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設定錯時間提前發布了哈哈,大家就提前看吧~ (9)
将軍是什麽時候開始如此的?”
“大約六天前,中間阿澈昏迷過幾次,都是強行喂了米湯才醒過來。”
六天前正是王阿公他們下葬的時候,看來穆澈之所以如此是和那件事情有關。
“我已經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穆少将軍不方便說話的話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行了。畢竟我這也是猜的,大家對于我說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穆澈眼皮無精打采的抽動兩下算是答應了。
“我想這件事和秋季狩獵宴有關。”
穆澈心裏驚愕,終于有人提到了關鍵點,他趕緊點點頭表示認同。
“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名聲大噪而牽連了旁人?”
這一次穆澈沒有像方才那樣反應迅速,他面容發青的臉上多了幾分難過與憂傷,他轉回頭似乎想要逃避這個問題。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穆陳氏看見兒子如此,立馬心疼得拍着他的後背,“你在狩獵宴上得到皇帝陛下的贊賞不是天大的好事嗎?怎麽又會牽連他人?”
“老夫人您可能不太了解您的兒子。”吳山野将茶杯放在桌上輕言道。
穆公與穆澈皆是一愣,甚是不可思議的看着吳山野。他可是第一個敢當面這樣指責穆陳氏的人,而且一語戳到穆陳氏的怒點,他們不用看就知道穆陳氏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
“胡說八道!”穆陳氏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好兒子,還這麽有出息,她最忌諱旁人如此說她,“世上哪有娘不了解兒子的!!你自己去問問你娘,難道她不了解你嗎?!”
邰時見勢不妙趕緊起身擋在吳山野面前,防止吳山野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他可是最知道的,當初砍下吳通國皇帝和皇後腦袋的時候他在場,也是他親眼看着他們的頭顱懸挂在城牆之上,他害怕吳山野想起這事口無遮攔。
吳山野比邰時想象的冷靜多了,他伸手拍拍邰時示意自己沒事,随後正面對上穆陳氏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龐,“既然您了解,可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穆少将軍只不過想以自己的方式賠罪罷了,難道他連這件事也需要征求您的意見嗎?”
“他又沒有做對不起旁人的事為何要賠罪?就算有錯也是那人的錯!我兒子可是聖上親自封賞的少将軍,他怎麽會有錯...。”
穆陳氏話音未落,就被耳邊一陣巨大的聲響給吓到,将後半句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穆澈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精致的茶杯變為四分五裂,每一片都倒映着穆陳氏驚恐的面容。
穆澈一直很愛戴母親,知道母親栽培不容易,可是他頭一次明白自己的不加勸阻只能換來母親變本加厲。尤其是這件事情,穆陳氏越是幫他辯解,他就越感到心痛。
“澈...兒?”穆陳氏一邊慘叫着穆澈一邊從椅子上滑落,好在穆公和邰時在旁邊接住她避免她接觸到地面。
吳山野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像是沒有看見這場鬧劇一樣,“老夫人就算再無知也聽說過這幾個月來被離奇殺害的五個人吧?其中有位賣燒餅的王阿公,就是因為穆少将軍在他那裏買過燒餅而被賊人盯上慘遭殺害。”
“竟有此事?”穆公瞪着雙眼道,他們确實知曉這件事情,可其中內幕并不知情。
許蒼忻沒有向外界放出過多消息,他們不知道也很正常。
“興許賊人是為了利用穆少将軍的名號令此事發酵起來,所以選擇從他身邊的人下手,王阿公是被無辜連累了。而穆少将軍可能是在六日前王阿公下葬時聽說此事,這才認為都是自己的錯,所以用絕食來向王阿公贖罪。”
原因竟是這個!邰時難以置信的看着穆澈,一個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人竟會對此事感到愧疚,他對穆澈的認識頓時有了更深一層的感觸。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呢?”穆陳氏這時真情實感的流出了眼淚,她對此感到疑惑不解,她認為穆澈是和自己無話不說的,“你有什麽想說的要告訴娘啊,不然娘也不會這樣...。”
穆公重重嘆氣,難得用指責的口吻可還是不忍對妻子太大聲,“還不是你把孩子逼得太緊了,咱們澈兒天生心地善良,可你偏要把他送到戰場上,唉!”
“我...我也是為了你們老穆家好啊...。”
“你們的家事煩請稍後再議。”吳山野沒眼色的開口打斷了他們一家悲情的表演,穆澈就算再怎麽善良也不會為了一個不太熟的燒餅老頭要死要活的,他認為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
他上前站在穆澈面前,身子前傾以一種俯視的姿态看着對方。他腰間的鈴铛在嘈雜的環境中也依舊清脆順耳。他此時絲毫沒有方才和善,他漆黑的雙眼中散發出詭異又神秘的色彩,“我說了那都是我的猜測,可你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穆澈感到呼吸難受,不止是身體上的痛苦,更是有人想要鑽進自己腦中揪出出某樣東西恐懼。
“...王阿伯以前待我極好。”
穆澈聲音細如蚊蟲的虛弱,但還是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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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③①章
推開松垮而破舊的草門,吳山野目光略微呆滞的望向一覽無遺的屋子。他身後是車水馬龍的市場,面前則死一般的寂靜。畢竟屋子的主人都不在了,又談何煙火氣一說?可偏偏站在頭頂快要碰到天花板的屋子裏,吳山野出奇的難以平靜。
他還沒有忘記方才自己以小人之心質問穆澈的問題,他一直認為穆澈為了關系并不熟的王阿公這樣有些太誇張,咬定了其中有什麽隐情。可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穆澈真的是千年難遇的大善人,他只憑買燒餅時王阿公一句關懷的話就一直記到現在,吳山野難以相信他上陣殺敵時又該抱着怎樣的心情。
穆澈可能是太孤單了,沒人理解他的想法。
好在吳山野臉皮厚心态好,很快把場子又圓了回去,還順帶勸導一通總算是讓穆澈吃了點東西,這才逃命似的離開将軍府。
他本來是打算去席月樓的,但現在他改變了方向來到了王阿公的家中。
從房間的整體來看,王阿公過得十分清貧,他一輩子沒有娶妻,就靠着父母留下的燒餅手藝為生。因為平時照顧生意忙,他也很少買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以至于整間屋子除去單薄到只剩下床板的床外,就只有一張木桌和一個黃泥砌成的燒餅爐。
燒餅爐是鑲嵌在牆上的,爐子外面被油污打磨的圓潤光滑,吳山野很少見過這種樣式的爐子,可能在冬天的時候也能用來烤火取暖吧。
離床榻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塊深棕色的痕跡,不用多想那就是血跡,看來當時王阿公就死在這個位置。
吳山野蹲下伸手摸了一下早就幹涸的血痕,忽然發現血痕右上方邊緣出有細微的摩擦痕跡,因為十分不顯眼的原因所以難以被人察覺。如果王阿公直接躺着這裏那麽血跡邊緣應該全部凝固,有這個痕跡就說明有人在血液未凝固時動過屍首。
若是拖拽肯定不會只有這麽一點,比起他人所為,這更像是受害人的自主行為。說不定是兇手殺人後離開現場時王阿公還沒死。以血跡位置吳山野可以輕易判斷出王阿公頭部朝向,而右上方對應了他的右手,前面正是床鋪。吳山野眉頭逐漸擰成結,側頭将太陽穴壓在地板上朝床下看去,很快他就發現挨着床板毛邊邊緣處露出了一角黃色的紙張。
只有皇室和達官貴人能夠用得起雪白的宣紙,貧民想寫東西頂多用樹枝沾着鍋灰水在地上記錄,普通老百姓則用麥稈制的黃色草紙。別看麥稈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做出來的紙堅韌易存,對有八成都是經商為營的鹹商百姓來說很适用,租賃合同或是交易賬本等都是草紙制作。
王阿公就算是賣燒餅的也會有記賬的時候,吳山野并不奇怪為什麽王阿公家裏會出現草紙,可是他為什麽要藏在床下?
“多有冒犯。”吳山野一面自言自語着一面伸手将幾張草紙全部抽出來。
王阿公的字跡潦草,還有許多字連在了一起,這幾張草紙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空隙,密密麻麻的更加難以辨認。比起記錄,這還是比較像小孩子的亂塗亂畫。
吳山野有些難以看懂,只能大概認出幾個詞來,可聯系在一起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總之這絕對不是賬本,莫非不是王阿公寫的?
正當吳山野苦思冥想之際,半掩着的草門被推開,一位臉上挂着汗滴,灰白發絲粘在額頭上導致形象有些狼狽的老婦人探頭看向屋裏。她與吳山野對視,面上表情肉眼可見的從期待轉化為了失望與疑惑。
未等吳山野開口,老婦人先行嘆氣并将草門完全打開,屋子裏頓時亮堂不少,就連爐子上的油漬也更加光亮。
“我還以為是王老頭回來了,不過想想也不可能,前幾天他才下葬。”
“請問您是?”吳山野把手中的草紙下意識的藏在身後,可他這一舉動還是引起了老婦人的注意。老婦人并沒有着急,反而自我介紹道,“叫我周娘吧,我是王老頭的鄰居,隔壁賣豆腐的。”
“周娘...,您有什麽事嗎?”
“害,也沒什麽,平日裏王老頭總是和我一個時間出攤收攤,已經快四十年了,現在他不在了我猛一下不習慣,”周娘絲毫不避嫌,大大方方的揮手道,“偶爾他出攤晚了我會去叫他,我剛才看了他屋門沒關嚴,不知怎麽的就以為他回來了。”
吳山野聽罷心裏有些悶悶的,其實他從将軍府出來就有這樣的感覺了,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他小時候見過的枉死人太多,從來沒人會惦記他們,慢慢地他心裏也有些麻木。王阿公還活在這麽多人的心裏,這無疑提醒着吳山野以前對人的死亡有多麽陌然。
興許是看吳山野一直沒有出聲,周娘這才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藏在他身後的草紙上,“你拿得那個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先前官兵大人們來這裏搜查時也發現了這幾張紙,他們說用處不大就重新擱回去了。”
“這上面寫的什麽?”吳山野見周娘知道這些草紙的存在便不再遮掩,他拿出來走近周娘向周娘展示,周娘雙手拿過轉身對着陽光的方向仔細觀察着,然而她沒有什麽文化,更別提這麽潦草的字體了,她更加看不懂。
“具體是什麽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聽王老頭說過他聽評書時會記錄下有意思的句子,這可能就是吧。”
“原來王阿公聽評書嗎?”吳山野感到有些意外,他以為像王阿公和周娘這種忙碌的小商販是沒有時間去茶館的,更別提還會記錄一些段子,看來王阿公對評書很感興趣。
“可不是吧,他這人沒有其他愛好,就是喜歡聽聽劉先生講故事。”
“你說誰?劉先生?是劉希茂嗎?”
“沒錯,你也認識他?”
“有過幾面之緣,王阿公經常接觸劉先生嗎?”吳山野在聽見“劉先生”三個字後立馬感覺自己腦內斷掉的絲線逐漸連接起來,随後緊緊的纏繞在一起。他像是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從而展現出了像發現寶藏的孩子一樣的表情。
“接觸沒接觸我倒是不知道,但是王老頭只聽劉先生的評書,他說劉先生講得最有意思,所以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抽空去那裏看看。我記得他出事前幾天也去了席月樓。”
吳山野快速點頭,他此時已經無法在這個地方呆住了,他必須要趕快去驗證自己的想法,“草紙我先帶走了,謝謝你周娘!”
吳山野朝周娘揮手道別,而周娘則愣在原地遲遲才想起忘記問這位年輕人是誰了。
吳山野喘着粗氣一路疾奔到了席月樓,他雖然目的地是要去山海閣,可他需要先找一下燕三。
說起來他很久沒有這樣劇烈運動過了,平時拉泔水的時候走得路程遠,但也不像現在這般匆忙。當他見到燕三,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會兒席月樓沒有多少客人,燕三也不忙,他見吳山野如此便趕緊為他倒了杯茶,“咱們才分開這麽一會兒你就來找我了?”
“我...我有大事要問!”吳山野拒絕了茶水,他雙手死死按住燕三雙肩前後搖晃着斷斷續續道,“你還...記不記得丞相府。”
“當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你從丞相府...出來之後是不是把那裏的事...情告訴劉先生了?”
“對呀,我給他講了你精彩的推理過程,你不都知道嗎?”
“除去這個...你有沒有給他說暗道的事情?”
燕三頓了頓,視線可疑的向旁邊飄了過去。雖然案件的過程可以說,但是暗道畢竟還是較為私密的事情,許蒼忻是禁止他們到處亂說的,之前他編的段子也刻意将這一段一筆帶過。但是燕三為了拜劉希茂為師,所以就将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不用得到燕三回答,光看他這副表情吳山野就已經明白了一切,“你有說暗道的細節嗎?”
“細節我都不知道怎麽給他說?再者當初下去暗道的只有你們,我和其他幾人當時就直接打發走了。”提起這個燕三似乎有些不滿,明明他也是為丞相府一案提供了關鍵線索,可這些大人們就是不帶自己玩。
吳山野無視了他的情緒繼續問道,“你這幾天見劉先生感覺有哪裏不同嗎?”
“...其實我已經許久未見他了,他上一次來說自己雙手被燙傷沒有辦法來席月樓,我記得他手上纏了厚厚的白布呢。前兩天我帶了雞蛋去看望他,可是他不在家。”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吳山野笑得更加開心,燕三沒想到吳山野不僅不責備自己還這麽高興,便覺得自己做了好事。
“劉先生是很值得信任的人,就算告訴他也沒有什麽吧?他也不會亂說的。”
吳山野臉色剎那間僵住,笑容肉眼可見的垮了下來,就連握着燕三的雙手都不自覺夾緊,最後疼得燕三大叫一聲。
“為什麽捏我!?”
“從今往後你離劉先生遠一點。”
“他可是我師父,為何要離他遠一點?”燕三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不自覺的壓低聲音。
吳山野搖搖頭示意燕三不要再追問下去,燕三這麽長時間也比較識趣,其二就是他的本能告訴自己不要深究。
他在鄉下老家時和長輩一起去森林狩獵,他記得當時他射到的第一只獵物是只年幼的小鹿,而母鹿則在一旁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孩子被帶走。當時母鹿眼睛裏的神态與吳山野很像,令燕三從那之後再也沒有摸過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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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③②章
山海閣的大門未鎖,正半掩着露出一條同黑色缰繩般粗細的距離。吳山野擡頭望着書閣的牌匾,“山海閣”三字依舊令人賞心悅目。如此優雅的書法很難不吸引附近的書生來此處尋覓,可惜這裏仿若林深不知處的秘境,沒有任何人來訪,這對有名的書法家無法交代。
按照燕三的說法,劉希茂一連幾日都不在家中,敲門無人應答,可今日門卻開着,哪會有這麽巧的事情?說不定這就是等着吳山野來訪。
還未來得及多想,吳山野就感到肩膀産生了拍擊的重量。他回頭一看,只見許蒼忻面帶愁容,氣息微喘地出現在身後,看得出來他趕得很急。
方才吳山野讓燕三去叫許蒼忻,只是他沒想到兩人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這才半柱香的功夫許蒼忻就來了。他此行是一個人,邰時在穆府就算了,趙聯也沒有跟着過來,看來許蒼忻是刻意沒說這件事情。
“我害怕打草驚蛇。”許蒼忻簡單一句算是交代了,吳山野對此感到贊同。想來朝廷派那麽多兵力也沒抓住吳海纾,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再加上吳海纾幾次三番的和暗道産生聯系,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對鹹商的地底下知道多少,許蒼忻認為不能過于刺激對方,否則真得來個魚死網破怎麽辦?
和許蒼忻簡單對視,吳山野率先伸手拉開房門。
不同于之前來過時屋子裏滿溢的紙墨香,此時黴腥味要更重一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屋子漏水導致書籍紙卷被泡了。
“劉先生?”室內環境與吳山野設想的不同,他也因此腳步有些遲疑,開口試探性的問道。
可惜無人回應他的呼喚,吳山野的眸子不自覺的暗沉下來。大門完全被打開,屋外橘黃色的光線打在了書閣的青石地上,将綠色的石磚映襯得明暗不一。
此時天已接近夜幕,鹹商自古有着黃昏時分妖魔攢動傳聞的,無論是何等再尋常不過的事物也會被明暗不定的光線照射的原形畢露,書閣同樣不例外。
沒有了書籍的書閣只不過是個空殼而已,吳山野對于眼前的景象感到震驚,原來狹小的房間稍微收拾一下竟可以如此空曠。
“...這裏真的是書閣?”許蒼忻越過吳山野站在房子中間左右環視着,這也不怪他懷疑,因為這裏的書卷全部不翼而飛,甚至連一張紙都沒留下。
“不是,”吳山野搖頭否認,“是放書的庫房。”
“跑得還真快,但是搬走那麽大量的書卷可是不小的工程,怎麽會沒人發現他做這種動作?”
“你去席月樓聽他講那麽多回書,不還是不知道這裏嗎?”
“你是說他刻意隐瞞?”
“你還記得當時我是如何描述鎮魂鈴的嗎?我說鈴铛的聲音可以擾亂旁人心智,每當旁人聯想到我時思想都會被鈴铛的聲音取代。其實這不過是一種心理暗示罷了,只要一個人身上有足夠的鮮明的特點,再加上此人本身足夠不起眼,就很難讓人看見本身。就像現在,殿下想起我還會想到鈴铛的聲音嗎?”
提到這個,許蒼忻面上不合時宜的難堪起來,他脖子與耳根肉眼可見的紅了幾分,似乎被人戳到了最難為情的事情。
他要怎麽說他每天都在想吳山野?這豈不是顯得自己一天到晚只想談情說愛?
“沒...沒有想過。”
“對吧,沒有響過,因為你現在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再加上我的面容已經被你記住,我的存在感很高了,自然就不會出現被鈴铛代替的可能。”
“... ...”好吧,一個說沒想一個說沒響,看來他們兩個果然不在同一個頻道,“也就是說劉希茂用了和你一樣的方法?”
“沒錯,他故意将應青真跡當做門匾,再加上他屋門常年緊鎖,所以才會以令人産生錯覺。”
在兩人說話間,吳山野已經順着狹窄的步梯登上二層,他本以為二層空間也會很大的,可沒想到天花板極低,他甚至無法直起腰來,所以只好貓着腰掃視一下周邊,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地板上扔着的一副類似卷軸的書卷。
吳山野掙紮着過去打開一看,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頓時席卷至他的心頭,最後浸濕了他的眼底。
這是一幅被撕得只剩下一半的畫作,上面畫着某座華麗的宮殿,在宮殿旁一棵彎彎柳樹下嬉戲玩耍着一名身着紅衣黑冠的孩童,至于另一邊就算吳山野沒有看見他也知道,那一定有位身着櫻色衣裙的女孩,畢竟這幅完整的畫面已經在那把折扇上面展示出來了。
吳山野記得應青除了是位不可多得的書法奇才以外還是喜歡游山歷水以畫萬物風景而遠近聞名的畫家,他小時候曾被父皇安排着與姐姐一起站在宮外由某個男人寫寫畫畫,那天他很難得的被姐姐善待了一天,因此印象深刻。
如今他只知道此人的姓名,卻忘記了此人的長相,可當這幅畫作重新出現在眼前,吳山野很清晰的回憶起了躲藏在畫布後面那個男人的眼神,那是一雙陰郁而混沌的眼睛,與現在的劉希茂完全一致。
他将屬于自己的那一半留在這裏,是不是意味着已經将自己舍棄?
“你發現什麽了?”許蒼忻心裏有些膈應滿是灰塵的二層,所以沒有跟着上去。吳山野擦擦眼睛将畫卷反手扔到下面,許蒼忻拾起不禁驚嘆出聲,“這還真是應青真跡,沒想到劉希茂就是應青!”
“他藏得太深了,不...是我發現的太晚了,從他如此詳細對比了席月樓和丞相府暗道時我就應該發現的,他一個從來沒見過丞相府暗道的人怎麽可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許蒼忻沉默不語,他早早就将吳海纾知曉暗道一事禀報了皇帝,可是皇帝并沒有當成一回事,準确來說打從吳通國戰敗他就整日高枕無憂,他認為一個小小的公主掀不起什麽風浪,還下令讓許蒼忻停止調查此事,現在許蒼忻只能動用自己的力量追蹤他們,當然就是先從重新繪制暗道圖開始。
孫太傅作為親眼見過暗道圖紙的人,已經絞盡腦汁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說了出來,許蒼忻命人填上了大半,至于還剩下多少還是未知數。應青乃是萬亭國人,連他都知曉鹹商的秘密足以見得見此事事關重大。
“等等!”正當許蒼忻在腦子裏思考如何再次啓奏此事時,吳山野有了其他的發現。他擡頭一看,發現吳山野雙腿挺直,大半個身子竟鑽進了天花板中。
“你快來看,這裏竟然可以通到外面!”吳山野一邊說着一邊爬到天花板中,天花板裏相對悶熱,寬窄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爬行,從木板裂開的縫隙中滲出的光線是唯一的視覺來源,只可惜外面現在光線微弱,有沒有都一個樣。
吳山野從一個拇指大小的小圓孔中看向一層,正看見許蒼忻擡頭張望的樣子。想來許蒼忻是絕對不可能像老鼠一樣在天花板裏面爬的,吳山野也懶得和他浪費口舌,“我看天花板是通向東西方向,這幾棟房屋都是連在一起的,估計全部相通,我先去東邊,你從外面順着房子跟着我。”
“好。”許蒼忻果斷點頭大步朝東邊前去。
天花板相對平整,看起來從未有人經過,說到底誰沒事了會爬天花板啊。心裏默數着爬了幾戶人家,終于吳山野爬到了終點。終點這邊天花板有一塊木板很是松動,看來就是從這裏下去。
吳山野将天花板用力打開,一低頭又對上了許蒼忻的視線。
他身體一頓疑惑不解,“你怎麽在這?難道我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你自己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吳山野從天花板一躍而下,最先進入鼻腔的是糧食發酵的酸臭味,而眼前雖然昏暗可還是清晰可辨的環境也很熟悉,前一段時間自己還來過的。
“這是...席月樓的糧倉?”吳山野記着糧倉在山海閣的後面,這一路直行的怎麽會到這裏?
“不對,糧倉只是幌子。”許蒼忻在意的并不是為什麽會通向這裏,而是屋外,他似乎有什麽重大發現。他轉身向外疾行,吳山野察覺到氣氛不對,便忙不疊地跟上,就這樣走了沒多久,兩人腳步一前一後來到了東宮後面的一片樹林深處。
一座散發着不祥氣息,破敗不堪又呈現灰褐色的祠堂便出現在眼前。
興許是天色的影響,整座祠堂比看上去的還要陰森可怕,甚至不知道從哪裏刮來一陣過堂風掠過吳山野的脖頸都能讓他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同時也将搖搖欲墜的門匾吹得“咯吱”作響。吳山野承認自己見過不少恐怖惡心的事,但他總覺得此處和其他不同,也許是與旁邊金碧輝煌的東宮形成反差的原因。
“這是誰家的祠堂?”
“不清楚。”許蒼忻熟門熟路的一一繞過地上掉落的殘垣斷壁,卻又在踏入祠堂時停下腳步。
他似乎想進,又似乎沒做好心理準備,“可是這裏面有一處暗道能夠通向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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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③③章
本以為這座祠堂只是外表看上去滲人,但很快吳山野發現自己想得實在太多,從周邊高高低低凸起的墳包來看,祠堂本身就早就已經将含義體現得淋漓盡致。沒想到東宮後面就是墳場,這個設計多少也是有點個人恩怨了。
索性許蒼忻并不是會在意這件事的人,畢竟這裏有一處對他而言很方便的暗道他不會輕易動的。吳山野下意識地踮起腳尖小心進入,生怕一個不慎就觸發生靈顯現,當他鬥膽擡頭看向祠堂內,一眼就看見了正對着大門結滿蜘蛛網的矮桌上放置的兩個東倒西歪的靈牌。
反觀祠堂左邊,有一座沒有頭的破舊地藏石像,有些人家設祠堂的時候會請來一些神仙保佑,只是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做了。右邊則堆疊了幾張草席,也許天氣不好的時候會有人在這點躲雨,其餘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吳山野對于這裏供奉的是何人比較感興趣,他走近矮桌,一手輕捏起其中一個靈牌仔細看了看,随着靈牌上的灰塵被他拂去,映襯着極其微弱的光芒,靈牌正中央刻着名字的地方也清晰起來,只不過有人刻意用利器做過手腳,已經看不出是誰的名字了。
這是的有多大的仇才能對別人家的祠堂做這種事?吳山野感到不寒而栗,他可不想做遭天譴的事情,所以趕緊将兩個靈牌整齊的擺放規矩然後轉移話題道,“你說的暗道在哪裏?”
許蒼忻來到地藏像旁,仿佛地藏像是空心的一般很輕易的被他往前挪動幾分,只聽耳邊響起“咔嚓”一聲,地藏像後方的地板竟然向下陷了進去,而地藏像又很快恢複了原狀,沒有一點動過手腳的痕跡。許蒼忻将地板拉起,一條斜坡便呈現在兩人眼前。
“藏得夠深的,要是不觸發機關真的發現不了。”吳山野望着方才與地面緊密貼合的入口感嘆于鹹商人的暗道工藝,這種巧妙機關設計複雜,更何況還維持了幾十年的運作,在四國裏應該鹹商才能做到,應該說只有鹹商人才會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
他小時候學習四國史,曾在鹹商與吳通國的某場戰役上看過輕描淡寫的一句,“吳通領精兵萬人攻下鹹商主城,卻不料鹹商人鼠膽蛇心,主城乃是一座空城,就連婦孺孩童都躲到了天涯海角。”
雖然史書上沒有記載戰役結果,但吳山野聽說吳通還是吃了敗仗,空城一事也是事實。當時他還好奇鹹商最繁華的主城怎麽可能會是空城,現在想想說不定當時鹹商人全部都通過暗道躲藏起來,之後在吳通兵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這才勝利。
難道鹹商的古人除了做生意以外就是設計這種東西嗎?
“天花板會不會只是巧合?劉希茂通過天花板潛入東宮什麽的也太大膽了,再者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東宮出現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目前沒有,可萬事還需謹慎,我們進去就知道了。”許蒼忻一邊說着一邊順手拿起矮桌下放置的一盞油燈與兩塊打火石。他将油燈點燃,橘黃色詭異的燭光瞬間将兩人身後的影子拉長幾分,活活把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一樣。
跟随許蒼忻進入暗道,吳山野再一次感嘆鹹商暗道可謂是各有千秋。要說席月樓的暗道是優秀的正面例子,那麽丞相府的則是最差的反面,至于祠堂的則又是另一個極端,特點在于過于狹窄,兩人側身才能通行,但凡稍微錯一點身子或者是稍胖一點都難以通過。
一般人都無法适應這樣的環境,尤其是狹窄的空間更惹得人心惶惶,一股莫名其妙的窒息感與焦慮席卷至吳山野的身體。許蒼忻對此早就已經完全習慣,畢竟他是孩子的時候發現了這裏,那時以孩子的身材通過這裏綽綽有餘,久而久之他也沒覺得沒有什麽。
“...不行了,我感覺好難受。”沒走多遠吳山野就忍不住在心裏打退堂鼓。雖然他剛才爬過狹窄的天花板,但給他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許蒼忻沉吟一聲伸手拉住他,似乎是在給他寬慰,“前面就寬敞了,稍微忍耐一下。”
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手心,吳山野一下子想起了在大理寺時許蒼忻也是這樣拉住自己的,那時他就有種奇妙的情緒在心頭彌漫,他說不上是什麽,但和他小時候與許蒼忻相處的那段時光的感覺,很輕松愉悅又很眷戀安心,他并不反感。也許是心理作用的驅使,吳山野真的感覺好了不少,不過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如許蒼忻所說一樣寬敞的地方,吳山野也能稍微回過身子正常前進。
兩人這樣互相攙扶着走了許久,吳山野覺得他們走的距離比肉眼目測祠堂和東宮的距離還要遠,看來有些暗道并不是為了方便使用,也可能是為了制造與陸上行人的時間差而設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