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套路出牌?”走出魏家後,兩人選了空地坐下。
聽她語氣裏不帶一點悲傷,周易北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笙笙,你太軟弱了!”
“不是軟弱,易北,你看。”秦笙扯出胸口的海洋之心,繼而又說:“他賠給我的,我猜魏琰早就猜出事情的始末了,他不動聲色的給了我這個。”
他說的生意,秦笙總算明白。
魏老板那裏,任何事情都是有價值可言的,只是不知道結束這段婚姻,需要付出多少籌碼。
“傻子,錢能買到命嗎?這回是你命大,那下次了?”周易北沒好氣的瞪了眼秦笙。
023最後一次警告
“不會有下次了,我怎麽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回?”秦笙笑了笑,大約是不再愛了,所以不管是魏琰,還是他的家人,就算做的再過份,都傷不到她,她如此對自己說。
這一次的經歷對她而言,或許也是新生。
人只有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後,才會大徹大悟吧。
她死裏逃生,狠狠痛過,然後,別人便再也無法傷害她。
“笙笙,我認識很厲害的離婚律師,勝訴率在業內都是非常高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不該生活成這樣。”
周易北此次回來,那是作了萬全準備的,他不可能看着魏家如此欺負秦笙。
“我也有想過,只是我媽那裏……”
“江阿姨那裏我跟她談談。”江芸擔心的無非是秦氏脫氏了魏家的庇護之後會是什麽樣子,而這一點,周易北可以輕松解決。
他的公司在國內名不見經傳,可經過幾年的努力,他早在國外打下一片江山,卻鮮少有人知道。
“好,易北,謝謝你,你總對我這樣好。”
“傻子!我倆需要說謝謝麽?”
兩人相視一笑,而後周易北又從懷裏拿出那張支票遞給秦笙。
“拿回去,送出去的東西,我沒有收回來的習慣。”
“易北,這個太貴重,我真的不能要!”
“傻子,不是要和他離婚了?他的錢我是不收的,要麽等你離婚分了財産之後你再給我。”
秦笙噗呲一聲笑出來。
“不是一樣的?還是先收吧,萬一到時候一毛錢也分不到,那不就慘了!”
“笙笙,我,其實并不差這點錢,你收好了,打官司你以為便宜嗎?離開魏家之後你自己也要生活的,再者那項鏈我偶然間得到,沒有花過一毛錢,只是想着樣式挺好看,就想送給你,當年我最困難的時候,你給了我那麽多鼓勵,就當作是從前付出的高額回報吧!怎麽樣,交到我這個朋友是不是很劃算?”
周易北将那支票塞到了秦笙手裏,他這番解釋下來,秦笙要還執意要付錢過去,那就生份了,想了想,秦笙拿沒再推遲。
朋友之間要的,從來就不是客套。
她收了他這份大禮,将來有機會再還一份就是了。
禮尚往來,誰也不覺得虧欠。
見她笑了,周易北這才起身,将秦笙原路送回魏家之後,他便直接往江芸那裏而去。
“薇薇還是個孩子,她什麽都不懂,只是覺得她素素姐實在是太苦了,才想着為她姐出口氣,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會這麽沖動,她已經吓壞了,你……能不能別怪她。”紀女士眼角有淚,拉着魏琰說着,并沒有注意到拐角處的秦笙。
“她是個孩子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這些年你都做過什麽你心裏有數吧?”
“我也是氣不過……素素她不可憐嗎?憑什麽她要去吃那些苦!”
“這不是你們去傷害別人的理由,就算是懲罰,也只能由我一個人去做,你們沒有資格做任何事情,如果還想在這個家裏好好過日子,那就安份一點,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魏琰之所以容忍,那是因為從前葉素素有拜托過他照顧她們。
“阿琰,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紀女士哭起來,聽着聲音極為可憐,過了一會,她又說:“昨晚上夢見素素,她一直哭着說要回家,我這心啊,就沒有哪一天是不痛的,素素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唉,可惜你們沒能……”
魏琰沒有再說什麽,只神色黯然的上了樓,等到兩人相繼離開,秦笙才從暗處出來。
葉素素,那就是冠在魏琰頭頂的一個魔咒,她敢肯定,要是有一天她真被那對母女給弄死了,人家只要像剛才那樣哭訴一番,再像剛才那樣念念咒語那便什麽事也沒有了。
折騰這麽久,秦笙略有疲憊,回到房裏時,卻看到魏琰靜靜坐在床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煙,滿屋子都是濃濃的煙味。
對于二手煙,她是拒絕的,而且看魏琰那臉色,搞不好又是會将滿心的怨怼都發洩到她身上,小白蓮還在外頭吃苦了,人家老娘做夢都想讓她回家,可偏生又回不得,作為罪魁禍首再加之半身不遂的現狀,她理智的選擇了回避。
然而轉身的一瞬間,就見魏琰快步而來。
“慢着。”
秦笙嘆息一聲,無奈轉身。
“什麽事?”
“你還是住回醫院吧,老太太那裏我會去解釋。”
魏琰掐滅了手裏的煙,面上瞧不出什麽情緒。
“怎麽?怕我報複她們?”秦笙微微一笑,卻是轉頭朝窗口走過去,她微微傾斜了身子,伸出手去将窗戶打開。
有微風徐徐,窗外是一片青翠,偶爾還有鳥啼聲傳來,總算覺得舒服了一點。
魏琰倒不是怕秦笙報複,而是怕秦笙再吃虧,加之她身體也不好,總歸處于劣勢,他原本是一片好心。
“憑你?”他長長的吸了口氣,略有疲憊,不想再解釋什麽,也不想再辯解什麽,魏琰覺得心累,反正他被誤解也不是第一次。
秦笙扯了扯唇角,從鼻孔裏哼笑了一聲,這麽看不起她?
“魏琰,如果你想吵架,我今天可能沒那個精力,不過可以改天再約個時間,好好吵個夠。”
不管他是出于什麽目的,防備也好,鄙視也好,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誰想吵?我明天叫人來接你。”說完,魏琰逃似的出了老宅,當天沒再回來。
房間裏壓抑的氣氛讓人喘不過來氣,只要一想着秦笙那态度,他心裏便沉沉的難受,如果她鬧起來、吵起來,或者幹脆服個軟求求他,他便可以繼續理正氣壯的恨她,可現在……他竟然覺得自己很過份,這不對!
魏琰走後,秦笙在窗口吹了會風,便喊來張媽扶着她睡到床上,也不知怎麽回事,一沾床就睡得昏天暗地,到晚上的時候老太太喊人來叫她下去吃飯,才發現秦笙正發着高燒。
因為她傷還沒好,家庭醫生畢竟沒辦法現場給她做各種檢測,無奈之下只好安排緊急就醫,因為魏琰人不在,電話又聯系不上,家裏另兩個是不用指望的,老太太氣得跳腳,一心急就将魏琰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她大概忘了自己也是人家祖宗之一。
再次回到那間病房,秦笙始終處于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狀态,她似乎知道自己狀态不太好,可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腦子斷斷續續總會憶起陳年舊事,或者,她根本就分不清那到底是正在發生的,還是早已成為過往……
那天陽光正好,溫度适宜,秦笙早早起來,将自己裏裏外外洗得幹幹淨淨,又端坐鏡前,化了個精致的妝容。
然後,她坐在家裏開始漫長的等待。
那天是他們約好了去拍結婚照的日子,或者說,是家長們決定讓他們去拍結婚照的日子,秦笙滿心的歡喜,又一臉忐忑,她總擔心自己哪裏還有不足,穿衣打扮是否會合他心意……可那一天,她從日出等到日落,也沒等來魏琰。
後來,她還是去拍了結婚照,不過照片上卻始終沒有新郎。
喜宴那天用的照片還是人家臨時給她p了個新郎上去。
喧鬧的喜宴上頭,魏琰也只露面了五分鐘,然後便一臉心急的将也丢下,跑去追另一個姑娘……
病房潔白的枕巾上早已沾滿了淚痕,秦笙高燒四十度,分不清虛幻與現實,可那悲傷卻那麽真實,她閉着眼,淚水一滴接着一滴滾落。
可病床邊沒有一個人……
挂了一夜鹽水,清晨的時候,她終于退了燒,人也清醒了。
然後她打電話聯系了周易北,周易北一聽,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傷口感染了,笙笙,我要拿你怎麽辦好?”周易北捉住她的手捂在臉上,聲音裏滿是心疼。
秦笙感覺到手心裏一片滾燙與濕濡,那是他的淚。
“易北,幫我轉院吧,找個沒有人能找到的醫院。”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簡直比破風箱還要難聽,她似乎連扁桃體都感染了。
“好,我們去一個誰也找不着的醫院。”再擡頭時,她看到了他眼中些微的淚意,還有他臉上那心疼的表情。
在周易北的安排下,秦笙如願轉到了一家私人醫院,醫院很少,病人也很少,可是環境極好,醫生護士的水平都很高,在這裏,秦笙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一日三餐都有人幫她規劃,治療方案都是國際級的醫生經過認真讨論之後制定的。
最關鍵的,這裏不會有人時不時想起來又和她刺上兩句,少了那些讓人煩惱的人和事情,她過得輕松許多,人也豁然開朗起來。
而魏琰那裏,卻是炸開了鍋。
024她不在乎了
因為記挂着今天秦笙轉回醫院的事情,魏琰很早就回到了老宅,然而到家的時候,只見老太太虎着一張臉,一見着他便揮着動手裏的拐杖朝他砸下來。
魏琰不敢忤逆老太太,生生挨了好幾下打。
“阿琰,奶奶年紀雖然大了,可是奶奶不瞎啊!你好好想想,在這個世界上會陪你走到最後的人是誰?可你卻總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丢下她!奶奶也曾經年輕過,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愛情至上……”老太太說到這裏,神情一下子安靜下來,似乎陷入某種回憶裏,又有憂傷,又有甜蜜。
“唉,也許……真的是奶奶做錯了,昨天你們在樓下的話,我都聽到了,是我們魏家對不起阿笙,你要是真的沒心跟她一起,那咱們就賠半個魏家給她,放她一條生路,不然奶奶也怕到時候真的害了那個孩子……至于離婚後你想跟誰在一起,奶奶是不會再管了,這幾天你給我好好找幾家敬老院,看看哪一家适合我這把老骨頭,這個家,我也呆不下去了!”
老太太說到最後,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她這意思,是若他離婚,就得賠一半家産給秦笙,若他離婚,她就去敬老院生活,魏琰撫額,老太太哪裏是肯讓他們離婚的意思?分明是害怕他有離婚的念頭,提前給他打眼藥!
“奶奶,您就別摻和進來了,好好保重身體,這裏您要不想呆下去,等秦笙身體好了,到時候将您接到漁女灣去住,我上去看看她。”說完,魏琰安撫似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轉身就要上樓。
“等等。”
魏琰站定,回頭。
“你什麽意思?奶奶都松口了,你不準備表個态?”
魏琰無奈,苦笑了一下,這還不算表态?
“奶奶,如果我想離婚,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那你還這麽對她!”
“好了好了奶奶,您消消氣,這種事情以後不會發生了,我保證!”
“沒騙我老太婆?”
“我什麽時候騙過您?”
“算你小子識相,那還等什麽?還不快上醫院看看她去,昨天晚上高燒四十多度,連夜送的醫院,打你電話你又不接,氣死個人!”
魏琰一頓,呼吸一緊。
“發燒了?白天不還好好的嗎?”
“好?她能好嗎?你們合起夥來那麽氣她!”
老太太瞪了眼魏琰,想起昨天那情況就心有餘悸,于是又道:“還愣着做什麽,快去啊!”
魏琰點頭,開着車直接去了醫院,卻是撲了個空,病房裏空空如也,護士告訴他,這個房間的病人都出院兩個鐘頭了,至于去了哪裏,他們是不知道的。
魏琰拿出手機拔打秦笙的電話,卻只聽到一遍一遍提示她已關機的聲音。
之後他聯系過秦家以及秦笙的助理,仍是沒有她半點消息。
秦笙消失了……
他站在穿流不息的十字路口,心一下子空了。
在他面前,她似乎從來只有逆來順受,結婚三年以來,她受過許多委屈,他都知道,可那時候他不在乎。
這一次,是紀芷蘭母女兩個想要她的命,被拆穿之後,他仍是沒有站在她這一邊,哪怕半句話也沒有為她說過。
他以為秦笙會和以往一樣,默默忍受着。
可是她沒有,她在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選擇對他避而不見。
魏琰心裏隐隐明白,秦笙之所以這麽做,怕是心裏已有決斷,也正因為如此,他心裏才越發的難受,就算是分手,也只能是他不要她!
他還沒有放手之前,她就只能是魏太太!
穿過人流,他回到了醫院想盡辦法調出了秦笙離開時的監控,當周易北那抹讨厭的身影出現在監控畫面時,魏琰拽緊了雙手。
又是他!!!
而後當他看到另一副畫面時,心尖似乎突然被誰刺了一下,生生泛着疼,秦笙離開時手上還在挂水,她看上去還很虛弱,便迫不急待的逃走。
秦笙恨他!不然怎麽解釋?
魏琰無法解釋此刻自己心口那悶悶的疼痛是為了什麽。
他從兜裏摸出煙來點上,一根接一根的抽,最後,直接又殺回了老宅。
老太太睡着了,客廳裏只有紀芷蘭母女兩個微笑着在聊着什麽,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昨天,你們又對她做了什麽?”魏琰一進門,走過去黑着一張臉質問。
紀女士一愣,魏薇更是被吓得緊緊握住了母親的手。
“阿琰,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我們昨天已經道過歉了,又怎麽會再對她做什麽?她發燒了那是因為身體底子不好,傷口發炎了吧?”
可魏琰認定了是她們母女倆人又對秦笙出手了,所以秦笙才會突然又發起了燒,白天的時候,她明明還很好!
“我說過,只有安份守已,才能繼續以往的富貴生活,秦笙她如何跟你們都沒有關系!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魏琰第一次在他們面前發這麽大的火,魏薇吓得眼淚直掉,而紀女士則是氣得發抖,她幾十歲的人了,又是他的長輩,卻平白受這委屈。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讓她出來對質就知道,現在醫學這麽發達,她是怎麽生的病一查便知,又何必将這盆污水往我們身上潑?是不是秦笙又跟你胡說八道了什麽?”
對質?人都不見了,怎麽對質?
“對質?她那麽軟的性子還不是由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這麽多年了,你對她做過什麽,又何曾見她出來抱怨過半句?”魏琰想起過往,便認定了她二人的罪責。
聽魏琰這麽說,紀女士便驚訝的瞪大了眼,怎麽回事?不過一夜,魏琰前後态度怎麽會差這麽多?他明明那麽恨她,可現在卻又處處維護!
秦笙那個賤人在他面前說過什麽?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紀女士硬生生忍了下來。
“都說繼母難為,從前我還不信……只盼着我的素素回來才好,到時候我們母女三個一起搬出去,反正這個家也容不下我們,不管我們說什麽,做什麽都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狀似不經意的擡出葉素素,紀女士便仔細打量起他的神色來,照她從前的經驗,但凡她們處于劣勢之時提上一提,那必然轉敗為勝。
葉素素那就是魏琰心口的一顆朱砂痣,他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果然,聽她如此一說,魏琰神情一頓。
“如果不是看在素素的份上,我……”說到這裏,魏琰突然覺得自己是在浪費表情,總有一天,他的所有耐性都會被她們消磨幹淨。
“罷了,過去的我只當是一筆勾消,只是秦笙是我老婆,你們傷害她就等于是在傷害我,自己掂量着看吧,以後我不會再手軟,就算素素回來,也不會想看到你們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他冷着一張臉,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後紀女士則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竟将那個賤人看得如此之重?想到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她不由得頭皮一麻,畢竟所有的經濟大權還掌握在魏琰手裏,她們母女全仰仗着魏家過活……
可如此一來,也讓紀女士明白,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游戲,只有她的素素上位,她們才有真正的安寧!
離開老宅之後,魏琰開着車子行駛在路上,卻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去,周易北是唯一知道秦笙下落的人,略一思索,他便将車頭調轉。
從別人那裏要來了周易北的電話,他拔了過去,卻始終沒有人接聽,那個人故意的!
憤怒的重重捶向方向盤,汽車突然響起了一串尖銳的喇叭聲,随後他緩緩停下汽車,走到一家小賣部,借用了人家的電話再度拔給了周易北。
這一次,周易北電話接的很快。
“她在哪裏?”
魏琰壓抑着怒火,盡可能的心平氣和。
“她不想見你,過段時間等她身體好了自然會回來。”
周易北接電話時,秦笙就在一旁,聽他說話的語氣,她便猜到了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周易北,你沒有權利将她藏起來,她在哪裏?你信不信我馬上報警告你拐帶婦女!”
最終,魏琰還是沒能控制住吼了起來。
透過電話屏幕,秦笙都聽到了對方的咆哮,無奈嘆息一聲這後,她伸出手說:“我來說吧,電話給我。”
略一遲疑,周易北便将電話遞了過去。
“是我。”秦笙輕聲道。
當那頭一下子出現熟悉的聲音時,魏琰滿腔的怒似乎一下子被平息下來。
“在哪裏?”問出三個字時,心口緊緊擰在一起。
“沒有人要拐走我,是我自己要出來的,我想換個環境好好休養身體,魏總能夠理解吧?”
魏琰握住電話的手青筋畢現,連呼吸似乎都變得有些疼痛。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她所有的雲淡風輕,不是因為豁達寬厚,也不是隐忍蟄伏,她只是不在乎!
她不在乎了!
025那個賤人
“我說,你在哪裏?”
魏琰聲音冷冷傳來時,秦笙只淡淡笑了笑。
“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等我好了,我會來見你,就這樣。”
電話被挂斷後,魏琰僵立在原地。
“大兄弟,你老婆也跟別人跑了嗎?哎呀我也是啊!現在的老娘們真是……”小店老板還想再唠叨幾句,魏琰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臺子上,便不耐煩的快步離開。
漁女灣的別墅他已有許久不曾來過,只是今天,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車子開着開着,就來到了這裏。
開門走進去,随意拉開了冰箱門,只在裏面看到一包長毛的面包,還有一盒變質的牛奶,除此之外似乎都找不到她存在過的痕跡,若大的房子裏寂靜的可怕,他這才知道,三年來獨守空房,并不是什麽很好的體驗。
将面包和牛奶丢進垃圾筒之後,他走上樓,推門進了卧室。
坐在這張兩人曾經深度接觸過的床上,心頭突然變得空泛,他雙手撐着頭然後閉上了眼,腦中卻浮現出秦笙略帶嘲諷的臉。
從前,她并不是這樣的。
魏琰從來都知道,秦笙嫁給她,并不僅僅只是因為秦氏需要那兩千萬,從前那個總愛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蘿莉一點點長大,看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得炙熱,他如何會不懂?只是後來,他有了葉素素,眼裏便再難看見別的女人。
再後來,葉素素傷心而去,而她卻穿上了嫁衣。
他幾乎心裏所有憤慨與不平都算在了秦笙頭上,直到她看過來的眼神裏越發淡寞疏離,直到她不顧一切想要逃離他,他才感覺到疼痛。
魏琰沒辦法解釋自己這番心境轉變到底是因為什麽,唯一确定的是,他不願放手,不願她離開!
煩躁的低聲咒罵一聲,他騰的站起身準備離開時,擡頭的那一瞬間,身子便整個的僵住,而後無以名狀的心酸迅速湧向四肢百骸。
牆壁上,挂着一副裱好的照片,照片裏秦笙明豔奪目、笑容可掬,身上潔白的婚紗随着微風高高揚起,将她一臉小臉映襯得格外動人。
這是一張結婚照,她笑得那麽美……可她的身邊沒有新郎。
魏琰想起那天,為了不去拍這照片,他特意關了手機,離開了這座城市,誰也沒找到他。
而今看來,卻是有些遺憾。
他尋來椅子,将牆壁上那照片取了下來收進了抽屜裏,而後便走進書房,打開電腦。
魏琰在國外讀書時,選修的計算機,而他又知道秦笙離開的地方,以及帶她離開的人,他該感謝那些遍布大街小巷的監控設備,但凡走過,總會留下痕跡,他便可以順騰摸瓜。
可這并不容易,需要足夠的耐心足夠的推理排查能力。
三天的不眠不休,最終被他找到了那家小型私人醫院,歡喜之餘,自是急急要往那裏趕,然而一起身,便覺得天旋地轉,眼中酸澀之極,險些倒在地上。
穩了穩心神,魏琰最終還是坐回了原位,她說,不想他過去打擾,她只想安靜的将傷養養好。
魏琰想起秦笙說過的話,最後只踉跄的走到樓下,叫人送了碗面條吃完之後便倒頭大睡。
再醒來已是兩天之後,他打開電腦,黑進秦笙所在那家醫院的監控系統,終于看到了電腦那一頭的秦笙。
經過幾天的治療,她臉色好了很多,病房裏設施也還齊全,只是陪在她身邊那個男人實在礙眼,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總有淺笑爬在她臉上,完全不似和他在一起時的悶悶不樂。
然而這個時候,紀女士卻打電話告訴他,魏薇出事了。
“阿琰,薇薇在四院,你快過來。”電話裏紀女士帶着哭腔,魏薇薇出了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他這個哥哥。
魏琰趕去醫院時,魏薇正捂着臉哭泣。
“怎麽回事?”魏琰問。
“我們出去說,薇薇你不要想多了,等一下檢查結果出來你哥哥會為你作主的,不要擔心。”紀女士抹了抹眼淚,随着魏琰來到了外頭,兩人尋了塊安靜的所在,紀女士便娓娓道來。
“薇薇前天晚上出去玩,不知道怎麽回事被人下了藥,她說喝了幾杯酒之後就出現幻覺……醒來的時候身上衣服也不見了……”說到這裏,紀女士似乎有些難以啓齒,這種事情原本是捂着還來不及,可為了永絕後患,她不得不說,而且魏薇是他妹妹,他總不能看着她去死。
“她被人弓雖女幹了。”
紀女士說着,眼淚又落了下來。
“不止是這樣,還有這個……”然後,她從包裏取出那張紙條,魏琰接過一看,便見那紙條上寫着:視頻很精彩,小姑娘你身材還不錯,如果不想我這份視頻發到網絡上,那就準備好20萬元打到以下賬號……
“那個人拍上了視頻,阿琰,這個東西絕對要拿回來才可以,薇薇還小,若是傳出去了,她這輩子就完了。”
20萬紀女士還是有的,只是她也不知道魏薇招惹上的都是些什麽人,若是對方拿到了錢還是将東西發出去了,或是以後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個來要脅,那她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魏琰聽了之後,将那紙條往口袋裏一塞,便快步回了病房。
“你說,怎麽回事?”魏琰深吸了口氣問,臉色并不好看。
魏薇向來就怕她這大哥,幾乎下意識的便脖子一縮,而後斷斷續續開始講述。
她告訴魏琰,那天她約了幾個姐妹去酒吧玩,後來在酒吧認識了幾個小鮮肉,因為玩得盡興,彼此又投機,便轉戰到了某夜總會,期間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再之後,魏薇便覺得自己有些感覺被放大了,又覺得口幹舌燥,再加之別人略一挑逗,那件也就順理成章的做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醒來之後對方會來這麽一出。
“那間酒吧我經常去玩的,以前從來就沒有出過事情,哥哥,我懷疑他們根本沒有視頻,只不過想騙點錢花而已。”
說完,她小心翼翼的去看魏琰,而後趕緊移開了視線,她實在是怕這個大哥。
“沒有視頻?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管了。”魏琰沒有想到魏薇會如此不自愛,他站起來,作勢要走。
“別,哥哥,你不能不管我。”魏薇哭起來,畢竟她也沒經歷過這些,早被吓得要死。
此時紀女士也是哭着求他。
“阿琰,你就這麽一個妹妹,你若不管她,她還能指望誰給她作主呢?”
“哥哥……一定是秦笙那個賤人在陷害我,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和我有仇!”
魏薇心裏恨極了,以至于說話沒有了理智,心裏想什麽,就不顧後果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魏琰臉色鐵青,都落到這步田地了還不忘咬上別人一口,他氣得揮起了巴掌,最後卻也沒有真的落下。
“阿琰你不要生氣,薇薇亂說的,她是急瘋了才這麽口無遮攔,怎麽會是秦笙呢?你別氣,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這件事情,不然薇薇以後就真的毀了!”
紀女士瞪了眼魏薇,怪她心直口快,雖然她也認為此事跟秦笙脫不了幹系,可眼下魏琰明顯偏袒那個賤人,那麽此事就不宜直接說出來,而是需要一步步引導,讓他自己去發現真像。
“秦笙現在連走路都不行,而且對于那場車禍,她半點指責都沒有,薇薇,你是不是要好好反省一下,這些年,她哪裏對不起你?可有傷害過你半分?我怎麽沒看出來你們哪裏有仇?”
若是魏薇是他同一個娘生的嫡親妹子,他真的想一巴掌拍醒她!
“哥,我說錯了,對不起……”魏薇生怕魏琰一氣之下真的不管她,也後悔自己一時嘴快。
“你把酒店地址,和酒吧地址告訴我,這幾天如果有什麽人聯系你,不要沖動,先答應對方,最好安排見一次面,有事情打給我吧。”
得到答案之後,魏琰便轉身去處理這件事情。
然而調查的結果卻讓魏琰大吃一驚。
魏薇并非被人弓雖女幹,她是自願的,除她之外,還有另外十來個男男女女……視頻的內容也非只有她一個人,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群p現場,而且從說話以及表情動作來看,這絕對不是他們第一次胡鬧,這樣的東西若是傳出去,敗壞名聲那是輕的,落到警方手裏,被刑拘都夠格了。
拍下這份視頻的,只是酒吧的服務生。
“我早就想脫離這個環境,回到老家安安生生取個媳婦,這才想到這個點子,那個包間裏的人,看起來都挺有錢,而且我要的也不多,20萬他們每個人都出得起,東西我複制了幾份,裏頭的人每人一份,你給錢,我東西就給你,至于後果……你們自己想吧。”
那服務生只想要錢,并不想生事,而且人家手裏有證據,只消一個電話,魏薇絕對關進去,最後,魏琰出了一百萬,将那些視頻全部買了過來,那個服務生也答應永遠離開這個地方,并且這輩子都不會将這件事情說給第二個人聽。
026懷的不是孩子
解決此事雖然沒有費什麽周折,可魏薇從前乖巧可愛的形象只怕也毀在旦夕,雖然視頻的內容實在不堪入目,魏琰在處理之前,還是抄送了一份到紀女士那裏。
“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那個人會離開這裏,一輩子也不會出現,不過……視頻內容我發到我郵箱了,你最好看看,子不教父之過,這件事情我不好插手,你好好跟她聊聊吧,以後若還是這麽荒唐,我不會再花一百萬救她第二次。”
一百萬的資金,魏琰并不在意,但是拿錢去處理這樣的事情,是很丢臉的事情,他丢不起這個人。
紀女士聽得一愣一愣,她的薇薇明明是受害者,然而在看到那份視頻時,只覺得眼前一黑。
……
“一百萬,那他還挺大方,行吧,拿上這錢離開,以後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再見。”周易北收起手機,而後推着秦笙往醫院的花園裏走去,心情似乎十分不錯。
“什麽一百萬?”秦笙問。
“推薦朋友一支股票,他掙了一百萬,問我還有沒有什麽好股可以推薦的,然後我跟他說人不能太貪心,最近市場會有震蕩,讓他拿錢離開這個市場,以後就當沒有做過股票,不然遲早要吃大虧!”
周易北随口扯了個謊,推着她繼續向前走着。
“易北。”
“恩?”
“我看起來像那種很好騙的女人嗎?”她轉過頭來,朝他露出個微笑,雙目中似洞悉一切,又似了然于胸。
周易北停下,而後坐到了她面前的石凳上,眼角彎彎。
“怎麽辦?在你面前連撒個小謊都那麽難!”
秦笙看他那樣子,皺了皺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是魏薇,你那小姑子。”說着,他頓了頓,眉頭一挑。
“我就說你那天怎麽沒按計劃行事,原來是憋着後招!”
“其實……也不算什麽後招,只是揭露一下事實,順便再幫助了一位急需用錢的哥們而已……”
周易北将那件事情和秦笙一一說來,秦笙驚訝之餘,又有點惡心,她只知道魏薇絕對不是她平素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乖巧型小姑娘,卻也沒有想到,這背後水竟然這麽深。
“現在的小孩都玩這麽嗨了麽?”她感慨道。
“可別,現在的小孩子可不背這個鍋。”
“笙笙,不說她了,這一次算是給她一個教訓,你今天想不想見一下我上回跟你說過的律師?”
“見是肯定要見的,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想再作些準備。”
說秦笙這麽一說,周易北眼神暗淡下來,他以為她還有眷戀,而後秦笙便說:“我今天想見一個人,易北你早點回去吧,別整天将時間浪費在我這裏,公司剛剛起步,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忙。”
見她如此,周易北沒有辦法,只好将她推回了病房後再離去。
通訊錄有幾個電話,秦笙雖然存好了卻一直沒有聯系過,想了想,她便找出其中一人的手機號碼拔了出去。
“我是秦笙,有空嗎?我想和你見個面。”
“幹……幹嘛?”對方似乎愣了半天似乎才想起秦笙是何許人也。
“你不用害怕,今天打電話來并不是譴責,我是來幫你的。”電話裏的秦笙不帶任何情緒,而電話那頭的女子則有些慌亂,在此之前,她其實剛剛見過一個人。
“你想怎麽做?”
“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我們見面談,好嗎?”
那女人二話沒說,就同意了,秦笙随後便将地址發了過去。
三年來頭頂的綠帽多得她可以拿出去擺攤,可唯獨對剛才電話裏的那女人印象深刻,一來,是自己平白挨過她一巴掌,二來嘛,紀女士帶她一起去公司鬧的次數也多,露臉的機會多了,自然也就記在心裏了。
她記得那女人肚子似乎挺大了……如果她願意出庭作證,那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只是秦笙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事情,還真不能以自己眼睛看到的為準。
“秦小姐,其實,我懷的,并不是孩子。”那女人很快來到了這家私人醫院,只是站在她面前時,卻當着秦笙的面,将她肚子裏的“孩子”拿了出來。
只是一個大肚子模具,做是惟妙惟肖。
“你……這是……”秦笙傻了眼,還有這操作?
“像這樣的孕肚,我還有三個,這個是八個月的,我還有四個月和六個月的,大小不大一樣……”
“呃……”計劃再一次被打亂,秦笙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對不起,之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