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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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澤汐端着水杯經過客廳卻聽到沈運承說,“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這麽好的姑娘。”
“你瞎着急什麽,那是糖糖自己的選擇,要是真跟咱們安安有感覺,幼兒園那會我就開始撮合他倆。糖糖再好,安安再優秀,他倆也不能非在一起不可啊。糖糖做不成咱們兒媳婦做女兒也是一樣的,別上火了啊。”
楚澤汐推門進去時,沈安遇盤着一條腿坐在床上玩游戲機,趙詩覓就坐在厚厚的毛氈上,手裏捧着本厚厚的相冊。楚澤汐覺得她那低頭的恬靜就是一副美得令人窒息的畫。
“不會迷路了吧?接杯水還這麽長時間?”楚澤汐一坐下來,趙詩覓就湊過去調侃道。
他将水放到趙詩覓手邊,擡手揉揉她的頭發,莞爾一笑說,“沒有。”
趙詩覓偷偷看了眼沉迷在游戲中的沈安遇,小聲對楚澤汐說,“給你看張好玩的相片,”說着翻到了一張紮着羊角辮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陽光很好,她身後是大片的油菜花,金燦燦的,但是小女孩撅着嘴看似不高興的模樣,“猜猜這是誰?”
楚澤汐挑挑眉用下巴示意沈安遇,一臉疑惑的看着趙詩覓,她悶笑着點點頭。
“你還要嘲笑我到什麽時候?”沈安遇看都沒看趙詩覓,但是卻吓她一跳,既然識破也不再掩飾,便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大笑。
楚澤汐饒有興趣的看着這樣的趙詩覓,開朗随性,這樣的她,他愈來愈愛了。他抱起東倒西歪的趙詩覓,抽出紙巾幫她擦掉笑出的眼淚。
“誰讓你長着張女人臉。”趙詩覓接過紙巾繼續擦眼睛。
沈安遇傾城一笑,翹起蘭花指,對着趙詩覓說,“羨慕嗎?”
他們頓時覺得一陣冷風吹過。
年前,他們的很多同學都還沒回來,聯系好之後聚會定在了初三。這天,裴慧玲讓沈安遇和趙詩覓陪着楚澤汐去周圍轉轉,自己和沈運承則繼續制備年貨。
三個人百無聊賴的在街上瞎晃,很多商店都貼上了對聯和貼紙,一眼望去,一片火紅,很是喜慶。沈安遇就在一家理發店門前停下了。
“喂,你那是戴的男士的吧?”沈安遇指着趙詩覓頭上的帽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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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個是你的禮物,”說着,她順勢從頭上摘下來遞給沈安遇,“吶,給你。”
沈安遇都快石化了,雖然知道趙詩覓對他一貫的随性,但是思維還是悄悄的跟上吧,“好歹也是新年吧,你送禮物也要給個包裝吧,塑料袋總也行吧。”
“出門的時候忘記戴自己的了,誰知道這麽冷,反正也還是新的。”
沈安遇嘴上雖然抱怨,但是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每個節日你都記得送我禮物,雖然你“圖謀不軌”,但帶着你的溫度你的味道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
“傻愣着幹嘛?快走啊,你答應替我搞定前面那家店的老板的。”
18歲的趙詩覓在青春的歲月裏橫沖直撞,因為有外婆因為有沈安遇,只知喜不知悲。
沈安遇将帽子戴上,快走兩步到趙詩覓旁邊擡手把她衣服上的帽子扣到頭上,滿心歡喜的向前跑去。突然的黑暗,趙詩覓意識到沈安遇的惡作劇,氣憤的把帽子掀起來緊追向沈安遇的方向。
他們到了一家飾品店,趙詩覓一直盯着牆上的紙雕看。之前就想買下來,但是店主說那是很重要的朋友送的,不可能賣。
“把它帶走吧。”沈安遇雙手插袋撞了下她。
“啊?”
沈安遇只好自己動手把紙雕小心翼翼的取下來,“新年禮物!”
那個冬天的午後,陽光懶洋洋的撒在沈安遇臉上,明媚燦爛。他一臉得意的笑容是那麽純粹幹淨。
趙詩覓看着停止不前的沈安遇,“想換個造型啊?”
“沒發現嗎,很多地方的店都換了。”沈安遇說完就走開了。
這次換趙詩覓站在理發店前不動,楚澤汐走過來看着她笑笑說,“怎麽了?”
趙詩覓指着店牌說,“這裏原來是一家飾品店,我第一個紙雕就是在這裏買到的。”
人要是有名氣,在哪都可以得到關于她的消息。商場高高的廣告牌上,程冉卿的笑容依然那麽迷人自信。沈安遇看一眼也只是不言語的走開。
“上次逛街你們就在讨論Eleanor,這個Eleanor和沈安遇......”
趙詩覓看向走在前面雙手插袋的沈安遇, 10年,趙詩覓一直躲在他的身後,理所當然的享受着他給予的安全感。他寬厚的肩膀讓趙詩覓總覺得自己的力量是那麽的微不足道,但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沈安遇此刻的背影在人群中顯得那麽孤寂。
“他們,”趙詩覓不知道怎麽說,她一直在自己的世界裏兜兜轉轉,好像從來沒正經的過問沈安遇的感情,就連程冉卿給他寄明信片的事也是最近才知道,沈安遇在想什麽,他想要什麽,她真的有些看不透了,“他們是好朋友吧。”
後來,他們坐車去了高中時的學校,大門緊鎖着。沈安遇一個起跳翻過了栅欄,完全沒理會“禁止攀爬”的警示牌,在兩個男生的幫助下,趙詩覓也順利的翻進了學校院子。錢鐘書說,婚姻是一座圍城,城裏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學校也是一座圍城,上學的時候想辦法出去,畢業後卻翻牆進來。
帶着些許興奮的心情在學校兜兜轉轉,東邊的草坪早已築起了新的實驗樓,但整體顏色卻是灰色的,大道兩邊的法國梧桐樹只剩下幹枯的樹枝向天空中無力的延伸,教學樓上的白色瓷磚有些髒,學生們都放假了,整個學校的空間顯得異常冷清。教學樓的大門都是鎖着的,只能透着玻璃窗看着一樓教室裏一排排整齊的桌椅,趙詩覓甚至覺得自己穿着校服剛做完值日的樣子。她拉着楚澤汐站在院子中央仰着頭看向高處的教室。
“快看那是我們的教室。”她搖晃着楚澤汐的手臂大喊道。
楚澤汐看向她指着的四樓中央的一間教室,伸手抱住了她,“看到了,臭丫頭。”
她的臉凍的紅紅的,楚澤汐就這樣抱着給予她溫暖。這裏有她最美好的記憶,但是這樣美好的時間卻不是他楚澤汐陪着,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命運就是這樣愛開玩笑。愛一個人,珍惜她的未來在意她的過往。
他們轉到操場,塑膠跑道是翻新的,覺得既陌生又新鮮。增加的籃球場上看到了幾個男生嬉笑打鬧,看樣子是這學校的,其中有個男生特別高,趙詩覓目測比楚澤汐和沈安遇還要高,一件臃腫的羽絨服顯得身材很瘦。楚澤汐和沈安遇走在前面不知道說着什麽,她就這樣看着那男生,總覺得眼熟。
食堂後面有座矮牆,學生們逃課出校大多是從這裏翻出去的。沈安遇帶着他們繞到這裏時,矮牆只是加高了幾層,對于長大後的他們卻是一樣的。三個人從這裏翻出去後,楚澤汐詭異的看向趙詩覓,“糖糖,你上學時經常逃課嗎?”
趙詩覓身體明顯一僵,幹笑兩聲,說,“也不是經常。”
楚澤汐這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恐怕長這麽大沒翻過牆吧,一直儒雅的笑着面對所有人所有事,恐怕就算是逃課也逃的光明磊落的。今天兩次,已經算他忍耐的極限了。
“我每次翻牆出去都是心驚膽戰的,因為我們校長晚上會不定時的在操場溜達。有次想通宵打游戲,不巧正騎在牆頭上時被校長抓個正着。扣了學分,開大會批評後就不敢了。”趙詩覓的聲音越來越低。
楚澤汐只覺得一陣冷汗,他可以想象出大晚上的一群穿着校服的學生跟打游擊似的想辦法接近目的地。他看了眼身後的牆,仿佛趙詩覓就在上面被校長的手電的燈光籠罩着,一臉驚恐的表情。想不到她的膽子這麽大。
“還敢說?每次和你出去都要倒黴。”沈安遇一盆冷水澆向心虛的趙詩覓。
“你敢說每次出去不是你教唆的?”
“我教唆你?是你威脅我好不!”
“這話新鮮,我一弱女子拿什麽威脅你?”
沈安遇啞口無言,被趙詩覓抓住的把柄很多,比如那張照片。
他突然話鋒一轉,看向楚澤汐,“你知道她高中時候根本就不像個女的……”
沈安遇話沒說完就被趙詩覓堵住了嘴,她尴尬的看向楚澤汐,在喜歡的人面前總不希望別人說自己不好的。
楚澤汐看着走在前面打鬧的兩個人,眼眸一暗。趙詩覓在沈安遇面前總是一副小孩子模樣,拌嘴打架,肆無忌憚。在他面前時,就仿佛是分裂的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沉穩安靜,處變不驚。她固執的堅守着在他面前的完美,卻将她認為的缺點在沈安遇面前暴露無遺。楚澤汐優雅有城府,沈安遇嬉笑怒罵卻常常會表現在臉上,趙詩覓就像一面鏡子,倒映着他們倆人的性格。
楚澤汐嘆口氣,自言自語道,“糖糖,我該拿這樣的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