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更)響不響?……
距蘇大一條馬路之隔的小吃街, 路過的行人和蘇大學生意外發現,周氏包子鋪門前不起眼的“暫停營業”牌子,改為“明日開店”。
同時, 周檸在自己的食客1群和2群裏告知明天準時開店的消息。
是的,僅僅兩天時間, 周檸的微信群人數滿員, 于是又建立了2群, 目前2群裏已經有300餘人,還在持續增加中……
步入夏季,白晝長, 夜間短,淩晨四點,雲層裏透着光亮。
兩旁道路橘色燈光,面館早點館早早過來做好開業準備,面館賣涼面的張叔拉開卷簾門,瞧見隔壁鋪子燈火通明,探頭:“喲,老周回來啦!”
周父笑眯眯:“回來了,出門一趟, 還是回來好啊。”
老張樂呵:“你們家檸檸出息啦,都上了電視, 那個大賽我老婆孩子可喜歡看了,今天是周六, 那個節目要播第四期, 我們都等着看檸檸給咱們蘇市人争光。”
周父也樂,伸手取過一只包裝盒:“從京城帶來的特産,驢打滾。不值幾個錢, 拿去給孩子們吃。”
老張東瞅瞅西瞅瞅:“瞧着真好,那我不客氣。”
周父又樂:“要不要我給你劇透啊!”
老張沒好氣:“劇透我跟你翻臉,我要自己看。”
寒暄幾句,老張去做開店準備,周父拿棍子敲擊着牛肉,周檸和面揉面,神情專注而認真。
廚房裏立式空調,冷氣吹得足,周檸一點不覺得熱,腦海裏回想起昨天秦老的話……
自信是什麽?
在周檸看來,自信是有底氣。
譬如一個生在底層困頓的人來說,經過一家裝潢富麗的奢侈品店,連踏進奢侈品的勇氣都沒有,那種渺小無力感,周檸也曾經歷過。所以在賺了一筆錢後,周檸去商場買下了周母多看了幾眼的連衣裙,看着周母心疼的表情,周檸內心酸軟,那時她就發誓一定要賺很多很多錢,看到喜歡的東西,第一時間不是考慮生計問題,而是買買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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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在廚藝上也是,周檸一直給自己打下“廚藝盆地”“廚藝天賦值剛及格”的标簽,所以當周父和廚王誇她在面點一途天賦過人時,周檸并沒有喜悅,反而心虛,這就是不自信的表現。
現在她拿到了廚王獎杯,那是不是說明系統給出的天賦值,其實并不能判定一個人能走多遠,而勤奮努力才是啊!
思路通達,周檸從未有這樣暢快淋漓過,她感覺手下的面團不再是一團死物,也在回應着她。
包子鋪還未正式營業,遮陰棚下,已有排隊等候的人。
當周檸揭開鍋蓋時,聽見耳邊“叮”地一聲,她立即去看。
【系統:制作一鍋生煎包,評級9.4分,這是一鍋無限接近食神之手制作的生煎包!請繼續磨砺刀工,力争上游。】
越是往這座仰止的高峰攀登,每前進提升的一步,都格外艱難。
她從9.1分,一下子跨越0.3分,得到9.4分。
周檸明悟,也就是說只要她練好刀工,優化剁肉餡兒的工序,便可以達到食神之手的境界!
心神微微震蕩,周檸掩下眸中喜悅之色。
“你們家終于開店了,好久沒吃生煎包,我要十個生煎包,一份砂糖冰雪冷元子。”
接過食物的食客咬一口,輕“咦”出聲:“幾天沒吃,感覺比我記憶裏的更美味了。”
後面排隊的食客聞見生煎包的香氣,早就饞得流口水,聽到這話,又迫切地朝那一大鍋生煎包看去。
人群裏,一名模樣出衆的青年男人神色略有不耐煩,他也想不通大熱天的,怎麽這麽多人過來排隊。
朝陽并不溫和,年輕男人要了兩份生煎包和冷元子打包,帶回路邊一輛停靠的豪車。
車室後座路,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唐裝老者。
年輕男人把手中的生煎包放下,忍不住扯開襯衫最上面的兩粒領口,抱怨:“這個鬼天氣,熱死我了,她們家包子鋪門口好多人在排隊,不就是個生煎包,至于都圍過去嘛!”
唐裝老者用筷子夾起一個生煎包,送往嘴裏,混濁的雙目一亮,目光凝在這份看上去不起眼的生煎包。
見爺爺面露沉思,年前男人見狀,塞了一只生煎包在嘴巴,驚訝出聲:“這份生煎包,似乎比上次晉級決賽的生煎包更上升了一個層次。”
他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爺爺說她有天賦,欲收她為徒,甚至為了她,不惜大老遠從京城飛來蘇市這個小地方。
上次比賽結束,因為爺爺一句話,主辦方特意把周檸制作的生煎包留了些,特意送來。
沾了爺爺的光,他也嘗過那份生煎包,比起爺爺差遠了。
可不過才幾天的功夫,周檸制作的生煎包,跟爺爺不相上下,不是說味道相似,而是完全不同,要知道他爺爺可是有幾十年的積累,而周檸卻是那樣的年輕,以後還會有進步的空間!
要知道在廚藝一途,越是到達了某個高度,想要前進的步伐,極為困難,而周檸往後的人生,還有幾十年可以繼續鑽研。
也突然明白為何這麽多食客心甘情願排隊等候,只為買到這一份生煎包。即便吃慣珍馐美食,換作是他,他也願意為了這樣一份美味又能讓人心情愉悅的生煎包而排隊。
年輕男人朝唐裝老者看去,試探地問:“爺爺。”
唐裝老者神情激動,說:“因為一個小輩,我竟然有所頓悟,回去吧。”
豪車緩緩行駛,很快消失在街角。
忙碌到九點鐘,包子鋪關門。
周奶奶和常奶奶惦念家裏的雞鴨鵝,雖然托鄰居幫忙照料,但也不好一直麻煩鄰裏,這次會來特意買了好多京城特産,果脯啊,驢打滾兒、茯苓夾餅……
周檸開車送兩位老人回雲嶺村,經她們商議,讓兩位老人都住在雲嶺村,有個伴兒,相互之間也能照料。
近幾天,周檸和周父打算跑一趟房産中介,預計把家裏房子賣了,貸款買一套小別墅,把兩位老人接到蘇市。
好不容易說服周奶奶同意搬來城裏住,可常奶奶性子執拗,只肯妥協住在雲嶺村,前提還是把她自己的房屋過戶到周檸名下。
這下周奶奶也不願意搬來蘇市,張口閉口就是孫女兒子不孝,非要她舍了自己的家當,去城市裏連個串門子的熟人都沒有。
于是周父只能妥協,貸款買小別墅的打算,被暫時擱置。
這趟回雲嶺村,還要幫常奶奶收拾行李,常奶奶是個要強的人,從匣子裏摸出自己大半輩子攢下的一對金手镯,遞給周母。
周母哪裏能收常奶奶的東西,連連拒絕。
常奶奶笑說:“拿着吧,你們給我養老,我也不能白吃白喝你們。以後我這個老婆子可就賴上你們了,趕都趕不走。”
周奶奶幫腔:“收下吧,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算是長輩給的見禮。”
“謝謝嬢嬢。”周母這才任由常奶奶把一對金镯子套在自己手腕,心中想着,日後就算不能錦衣玉食,只要她們有的,常奶奶都有。
一家熱熱鬧鬧搬運東西,宰雞宰鴨,老鴨裝在陶瓷罐裏,倒入清水沒過老鴨,輔以去年冬天挖的冬筍幹、菌菇,繼續熬煮半小時,熬到鴨子軟爛方可。
散養的大公雞剁成塊狀,用老抽和料酒腌制30分鐘,大半勺黃橙橙的油圍着鍋邊倒下,立馬能聞見菜籽油的濃香,放入花椒和辣椒跟雞塊大火翻炒,快要出鍋時,撒上青紅辣椒段,一盤爆炒雞塊麻辣鮮香,超級下飯。
一頓遷居宴,歡迎常奶奶加入這個大家庭。
周檸盛了一碗老鴨菌菇湯,遞給常奶奶:“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一家人。”
常秀娟低頭,面前的老鴨湯濃稠如白白的牛奶,浮沉幾粒紅枸杞,最終沉下碗底。
無根的浮萍,有了根,常秀娟眼角的皺紋更深刻了,對周奶奶說:“好久沒有這麽高興,我箱子裏有一瓶茅臺,青萍,咱倆喝一杯?”
周奶奶抓住關鍵:“好啊,你居然背着我偷偷藏茅臺,這事兒咱倆沒完!”
周父在旁邊勸架:“哎呀,你們別吵了,一大把年紀喝什麽酒,吃菜吃菜。”
周奶奶嗆周建邦:“我年輕時,那可是千杯不醉,一瓶茅臺,小意思。”
常秀娟冷哼:“也不知是誰喝醉了酒,睡在馬路牙子,還是我給你背回來。”
吵吵嚷嚷的兩位奶奶,差點幹起架來,周父周母在旁邊拉架,越拉吵吵得越厲害,兩位奶奶開始互相揭對方的短兒,年輕時幹過的一些沙雕事。
例如周奶奶年輕時喝醉酒,抱着家裏的老母雞訴苦,後來那老母雞見到周奶奶,扭頭就跑。
例如常奶奶年輕時栽進了糞坑,是周奶奶把她拉拔起來……
雖然吵吵得挺厲害,但聽着叫人哭笑不得。
周檸搖搖頭,繼續扒米飯。
翌日,又是照常開店的一天。
這天,包子鋪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領頭的一對中年男女自稱是劉東父母,專程從京城飛來,想要跟周檸私下和解。
試圖用一筆錢砸人,被周檸拒絕後,中年婦女開始撒潑打滾,道德綁架那一套:“你不是好好站在這裏,也沒磕破皮沒傷到哪兒。我家東兒還只是個孩子,不懂事,你們就不能諒解他,非要看他坐牢,看他有犯罪紀錄,影響子女不能考編制,你們好狠的心啊!”
周檸不為所動:“兩百斤的28歲孩子,那我也算是小孩子,我不懂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周檸,別這樣咄咄逼人。”有人橫空插一腳,說:“劉東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要不是你主動招惹劉東,也不會有後來的事。”
周檸朝說話的男人看去,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認出他是跟劉東一起的人,那天劉東評頭論足柳依然的身材,就是跟這個人在說話。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顯然這個人跟劉東沆瀣一氣,也不是好東西。
能說出這番颠倒黑白的話,周檸也不客氣,直接甩出一巴掌。
啪地一聲,周檸問他:“響不響?”
朱聰愣了一秒,臉頰上的疼痛提醒着他:“我要報警,你毆打我。”
周檸聳聳肩:“你有什麽證據?我什麽時候打你了,誰看見了?”
朱聰環顧四周,指着大堂用餐食客,還有包子鋪門前排隊的食客:“這些都是證人,他們都看見了啊!”
汪甜甜扯着嗓子:“看見什麽,我什麽也沒看見啊,就看見一只蒼蠅嗡嗡嗡,特別讨厭。”
其它蘇大學生聽了一耳朵,氣得不得了,原來店主姐姐去京城比賽,被人欺負了。
好哇,這些外地人居然敢跑來她們地盤鬧事,在蘇大學生看來,店主姐姐好不容易回來開店,萬一被氣走了呢。
這還能忍。
大堂裏蘇大學生附和汪甜甜:“就是,還是一群蒼蠅,專門惡心人。”
“原來現實生活中還真有這種“他只是個孩子”的智障言論,小說誠不欺我。”
“28歲兩百斤的胖子,還是小孩子不懂事,那我還是寶寶呢,是不是我可以打人,還不用負法律責任?”
“聽得我拳頭都硬了。”
蘇大學生你一句我一句,議論着。
朱聰氣得面紅耳赤,可挨了一巴掌,不甘心這樣離開,擡手要去甩周檸一耳光子。
甩出的手臂,被她一把握住,任憑朱聰怎麽使勁兒也抽不開。
他火冒三丈:“你。”
周檸每天揉幾十斤面粉,手腕的力道,普通人根本比不過。
她甩開住朱聰的手,拿濕紙巾擦拭着:“滾,以後少來我的地盤鬧事。”
剛才朱聰突然要打周檸的舉動,來得太快,周父周母和食客大步朝周檸過去,還是晚了一步。
但周檸不但沒有傷到,還把朱聰制住,蘇大的學生們都圍過來,汪甜甜呵斥:
“讓你們滾,聽見沒有。這裏是蘇市,不是京城,想要在包子鋪鬧事,我第一個不放過。”
“就是,滾啊。”
“居然想打店主姐姐,有本事你別走,我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咦,吐唾沫好惡心,不過我會踢他一腳。”
外面排隊的食客,也都站在包子鋪這邊,大家早已在社會上磨練,雖被磨去了棱角,不如學生們情緒激昂,但也力所能及,大家一致投去鄙視的目光。
有壯漢亮出發達的肱二頭肌:“打女人算什麽男人,有本事跟我比劃比劃。”
朱聰吓得臉都白了,非常後悔跟劉東父母來蘇市走一趟。
要不是因為劉東家境不錯,朱聰想撈點實惠,根本不會來。不過現在什麽也沒撈到,還被人奚落,被周檸打了一耳光。
從包子鋪落荒而逃,劉東母親高跟鞋都跑沒了一只,唾罵:“窮山惡水出刁民,一群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