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國立生化科學研究所總部位于帝都中關北街,緊鄰帝國理工科最高學府——帝都國立大學。研究所總部占地面積廣闊,綠化面積更是達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大部分的研究樓都掩映在蒼松翠柏之間,環境清幽迷人。

時間是七月十三日清晨六點,尚未到研究所的上班時間,一大早,帝都的天空之便飄起了細密的毛毛雨,濕熱的空氣使得整座城市仿佛蒙上了一層不透氣的面紗,無端讓人覺得壓抑難受。一輛華貴的黑色轎車悄然從雨霧中駛來,到達研究所正門處,身着黑色制服,神情肅穆的保安便将電子門打開,對黑色轎車鞠躬,目送轎車駛入研究所之內。

轎車一路行駛到主研究樓的地下停車庫,車子停穩,司機小跑下車,開了後座車門,一位女士優雅地下了車。這位女士身着剪裁得體的女式西服,西服裙剛好到膝,不多一寸不少一分,滿頭長發整齊地盤在腦後,一根碎發不留,着裝風格一絲不茍。她板着臉蛋,神情冰冷,面無表情,白費了那天生漂亮的五官。她雖外貌美麗,但依舊可以看出,年紀已經不輕了。

早有人等在了地下車庫,這是一個中年男子,面貌普通,身着白大褂,大熱天的,白大褂裏還捂着厚厚的西服,一頭短發梳得油光發亮,緊密地貼合在頭皮上,臉上帶着狐貍一般的詭異笑容。他瞧見那位女士下了車,便急忙迎了上去,笑呵呵地鞠躬,點頭哈腰地打招呼:

“楊所長,您來得可真快。”

女士瞥了他一眼,便邁開步子,踩着高跟鞋不急不緩地向電梯走去,中年男子便跟在她身後,不再多說話。

到達電梯門口,趁着等待的空檔,女士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古井無波,略顯低沉,不帶情緒,讓人聽來心底無端冒寒氣。

“老王,是你喊我盡快回來,這會兒給我在這賣乖,少來這套。有事就快說。”

“是是是……”中年男子連忙點頭稱是,正巧此時電梯來了,二人一前一後走入電梯,女士淡淡地報了一聲:

“十二樓。”

電梯12樓的樓層按鈕便亮了,快速向上升去。中年男子開始小聲彙報起來:

“兩日前眼線回報,有不明來歷的職業殺手對聖母下手了,不過及時被藍鑽救走,暗殺失敗。”

“哦?”面無表情的女人此刻眉梢一挑,“聖子如何?平安無事嗎?”

“聖子平安無恙,倒是一共三名殺手,任務失敗,全部自殺身亡,目前為止還查不出是哪方派來的。”

“哼,這狗倒是當得很忠心。”女人輕哼,語氣冰冷,老王打了個寒戰,臉上依舊保持着狐貍般的笑容,這會兒卻不敢吱聲了。

女人不再說話,直到電梯到達12樓,她走出電梯開始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中年男子老王依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女人走進辦公室,順手拿下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披上,然後拉開皮椅坐下,擡起冷眸盯着站在她面前的老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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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只是因為這點事就大老遠地把我叫回來吧。”

“楊所長明鑒,其實,昨晚值班的技術員告訴我,系統被入侵,一級機密資料被竊取,我們的技術員無法抵抗,對方應當是頂尖的高手。”

老王彙報這事時,後背已然沁出大片的冷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生化局一級機密資料的重要性,這會兒資料居然在他手裏弄丢了,任他再圓滑世故,也難以承擔責任。臉上狐貍般的笑容都有些要維持不住了。而且,面前女人的厲害之處,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可以想見聽到資料被盜,這位生化局的頭頭會有如何暴風雨般的反應。老王打了個寒噤,暗道這下自己的好日子到頭,真是苦也。

可哪知道面前的女人絲毫沒有動怒的跡象,甚至連驚訝的情緒都不曾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回了兩個字:

“是嗎?”

老王摸不着頭腦了,所長這是什麽态度?看她這模樣,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遭,一點兒也不慌張動怒。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沒什麽事別再來打擾我。”她向椅背上一靠,顯然是要攆人了。

老王知趣地應是,便逃也似地快步走出她的辦公室,将門帶上後,他長出了口氣,心中暗道:不管怎樣,看來這回小命是保住了,只是不知所長對這麽大的事究竟是個什麽态度,難道說……

老王又是一個寒噤,心中連忙對自己念起了那句座右銘:少管上頭的事,長命百歲。他不過是生化局信息系統的主管,除了知道要派人監視代號為“藍鑽”“光箭”“聖母”“聖子”的四個人并定期彙報之外,并不知道其餘的細節。還沒到能随意插手上層人物事情的地位,還是老老實實地管自己的事吧。不過連他都沒權限知道的事,恐怕……

老王一離開,辦公室裏那位姓楊的女人便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走到辦公室的保險櫃處,小心轉動旋鎖,“啪嗒”一聲打開了保險櫃。保險櫃裏空空蕩蕩的,只擺放了一只手機。手機外貌很普通,沒什麽特別的,女人卻珍而重之地将手機從當中取了出來。然後又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模樣奇怪的黑匣子,看起來就像是個對講機。黑匣子上有一圈卡槽,她将那部手機卡進了卡槽裏,正正好好。随即,她打開了手機的電源。

手機屏幕亮了,她撥通其中唯一的一串號碼,等“嘟~”聲響了七下,她挂斷了這次通話,将手機擺放在桌子上,安靜地等待着。

大約五分鐘後,手機響了,女人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接通電話,她那張冰冷的面龐竟然流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對着電話只說了兩個字:

“大人~”她的聲音帶着顫抖,顯然是因為激動而造成的,也不知與她通電話的是誰,竟能如此影響她的情緒。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手機一點都不漏音,除了女人自己,沒人能聽得清楚那邊說了什麽。

女人等那邊說完了,似乎平複了一下情緒,冷靜道:

“藍鑽與光箭已然上鈎,資料果然被盜了。”

電話那頭似乎又在說什麽,女人沉默着聽着,時不時應是。沒過多久,她就挂了電話,通話時間非常短,對方似乎舍不得多和她說一個字,電話挂後,女人臉上浮現出哀傷的情緒,漸漸握緊了手中的手機,仿佛被抽去力氣一般癱坐在了椅子上。烏沉沉的天空飄蕩着細雨,昏暗的辦公室裏光線嚴重不足,濃重的陰影将女人深深藏在其中,滿室的悲涼孤寂,此刻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才終于不再像那冰冷的雕像,展現出人類應有的靈魂情緒,那是難以言喻的陰郁哀愁,仿佛黑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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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莊琳菲正在雜志社裏,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纖纖玉手捂住小口,打了個呵欠,手邊有一杯咖啡,眼圈有些發黑,顯然她昨晚沒睡好。不遠處人聲嘈雜,男男女女全部圍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一個輪一個地逗她。這女娃娃自然就是天真可愛的嘟嘟了,不知為何,莊琳菲居然帶她來上班了。

“嘟嘟,你餓嗎,阿姨這裏有沙琪瑪,想吃嗎?”

“誰吃你那沙琪瑪,嘟嘟,你吃叔叔的夾心餅幹,甜甜的,可好吃了。”

“吃吃吃,你們就知道吃,嘟嘟,你看阿姨這個娃娃,很可愛吧,送給你。”

“去去,瞧叔叔的戰鬥卡片。”

“滾邊去!嘟嘟是女孩子,才不喜歡這些呢。”

莊琳菲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她就知道她把嘟嘟帶過來一定會有這個結果,看吧,這群食色男女,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她攔着不讓嘟嘟收他們東西,居然被他們罵出來了,簡直是喪心病狂!她這廂憤憤不平,嘟嘟那廂卻自得其樂,小姑娘一點也不怯生,端端正正坐在一把辦公椅上,小胳膊裏已經圈了一堆零食了,蔚藍的大眼睛東瞧瞧西看看,笑眯眯的,就是不說要,她總說聽媽媽的話,不能白收別人東西,奈何小姑娘拗不過這一群瘋狂的叔叔阿姨,所以懷裏被塞了一堆零食。

這時也不知誰吼了一嗓子:

“老大來了!”

衆男男女女立刻作鳥獸散,飛也似地逃回自己的辦公桌,立刻裝作正在認真工作的模樣,實則眼角還在偷偷觀察辦公區門口。

嘟嘟不知道為什麽叔叔阿姨們都跑掉了,抱着一大堆零食從椅子上跳下來,想要把零食一個一個還給叔叔阿姨。可是零食太多了,她小手臂太短,身子又小,走了一路,零食便丢了一路,小姑娘又回頭去撿,結果撿了東家丢了西家,小姑娘不急不躁,依舊晃悠悠地撿零食。

這是,衆人聽到了那熟悉的沉重腳步聲,一個山一般的身影走進了辦公區,那人瞧見正在悠哉撿零食的小姑娘,眼睛一亮。奈何他的眼睛被滿臉的肥肉擠得只剩下一道縫,饒是如此,所有辦公室的職員們也感覺到了他那猶如餓虎般犀利的眼神,頓時芒刺在背。

那人邁着厚重的腳步向嘟嘟走去,山一般的身軀蓋下一大片陰影,将嘟嘟籠罩其中。嘟嘟正在撿零食,忽然覺得天黑了,擡頭一看,便瞧見一個熊一般的叔叔正低頭看她。嘟嘟沒有膽怯,只是好奇地盯着他看,沒過多久,忽然指着那人說道:

“大熊伯伯!”

“噗”,有位男職員沒能忍住,笑出聲來。結果忽然感覺背上一涼,他頓時不敢再笑。

“小姑娘,叫什麽名字啊?”那人“和藹”地問道,奈何他的模樣實在和藹不起來,看起來反倒像是攔路搶劫的山蠻子。

莊琳菲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說道:

“總編,這是我女兒,嘟嘟。”

“哦?小姑娘很漂亮啊,這麽多零食都是你買的?”

莊琳菲汗了一下,只得說道:

“對,都是我買的,嘟嘟饞嘴……”

嘟嘟不知道為什麽媽媽要撒謊,不過小姑娘聰明伶俐,她知道自己永遠是和媽媽一夥的,所以媽媽撒謊,她也要幫忙撒謊。小姑娘特別聰明地說道:

“大熊伯伯,你要吃嗎?”

莊琳菲頓時大汗,嘟嘟這孩子,這自來熟的性子是跟了誰啊?

“抱歉,總編,這孩子亂說話。”

“哈哈,沒事,小孩子童言無忌。”不過話是這麽說,這位總編大人卻絲毫不客氣将嘟嘟懷裏的零食拿走了一半,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裏,然後艱難地吸了吸肚子,彎下腰來,摸了摸嘟嘟的小腦袋道:

“好可愛的女孩兒,帶來工作是可以的,就是別妨礙了工作進程。”

“謝謝總編。”莊琳菲暗中松了口氣。

總編挺着大肚子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時大辦公區窗外,一架大樓窗戶清潔梯降了下來,工作梯中站着一位身着藍色連體工作服,戴着棒球帽的女性清潔工。正好降到莊琳菲她們這個樓層,開始清潔起窗戶來。莊琳菲将目光投向她,發現那是喬裝打扮的Chloe,她心中有些感動,Chloe說為了她們的安全,她這些天會貼身保護莊琳菲,沒想到居然是用這種方式。

窗外的谷奕似乎看到了莊琳菲正在看她,調皮地朝她眨了一下右眼,莊琳菲心頭一跳,頓時臉頰飛上兩朵紅雲。捂着自己心口坐回了位子隐藏起來,眼神卻像是黏在谷奕身上一般,再也移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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