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宵原本已經做好了面對拳打腳踢的準備。
從将他捉回來的這兩個男人的話語中不難推測出他重生在了一個極惡的人身上。這人是個“小皇子”,還有着惡趣味,建造了實驗基地,估計曾經做過人體試驗。如今實驗基地被占領了,這群看似都跟他有仇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要去見BOSS,陸宵緊張歸緊張,卻又覺得有一線生機。
老大才是做決定的那個人,即使要面對拳打腳踢,只要能有一絲機會,他說不定就能擺脫目前這種處境了,然而前提是——他能夠見到老大。
結果——
“啊……阿諾德先生……要睡覺啊……”米盧的情緒顯然低落了下來,就像想要邀功的小狗突然間發現主人對自己的成就一點興趣都沒似的,滿臉失望。
“那我們就把他帶過去了,阿諾德先生。”班倒是很平靜。
“嗯,露娜剛好在那邊,将小皇子帶過去之後你們就把人交給她吧。”儀器中的年輕聲音悠閑地說道。
“是……”米盧垂頭喪氣。
陸宵張開嘴,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接觸到守衛冷冰冰的目光時,喉嚨就像被扼住了似的。
“喂,走吧,看什麽看!”班推了陸宵一把。
陸宵有些郁悶地跟着他們走了過去。
牢獄就在地下城的東邊,靠着石壁,是一座中型的銀白鋼鐵建築。
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單手叉腰站在那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槍。□□的大腿和手臂上明顯可以看到肌肉線條,略顯淩厲的目光落在了陸宵的身上,愣是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個女人,簡直比他身旁的兩個男人還要可怕。
“露娜。”兩人對她點了點頭。
露娜走過來,将一副手铐铐在了陸宵的手上,冷冷說道:“你們兩個檢查下他有沒有帶行為素。”
班檢查了下陸宵的身體,回答:“沒有。”
露娜點了點頭:“那你們回去吧,記得叫人把飛行器殘骸處理好,順便歸還掉你們的防護服。”
“是。”兩人應道,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露娜看向陸宵,露出了冷冰冰的笑容:“巴澤爾,你也有這一天。”語罷,她提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頂了頂陸宵的太陽穴。
“往前走,敢逃我就殺了你!”
陸宵僵直着背,動作生硬地走了進去。
露娜并沒有将他關進最開始那幾間牢房裏,而是一直帶着他走到了頭——盡頭的牢房和前面的那些完全不一樣,老舊而又陰森,是最古老的鐵欄式牢房。
腳步聲在走廊裏回響着,露娜将他帶到一間空牢房前。陸宵注意到一旁的牢房裏就有囚犯,蓬頭垢面,一看見他就猛地撲了過來,雙手抓在了鐵欄上,嘶啞的聲音中飽含着震驚:“巴澤爾殿下!”
“哼,你就和你的部下好好敘舊去吧!”露娜将陸宵狠狠一推,推進了牢房裏。
陸宵本身就體力不支,渾身疼痛,被這麽一推竟然沒站穩,摔到了地上!
露娜将牢門鎖上之後就離開了。
左邊牢房裏的那人仿佛想要從兩根細鐵柱中擠進來似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呼吸急促:“殿下!您怎麽會在這裏?!您不是已經失蹤兩年了嗎?!”
陸宵摸了摸屁股,有些吃痛地爬了起來。
“您怎麽會被這些人抓住的?!沒……沒人告訴您這裏已經被那批實驗品占領了嗎?您失蹤的消息不知為何傳到了阿諾德的耳朵裏,那個男人殺光了實驗基地總部裏的人,把那些實驗品全都放出來了!這一塊星域裏的實驗基地已經被那些實驗品血洗了,您不應該來這裏啊,被帝國裏那些人知道了就不好了!您是一個人來的嗎,趕緊讓——”
這人一大堆話塞進陸宵的耳朵裏,讓他一頓混亂。
“等——等等!”他連忙伸出兩只手示意對方停下來!
面容略顯滄桑的“部下”立刻噤了聲。
陸宵嘆了口氣,道:“不好意思,我失憶了,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你是誰。”
囚犯張大着嘴,整張臉一瞬間變了許多種表情。
失望、遲疑、絕望……
陸宵打量着對方的模樣——除了略有些花白了的雜草般的頭發,這個男人雙手被铐着,自然是不可能刮胡子了,鼻子下面,下巴上長了一大堆胡子,跟馬克思似的。一雙淺藍色的眼球也有些渾濁了,眼白還有些泛黃。
他張了張嘴,聲音比之前更啞了。
“您……您說的是真的……”
陸宵點了點頭,頓了頓,又有些尴尬地說了句:“不好意思……”
囚犯一愣,趕緊擺了擺手,後退了一點,小聲道:“不,請別這樣說……”
陸宵打量了下周圍。
走廊的對面也是和這邊一樣的鐵欄式牢房,不過都是空的。剛才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裏根本沒關幾個人,說不定整座牢房如今只有他和他的鄰居。
陸宵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關在牢房裏見不到人,什麽也做不了。不過如果外面那些人暫時沒有給他下死刑的打算的話,說不定還是呆在這兒好些……
也只能這樣想想安慰下自己了。
陸宵再次看向一旁牢房裏失魂落魄的囚犯。
估計這個家夥原本看見自己的主人還指望着有機會能出去呢,可惜他的主人都換了魂了……
“那個……”陸宵開口道。
囚犯被驚動了似的,猛地擡眼看他,惶恐地說:“是?”
“你可以跟我說說這裏的事嗎?”陸宵覺得對方對自己似乎十分畏懼,盡量用比較友好的語氣說,“這個實驗基地是怎麽回事……如果可以的話,關于我的事情,希望你也能告訴我一下……”
囚犯呆滞了片刻,連忙小聲道:“是、巴澤爾殿下。”
從囚犯略有些混亂的表述中,陸宵知道了不少事情。
首先,他的名字叫做“巴澤爾坦因”。這件事情他倒是之前就知道了,這裏的人一見到他就會用惡狠狠的語氣念他的名字,仿佛光是這樣都能讓他們渾身舒爽似的。
他是什米亞帝國的七皇子,是皇帝最小的一個兒子。
什米亞帝國什麽的,陸宵當然聽都沒聽說過。不過原先他的心裏就已經有了預感——月球一樣的地方,和科幻片一樣的地下城,這些事情以目前地球的技術恐怕是做不到的。他應該不止是重生到了一個陌生人身上,甚至是重生在了一個未知的世界。至于這個世界裏有沒有銀河系,陸宵就不知道了。
什米亞帝國位于天梯星系,目前正值坦因王朝。
巴澤爾這個小皇子果然是個小變态,從小就喜歡做各種各樣的實驗,實驗對象還是非人不用的。
這一塊無名星域是他當初親自選擇的地方,一塊星域裏建造了許多實驗基地,以做各種各樣的研究。
方才那些接觸過他的人——米盧、班、露娜……或許都曾是他的實驗體。這也不難理解他們一個個為什麽都這麽仇恨巴澤爾了。
而最關鍵的一個人,是阿諾德。
阿諾德是巴澤爾一項重要研究中的第一個成功實驗體,巴澤爾十分喜愛他,在阿諾德于玻璃管中蘇醒過來之後就将他釋放了出來。當巴澤爾在實驗基地裏的時候,他就讓阿諾德随身跟着他。
許多研究員都勸過巴澤爾,希望他不要這樣做——阿諾德的身上混雜了許多兇惡星際種族的基因,原本就是巴澤爾開發出來以作人形武器用的,再怎麽整天挂着笑容,也改不了他兇惡的本性。
巴澤爾卻沒有将這些話放在心裏。
果然,兩年前巴澤爾因不明原因失蹤之後,那個男人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消息,立刻血洗了整片實驗星域。
最開始雖然人人都知道阿諾德所擁有的基因很危險,然而在基因特征還未顯現出來時,誰都不知道有多少基因是成功作用在他身上的。實驗基地裏的人已經對他做了防備——當巴澤爾不在基地的時候,他是被關起來的,也被注射了可以讓他行動遲緩的藥劑——可是他的戰鬥力依舊超出了研究員的想象。
這只老虎潛伏了太久。巴澤爾失蹤大半年後依舊沒有音訊,實驗基地開始變得混亂。跟随在巴澤爾身邊的帝國人員因事回了星國,随後有人想要逃走,也有人想要鎮壓。老虎并沒有錯過這個機會,一旦發覺到破綻,他就露出過獠牙。
他放出了其他的實驗體,那些被注射了藥劑以致喪失了行動力的實驗體利用了巴澤爾的研究成果,一個個都瘋了起來,跟在阿諾德的身後掃蕩了整片星域。
“殿下雇傭的那支傭兵團也背叛了您,如今不知道跟着阿諾德在做些什麽!那些家夥當初只留下了幾個人,這麽長時間過去,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還活着……”說到這裏,囚犯嗓音微微顫抖着。
“留下你們是因為……”陸宵不解地問。
“大概是想從我們的嘴中套出這個實驗星域的秘密吧,”囚犯攥緊了雙手,“其他人我不清楚,不過我本身就不是緊跟在殿下您身後的研究員,知道的并不多,他們的問題我也從來沒有回答過,請放心,巴澤爾殿下。”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秘密啊。”陸宵無奈。
“您怎麽會失憶呢,”囚犯壓低了聲音,“如果您失憶了的話,那不就不知道到底是誰對您不利了嗎?”
陸宵遲疑了下,道:“我應該是因為墜機才會失憶的。”
恐怕墜機事件讓巴澤爾死了,而陸宵也不知為何進入了這具身體裏。
陸宵想象了下。
雖然不知道巴澤爾兩年前的失蹤是怎麽回事,不過如果他是從誰手裏逃出來的話,恐怕是想逃到這個除了他和他的手下外無人知道的實驗基地來,結果沒操縱好飛行器,飛行器墜落,自己也賠了一條命。
不過他難道就沒想過自己的實驗基地過了兩年,在他不在的期間可能已經發生巨大變化了嗎?選擇逃到實驗基地來,當然還不如直接逃回自己家去——去什米亞帝國啊!
等等——陸宵想到了什麽。巴澤爾是皇子,為了逃命不惜遠離自己的帝國而冒險來到情況不明的實驗基地,難不成當初導致他失蹤了兩年的緣由就在什米亞帝國裏面?!
皇室紛争什麽的,簡直和電視劇一樣……
“殿下,您打算怎麽做?”囚犯緊盯着他問道。
“……”陸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呃……我……要怎麽做?”
囚犯一副等他發號下令的嚴肅表情。
“等等!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做啊!”陸宵有些囧,連忙擺手。
囚犯一下子變成了絕望臉。
陸宵有些愧疚,可是他的确不知道要做什麽。
他能怎麽做啊,這裏連個女人都這麽強悍,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的。就算逃出去了,他又能去哪兒?
星際社會什麽的,他連想都沒想過。宇宙這麽深,他靠自己一個人可不敢随意出去,還不如老老實實呆在這裏,走一步看一步。
太慫了。
陸宵搖頭。
不過任誰在這種情況下,大概都會慫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拂曉之晨的兩顆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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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