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鼻下忽來一抹清雅的柑橘香……
主持人接着又宣布：“接下來, 有請項文斌先生為我們的決賽開幕，敲響鑼鼓。”
這一會兒時間，項文斌已經恢複了常态, 接過主持人手中的鑼錘，銅鑼聲響亮而悠揚, 空曠的會場裏蕩着一圈一圈回音。
主持人舉着話筒：“好的, 請項文斌先生上座。話不多說, 接下來讓我們介紹各位參賽選手的資料……”
經由主持人簡單介紹完各位選手的姓名年齡，及前兩次賽場的成績，在介紹到16號選手的成績遙遙領先時, 項文斌的目光幽幽看來。
除了最開始察覺到某些東西的驚訝，過後的周檸內心逐漸平靜。
此刻項文斌盯她，周檸也回望過去，一時，項文斌心裏有點沒底。
籠統的介紹完畢，由男主持開始講述規則：“因為某些特殊選手的緣故，所以本次蘇市分區決賽特意做出了适當調整，各位參賽選手需要在兩小時內準備一菜一湯一點心，取五位評委給出總分數的平均值, 順利晉級前十的選手，将會獲得頒發證書和萬泰酒店贊助的十萬獎金。”
話落, 衆選手交頭接耳議論新增加的規則兩個小時做出三道菜，時間太趕, 且每位廚師擅長的領域不同, 有的廚師擅長雕工，有的廚師擅長掂炒，不是所有廚師都是十項全能, 現在還多了一道甜點，直接讓賽事難度系數增高……
在場選手心中不滿，紛紛朝導致節目組更改規則的某位特殊選手看去。
他們發現周檸一臉好奇的模樣，她露在口罩外的雙眸眨了眨，清潤又無辜，頓時心梗。
本就有選手對周檸另類獨行的行為存在不滿，臨時得知比賽更改規則，之前準備好炫技的菜肴，費時又費工，只能忍痛割舍，另擇其他。
同時增加的規則裏，還有限量食材，例如面粉。
賽事開始，一群人搶着推車朝冷鮮櫃跑去。
等周檸來到冷鮮櫃時，面粉早被狂搶一空，別說面粉，就是糯米粉和糯米也沒有。
站在冷鮮櫃前，周檸感受一道惡意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她轉過頭，和趙文博趙安苒對上。
進入會場時，遇到了趙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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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趙文博怎麽說來着：“年輕人做事不要太猖狂，以後必然會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買單。”
周檸壓根兒沒搭理趙文博，轉頭對周父說：“哪兒來的狗在這亂吠，吵死了。”
趙文博修得一身養氣功夫，大庭廣衆之下沒有發作，只是皮笑肉不笑。
原來在這兒等着啊！
周檸靜立了十數秒，因為其它選手都已拿走了需要的食材，回到自己的比賽區域，保鮮櫃前，只有周檸一個人，格外顯眼。
背影，似乎格外無措落寞。
直播間裏，網友飛快刷評論。
【32號好可憐，沒有面粉嗚嗚嗚嗚】
【感覺有點嘩衆取寵。節目規則就是這樣，裝什麽可憐，就只做面點，不能做別的菜品？】
【說不定人家主攻面點，第一屆廚王大賽冠軍秦老先生一心鑽研中式面點，為咱們民族申請了許多傳統面點的非物質文化遺産。少杠點，世界更美好點。】
【幹得漂亮，看不慣那些陰陽怪氣的人。】
【32號動了，她動了。】
現實中，就在周父為女兒捏了一把汗時，看見周檸終于有了動靜。
她先拿了一袋1kg重的香米，目光在肉類處搜尋，選定一塊牛胸肉，拿起保鮮膜包裹的一盒金桔看了看，扔進推車，1kg的瓶裝牛奶……
沒有面粉就難倒她了？
不可能。
就算沒有面粉，不能做包子，在周檸看來，萬物皆可包。
她推着車回到比賽區域，朝周父看去，默契如周父，立時搬出石磨來。
這樣的舉動，看得選手和觀衆一愣一愣。
節目組有準備料理機，但周檸覺得用石磨磨出來的品質，略高一籌。
把香米泡在水裏，周檸開始準備處理那塊牛胸肉，切成細絲，剁成肉泥，往裏加入黑胡椒、醬油耗油等調味品。
調制好的肉餡，放入冰箱冷藏室，接下來周檸開始處理泡得發脹的香米。
一半上鍋隔水蒸熟，蒸香米的同時，周檸用石磨把另一半香米磨成粉末，用幹淨的瓷盤收集起來。
少量多次地往米粉裏加入牛奶椰奶和砂糖，直到确定奶香甜度适中，因為沒有糯米粉，周檸只能暫時用玉米澱粉替代。
把攪拌結塊的米粉團搓開過篩，平鋪在模型容器裏，一公分厚度的米粉，撒一層紅糖，再放上一層米粉，輕輕壓平後，最後撒上一層幹黃桂花，上鍋蒸二十五分鐘。
點心和主食都有了，接下來她把清洗過的金桔切碎，熬制成金桔醬……
在周檸慢吞吞用石磨磨大米時，項文斌搖了搖頭，眼神從周檸身上移開，盯着9號王平和11號趙騰飛。
在項文斌的觀察中，王平和趙騰飛刀工出神入化，尤其是趙騰飛，似乎有意斂收鋒芒，可又怎麽能逃得過自己的眼睛呢！
這個趙騰飛真不簡單。
而前兩場拿到高分的周檸，據項文斌目前觀察下來，刀工極差，切個牛肉絲歪歪斜斜，切得粗細難調。
剛才給金桔削皮，普通廚師一個旋兒能讓金桔完完整整脫皮，這位16號選手削皮差點把自個兒手指頭給交代了……以上種種跡象表明，她不可能是自己的同類。
因為項文斌先入為主的念頭，心想：跟他一樣擁有外挂的同類，怎麽可能是個小廢物？
估摸是撞大運進了決賽。
項文斌把關注度全部放在王平和趙騰飛身上，尤其是趙騰飛，他覺得這兩人的實力不俗，最有可能進入前三。
項文斌的想法，周檸一無所知。
她從冰箱取出冷藏的腌制牛肉餡兒，上鍋隔水蒸熟，自然冷卻的香米平鋪在模具上，填上牛肉餡兒，制成三角形的飯團，包上一指寬的海苔，主食牛肉餡飯團大功告成。
在主持人倒數最後幾秒時間：“還有最有的10秒、9……”
周檸舀了一勺金桔醬，在白淨的餐盤輕輕描繪幾筆，放上一葉薄荷和一片金桔點綴。
“還剩最後3秒。”
在周檸給冷湯裏加上玫瑰花瓣後，聽主持人說：“2，1，時間到，請所有參賽選手停止手裏的動作。”
掐着點順利完成最後一步擺盤，周檸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穿着旗袍的司儀小姐款款走來，端着菜品，呈給五位評委品嘗。
前面八位選手，最高平均分是5號選手，拿到8.2分。
評委們也盡可能不打擊到選手的信心，多以鼓勵為主，适當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直到9號王平的菜品，主菜蟹粉獅子頭，引得評委連連驚嘆，甜點雙麻酥餅，裏面裹着團濃香的黑芝麻餡兒，酥皮外一層白芝麻，還有淮陽有名的酸筍雞皮湯……
站得稍遠，周檸仍能聞見酸筍雞皮湯的香氣，饞得吞咽了下口水。
直到這時，周檸才後知後覺出這位叫王平的選手，在海選、晉級賽中一直隐匿光彩，刻意表現平平。
王平得分8.9，是本次決賽目前為止最高分得主。
毋庸置疑，可以肯定王平已經穩坐前十名次，至于具體名次，還要等後面十一位選手的評分出爐。
10號選手過後，迎來11號趙騰飛的菜品，壇子肉、蜜汁梨球、奶湯雞脯，周檸瞅一眼，典型又最具代表的魯菜。
周家祖上便是走的魯菜一派，一時大意周爺爺收養了個白眼狼，趙文博。
趙騰飛不但擅長魯菜，又恰好跟趙文博趙安苒一個姓氏，不得不讓周檸多想。
不知是不是心中作怪，周檸打量趙騰飛的眉眼，還真和趙文博有幾分相似之處。
胡思亂想間，聽見主持人公布趙騰飛的平均分為9.1，剛坐上最高分得主寶座的王平，屁股還沒熱乎，馬上被11號趙騰飛選手取而代之。
口袋手機震動了下，周檸掏出一看，是汪甜甜發來的：【店主姐姐別緊張，要對自己有信心。】
周檸回：【好。】
等周檸從手機屏幕擡眸時，跟評委席上的楚北捷對視上，那一秒，她直覺對方認出自己了！
恰恰這時，男主持遞給周檸話筒，讓她介紹菜品名字。
周檸幹巴巴說：“那個是牛肉飯團、桂花紅糖米糕，花飲金桔團。”
男主持問了句：“沒了？”
按照每位選手正常官方的流程，後面不是應該說一句“希望評委老師喜歡或者提意見”等等之類的話，博得評委第一印象的好感？
周檸：“沒了。”
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涼了。
最先呈到評委面前的，是三角形牛肉飯團，飯團上的一顆顆米粒晶瑩飽滿，裹住餡料的油潤香米吸收了牛肉餡兒的湯汁，滿滿的牛肉風味，真是絕了。
評委老師在打分牌寫上自己的分數，分別是9.3、9.2、9.0、9.2，只剩下楚北捷的打分牌沒有舉起。
楚北捷盯着周檸瞧了兩眼，舉起自己的打分牌，8.9分。
掐腰線高開叉的旗袍禮儀小姐，又捧上桂花紅糖米糕。
白如淨雪的兩層糕體中心夾雜一層蜜色霜糖，撒上金黃的桂花，還未入口，便先嗅到十月秋高氣爽的一絲桂香。
此刻的直播間裏彈幕滾動。
【看着好美味，想吃。】
【沒有面粉，居然想到用大米做甜點，厲害了。】
【這種糕點我吃過，吃着特別幹，幹香幹香的，看得又餓了。】
【已經在拆泡面了……】
較之牛肉飯團，桂花紅糖米糕則不那麽驚豔，得分8.5、8.7、8.9、8.2，楚北捷給出7.9分。
雖然楚北捷給出的分數，較另幾位評委的分數偏低，但周檸并不認為他是在刻意打壓自己。
最後的花飲金桔團，着實是高顏值的一款冷飲。
泡過花茶的水，調以若幹金桔醬，加入冰塊，青綠色的金桔片沉在杯底，肉眼可見的橘肉果粒，抿上一口，果粒爆開，果汁兒在口腔爆漿。輔以絲絲縷縷的清涼薄荷，酸甜綿長，涼得人牙齒發顫，炎熱的夏季，飲上一杯叫人心曠神怡。
鼻下忽來一抹清雅的柑橘香，從夏季跨越到十月金秋，明媚的天氣，果園結滿了金桔，清新的空氣裏裹挾着桔子的芬香撲面而來……
腦海裏不受控制奔騰的畫面，讓楚北捷一掃入夏以來的煩躁和乏力，另外四位評委一一展示出打分，他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分數，9.0分。
主持人宣布：“16號選手周檸平均分為9.1分。”
臺下有參賽選手不滿：“按比賽規則，一菜一湯一甜點，這位16號選手以冷飲代替湯品，投機取巧，我不服，必須取消她的成績。”
當事人周檸還未來得及開口，楚北捷出聲維護：“花飲金桔團，在古時謂之冷湯，冷湯怎麽不算湯？”
經過幾位評委客觀讨論，周檸的分數并未取消，她和趙騰飛的分數持平，參賽到一半，目前為止，她和趙騰飛的成績并列第一。
前十的名次，她已經勝券在握。
周檸朝周父過去時，意外撞上趙騰飛的目光，對方沖她溫溫一笑，她同樣回以笑容。
周父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細縫：“真的進前十啦，我閨女兒真棒。”
周檸擡了擡下巴，有點小得意。
旁邊有人輕聲詢問，周父笑眯眯：“對對對，是我家閨女兒，她可有天賦了，不過這其中我的教導也很重要，我經常告訴她要……”
巴拉巴拉，周父滔滔不絕，旁邊的選手和親友：？？？
果然有什麽選手，家長也好不到哪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