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更）我要矜持下
“本次全國廚王大賽倒計時10秒, 9……”
主持人看着身後的大屏幕，念着屏幕上閃現的數字：“最後3、2、1，時間到, 請所有選手停下動作，接下來有請禮儀小姐。”
在評委席品嘗菜品的同時, 主持人介紹道：“1號選手抽中的食材是瑤柱, 輔以雞、鴨、豬肚、鴿蛋、鮑魚海參和瑤柱, 慢火細熬一鍋佛跳牆，真是濃香四溢啊，讓我們來聽聽評委們的意見。”
因為陳睿的退出, 臨時加入了一位美食協會的成員，姚老先生。
姚老和秦老一位是烹饪界巨擘，一位是中式面點泰鬥，美食界常有南姚北秦之說。
姚老瞥了一眼秦老：“你有什麽看法？”
秦老：“沒有，你說吧！”
姚老立馬不客氣：“正宗的佛跳牆裏面的這些幹海貨啊蹄筋啊，需要泡水泡個48小時，比賽時間不夠，所以1號選手使了點小聰明，用高壓鍋把食材焖爛, 再裝進陶罐裏以溫火慢煮，達到縮短時間, 想法很不錯，不過這烹饪方式差異, 口感失之千裏。處理海貨方式還不夠熟練, 勉強到及格線。”
柳依然的眼神從期待，到暗淡無光。
周檸拍了拍柳依然的胳膊，以作安慰。
姚老言辭尖銳, 另三位評委對柳依然的評價有一個先揚後抑，官方的誇幾句，然後直指缺點。
廚王大賽決賽，每位裁判給出的評分都會暫時保留，直到最後公布。
另三位評委分數已經輸入電子設備裏，而自始至終，秦老一句話沒說，沉默地給出來評分。
接下來是周檸的鲈魚脍。
主持人簡單講解：“接下來有請禮儀小姐端上2號選手的菜品，是一道鲈魚脍，據說當年一代枭雄曹操也極愛食魚生……”
餐蓋揭開，袅袅冷霧升騰，纖薄如蟬翼的魚生一片片整齊平鋪在冰層，魚肉白淨如雪，可以透過薄薄的肉質纖維看到下方的冰塊，配以紫蘇葉和幾顆冰荔枝櫻桃點綴，色彩層次分明，非常抓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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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年哼哼：“花裏胡哨，這麽新鮮又難得的野生七星鲈魚，白白被刀工給耽誤了。咦，醬油不錯啊，鹹香醇厚，不搶魚生的鮮甜。小娃娃，醬油你從哪兒搞來的？”
被姚老親自點名，周檸回：“自己釀的秘制醬油。”
周檸沒說謊，系統出品的小半壇醬油，擱家裏放着，因為擔心不讓運液體，所以只帶了周檸自己釀造的醬油。
如果是系統出品的醬油，相信鲈魚脍的味道更絕。
姚遠年盯着她上下一打量，沉思說：“看在醬油的份上，新鮮野生七星鲈魚的份上，勉強給你及格線，多一點點。”
周檸：“……”
不止周檸好奇，別的選手也好奇極了，姚老口中及格一點點是多少分？
姚遠年嘴裏說着，手上的筷子又夾起一片魚生，蘸了蘸醬油，往嘴裏送，入口是醬油的醇厚感，回味有魚肉的鮮嫩彈性，豐富多汁兒，唇齒忽來一絲荔枝的甜香，再去品味，卻怎麽也尋不着那一抹冷香。
姚遠年不信邪又去夾了一片魚生，嗯，這片帶點紫蘇的清新……
幾位評委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冰盤裏二十來片的魚生被夾光了，姚遠年低聲埋怨：“你們悠着點，好歹下面觀衆席都看着呢，我一張老臉被你們丢盡了。”
另三位評委：？？？
誰都沒他吃的多，還反過來倒打一耙，無恥。
見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秦老遲遲沒有給出評分，其他評委看去，提醒：“秦生。”
秦老沉吟片刻：“我棄權。”
比賽區內，衆位選手神色各異。
幾乎一瞬間，衆多道視線彙聚到周檸身上。
周檸也很茫然，難道秦老不愛食魚生嗎？
冷場幾秒，主持人迅速拾起狀态：“好的，請2號選手先到一盤休息，看一下3號選手為我們帶來他的菜品，海味什錦雞，也叫布袋雞，這道海味什錦雞原料是用海參海米、幹貝、火腿、冬筍等各種食材裹在雞腹中，用熱油燙緊雞皮，隔水清蒸，讓我們聽聽評委們的看法。”
還是姚老打頭陣：“3號選手的布袋雞，我曾經在蘇市一家小飯館吃過，跟那家小飯館差了一大截。勝在刀工如火純青，我也給你及格線，多一點。”
趙騰飛：“……”
其它三位另外，包括秦老，早就熟知姚遠年的不靠譜，秦老神色一派淡然。
……
之後陸續是五位參賽選手的評價，無一不被姚老批得狗血淋頭。
經過計算，決賽采取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去中間平均值，賽事進行到最後，由主持人公布排名。
通常這種決賽為了吊足觀衆胃口，會從後往前公布排名。
其實臺下早有人暗暗計算每位選手的平均分，目光兜兜轉轉在周檸和趙騰飛身上。
主持人激昂的嗓音：“下面公布排名第三的選手得分8.2，讓我們用掌聲恭喜柳依然，獲得全國廚王大賽季軍。有請本次廚王大賽贊助商加減醬油品牌方總經理張華為選手頒發榮譽證書。”
拿到第三名，柳依然一掃低落情緒，狀态還不錯。
等柳依然拿着證書發表獲獎感言後，主持人接着宣布：“接下來公布的是第二名，他和18屆廚王來自同一個市區，現場有兩位選手都是來自同一市區，想必在場很多人已經猜到是哪兩位參賽選手了。這位選手的平均分是8.4，讓我們恭喜選手趙騰飛榮獲本次全國廚王大賽亞軍。”
趙騰飛朝周檸看去一眼，欣然接受。
主持人說：“有請驚鷺灘度假酒店總經理姜雪彥為選手頒發榮譽證書。”
臺下，周父緊張得忘記呼吸，雙手空空的不習慣。
旁邊席位的選手親友看來：“幹什麽？”
周父一臉抱歉松手：“對不起啊，我有個毛病，一緊張喜歡抓點東西。”
選手親友：“……”你緊張你的，抓我幹啥。
周父探頭來問女兒：“緊不緊張？”
周檸說：“有點。”
話音剛落，環繞會場的音響裏傳出主持人的聲音：“接下來要公布的是本次廚王大賽第一名，也是我身後這座廚王獎杯的獲得者。相信在場的選手們，都是從海選一路披荊斬棘，走到決賽，走到觀衆面前，對于這個獎杯，大家都很想要，是不是？”
臺下觀衆配合地喊：“是。”
主持人輕嘆：“不過很可惜啊，獎杯只有一個，不過大家不要灰心，我們廚王大賽每三年舉辦一次，三年後不滿三十歲的青年優秀廚師還可以再接再厲，好了話不多說，再賣關子下去，可能臺下有觀衆要拿拖鞋砸我。”
不止觀衆，幾位選手也被主持人自嘲自黑的氣氛調節，緊繃的神經，得到暫時放松。
“本次廚王大賽第一名獲得者，”低頭又确認了一遍名單，主持人才說：“真巧，她也同樣和前一屆廚王項文斌先生來自同一個市區，讓我們有請她上臺領獎。”
一束聚光燈，從前排觀衆席上移動，最後緩緩落到一個位置。
觀衆席周圍的人看來，周檸左右張望着，感覺自己被一束強光包裹，一貫鎮定的她，此刻也免不了流露出驚喜。
她從座位裏起身，頭頂那束聚光燈追随着朝舞臺走去的人影。
臺上主持人道：“錯了，不是你，快回去。”
周檸呆了兩秒，往回走。
又聽身後傳來男主持的聲音：“不逗你了，是你的獎杯，上來領獎吧！”
周檸知道男主持是在開玩笑，于是她也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不去。”
男主持努力鎮定地說着臺詞：“讓我們大家用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恭喜參賽選手周檸，得分8.5，榮獲本次全國廚王大賽冠軍。”
周檸坐在觀衆席不動了，歪着頭說：“我要矜持下。”
男主持：“……”
整期比賽，被這名選手支配，男主持想着趁比賽快結束，也逗逗周檸玩兒。
早知道這位選手非常難搞，他真不該招惹她。
看差不多了，周檸笑說：“算了，我也不逗你了，能拿到廚王獎杯，我就不矜持啦！”
在歡呼和掌聲說，周檸走向那個璀璨奪目的舞臺。
男主持松了一口氣：“有請盛豐集團總經理陳睿先生，為選手頒發榮譽證書和冠軍獎杯。”
陳睿對着面前的周檸，她生得白淨，模樣也好，寬松的統一廚服穿在她身上，有那麽點俏麗的味道。
就是這樣一個眨着清潤的眼眸的女孩，一路過關斬将，最後拿到廚王大賽冠軍。
看她年齡不過二十二三左右，更是打破了秦老以二十五歲奪冠的記錄！
難怪上次他主動找她，許諾幫她拿到廚王獎杯，她卻笑了。
是因為她自信有實力拿到廚王獎杯，所以才不屑一顧，陳睿說：“恭喜你，周檬。”
“她不叫周檬，她本名叫周檸，用假名參賽，和盛豐集團陳總有幕後交易，我不服，我希望主辦方能取消這位選手的參賽成績。”觀衆席裏，有人大聲叫嚷着。
周檸循聲看去，是劉東。
呵，差點忘記這茬，周檸直接掏出手機撥出個電話：“喂，你好，我要報警。”
陳睿：？？？
男主持：？？？
橫生變故，男主持眼看自己兜不住，連忙去請評委席裏的秦老姚老。
一直保持沉默的秦老，接過話筒開腔：“承蒙大家看得起，本次比賽有公證人，有我和姚生。至于選題，是這位來自京城的張開山評委提議，由選手抓阄，由選手在規定時間內自行準備食材。鑒于以上，我以個人名義向參賽選手擔保，本場比賽絕對做到公平公正。”
話落，張開山感覺衆道目光投向自己，京城區域選手還好，外地選手看向他的眼神，詭異得很。
張開山承認，自己的确有點私心，他是京城本地人，當然是要為京城區參賽選手考慮。至于外地選手尋找食材困不困難，那就不在自己的考量範圍。
外地選手看得張開山不自在，他立刻岔開話題：“可是用假名參賽的事……”
秦老詢問周檸：“你真的用假名參賽？”
這會兒，周檸已經通完話，并且讓周父緊盯劉東，不能讓他跑了。
聽見秦老問話，周檸如實回：“是。”
雖然當時因為趙文博的緣故，擔心被對方搞掉報名表，但周檸的确用了假名。
秦老嘆息。
姚遠年坐不住，拍桌站起：“真是迂腐，即便用了假名，但成績是她自己的。難道因為用假名，要取消一位選手過往的所有努力和成績，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做人好比做菜，凡事講究規矩體統條條框框，還能做得出好菜嗎？”
柳依然聲援：“我同意姚老的話，做人如做菜，輸給周檸，我心服口服。”
趙騰飛也站出來：“的确，改回真名不就行了嗎？做菜的是她這個人，我只認定她這個人，不管她叫什麽名字。”
“我也覺得她實力不錯，不該被取消成績……”
“是啊，比賽前被人散播謠言，還能拿到這麽好的成績，換作是我，可能早就心态崩了崩。”
周檸一一掃過聲援她的人，有姚老、柳依然、趙騰飛，還有跟她一起比賽的選手們，胸口酸酸的，莫名有些哽咽。
經過主辦方和評委一致讨論，決定繼續給周檸頒發獎杯和榮譽證書。
證書上的名字，改為她的名字，周檸！
雖然中途出現些岔子，好在節目還是順利錄制完成。
彩色花瓣飄落的時候，周檸仰望着上方，有花瓣砸到臉上，她擡手要去抹開。
一只手捷足先登，替她揭開阻礙視線的玫瑰花瓣，那人站在身前，狹長的眼眸裏映出她的倒影。
周檸看向面前的人：“你怎麽來了？”
口罩外，霍時殷的眼眸辯不出喜怒：“路上堵車，來晚了，恭喜你。”
“謝謝。”周檸臉上洋溢着笑容，推了下他的胳膊：“這裏有攝影機，你快走。”
霍時殷輕輕點頭：“我在外面等你。”
比賽落幕，驚鷺灘外響起了警車的鳴笛聲。
周檸指着劉東：“警察叔叔，就是他在散播謠言，污蔑我，請你們把這個壞人抓起來。”
等在驚鷺灘外的霍時殷，看見周檸上了一輛警車，讓曾沛跟過去。
因為周檸一口回絕，堅決不和解。
因為劉東情節較為嚴重，還有诽謗罪，并且對受害人造成了一定範圍的影響，對受害人名譽造成無法挽回損失，觸犯刑法，最後可能會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加害人劉東被暫時關押起來，他聲稱自己是冤枉的，背後有人唆使自己這麽做的，但他找不出物證和人證，空口無憑，反而周檸這邊人證物證具有，由不得狡辯。
收到霍時殷的微信，周檸給他回：【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明天下午兩點，你有時間嗎？】
霍時殷回了微信，對曾沛說：“送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