機簡單的揚聲器傳送,也足夠顧清木渾身燥熱。

他哪還睡得着。

唱完一首,顧清木突兀地打斷他,“別唱了”。

岑澈聽出他嗓音和情緒的變化,笑起來,小聲答應,“好,不唱了。”

顧清木氣急挂了電話,又晚睡了半小時。

胡凝在何間離開後的第二天一早被車接走,顧清木目送他上車,拖着腳步回寝室收拾東西。

身後突然響起喇叭聲,顧清木轉頭看見熟悉的車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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