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魏琰貓着腰将那處地方裏裏外外翻了個遍,才發現自己被耍了,這裏,根本就沒有葉素素。

回拔過去時,仍然是葉素素接聽的,一接通她就開了免提,那頭便傳來女子低低的哭泣。

“我到了,為什麽沒有人?”

“這樣啊,被人欺騙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素素,別鬧了,放了秦笙,有什麽事情你沖着我來好不好?她失去了記憶,從那上頭掉去之後甚至都毀容了,整形了好幾次才有了現今的樣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鬧了?”

魏琰這話說出來,為的是打消葉素素心中的疑惑,就算申越化妝化得再好,那也不是真的秦笙,他怕葉素素會瞧出端倪來,到時候真的對秦笙不利……

同時,這話也是一種試探,或申越扛不住将老底兜出來,那也沒得玩。

葉素素早就瘋狂了,她和秦笙原本就不熟,當年秦笙喜歡纏着魏琰,她卻是沒有放在眼裏的,那時候魏琰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秦笙,所以,她從來不覺得這樣的女人有資格和自己争,故而對秦笙并不了解,而今聽魏琰如是提醒,才恍然覺察。

“放了她哦?琰哥你說得可真輕巧了,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恨她嗎?”

“為什麽?”

“因為,這個女人,根本不配和我争!可是最後,你卻愛上了她!魏琰,你真讓我失望啊,那時候你明明承諾過要娶我,明明承諾過要給我幸福!可是到頭來,我落了個什麽下場?你知道這些年裏都經歷過什麽嗎?被人辜負的滋味,你一定不懂!”

“你放了她,我和你在一起,反正她不記得我了,她早就将過去忘得一幹二淨!”

那頭的葉素素沒有聲音,似乎是在考慮,魏琰便再道:“素素,咱們有感情基礎,你告訴我你在哪裏,咱們從新開始,好不好?”

葉素素只在嘴邊泛起一抹冷笑,心想就算告訴他地址又如何?讓他親眼看看自己老婆如何被別人輪,應該是很刺激的一件事情,于是便将地址報給了魏琰。

“你等我,我十分鐘之後到。”

十分鐘風馳電掣的奔過去,汽車輪胎摩擦在地面差點就要冒煙,趁着開車的空檔,魏琰聯系了魯五。

魯五答應放了申越,可葉素素卻私自将人帶走,于魯五而言,便等同于背叛,當然,也可能他們兩人不過是床頭打架床尾合,到頭來遭殃的還是魏琰一人。

可現在這情況,他唯有賭上一賭,便是耗盡家財那又如何?只要将這一幫人連鍋端起,換一家人平安無事,那比什麽都要強。

說好十分鐘到,可魏琰足足等了半個小時。

并不是他路上耽擱了時間,而是他需要部署,他需要借勢,真正的借勢。

“素素,我來了,你在哪裏?”腰間別着一枚監聽器,他走了進去,恰好魯五也到了。

“咱們聊聊!”

魏琰擡眼,就申越衣冠不整,神志不清,又看葉素素,嘴角一抹血色,被人反綁了手,怨毒的看着魏琰,顯然,這個女人已經被魯五制服了。

“兄弟,有點對不住你,說好了不會傷害你女人,可這娘們不聽話……你看……”

魯五說的話是客氣,可他那語氣可沒客氣的意思,手裏的槍更是一晃一晃的在魏琰眼前。

“當時條件我們都說好了,錢我随時可以轉給你,可是……”

魏琰同樣憤恨的看着葉素素,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親自動手……

“你說的對,這小娘們确實不識相!兄弟我給你報了這仇,但是你也要言而有信,否則五哥我手裏的家夥可不長眼睛!”不等葉素素再作任何反應,只見魯五槍口一歪,直接一槍打到她腦門上。

葉素素倒下了,她睜大了眼,死不瞑目,暗紅色的鮮血自她腦袋裏源源不斷流出來,似一簇妖豔的花,驚心又奪目。

魯五殺了葉素素,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魏琰将倒在地上的申越扶起來,朝着魯五說:“我先帶我太太去醫院,之後的事情,咱們改天再約個時間好好聊。”

魯五卻是怕他一去不複返,眼神十分不善的在申越身上瞄了幾瞄。

“我怎麽知道你走了之後會不會玩起消失來?”

“五哥待要如何?我魏家那麽龐大的産業就在本地,一時半會我也移不走,你擔心什麽?”

只聽魯五哈哈大笑起來,許是近來事事如意,竟是越發膨脹起來,他自信滿滿的對魏琰說:“量你小子也不敢耍什麽花槍,明天這個時候,我去你公司找你,放你離開也好,回去将相關文件準備好。”

魏琰抿着唇向外走,只聽魯五又說:“我知道魏先生你有個非常可愛的孩子,我想,你也不希望那孩子落在我手裏吧?”

“什麽意思?”

一聽這人提起了孩子,魏琰便又頓住,轉過頭陰沉沉的看向魯五。

“意思是,如果你乖乖聽話,那我會不會動他,如果不是,那麽,我的手段你剛才也見識到了。”

魏琰最是容不得別人拿孩子威脅于他,當下只轉過身,将不醒人事的申越背到了車裏,叫旁人先将她送去醫院,而後貓着腰又摸回了原來的地方。

魯五并不知曉四周已是裏三層外三層被包圍了起來,正得意的與小弟吹牛,陡然間被一陣槍聲驚了一跳,忙發了隐避之處藏起來,四下裏觀察着,雖未見人,可槍聲又雨點兒似的從他耳邊擦過。

“給老子打!”魯五向來是個精明的,命下頭的小弟拼死抵抗着,自己卻悄沒聲息的退到了後頭,從秘道裏自去逃命。

再說魏琰與人殺了進去,在那一地的屍體上并沒有找見魯五,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此次行動他算是配合着警察,原是打算一舉将那作奸犯科的魯五一起拿下來,可如今葉素素雖然不再崩噠了,可魯五這人逃走了,且自己一離開就拼了起來,想那魯五應也明白,此事與自己脫不開幹系的。

如此一來,那他妻兒的危險系數便直線上升。

火急火燎的因到漁女灣,魏琰再一次檢查了安保系統,可還是覺得不放心,于是便和秦笙商量。

“秦笙,我希望你和寶寶能去國外躲一躲,出了一些事情,我怕你也被牽扯其中。”

秦笙見魏琰面上有些傷痕,幾次想要開口尋問,見他如此一說,正好問個清楚。

“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魏琰見此事瞞着她一點好處也沒有,于是便将申越為餌的事情跟她說了個清楚。

“那個女孩子怎麽樣了?”

秦笙很內疚,無端的将那個女孩子牽扯起來,如果她早知魏琰的計劃是這樣的,那她絕對會阻止。

“不知道能不能挺得過今晚,那姑娘的家人,我會妥善安排,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必須馬上離開這裏,秦笙,這不是鬧着玩的。”

秦笙咬唇,她并不想站在魏琰身後,葉素素是沖着她而來,魯五也不好對付,可同時,她也明白,任何時候,保護秦寶才是最重要的,當下便點頭,再看各魏琰時,心裏頭已是千變萬化。

這個男人,是真的将妻兒捧在手心裏。

槍林彈雨走過一遭,他從未抱怨過半句,甚至危險關頭,他能想到的,仍是自己和孩子的安危。

“那……我和孩子等我來接我們。”

“好,等這件事情平息了,我親自去接你和孩子回來。”

魏琰伸出手來,搭在她頭頂撫了撫,而又小聲的說:“如果……如果我有什麽意外,你盡可以再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周易北待她如何,兩人皆是心裏有數的,魏琰料想,若是自己當真死在了別人的槍下,那秦笙八九成會帶着孩子嫁過去的。

只是如此也好,有個男人代替自己好好的愛護他們母子倆,就算是黃泉之下,他也能安心的。

嘴邊浮上一抹苦笑,魏琰又忍不住的想,若真是如此結果,這世間不知還會不會有人會記起他來?

秦笙沒有立時回應,只沉着臉上了樓。

因為離開的匆忙,收拾行李什麽的只有往簡單裏去,魏琰親自送他們上了飛機,臨行之前,秦笙欲言又止,要到底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再說秦笙離開之後,魏琰因為全力配合着警言打擊魯五,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連他老窩也一起給端了。

可那人卻似從人間消失了一樣,再沒有任何蹤跡。

因為多方追蹤無果,而他那個案子相關人員又早已落網,魯五那一方的勢力算是宣告土崩瓦解,縱是魯五此人下落不明,可官方也不再願意增派大量人力物力來追查他一人。

魏琰知道若此人一日不落網,那他便一日別想安枕。

然而差不多半年下來,仍是沒有半點消息,當然,這半年裏魏琰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動聲色的魏家的産業慢慢的轉向m國,離開這裏,或者就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吧。

這天,魏琰剛剛結束一天的工作,便接到了精神病院裏申越的電話。

自從那次事情之後,申越精神便有些失常,魏琰為她請來了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專家治療。

許是因為弟弟年幼,或是其他因素,半年之後,申越看起來也越來越像是個正常人。

“魏琰,我想出國,我要去照顧我的弟弟。”

醫生告訴過很魏琰,若是沒有其他刺激,申越是可以出院的,也可以再次的融入社會。

魏琰想着她在自己親人身邊興許也是個安慰,便一口應承下來。

“我幫你安排,還有其他需要嗎?”

申越幫過他大忙,也因此身心受創,對她的要求,魏琰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于是不久之後,便安排申越前往m國,兩個月之後,魏琰結束一切本國生意,只身前往m國。

回到家的那天,他清楚記得秦笙看到自己的驚與喜,只是随後,這份情緒又被她掩藏了去。

幾個月不見,秦寶幾乎是飛奔着投入了他的懷抱,嘴裏更是爸爸爸爸的叫個不停。

小手緊緊摟着魏琰的脖子,小家夥親昵的在他臉上蹭了幾下。

“爸爸,舅媽壞,她逼秦寶吃菜菜。”

魏琰沒有想到幾個月不見,兒子跟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告狀。

對于這個什麽舅媽,他還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便詢問似的看向秦笙。

“混小子竟然記我的仇?前天做撕撕包給你吃那麽開心怎麽就不記得?”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魏琰抱着兒子轉身,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眼前。

“姚靜?”

姚靜點了點頭,臉上已經沒了任何尴尬之色。

“恭喜你。”魏琰淡淡出聲,前陣子秦笙告訴他秦昱結婚了,可他絕對想不到這小子娶回來的人竟然是姚靜。

“謝謝,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先告辭了。”姚靜只是給秦寶送來一些點心,還有些她親自種下的蔬菜,見魏琰回來,便識趣的不再打擾。

驚訝過後,魏琰抱着兒子進了屋,幾個月不見,此刻現将秦寶抱在懷裏,竟有了種有崽萬事足的感觸。

“要不,你放去洗個澡?我叫個給你做點吃的。”

秦笙站在一旁,不知是轉身離開的好,還是要怎樣才好。

她不記得從前的過往,對魏琰的感情也很複雜,說是愛情吧,少了那麽點激情,說是親情吧,少了那麽點坦然,說是友情吧,他們壓根連朋友也算不上。

“好。”魏琰爽快的應下來,自有傭人去收拾他的行李物品。

只是待他洗完澡下樓來時,秦笙卻已沒有了蹤影。

“太太了?”魏琰問。

“太太去看申小姐了,申小姐弟弟明天就要動手術了,太太去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秦笙一直對申越心有愧疚,知道她來了之後,對她多有照顧。

魏琰本來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随後,他就收到了姚靜發來的短信。

說的是要他想辦法将申越弄走,說什麽人心不足恐有陰謀之類的。

可這樣的事情,他和秦笙都做不出來。

“我知道你不信,原本我也不信,可是阿昱讓我提醒一下你,說是要小心申越這個人,他說這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姚靜對秦昱的話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他說這申越有問題,那她就是有問題的。

只是這話她和秦笙也說過,包括秦昱也提醒過她,可秦笙不聽,只認為他們想得太多了。

申越變得這和可憐,全是因為自己。

可縱是如此,這個姑娘也不曾生出過任何的怨恨。

秦笙只是想讓自己的罪孽少一點,才揭盡所能的幫她。

“是不是你們發現了什麽?”

“阿昱也沒有證據,只是一種感覺,那個女人,看起來太懂事太安靜了,我們使終感覺不安。”

出事之後申越從來沒有抱怨過任何事情,這才是她的反常之舉。

正常的人不可能如她這般安靜。

“我會好好查證此事,若她當真有什麽不軌之心,我不會讓她有機會接近秦笙。”

“阿昱還要兩個月才能回來,不然也就不麻煩你了。”

“秦笙是我老婆,她的事情,我永遠不嫌麻煩。”

魏琰說了這一句,心裏就有些不平,姚靜說的話,其實代表的是秦昱。

就在剛才,她和秦笙母子關系還那麽好,可到了他這裏就又如此生疏,說到底,還是秦昱那小子并未交他當作真正的姐夫來看待。

即便他為了這個家做出這麽大的努力,仍是沒能換回來小舅子的尊重。

魏琰正準備叫人去好好查一查申越來了m國都做過些什麽時,就見張嫂急急跑過來告訴他。

“太太剛才從醫院的樓梯口摔下去了……”

魏琰聽得心驚肉跳,立馬開車朝醫院而去。

到了之後醫生告訴他,秦笙不小心從樓梯摔了一下,雖然有一陣昏迷,可并不嚴重,甚至都不需要住院。

78

看着那個長相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申越,秦笙眼神十分複雜。

她相信,魏琰跟她做協議之初,應是有将各種可能會發生的情況與之說清楚,她即已收入好處,那便是知曉且接受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再者她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不論是魏琰還是自己,待她當真是秉承着良心來行事的。

可如今看來,這姑娘大約是心裏不平的罷,否則也不會在她巴巴跑去看她,以及她将要做手術的弟弟時,會猝不及防的将她推到樓梯下。

或者,她應該要感覺申越此舉。

從樓梯口跌下去時,她腦部受到撞擊,可也在因為如此,在一陣陣刺心的疼痛之後,叫她慢慢的想起來了那些遺忘的事情。

“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但是,往後的人生,你恐怕要靠自己了。”秦笙看着那個坐在自己面前掉眼淚的女子,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不論這人對那件事情存了怎樣的心思,她既然已經清醒,那便再不會讓任何可能的危險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

清醒之後,整個人便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孩子都那麽大了,那些情情愛愛的,在她眼裏似乎早已變了味道。

且魏琰也說過,讓她相信他。

掉到大海的事情,說起來也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當初她一心想利用葉素素離了魏琰,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那也就不會有她和秦寶分離一年,自己九死一生的事情。

可事情既然已然發生,再回過頭來怨天尤人卻是一用處也沒有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盡可能保她一家人的平安。

魏琰為了讓他們母子平平安安而穿梭于槍林彈雨,其中兇險他從來沒在她面前細細談過,可秦笙自己明白,那處境若不是萬分危機,他又如何會提前安排她和秦寶來到國外?又如何會在事情有所進展之時将魏家所有産業轉移過來?

放棄了自己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只為平安二字。

可是魯五至今下落不明。

魯五是什麽人?亡命天涯之徒!又因着魏琰的關系而成為喪家之犬,若說他不會報複,秦笙連标點符號都不會相信的。

唯今之際,除了防與守,她沒有半點辦法。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可以原諒我?”申越可憐巴巴的掉下淚來,也是後悔自己太過沖動,便是再悔再恨,當初她也是心甘情願來作這買賣的,再者自己弟弟也因此而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可每每回想那日所受之辱,她便痛得撕心裂肺。

她恨不得殺死自己,一了百了。

可弟弟年幼,她沒辦法丢下他一個人。

是以種種矛盾心理一齊湧上來時,神使鬼差的,她便将秦笙推了下去。

雖則事後後悔不已,可聽着秦笙那話裏的意思,是怪罪起來了,申越難堪之極,頭使終低低的。

“我知道你心裏不平,但是我相信,做這件事情之前,魏琰應該是有和你确認過可能會發生的種種危險,你既然收下了報酬,那便是視為同意,雖然我很抱歉,也想盡可能的補償于你,但是……我想你若是跟過去一刀兩斷了,人生才會真正的重新開始吧,只要還活着,就比什麽都強。”

秦笙本想勸告幾句,可又一想,她說的再多又如何?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個女孩子身上,恐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人都是自私的,秦笙也是如此。

她可以為了良心安寧而對這申越好,也可以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而遠離她。

人性,原本就是如此醜陋,這原本就是一筆買賣。

“姐,我求你原諒我,我……我不知道那一刻到底是怎麽想的,每個夜裏,我甚至都不敢閉眼,一閉眼,就似乎又回到了那天,他們壓在我身上……我……我還不如去死了的好。”

申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秦笙卻只緊緊抿了唇。

“我知道這話不應該和姐姐你來說,你放心,以後,我再不會見你的,也不會再想着過去的事情了,只是姐姐,我求你不要趕我和弟弟離開,他後續還需要治療……”

秦笙長嘆一聲,終是無聲的點了點頭,而後看着那姑娘一面抹着眼淚,一面低着頭離開。

過了沒多久,魏琰便一陣風似的撲進來,秦笙擡眸看過去,眼中卻是發澀,眼前的男人經了這許多風霜,他早已不是當初義氣風發的少年郎了。

“有沒有怎麽樣?醫生怎麽說?”魏琰一來,就自顧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檢查起來,又命随他而來的張嫂去喊了醫生過來了解情況,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卻是沒有發現秦笙正定定的看着他。

“魏琰,好久不見。”秦笙語氣淡淡,即沒有當初要離開他時的堅定,也沒有再見他時的雀躍。

魏琰身子一僵,猛的擡起頭來,這話,這語氣,是他記憶裏的秦笙才會有的。

“這陣子你辛苦了。”她微微扯開嘴角,又說:“我沒有事,一會就可以回家了。”

魏琰只覺得眼中極為酸澀,喉中如同被棉花給堵了,什麽也說不出來,只狠狠将她拉進懷裏,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抱着她,似乎想将她揉進身體裏。

“你終于回來了。”

秦笙只覺得骨頭都快被他掐碎了,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擡起手臂來安撫似的在他背上拍了一拍,卻不如此動作一出,于魏琰而言卻是極大的鼓舞。

他努力了那麽久,無論是失憶前的秦笙,還是失憶後的秦笙,對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而今,他的秦笙終于肯對他作出一點點回應,又怎麽不叫他興奮?

“先松開我,我好像不能呼吸了。”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秦笙掙了一掙,魏琰這才将她松開,面上已是喜得如同個毛孩子一般。

“秦寶還在家裏等爸爸媽媽一起回家。”魏琰溫柔之極,輕輕摸了摸她頭頂上起的那個大包,而後便将她橫抱起來便朝停車場而去。

張嫂已經去醫院那裏辦理相關手續,他便帶着秦笙回了家,連軸轉了這許久,魏琰卻并不見疲憊,許是因着秦笙恢複記憶一事讓他整個人都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态。

“魏琰,我總覺得申越這裏好像有問題。”秦笙并不是那等小人之心,女人天生的敏銳讓她感覺申越也許和那魯五或有牽扯,否則為什麽明明可以拿了錢重新開始新生活,卻非要巴巴跑到他們身邊?

申越弟弟的病,并非只有這裏可以治療,有了錢,她其實可以選擇條件更好的國家。

“姚靜也提醒過我,從前是我太過大意了,秦笙,我欠你的,恐怕只能賣身來還了!”

說起這個,魏琰便無比自責,申越是他找來的,那女人傷害了秦笙,他卻一點點防備也沒有,想到這裏,眼神不自覺便冷了下去,他不可能讓那申越再成為第二個葉素素!

“我不是要追究你的責任,只是多些防備也是好的,魯五還沒有下落,我這心裏哪裏安心的了?”

魏琰也是如此想的,只是有些事情本應該是男人的責任,他并不想讓秦笙過多的牽扯其中。

“我安排她們離開這裏,秦昱那裏不知道有沒有魯五的消息?”

魏琰開着車,卻是想着秦昱一直在外頭,怕也是追蹤那魯五去了,秦笙找回了記憶,自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絕對不是常人,故而聽魏琰如此來問,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那裏有了消息肯定是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的。”

魏琰卻不這麽認為,如果是失憶前的秦笙,秦昱或許會告之,可失憶後的秦笙就跟一張白紙一樣,很多事情,大家都會下意識的不告訴她,雖則是為了保護她,可事情總有好壞兩面。

“秦笙,你還記得徐音嗎?”魏琰意味深長的問了句。

秦笙則是一頓,而後頭皮不由得發麻。

“你是說,魯五可能也是跟葉素素一樣,靠着整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雖是疑問句,可和魏琰對視一眼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就認定了是此結果。

“也不是說一定會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咱們對于魯五此人的信息知道的并不多,道上的都管他叫魯五,誰又知道他原本叫什麽?或者是他現在又變成了誰?潛藏在哪裏?”

種種問題一抛出來,夫妻兩個便沉默下來。

他們不知道對方會變成誰,又會在哪一天突然就找上了他們,就好比一顆定時炸彈,随時都可能會炸,可誰都不知道這顆炸彈到底是什麽樣的,藏在哪裏?什麽時候會爆?

“我會好好保護你!”

聽起來像一句口號,秦笙卻知道他這話的重要,當下只輕輕恩了一聲,心中莫名感覺溫暖,無論如何,他盡可能的做他能做的,她又還有什麽不知足?

在大事大非面前,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似乎就成了芝麻綠豆,遠得好像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一般。

到了莊園,魏琰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二樓兩人的卧房裏,窗口處仍舊有薔薇枝條偷偷申進來,更有粉色或是鮮紅的花朵一顫一顫的搖擺着,秦笙聞着空氣裏陣陣的薔薇花香,嘴角不由得長長的勾起來。

“媽媽……”小秦寶不知道媽媽到底怎麽了,只聽張奶奶說了什麽媽媽摔到了頭,身體不好的話後就十分擔憂,小小的身體緊緊的貼在秦笙身上,胖呼呼的身體更是在她身上蹭了又蹭,十分親昵依賴的樣子。

秦笙整顆心都要化了,找回來失去的記憶之後她才懂得,而今這靜好的歲月是多麽難當,故而不顧自己剛剛受創的頭部,只緊緊的抱着兒子躺下去。

魏琰生怕兒子碰到了他老婆,又見秦笙那麽溫柔的對待那小子,一時心裏酸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他老婆可沒向疼兒子似的疼過自己!

從前一心想要留她在身邊,到也沒有比較過,話說沒有比較才沒有傷害!

吃兒子醋吃到飛起的某人也不顧孩子如何,當下便沉了臉說:“秦寶下去找奶奶,讓媽媽好好休息。”

秦寶哪裏聽得進去,白了魏琰一眼說:“爸爸你還不去給我媽媽做飯,我和媽媽要休息了。”

“你下去!我和媽媽休息!”

“你下去,我和媽媽休息!”

父子倆較起勁來,秦寶忽然就想起了數月之前某人說的誰老婆歸誰睡的問題,于是脖子一粗,緊緊抱住秦笙,另一只手直接罩在他曾經的飯碗上頭,說:“我和我老婆睡,你走開!”

魏琰一聽,便不再跟這混小子再論什麽,直接拎小雞似的将他拎了那被窩。

“老子再告訴你一次,那是我老婆!!我老婆!!”

火大的将孩子扔給了張嫂,魏琰就上到二樓将房門給鎖了,樓下傳來秦寶委屈巴巴的聲音,還有張嫂心肝肉啊的哄孩子的聲音。

“我陪你睡會,趕了這麽久飛機也累得慌。”随意尋了個理由,魏琰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意外的是秦笙并未反駁,只向裏頭移了移,給他讓出了點地方,魏琰心下一喜,長臂一撈就将人攬到了胸口。

“如果有哪裏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訴我。”

懷裏抱着嬌妻,魏琰心裏滿滿脹脹的只覺得很是知足,閉上眼的同時,嘴角也彎了起來,只是神經崩了太久,終是敵不過困意,沒一會便甜甜的睡去。

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秦笙閉上眼,眼角卻是有些濕潤,這一路走來,她放棄過,掙紮過,想過逃走,甚至想過殺了他,可命運就是這麽神奇,兜兜轉轉之後,枕邊之人竟還是他。

認命嗎?屈服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此時此時,心間沒來由的感覺安定。

明明彼此相愛,卻偏偏越走越遠,如今好不容易才又相聚一起,他的努力他的不放棄,她看在眼裏。

秦笙想,他那麽努力的想要維護好他們這個小小的家那她是不是也應該出一把力氣?

畢竟,這個人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從小便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

緩緩閉上眼睛,她睡了近幾年來最舒服的一覺。

再醒來時外頭一片漆黑,床頭留一盞小燈泛着昏黃的光芒,她轉過臉就見魏琰正單手撐着腦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感覺怎麽樣?”見她醒來,魏琰溫柔的問,頭低下來在她腦門上吻了一下。

“現在幾點?”秦笙想撐起身子,卻被魏琰按住。

“怎麽了?想要什麽?我幫你。”

秦笙老臉一紅,有些事情,除了她自己,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到她。

“我想上廁所,你打算怎麽幫我?”秦笙抿着唇笑了下,而後便掀開被子下床。

“我抱你去。”魏琰當真打算将她當作殘廢抱去廁所,秦笙連忙阻止。

“我能行。”

“頭暈不暈?痛不痛?想不想吐?”

頭部受傷是要靜養的,魏琰生怕秦笙一個不慎留下個後遺症什麽的,便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跟老太太似的唠唠叨叨個沒完。

秦笙立在馬桶邊,硬是沒好意思解決三急的大事。

“我真沒事,你看看秦寶去。”

兩人雖是夫妻,可上廁所時被人這麽看着,她也難為情,就想支他出去,可魏琰卻是不動。

“秦寶睡得跟小豬一樣,有什麽好看的,我得守着你,傷到頭可不是鬧着玩的。”

秦笙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真的沒事,如果有事醫生也不可能會放我回來的啊。”

魏琰仍是山一樣立在她跟前。

“你這樣站在這,我怎麽上廁所?”

“害羞?”魏琰壞笑着眯眼上前,就跟那土霸王調戲良家婦女似的。

“快出去,你就不能正經一點?”秦笙崩不住了,直接推着他往外去,魏琰順勢退出來,再躺回床上時便傻子似的嘿嘿樂了起來。

擡眼看了牆壁上的挂鐘,約摸5點整,再過一會天就得亮了。

秦笙從洗手間出來打算換件衣服起床去看看秦寶,小家夥昨天氣呼呼的被拎出去,今兒可不得好好哄哄,哪知魏琰卻不給她這機會,一靠近那床,就被那人給撈了上去,雙手便壓在了頭頂。

不待她再作出其他反應,位于上方那個猛的便伏下來精準的覆上她的薄唇。

交疊的身影印在窗口,略着着薔薇香甜的空氣随着微風送進來,遠處一線蒙白印照下來,漸漸将這一方天地照得透亮,只這屋子裏粗重的喘息之聲卻久久不息……

聽聞秦笙摔到了腦袋,秦昱急急的從外頭趕了回來,只是一到魏琰這處莊園卻被告之太太和先生還沒起床!

秦昱等在外頭,秦寶醒來後委屈巴巴跟自家舅舅告了一狀,說是爸爸搶了他媽媽,還不讓他和媽媽睡雲雲。

張嫂卻是笑得合不攏嘴,直說這樣咱們秦寶才有弟弟妹妹可以陪他玩啊,秦寶最喜歡弟弟妹妹,平素做游戲時都是用那小玩具來充當弟弟妹妹的,一聽張嫂說媽媽會給他生個真的弟弟妹妹時,那臉上的笑容就無比燦爛起來。

“那好吧,我原諒他。”

大方的原諒了爸爸,秦寶又笑呵呵的跑去玩了,可與秦昱同來的周易北卻聽得十分苦澀。

這段時間為了掃聽那魯五的下落,他和秦昱兩人忙得幾乎腳不沾地,本以為秦笙失憶了,他的機會便來了,可哪裏曉得,縱是如此,秦笙也只拿他當作哥哥來看,他一有越界的行為,秦笙便立馬逃了。

而這魏琰一出現,秦笙就又……

愛而不得的苦,他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我還有點事情,就不等了,有什麽事電話聯系吧。”

周易北擡手看了看手表,便大步走了出去。

原本,他惦記着秦笙的身體,擔心她當真從樓梯口摔出個好歹來,打從得了消息開始,就日夜不停的往這裏趕,沒想到到了這裏之後秦笙還沒起床。

直到這時,他才猜測,秦笙大抵是沒有什麽事情的,否則醫生也不可能會放她回來,自己是關心則亂……想到這裏,嘴邊的笑容便越發苦澀,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明白,有些人不是你的,就算你用一生去等待,那也不可能是你的。

他和秦笙,注定是不會有未來的。

再一想起剛才張嫂所說,腳步就又越發沉重了起來。

人家夫妻兩個正努力給秦寶添弟弟妹妹,他卻如同一個傻瓜一樣會在樓下等。

等一個永遠都不可能的可能……

可縱是如此,魯五的事情他仍是不敢放松。

她可以在別人懷裏哭和笑,卻不能在別人槍下生和死。

不論秦笙愛不愛自己,周易北都沒辦法看着她有任何危險。

且他也明白,魏琰這人有個弱點,就是心太軟,好比葉素素,因為他心軟,不知給秦笙添了多少麻煩。

他雖知自己和秦笙已是沒有可能,卻也希望她能幸福,申越這裏,勢必由他來掃除了。

汽車行駛在道路上,周易北打開敞篷,風便呼呼的吹起來,将他那一頭短發吹亂,醫院停車場裏停好了車,周易北下車之時剛巧看到申越從一個陌生人手裏接過一個盒子,而後就面無表情的往樓上而去。

因為申越并不認識周易北,也沒覺得哪裏不妥,只快速進了電梯。

到了十二樓,周易北趁她不備,一把将人拖了出來,直拄那雜物間而去。

申越自是不肯,又喊又叫想要掙紮,周易北便将黑呼呼的槍口抵在她腰上,說:“再說一句,我要了你的命。”

申載老實的閉上了嘴,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到了醫院的雜物間,周易北找了一把椅子就将人給綁了上去,而後慢慢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來點上。

“現在告訴我,你和那人是怎麽聯系的,我可以不殺你。”

周易北狠吸了幾口煙,整個人看起來有點陰郁,申越早吓得腿軟了,可她硬是咬着唇,一個字也不說。

因為她知道,那些事情說了,會死的人不光是她一個。

“不說?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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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麽多,就算逼死了我,我也沒辦法。”申越白了臉,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那個拿了她的短板,她沒有辦法!!!

“魯五拿什麽威脅的你?”周易北已然沒有了什麽耐性,在他眼裏,這申越就是不識好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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