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殺意

第二十四章殺意

數據分析師這個基因職業能力其實在對付鬼魅生前物時并沒有任何加持的能力。也因此, 張和難在上代爾蘭第一軍校時,他身邊的很多朋友都不理解他的這個行為。

他這個基因職業去任何一個B類型的綜合大學,完全能夠發揮他的特長。或許幾年之後、十幾年之後,帝國或者星際的富人排行榜上就會出現張和難的名字。

但是張和難卻毅然決然地報名了代爾蘭第一軍校。

張和難嘴角揚起一絲小小的弧度。

在這樣極致的瘋狂中, 他的大腦保持着極致的冷靜。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思想在這個時候, 分為了兩個部分。

一個部分的他, 正在瘋狂運算着周圍的數據。他感覺自己将自己的基因職業能力開發到了極致。

而另一個部分的他, 在緊張, 在害怕, 在顫抖。他在心裏瘋狂地對自己、對自己的父母說着對不起。

他的大腦開始閃爍交替, 回憶起自己短暫人生中的部分記憶。

據說人在死之前會瘋狂回顧他自己的一生。

張和難感覺自己也陷入了這樣的夢魇當中。

他看到自己填寫代爾蘭第一軍校志願的那一天,父母含淚卻支持他的目光。

他看到自己進入代爾蘭第一軍校的那天, 簡明一在得知他的基因職業時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唉,那你居然報名代爾蘭, 你一定是一個很熱的人吧,跟你的外表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是的, 他同簡明一,同代爾蘭大部分人不一樣。

簡明一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就很開朗的人, 哪怕是陌生人,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會放下防備。簡明一可以肆無忌憚地同他人交談, 可以和其他人快速打成一片。

但是他就不行。

他對數據的嚴謹、對任何危險的謹小慎微,讓他對其他人的靠近都充滿了防備。他無法同簡明一那樣,向周圍人傳遞友善的信號。

簡明一快樂、高興的時候,喜歡大笑。

他就不行。

他的情緒內斂, 如果不仔細觀察, 根本無法判斷此刻的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但是偏偏, 他和簡明一成為了戰友, 成為了人和人關系中最牢不可破的一種關系。

父母會棄養孩子。

孩子會不孝父母。

愛人會背叛彼此。

友情會有所欺瞞。

但戰友不會。

戰友是放心地彼此的軟肋交給對方,是能夠感知彼此的害怕、怯懦,卻依舊選擇相信對方的存在。

張和難嘴角一直保持着這樣淺淺的弧度。

他理智而又斯文地轉動着方向盤,腳就像是踩踏在鋼琴踏板一樣,不斷壓緊或者放松油門或者剎車。

他所有的動作都表現出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

但偏偏在他的周圍,是冒着的煙,是燃燒的火,是響徹天幕的鳴笛聲,是閃爍不已的燈光。

此時此刻,這裏好像已經變成張和難獨有的舞臺。

張和難再次提升了速度。

他乘坐的這輛懸浮車因為不斷的撞擊,頭頂身周的安全警惕燈已經亮起。張和難全身已經沐浴在了血色的燈光下。

經過這麽多次的撞擊,這輛懸浮車早就變得面目全非。車頭處甚至多處凹陷了下去,就連張和難面前的擋風玻璃,此刻也已經碎成碎片。

好在它是複合形态玻璃。

在固定在懸浮車上的時候,是堅硬的。但是一旦破碎,就會在三秒的時間內變軟,變得無害。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些玻璃在變形的過程中,落在了張和難的身上。

張和難的臉部、手腕處,都被尖銳的玻璃劃出深深的痕跡。鮮血順着傷口流了下來,在他幹淨而又白皙的皮膚上肆意蔓延。

然而正是這樣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大腦保持清醒。

他毫不猶豫地将車速提升到了最高。

将車速提升到了最高就意味着,他大腦計算的時間更短了,而留給審判游戲的時間也更短了。

前方是十字路口。

在這個無人行走的街道上,帝國的紅綠燈還在盡職盡責地執行着它的任務。

在張和難的面前,綠燈的倒計時正在向下落下。

五、四、三、二……

在綠燈的倒計時即将落成一的那一瞬間,它像是被不知名的信號所幹擾了一樣,快速跳躍着。随即原本即将亮起的紅燈,在出現的那一秒,又換成了綠色。

綠色的信號燈又從60開始倒計時。

“垃圾。”

張和難的喉嚨裏發出了輕輕的嘲諷聲。他的聲音變緊、變實,在身邊不斷響起的撞擊聲中顯得格外微不足道。

陷入智能架勢模式下的懸浮車,它們需要嚴格遵守交通信號。

但是人卻不用。

而那個審判游戲顯然沒有這個常識,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于是在過紅綠燈的那個時候,審判游戲比平常多思考了幾秒。

而這幾秒,就是張和難想要的機會。

“砰”的一聲。

懸浮車迎來了劇烈的撞擊。張和難清楚地看到自己懸浮車上冒出了燦爛的火花。而這撞擊,也導致他的這輛懸浮車從旁邊兩輛懸浮車的夾擊中通了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它的對面也直直地開來了另一輛懸浮車。

顯然,這是審判游戲對自己的失誤打的一個補丁。

然而……

在破裂的風聲中,在極強的壓力下,張和難目露冷靜。

在急速而又精準的運算之下,他的大腦微微有些供氧不足。然而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依舊沒有放棄運算。

“噼裏啪啦。”在這些複雜的噪聲之下,這聲“噼裏啪啦”的輕微細響聲并不容易被察覺。那是懸浮車的後視鏡因為急速的車速,終于不堪重負掉落下來的聲音。而正是這道聲音,讓旁邊的垃圾清理機器人啓動。

垃圾清理機器人緊緊地盯着垃圾,它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無視周圍那急速行駛的懸浮車。而這些懸浮車顯然也沒有在意這個垃圾清理機器人的出現。它們瘋狂地碰撞在一起。

就是這樣。

審判游戲它能控制這些機器,但它不可能實時控制這些機器。

那只垃圾清理機器人最終被懸浮車壓成一片,它的各個零件到處亂飛。而那那兩輛懸浮車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障礙而失去控制,倒在地上,橫亘在張和難的懸浮車面前。

張和難看了一眼另一個後視鏡。

似乎審判游戲也意識到它所玩弄的小蟲子要逃脫它的控制了。也因此,那些懸浮車也開始提速,他們的碼數也提到了最高。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和難操控着懸浮車開到了垃圾機器人的碎骸上,懸浮車因為杠杆原理,車身向上輕擡。

整輛懸浮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方法向上翻轉,最終越過那些擋在前方的已經破損的懸浮車,最終穩穩地停落在地面。

“下車。”張和難踩下剎車,将車聽了下來。在他們的面前,是極為空曠的街道。此時此刻,時間已經指向下午兩點半。

秋日午後的陽光變得溫柔而又缱绻,徐徐地落在樹蔭上,落在張和難的身上。聽到張和難的話,下一秒,所有人都拉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

“跑。”

張和難說完這個字後沒有在解釋什麽,其他人也沒有問什麽。他們跟随着本能随着張和難跑了起來。因為剛剛的快速運算,張和難跑了幾步之後便覺得自己的體力和腦力有所透支。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思成默默地走到他的身邊,一個利落地甩背,就将張和難背到了自己身上。

他沒有說話。

張和難也沒有說話,他無聲地笑了笑,就趴在王思成的背上,他就像是一個破舊的風箱開始大喘氣起來。

王思成他們無止盡地向前跑去。

他們不知道目的地是什麽,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多久。但是他們卻執着地向前跑去。直到張和難的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起,他們才茫然地停了下來。

好像就只是短暫地幾秒的時間,又好像過去了很久。

他們聽到了自己的身後傳來了“轟”的聲音。

那聲音巨大而又明亮,似乎将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了裏面。王思成他們下意識地轉頭,便看到在他們的身後,是熊熊燃燒着的、明亮的火焰。

那些原本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懸浮車,此刻完全撞擊在那些障礙物上。而顯然,審判游戲沒有完全估算好角度和速度,這些懸浮車便撞在了一起。

一個撞在一起後,便就會成變量。

這些變量撞擊在一起,形成了更多不可控的元素。每一次變化,都在短短的三秒內完成。而審判游戲根本就無法在三秒內的時間就算出答案。

也因此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簡明一看着面前的場景,不由暗自慶幸。如果他們剛剛在跑得慢一點,那爆炸的餘波必然會将他們吞沒。

而更讓他覺得心安一點的是,他們全心全意地信任張和難,抛棄了自己的思考,讓張和難做了他們真正的大腦。而張和難……

簡明一轉頭看向張和難。

張和難此刻已經累得睡着了,他臉上的鮮血沾濕了王思成背部的衣服,他卻絲毫沒有察覺。他靜靜地躺在那裏,均勻地呼吸着,只是嘴角微微翹着一些弧度。

簡明一也好似被張和難的這點情緒感染了一般,甚至被無限放大。

他笑了起來,笑容亦如同之前那樣燦爛。

他在心裏默默地補充完剛剛自己想說的話。

而張和難抛棄了他的謹慎小心,他不再懷疑身邊的戰友,做了一件瘋狂而又讓人無法移開眼的事情。

真的是相當帥啊。

李燦也沒有說話,他确實很相信張和難的判斷和對數據的分析。

但相應的,在剛剛坐車甚至逃跑的整個過程中,他也緊緊地握住自己妹妹的手,做好了一切的後備工作。

此時此刻,他望着火光,很容易就找到了張和難破局的思維,他略帶羨慕地看向沉睡着的張和難開口說道:“古地球時期,人類對大腦的開發不到10%。而經歷了五個紀元的進化,人類對大腦的開發已經到了15%。而像懸浮之父孟爾先生,對自己大腦的開發到達17.7%。”

“但事實證明,人類的潛力不止于此。而審判游戲,即便它成為了鬼魅生前物,它依舊只能戰勝80%的人。而還有20%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它。而現在我們就是那20%。”

說完這句話,李燦轉頭看向張和難,眼中帶着些許他可能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羨慕:“恭喜他,他現在應該晉升了。”

之前說過,基因職業者的能力是可以通過不同方式晉升。然而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晉升方式是什麽。

但是現在李燦覺得張和難找到了。

在張和難閉目睡覺的時候,簡明一便帶着大家朝着之前他們紅圈所圈出的地方走去。

那個地方很熟悉,他們之前也曾經去過那裏。

那裏就是執政廳附近的百丈十字路口。

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那裏就算是憑空出現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地被忽略,随即消失在人海裏。人群是這些替身者最好的掩護。

而李燦之前猜想,執政廳之所以遲遲沒有維護好秩序,很有可能,他們當中的許多執政員都已經被替代了。

在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被替代了。

當時張和難在提出這個猜想的時候,就被簡明一下意識地反駁過。

當時簡明一就說:“執政員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他們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都會警惕起來。他們可都是基因職業者啊!”

“他們是基因職業者。”張和難肯定地說道,他的目光看向簡明一,認真地說道,“那他們難道就是不會人了嗎?他們有父母,有愛人,有孩子。”

“而他們的父母,他們的愛人,他們的孩子是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這點你應該清楚地知道。而一個替身者想要替代他們,就如同喝水一樣簡單。”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和難看向簡明一的目光極為地溫和,他開口說道:“就像是你被替代了,而我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會謹慎,會有懷疑。而我在面對你的時候,卻不會設防。這就是我們的軟肋。”

“現在的執政廳估計就像大篩子一樣,任由這些替身者橫行,他們已經完全無法控制事态的蔓延。而那些替身者選擇執政廳作為他們完成任務之前的過度的原因,也極為簡單。”

“執政廳裏的執政員必然是基因職業者。他們需要合适的身份接近我們,也需要強大的戰鬥力,以防不測和引起我們懷疑時,能夠快速地控制我們。”

簡明一記得當時在聽完張和難說的話之後,他沉默了。

他只是固執的,就如同小孩子一樣,重複着一句話:“我不會被替身者取代的。”

所以你可以永遠相信我。

那個時候的張和難像是聽懂了簡明一未盡的語言,他只是嘴角微微勾起,輕輕地拍了拍簡明一的肩膀,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簡明一依舊能夠感受到張和難拍在他肩膀上的時候那種力道,就像是把那種責任、那種期盼轉嫁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沉默地朝前走去。

這一片的懸浮車應該都被審判游戲拿去控制了,他們一路走到百丈路十字路口的時候,都沒有看到有懸浮車突兀地朝着他們沖了過來。

百丈路十字路口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安靜很多。

四處空蕩蕩的,不負之前熱鬧的場景。

簡明一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通過他緊抿的嘴唇,衆人都可以看出他的情緒不高。他扒拉了一下頭發,看向李燦道:“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在确定審判游戲的位置後,張和難在去酒店的路上時曾經同簡明一和王思成提起過:“如果到時候,我因為什麽意外情況離開或者不見,你們到時候就聽李燦的就行。實在不行,就聽應星星的。”

簡明一和王思成有些不解。

張和難只能無奈地補充說道:“李燦跟我一樣善于思考。他和他的妹妹應該是他為主的。而應星星……”

張和難頓了頓,他似乎在思考用什麽語言來描述對方。

最終,他只能将自己心中對“應星星”的猜測用最直白的語言描述出來:“我覺得她可能是我們中最厲害的。”

“當然你們可以不信。”

“因為這只是我的直覺。”

這是一向用數據說話的張和難第一次承認他靠的是直覺得出的答案。

李燦:“要想找出審判游戲的真身實際上有點難,畢竟我們直到現在為止,對它的存在都是一種抽象化的概念。簡而言之,就是我們并不知道它是什麽樣子的,它能否通過機械進行轉移,它可以轉移的範圍又是什麽樣子的。”

“所以,事實上,在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孤注一擲的準備。”

聽到李燦的話,簡明一的大腦瞬間冷靜了下來。

在看到張和難戰勝審判游戲之後,他的情緒就變得興奮起來。這種興奮的情緒讓他潛意識覺得審判游戲并不是這麽可怕。

因此在到達目的地之後,他便想立刻清除對方。

見簡明一的情緒徹底冷靜下來後,李燦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他剛剛因為簡明一興奮而又激動的情緒而加快的心跳也逐漸平複了下來。

李燦:“我想之前張和難估計也想到了這點。只不過他沒有直接說出來,是因為怕親手打破那微弱的、存在我們心中的最後一點希望。”

“本來我也覺得我們必死無疑。畢竟,這不像是小說,書中的人物到達絕境的時候,就總能逆風翻盤。我們和審判游戲之間的差距太大。但是現在我發現,也許還有一點機會。”

這樣說着他轉頭看向了簡明一問道:“之前我們沒有深入了解,我想問一下,你的基因職業是什麽?”

李燦的心裏隐隐對簡明一的基因職業隐隐有了些許的猜測。

果不其然,簡明一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的基因職業是情緒感染師。”

情緒感染師,是指能輕易地放大和縮小自己對情緒的感知,甚至能夠将自己的情緒感染給他人。他人随着他的心情一起起伏。

這是一個很厲害的職業,李燦想。

尤其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情緒感染師能夠快速侵占他們的心靈,讓他們一瞬間産生後悔、懊悔的情緒。而這樣的情緒一旦出現,敵人便将會潰不成軍。

簡明一聽到李燦詢問起自己的基因職業沉默了片刻後,又尴尬地抓了抓臉補充說明道:“我感覺我最近的身體狀态很不好,可能無意間感染了你們,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李燦:“沒事。之前有所猜到。那接下來,就試試這麽做吧。”

李燦在周邊望了望,進入了一家商店,在百貨物品那裏找了找後,便從裏面翻出了一個擴音喇叭。喇叭這東西,發展到後面操作方式并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畢竟,它的功能單一,僅僅只是作為擴音的工具。

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形态小了一點。

李燦将喇叭丢到了簡明一的手裏,在簡明一疑惑的目光聲中開口說道:“用你害怕、驚恐的情緒錄一段話,大意就是讓在百丈十字路口附近居住的居民在十分鐘後立刻撤離。”

他想了想道:“可以在适當的時候亮出你巡查官的身份。”

雖然現在執政員和巡查官的公信力有所下降,但好歹聊勝于無。做完這些後,李燦便坐在地面上看着簡明一。

簡明一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臉,試着在喇叭裏錄了幾段,直到确定好情緒之後,便将手中的喇叭交給了李燦。

李燦接過喇叭的時候,真情實感地朝着簡明一說道:“其實我覺得你有當演員的天賦。”

拿到喇叭後,李燦便帶着衆人朝着執政廳走去。在執政廳走去的路上,他毫不猶豫地将之後可能會遇到的場景同簡明一等人講述了一番。

“等會兒進入執政大廳的時候,我們表現得正常一些,就當做是例行過來報道的,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到時候交涉的話,簡明一你去。”

李燦同張和難不同。

張和難只會在重要的時刻将自己分析的過程揉碎了講給隊友聽,但後續産生的結果和可能會出現的危險,他卻不會說,以免打擊到隊友的信心。

但是李燦則是會在開始前,就将出現的問題和情況講給衆人聽,由衆人選擇去或者不去。

“到時候我們就進入廣播廳播放這個音頻。屆時,那些執政員肯定會派人阻止我們。到了那個時候,安靜……”李燦看向李安靜。

李安靜擡起了頭。

李燦的目光變得微微柔和了些:“到時候安靜你負責堵門,盡量不要讓他們進來。應星星、王思成,你們兩個人在旁邊協助。”

“放心,這些巡查員知道我們是代爾蘭第一軍校的學生。他們不會對我們用暴力手段。而且被抓到後,他們也只能在事後把我們送到軍事法庭。”

“當然這只是一種情況。”李燦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們的腳步已經來到了執政廳的大樓,“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執政廳裏都是替身者。”

“那到時候情況就會變得非常嚴峻了。”

說完這句話,李燦推開了執政廳的大門。

李燦、簡明一他們不是第一次來執政廳大樓。同前臺值班人員打了一聲招呼後,他們便筆直地朝着廣播室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簡明一的錯覺,他總覺得當他們進入後,一股惡意從四面八方湧來,好像每個人都在打量着他們。

然而當他看向周圍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人都在自己幹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看向他們。

難道是他多疑了?

簡明一默默地将這點記在了心裏。在張和難睡覺的時候,他開始嘗試起按照張和難的方式去思考問題,懷疑一切。

與此同時,他默默地放慢了腳步,來到了“應星星”的身邊,開口朝着“應星星”介紹道:“你是不是第一次來執政廳?”

江問月好笑地看到簡明一來到了她的身邊。

在踏入執政廳的那一瞬間,江問月明顯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得緊張了起來——這顯然是受到簡明一的感染。

聽到簡明一的問話後,她點了點頭。

她确實是第一次進入執政廳。之前盜竊鬼魅生前物的時候,她只是出現在外面,連執政廳的大門都沒有進去過。

如今以巡查員的身份進入執政廳還是第一次,她自然頗感興趣。

見江問月興趣盎然的樣子,簡明一便開始講解起來。

“這是一個區的執政廳大樓,一般來說,大多都是競選失敗,從上面調派過來的。如執政長、執政司員這些實力都很強勁,但是底下的執政員實力都很一般。代爾蘭這裏還好一點,裏面的執政員有一些是從各個軍校畢業的優秀學生。但一些偏遠的執政廳,他們有的時候還需要從民間應聘一些基因職業者當實習執政員。當然,因為手續不合法、不合規的緣故,這些實習執政員大多都不會轉正。”

“但是那些實習執政員的待遇,有時候會比周邊的薪資水平高上一些。所以也有一些民間基因職業者會在執政廳工作。”

他們乘坐傳送梯到達十三層,這是廣播室所在的樓層。在進入廣播室後,一名執政員從旁邊路過有些驚訝地看了他們一眼,随即朝着簡明一說道:“明一,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我們剛剛收到一個任務,讓我們使用一些廣播室,找一下我們其他組的成員。”說到這裏的時候,簡明一的語氣一下子就低沉了下來,“你知道的,最近我們巡查局裏的成員失去得有點多。”

來人顯然同簡明一關系不錯,也聽說過巡查局裏發生的事情。在聽到簡明一的話後,他嘆了口氣,說了些許安慰性的話,并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簡明一目光不定地看了一眼對方的背影。

在剛剛說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使用了自己的基因能力,讓對方對他的遭遇産生了共情。也因此,對方并沒有檢查他們的相關手續。

而這是他第一次說謊。

江問月能夠明顯感覺到簡明一略微有些喪氣地低垂起頭來。她伸手拍了拍簡明一的背部道:“走吧。”

執政廳的廣播部連接着鼓弄區的所有區域。

李燦推開門,便發現廣播室內空無一人。

這很正常,自從發生了審判游戲事件後,相關的娛樂廣播節目和實事廣播節目都被執政廳暫停了,以免到時候插播重要事件的時候,沒有引起衆人的注視。

而執政廳大樓裏一般也不會有人進來,就算進來了,他們的目的也一般都不是廣播室。

李燦坐在廣播室的操作臺前,熟悉起每個按鍵的功能和作用。他打開廣播開關,将區域範圍選擇百丈十字路口街道附近後,便将簡明一剛剛錄制的喇叭通過擴音器傳遞了出去。

因為距離靠得太近的緣故,喇叭和擴音器之間傳來了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在雜亂的電流聲消退後,原本安靜的街面、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道男生的聲音。

附近原本安安靜靜待在家裏的居民們擡起頭來,被這道聲音所吸引。

廣播裏的男生的年紀應該不大,他的聲音中透露着些許的驚恐:

“各位居民請注意,各位居民請注意,請迅速撤離百丈十字路口區,請迅速撤離百丈十字路口區。”

男孩喘着粗氣,他的呼吸聲都帶着點令人膽戰心驚的味道。他頻繁看向身後,似乎像是在看着什麽。

電流聲在這個時候陡然變大,驚得附近的居民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們胸口處的心髒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而微微加速。

而此刻他們顧不了這麽多了。

他們專注地聽着廣播,仔細辨認着男孩說的話。

“跑……跑……”

“趕緊跑……趕緊離開這裏……”

“我……我要死了。”

“十分鐘,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你們一定要離開這裏。”

“離開後,請告訴我的隊友,巡查號098……”

男孩的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居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領會了男孩的意思。他們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星系,随即瘋狂地朝着百丈十字路口外的區域跑去。

而與此同時,當廣播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十三層的走廊外傳來了響亮的腳步聲。顯然,有人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趕了過來。

江問月、王思成和李安靜等人已經站在了廣播室的門口。當對方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們便開始戰鬥。

事實上這次戰鬥的主力人員是李安靜。

當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李安靜的存在感便越來越低。江問月的餘光一直在看着李安靜,發現對方的基因職業能力其實挺有意思的。

即便她已經将注意力落在李安靜的身上,但是當晃神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忽略李安靜的存在。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斷在走廊處回響。那邊的巡查員似乎發現了江問月和王思成的存在,他們臉上的神情憤怒,用手指着江問月他們說道:“你們兩個,在那裏幹什麽呢?”

江問月沒有說話,她靠在門框邊上。

她看到對方以極快的速度接近自己,看到他伸出手,朝着自己抓來。她也看到對方的影子擡起自己的雙手,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呃……”男人的呼吸開始不順暢起來,他的臉開始腫脹了起來,一瞬間變得豬肝色。他收回了手,不再抓向江問月,而是緊緊地扒拉着自己的脖子。他像是要将自己脖子上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扯下來,然而只是徒勞無功。

他只能将自己的脖子抓得滿身是血。

看到為首的男人這個樣子,剩下的人立刻意識到了不對。他們彼此互相對視了一眼,以極為利落的身手,朝着江問月和王思成抓了起來。

與此同時,廣播室裏的李燦輕輕敲擊着桌子。他沒有去聽外面的動靜,而是在心裏默數着數字。在關掉電腦,對機械失去信任後,李燦只能用自己的辦法進行計時。

“九分鐘。”

直播間的彈幕也在瘋狂地向上刷着。

【怎麽辦,怎麽辦,李安靜的基因職業能力雖然強大,但是她只能附在一個人的身上。其他人,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王思成是技術宅啊,讓他搞智腦他可以,但是他戰鬥水平也就一般般啊。】

【前面的,你不要說王思成了!你看應星星你就知道了!她也是一個菜雞啊,我記得之前有聽我上代爾蘭第一軍校的高中同學說過,應星星戰鬥考試好像不及格。今年開學後也是要重修的。】

【怎麽辦,兩個都是弱雞啊。】

【所以為什麽張和難說,應星星是最厲害的那個啊!】

就在彈幕滿屏焦慮的時候,所有人看到“應星星”從她的腰後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在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随後,他們看到“應星星”的腰背微微弓起,衣服微微向上縮起,漏出她緊實的腰線。此時此刻,她整個人呈攻擊狀态,就像是一只慵懶的貓突然被人靠近,突然生起了警覺。随即,在衆人的注視下,她消失在了黑暗裏。

【等等等等,“應星星”也有影子的基因天賦?】

【不是吧,我記得她的基因能力是預言啊?她不是詩人嗎?】

【不,這不是基因能力,這是她的作戰直覺啊!她是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盲區裏!】

在彈幕的齊聲尖叫中,他們看到“應星星”突然閃現在一個人的身後,随即毫不猶豫地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對方脆弱的喉骨。

她豔麗的面容一半被匕首擋住,眼神中充滿着殺意。

在看到“應星星”的眼神時,所有觀看直播的網友們忍不住心髒一跳。

他們感覺身後一片涼意,就好像他們也被“應星星”的目光給鎖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八分鐘。”

廣播室裏,李燦再次敲擊着桌面。他的聲音冰冷,就像是一臺精準的報時鐘。

作者有話說:

遠在其他星球度假的真·應星星:感覺自己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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