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讓我如何去信
洄游城這一趟回來的那一天,沈客筠開始慢慢的遠離他了,就連白夜燼給他帶回來的那梨花白,他連碰都沒碰,一直放在茶幾上。
比起桃花釀,他更喜歡的卻是梨花白,自從上次喝了一次桃花釀後便再也沒碰過了,此時看到這梨花白,卻讓他想起洄游城那時。
他偶然間救了一個男孩,那時自己正在閣樓中喝酒,已經有些微醺了,但就在那一瞬間,腦子瞬間清醒了起來,将男孩從原地抱了起來,直到那輛馬車已經遠去,才将懷裏的小孩放下。
他甚至還記得,那小孩當時十分的窘迫,垂下頭盯着手裏唯一剩下的半塊饅頭,依依不舍的擡起了手遞給了自己。
他摸了摸他的頭,接過了他手裏的饅頭,柔和的笑了起來:“饅頭我收下了,這些你收着。”
男孩看着手裏的銀兩以及十幾個靈石,看着白衣男子翩然離去的身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将他給自己的所有銀兩緊緊握在了懷裏。
“師尊,這是在想些什麽?”在他想着事情時,白夜燼已經在他不知不覺中蹲在了一旁,擡頭看着坐在石凳上發呆的他。
白夜燼的眼神無意識落在了茶幾上的桃花釀,再次問向了沈客筠:“師尊不喜歡?”
沈客筠這才反應了過來,看向了白夜燼搖了搖頭,沒有過多的解釋,讓他自行品味着他話中的意思。
“以後沒為師的應予,不可以擅自進入為師的卧房,可知?”
“可是師尊……”白夜燼停了許久才小聲說道:“為什麽這一趟回來後,師尊對他的态度轉換了怎麽多。”
“你先回去吧!我困了。”沈客筠起身背了過去,躺在了床上。
這次以後,他一直都在避着讓白夜燼去後山練劍去,一人站在那蓮池旁,目光淡泊,眼神不知望在何處,從遠處看,這本是一副極美的畫面,可是不知為何,卻看出了一股憂傷感。
仙劍大會結束後,他便開始一直愁眉善感,就連看白夜燼的眼神也微微閃躲了起來。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掀起了白衣男子的長袍,來了這個世界,算上時間應該有一年左右了,可他為什麽沒有原先的記憶?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他感到了冷意,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卻沒有回竹舍裏,而是去了廚房,他們走後,便一直沒有再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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垧纥城那趟他們在裏面呆了有七個月,而這裏和那裏一樣也是過了七個月。
“小傷罷。”
沈客筠說完時,白夜燼已經跑到了他的面前,将他藏在袖子裏的手擡了起來,看着那被燙的通紅的手,心裏突然有股刺痛感,将他手拉過用冷水清了起來。
沈客筠整個人此時一僵,連忙将手從他手裏抽了出來,什麽話也沒說離開了廚房。
還有一個月就到了,他這一年來,給了白夜燼很多,也給了他自己所有的關懷,沒想到垧纥城那一趟他會去的那麽久,這麽快化骨池便要來了。
如果也有一個對自己非常好的人,到了最後又将自己丢下了深淵,是他都會恨,更何況是白夜燼,他這個年紀本該無憂無慮、勤學苦練的時候,可是卻要在那魔族中狂修煉,還要被魔族裏的那些邪氣重的魔修欺負。
仙劍大會結束後,他基本上很少見白夜燼,甚至兩三天見一面,白夜燼每天早晨都會來,可是卻被他拒之在了門外。
從這次在廚房後,他便回了竹舍裏,沒有再出去過。
“師尊,師尊?”白夜燼站在竹舍門外喊着,可裏面卻什麽動靜也沒有,白夜燼又喊了幾聲,裏面依舊沒出聲,将準備的山楂糕放在了門前:“師尊,弟子給您準備了一些糕點,放在了您門前,那弟子便先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了,沈客筠打開了竹舍的門,垂下眸,看着那一碟的糕點,卻越是不忍心,他這幾天中已經好久沒有睡覺了,基本一到晚上便睡不着,一坐在窗棂旁便是一天一夜。
下個月就是白夜燼的生辰了,依照這個……下個月好像就是他要将白夜燼推入化骨池的那一刻,只不過好像……那天正好是他的生辰。
沈客筠突然間笑了一聲,顯得十分的凄涼:“本想在你生辰時送你一個禮物,沒想到什麽也送不了,卻送你去了化骨池。”
一個月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中便到了這一天,沈客筠坐在那秋千上睡了過去,桃花一片又一片的飄落在了他的發絲、肩上,睡着了的沈客筠睫毛微微顫抖。
後山練劍練完了的白夜燼剛好回來,便見了這一幕,放輕了腳步走上前,将落在他身上的桃花都拿下,蹲在了他身前一眼不眨的看着,喊了一聲:“師尊?師尊。”
沈客筠迷迷糊糊中聽到了白夜燼在喊他,立即從秋千上站了起來,退後了半步。
白夜燼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退後,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師尊,就像是嘴裏吃了蜜一眼,他滿臉堆起了笑意說道:“師尊,今日是弟子的……”
可話還沒說完,眼前之人卻對他使了道強勁的靈力打在了他的胸口之處。
這一記靈力打出去後,沈客筠感覺全身上下都在發冷,藏在衣袖裏的手頓時間握成了拳頭,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生辰……”
他盡量安撫着自己,不讓自己有任何不舍的表情流露出來,朝白夜燼使出了靈力,可沒想到白夜燼既然不躲,硬生生的抗下了他的攻擊,他剛才雖然只用了一成力,可他已經是化神境巅峰期了,就算是和他同等修為的受了一擊,都要修養好一段時間,可白夜燼卻………
不是他不想躲,是他根本就躲不開這道攻擊,那一靈力打在了他的胸口上,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白夜燼眼裏此時明暗交錯,擡起頭,對上沈客筠的那雙眼眸,他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滿是刺骨的寒意,沒有一絲絲的溫情,和上一世的沈客筠重合在了一起。
白夜燼始終還是不敢相信,笑着說:“師尊呆在竹舍裏都有快有一個月之久了,今日是弟子的生辰,師尊可否空下些時間,陪弟子過個生辰?”
沈客筠此時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就如看死物一般,古今玉頓時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白夜燼看到那把劍,心間頓時咯噔的響了起來,沒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沈客筠還是和前世一樣……要殺了他。
他張了張嘴,想對他說些什麽,可沈客筠卻不等他把話說完,手持古今玉,一把刺穿了他的胸口處,将劍拔了出來。吐出了好幾口血出來。
從始至終,白夜燼都一直站在原地一點都沒有動,一眼不眨的看着此時冷若寒霜、沒了往日溫和的沈客筠,笑了一聲出來。
“師尊,你當真是無情……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子,讓我放松警惕。”
沈客筠看着此時已經白夜燼對他絕望的眼神,頓時間有些下不去手,拿着古今玉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冷冷說道:“是。”
白夜燼怎麽樣也沒想到,這一世待他如此之好的師尊,明明說過喜歡自己,等一切事情過去後,要與自己成親的師尊。
竟然還是和前世那般要殺了他,他腦子裏此時混亂不堪,他擡起手,将唇邊的血跡擦了擦,原本彎曲了的身子,頓時間直了幾分。
白夜燼邁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沈客筠的位置走了一步,伸出手正要碰到他的衣袖時,沈客筠霎時間後退了一步,不讓他觸碰到自己。
白夜燼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頓時一愣,看着他頓時間凄涼的笑了起來,眼裏滿是噬血之色,“前世如此,這一世亦是如此,師尊為什麽總是要将弟子推入這萬劫不複的地步,才方可擺休?”
“明明要殺我,為什麽又要對我怎麽好?為什麽又要給我一道光明。為什麽要在說心悅我後,又要把我的一片真心踐踏在腳底?師尊,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現在,弟子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了。”
沈客筠看着一身白衣滿身血痕的少年,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痛無比,但依舊還是端着那副神情看着他,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本尊何時需要你的相信?”
“喜歡”這一顆糖,他給了白夜燼,可是卻………明明自己也是喜歡他的,卻還是要做到這種地步。如果不将他推入化骨池,後面的所有都不堪設想。
白夜燼頓時大笑了起來,一步步朝他逼進:“既然如此,師尊當初又何必說怎麽多,對我說喜歡我的那些話。”
沈客筠拿起直指古今玉直指他的胸口之處,看着他這像是不要命了的腳步,連連後退,舉起劍的手都收回了些。
“怎麽?師尊害怕了?”白夜燼倒是注意到了,揚起了一抹笑容,看來師尊還是舍不得的,對自己還是下不去手,還是有那麽一點是喜歡自己的。
白夜燼此時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一身白衣皆被血給侵染,刺眼無比,看上去只要輕輕一推便會倒地不起。
沈客筠閉了一下眼,将所有要流露出的情緒,盡數收了起來,手中掐訣将他帶離了離株峰。
沈客筠将他帶到了這裏,便一把将他推開,白夜燼沒了支撐力,胸口上本就被刺了一劍,此時被沈客筠這麽一推,連連後退,踉跄了好幾步,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白夜燼本還懷揣着一絲絲不信,可是到了這裏,他的整顆心卻瞬間冷了下來。
周圍皆是陡峭的岩石,在他背後的便是魔獄,沈客筠這是将他帶到了魔界入口的底層,來到了化骨池所在之處。
沈客筠一把将劍刺入他的靈核所在,将他元丹掏了出來,血淋淋的抓在了手中,将古今玉收了起來:“冷眼望去:“你是自己跳下去,還是本尊推你下去?”
白夜燼只感覺到丹田撕裂般的痛楚,像是什麽東西被人硬生生的挖出了一般,疼痛萬分,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嘴角不停的溢出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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