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傳言
廚房裏的竈火一直沒停過,婆媳兩個忙着切菜炒菜。
白虞挽起袖子,挑揀自己需要的食材,挑來挑去,才勉強揀出些差強人意的食材來。
在挑選的過程中,白虞試着和婆媳兩個搭話,“大娘,怎麽稱呼啊?我叫白虞。”
“我夫家姓施,白姑娘叫我施大娘就行。”施大娘,也就是那個老婦人。她見白虞生得漂亮,又一口一個大娘地叫着,十分嘴甜,忍不住心中多了幾分親近。在她看來,白虞不過是個瘦弱漂亮的小丫頭,不具備什麽攻擊力,這樣的是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之心的。
白虞問道:“你們這麽大的客棧,沒請些人來幫忙?我看大堂也就掌櫃的一個呢。”
“我們一家五口就在後院住呢,再說了這客棧也不大,勉強一家嚼用罷了,哪裏還有閑錢去請人幫忙?自家人就足夠了。”施大娘說話時還伴随着柴火燃燒的“噼裏啪啦”的聲音,很有煙火氣。
“一家五口?倒是沒見到有其他人呢!”白虞好奇道。說是一家五口,掌櫃的再加上這一對婆媳,也就三個,根據掌櫃的夫妻對話,他們應該有個名字中帶虎的孩子。
“我家那口子還有我那小孫子,最近生了病,都在家裏養着,病中不好吹風,就沒有出來。”施大娘切菜的手一頓,若非這個原因,他們何至于敢在這個時候接待那麽多生面孔。命很重要,可是沒有銀錢進賬,老頭子和小虎子斷了藥,命也就不在了啊。
這正是這家客棧之所以沒有像其他客棧把陌生人口拒之門外的原因。他們家開了這家客棧,平日裏足夠溫飽以外,還能留下些許銀錢,可是這家的老人和小孫子生了重病,每日需要上好的藥材養着,急需用錢。
若是将這家客棧盤出去,固然能得些銀錢,可一家老小就沒落腳之地了。況且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也沒人接手客棧的,人心惶惶之際,哪有人還有心思經營客棧呢。
迫于生計,掌櫃的只好拼命招攬生意,哪裏還管住進來的人是不是問題,住店交錢就好了。正值多事之秋,別的客棧不肯讓陌生面孔入住,但途徑此城的外來人員找不到地方歇腳,不能及時出城,又沒有住的地方,這家客棧便是唯一的選擇了。
“生了病,是要仔細養着的。”白虞臉上似乎有憐憫之意,見施大娘神色愁苦,她不僅勸慰道:“施大娘,也不用太過擔心,病總有好的那天,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謝白姑娘吉言了。”施大娘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只不過提起來老頭子和小孫子一時情緒不太好而已。“對了,白姑娘,您怎麽還親自下廚呢?”
施大娘只是有些奇怪,以她的眼光來看,白虞身上的衣料絕對不凡,不是一般人能穿的,這樣的人物,說不準是什麽大戶人家出身。哪個大家小姐出門在外,還要自己下廚的?
“我家小姐是第一次來這裏,我擔心小姐不習慣這裏的飲食,就自己下廚做些吃食。”白虞笑眯眯地說道。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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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娘十分詫異,又認真地打量了一遍白虞,衣着華貴(在施大娘看來),舉止落落大方,便是城裏的富商千金都沒這個派頭呢,這樣的姑娘居然是伺候人的丫鬟?“也不知道白姑娘家的小姐是怎麽神仙般的人物呢!”
“我家小姐确實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白虞驕傲臉,只是那個神仙般的形容詞不對,對正統妖魔而言,像神仙可不是什麽好的比喻。神佛又如何?同樣生于天地間,憑什麽他們就天生受人尊崇?
施大娘笑了笑。
白虞已經挑選好食材,又清洗了一遍。然後一邊切菜一邊繼續同施大娘攀談,“施大娘,這城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們從進城就發現城裏的氣氛很不對。”
想到九雅話裏話外的意思,白虞已經明白,自家尊上應該不會坐視不理這座城的詭異。雖然,她也不清楚九雅為什麽要對人間的事這麽上心,話說,就算人間大亂了,跟她們魔界也沒關系。只是,作為一名優秀的下屬,不需要問為什麽,體察上意并為之付出行動就可以了。要不然,白虞也不會在這裏跟這對凡人婆媳閑聊。
施大娘眉間染上幾絲愁緒和恐懼,“這話說來可長了。”
“三個月前,北城有個更夫在打更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巷裏似乎躺着個人。更夫以為那是個醉漢,也是好心,想着天寒地凍的,不把人叫起來,萬一凍死了可怎麽辦?結果進去一瞧,真是吓死個人了。人倒是個人,只是渾身血淋淋的,身上的皮都不見了,人早就斷氣了!可不嘛,皮都沒了,可怎麽活得下去喲!”
白虞皺眉,“就這一例?那也不至于全城恐慌吧?”
“白姑娘,要真是就這一個人受害也就好了!”施大娘向四周瞧了瞧,低聲道:“從那天之後,隔上半個月,就有這樣的事發生,從第一次的一個人到後面越來越多人遇害。開始官老爺還不曉得那屍體是誰家的,後來跟莫名失蹤的人一對,都對上了。官老爺說是那個殺人兇手特別兇惡,專挑晚上對落單的人下手,手段殘忍得很。可是過了這麽久,也沒見官老爺抓着那個兇手。”
“好些人都傳,這事兒根本不是人能幹出來的,聽說那死掉的人,不僅被扒了全身的皮,還被挖了心,生生挖出來的,好像肋骨都斷了幾根,像是捏斷的,指不定是什麽怪物呢!”
“依我看,肯定不是什麽殺人兇手,要不然怎麽官差們在街上日夜巡邏也沒抓到那個所謂的兇手呢?倒是弄得現在搞得全城人都吓得不行,天還沒黑,街上人都不見了,看見一個陌生人都吓得不行,生怕是那個剝皮怪物。”
“剝皮?挖心?”白虞咂摸着這兩個詞彙,其實能做到這些的,也不一定是怪物,有武功的凡人,也可以徒手挖心的,捏斷肋骨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這般神出鬼沒,當真是人麽?
“娘,白姑娘,咱們還是別提那個——”虎他娘咽了一口唾沫,眼中的恐懼幾乎要化成實質,“上次有人遇害到今天,正好一個月了。”
她只是一個普通婦人,也會擔心這樣的厄運會不會降臨在自己或是家人身上,不,她的擔憂甚至比其他人更為強烈,因為他們家的客棧不知道住了多少陌生人,萬一這裏面混進那個怪物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