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原石篇(七)
這次運送任務風平浪靜。
旁邊的太宰治甚至無聊地打起了哈欠。
廣津柳浪則非常滿意這次運送任務的平安,還專門送夏目羽久到診所門下。其實這個熱心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廣津柳浪對夏目羽久說,要小心點太宰治。
夏目羽久朝着坐在車子上将睡欲睡的太宰治說道:“我明白……了。”說完之後,夏目羽久覺得太宰治應該聽到了,雖然他們隔着一個車門,但是兩個人對話的情形是暴露給太宰治的。于是羽久也小聲對廣津柳浪說道:“我覺得,這種建議最好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講比較好。他聽得懂。”
羽久之前在碼頭的時候,就注意到太宰治能猜懂俄語。但太宰治不是那種百分之百能解讀意思的人,他是根據對方的動作,神态和表情猜測那些人在說什麽,而且猜得八、九不離十。
這項本事在警校的時候,羽久也見到有人會。對方說的是沖繩本土話,讓別人猜他在講什麽,結果萩原研二總是能猜得很準。當時不少人都懷疑他會,萩原研二就說,他是看對方動作和表情的進行判斷的,雖然語言不通,但是要描述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在常識之內的,所以雙手動作起來的情況也都是大同小異的。如果不比動作的話,沒有表情地說話,那他可能就猜不到了。
太宰治應該就是這類型的人,觀察力很強。
廣津柳浪一聽這話,自己也驚了一下,連忙看向太宰治的方向:“不會吧?”
“你要不問一下?”
廣津柳浪哭笑不得:“我為什麽要問呢?”而且,他怎麽敢去問「太宰大人,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說你壞話。」
兩個人說悄悄話時間一長,太宰治就搖下車窗說道:“就算是秘密,也該說完了吧。”
廣津柳浪拍了一下夏目羽久的肩膀,就立刻上車了。
關上車門之後,廣津柳浪閉上嘴巴,什麽也不講,默默地打開引擎。太宰治涼飕飕的聲音在後面響了起來:“你剛才在和小白說什麽了?”
廣津柳浪瞬間就被噎住了,開不了口。
一年前的太宰治剛來到港口黑手黨,廣津柳浪只把他當做普通又古怪的上司來看待。而這一年開始,他已經隐隐感覺到太宰治有着森鷗外那種上位者冰冷又一切盡收眼底的洞徹目光,面對太宰治的時候,廣津柳浪已經越發收斂起來。
“我就不明白了。”太宰治轉了一個調,聽起來就像是普通少年在煩惱,“看起來首領,你和那個丹尼斯似乎對他印象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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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森鷗外帶進港口黑手黨的人除了太宰治之外,還有夢野久作,但是首領對他們兩個的關注度明顯沒有夏目羽久高,還一直撺掇太宰治和夏目羽久交好。
廣津柳浪算是溫和派的黑手黨,對底下手下很不錯,對上也不卑不亢。太宰治根本不會認為廣津柳浪會對夏目羽久拍馬屁,但是這麽照顧也算是少見的了。
丹尼斯也是如此。第一次見面,不僅送巧克力,還說要特別招待。
廣津柳浪不知道太宰治怎麽想,自己仔細想了一下夏目羽久,确實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比起太宰治,他會更喜歡夏目羽久。不說是外貌問題,而是氣質上的不一樣——夏目羽久很乖巧溫順,似乎說什麽都會給回應。年長者見慣了各種人了,抖機靈的,聰明冷酷的,清冷疏離的,熱情莽撞的,沖動易怒的,一個個都長着不省心的樣子,遇到一個不讓人心累的,自然就會覺得好吧?
廣津柳浪想找一個比較合适的例子,于是說道:“太宰大人喜歡狗嗎?”
“不喜歡。”
“……”
這秒答的速度讓廣津柳浪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
那太宰治也不用他繼續說什麽,他大概知道廣津柳浪想說的話,:“取向狙擊罷了。小白比你要小二十八歲,你們悠着點。”
雖然說太宰治在港口黑手黨的成長速度與竹子的成長速度有的一比,但是這方面的認知速度也快得像要脫缰的野馬了。
“他都能當我孫子了。”廣津柳浪哭笑不得。
“那你喜歡他什麽?”
“看起來很乖。”
太宰治嗤笑道:“難道不是無聊嗎?”太宰治就覺得他很無聊。
廣津柳浪想着要是太宰治到他這年齡段,經歷過無數個熊孩子熊青年的洗禮之後,看到這麽乖順的人,一定想法會不一樣。他和太宰治之間差的就是經歷。不過這個時候反駁太宰治,反而會引起更大的不滿。
于是,廣津柳浪順勢說道:“夏目君看起來确實呆呆的,一副很容易被人騙的樣子。”
“他要是裝的,就可怕了。”
“太宰大人,你覺得他是裝的嗎?”
太宰治也回答不上來。
夏目羽久的臉就是一副老實人的樣子。
“算了。”太宰治不想管那個人了,“丹尼斯說的傳聞還得告訴首領,你別忘了。”
“什麽?是我去說嗎?”廣津柳浪震驚地反問,“那太宰大人做什麽事情呢?”
“我想在車子裏面看看能不能窒息而死,很忙的。”
“…………”
廣津柳浪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繼續往前開車。
※
回到診所的夏目羽久發現監控器已經全部拆除了,留下孔洞的地方也用東西遮起來,看上去跟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今天診所也不會開放,夏目羽久就在思考丹尼斯說的『夜霧殺人』。
這場霧專門襲擊異能者的話,那麽來到橫濱,這裏面的異能者都有可能陷入危險,不僅是異能特務科的,普通公民身份的異能者,還是黑勢力中的異能者。
現在不清楚的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主謀動機到底是什麽。
是精神病發作?
是對異能者這種群體有仇?
還是對能憑自己的意志操縱目标人物死亡有着變态一樣的優越感?
連環殺人犯比那種激情殺人者好探尋的一點就是,起碼他們的目标群體是固定的,而不是像激情殺人者突然毫無緣由地進行屠殺。警察史上不少懸案的犯人也是激情殺人者。
夏目羽久可不想看着城市好好地被一個變态殺人魔給控制了。
他下午也沒有閑着,而是想辦法和坂口安吾彙報了這件事情。
這件事牽扯到異能者的話,異能特務科也不能坐視不理。
因為坂口安吾自然是很快就答應了下來,但他事情很多,夏目羽久不方便打擾他,自己也沒有權限去獨自調查。程序合法正義的觀念落在羽久的身上,讓他即使對這個案子很在意,也只能原地不動,假裝不知道一樣地繼續投入自己的任務之中。
夏目羽久坐在空無一人的診所裏面發呆了片刻,便拿起背包往外走。他打算去借用坂口安吾防空洞的屋子,用裏面的電腦翻牆查詢俄羅斯夜霧殺人的始末。
這殺人案在俄羅斯境內局部地區沸沸揚揚。畢竟大部分人群是無法理解,或者不知道有異能的存在的,因此他們地方新聞媒體歸結為是有會在起霧的時間段,犯下殺人罪行的案件。死者死法不一,沒有所謂連環殺人犯犯罪手法上的連續性或者共同處,地方警官認為可能是某個新生的恐怖組織故意犯下的。
新聞媒體的說辭都是大同小異。
那丹尼斯說的消息內容和新聞媒體報道的內容有着很大的偏差,那麽他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呢?
夏目羽久想了一下,拿出丹尼斯給的名片,上面印着兩個電話,一個是座機電話,明顯是東京池袋的,電話號碼數字為八位數。另外也有11位的手機號碼,按照日本的習慣,一般不熟識的人是不會打私人手機電話的。難道是商務型的?
不管怎麽樣,夏目羽久還是打了手機號碼。
“這裏是丹尼斯。”
夏目羽久沒有想到自己一下子打通了。
“我是夏目羽久。我們早上見過面。”
“我的店還沒有那麽早開始營業,大概還要等四天後,可以嗎?你是第一位來訂餐的,會有大優惠。”
“抱歉,這不是預訂電話。”夏目羽久連忙說道,“我是關于俄羅斯那起異聞而來的。”
“诶,你也來問嗎?”
“還有誰問過嗎?”
“跟你一起來的黑發少年,你們不是在一起工作的嗎?”丹尼斯剛說完之後,突然有了一些想法,說道,“你需要我保密這件事情嗎?”
夏目羽久沒有這方面太多的顧慮:“沒關系,要是有人問起,你直接說就好了。”
“哦,那就是你們吵架了。”丹尼斯很善解人意地給了一個理由,能當那麽久的傭兵,自然是知道什麽叫做點到即止,他不管真相怎麽樣。“你們早點和好,你要是想讓人知道的話,就自己說吧。我這邊不會透露你的情況。”
這無論是真的認為兩個人在吵架,還是已經猜測是組織裏面的內鬥也好,卧底也罷,丹尼斯的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他會保密,如果對方真的認為不是秘密,對方可以自己說,這邊就不透露訊息了。
“你有什麽問題呢?”
丹尼斯沒有多說一些寒暄的廢話,或者等着夏目羽久說一些禮尚往來的客氣話,直接單刀直入。
夏目羽久也不拖泥帶水:“我查到的網上報導和你說的不太一樣。”
丹尼斯解釋道:“我們消息是從情報組織那裏知道的。事實上,武器商社有和一個地下情報組織「死屋之鼠」合作。先前交易的時候他們聊了下這件事,對方随口透出來一些信息——「死者都是異能者」,「始作俑者已經離開俄羅斯,前往日本橫濱」。武器商社的人相信他們的情報,也松了一口氣。”
“如果方便的話,我能和對方聊一下嗎?”
“那個随口說情報的人叫做普希金。他不會講日語,我也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但是,你要死屋之鼠的首領的聯系方式嗎?他應該知道的更多,也會多國語言,交流起來比較方便。不過要聯系也比較麻煩……我先給你吧。”
丹尼斯很快就說道:“那你請記得,他的名字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也是異能者,注意不要碰到他的手。”
“我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我知道》
羽久:不要去碰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手。
太宰:我知道。(碰————
羽久:……(好像沒事,那我也!!)
謝謝,晚上還有一更!
後續↓
碰——
羽久:(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不對,我有自愈,沒問題)你好,陀思先生。
碰完太宰治,太宰沒事。
碰完羽久,羽久沒事。
陀思(驚奇):我的異能消失了。
普希金(湊近):真的嗎?
陀思(默不吭聲地碰普希金,看到他在地上扭成一團):看來是那兩個人的問題。
普希金看着陀思遠去: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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