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師妹被帶走後, 戚玉就拿着绛钰給的銀兩，往鬧市裏最紅火的酒館去。
她在好早之前就聽師尊說過，她嘴饞了長安城裏的風玉釀很久了。
戚玉打算趁着這次機會帶一些回去, 而且再過段時間幻境歷練開始了的話，幾個師弟師妹應該也該回來了。
那群家夥一個比一個嗜酒，多帶一點總沒錯。
她很快就走了進去。
另一邊，
绛钰被人拽着衣袖，無時無刻不在想直接揮袖走人會怎麽樣, 不過每次有這種想法她就會想到小姑娘不敢置信的目光。
“……”
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她前面氣沖沖的青年聞言, 才緩緩放下步子。
兩人進了皇宮，很快在一座殿前停下。
绛钰不動聲色地打量，這裏的建築和裝飾都尤為精致，能夠看出裏面住的人非富即貴。
尤其是在他們到的時候, 這裏幾乎都是魚躍而出的侍女，“陛下——”
到了皇宮, 金泉才算短暫地抛去了方才的尴尬和膈應，朝侍女們招了招手，指向他身旁的少女，“這位是朕帶回來的人, 可千萬不許怠慢。”
說完，他朝绛钰含笑解釋：“我有一點事情要處理, 绛钰師妹稍等片刻，我很快便回來。”
他瞥了眼已經轉黑的天色，“現在這個時間回去也太遲了, 想必掌門也不會太過于為難你們, 就在這裏留宿一夜, 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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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钰敏銳地注意到了, 青年口中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使然，他好像有刻意忽略掉了他們一行中的另外一個人。
而且也不等她多問，人已經沒有了蹤跡。
她的眸光微閃，在一群侍女圍上來詢問的時候，绛钰只是擔憂地瞥了一眼宮外的方向。
師姐那邊，可千萬別出什麽事。
即使知道那個人的手段不少，可她還是會忍不住的擔心。
而被擔心的小姑娘，此刻剛從酒館出來。
将最後一瓶風玉釀放進乾坤袋，戚玉拍了拍腰際原本通訊器的位置，之前她在和绛钰走過來糖丸店時，在那邊的青年走過來之前，她就把東西交過去了。
用以防備不時之需。
雖然小師妹告訴她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但戚玉還是會忍不住擔心，即使這段時間注意到女主的小聰明，可是這裏畢竟是那個人的地盤。
萬一出了什麽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才是真的要命。
她看了一眼天色，今日月光早已經被黑雲所遮掩。
戚玉有種不詳的預感，今晚的長安恐怕并不安全。
她原來的打算是先去随便找一家客棧歇息一晚，可是現在的她被那種不适的感覺所掩蓋。
那種心慌的感覺如何都揮之不去。
好像随時都會有大事發生。
戚玉捏了捏掌心肉，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皇宮。
“……”
戚玉到達皇宮的時候，沒費多少力氣就進來了
她摸了摸手臂上的隐身符，打量起來眼前四通八達的紅牆小道。
她必須早點找到小師妹的住處。
金泉既然把她帶進了皇宮，那麽肯定就不會是随便安置在一個地方。
這個時間眼上，她也不可能突然撕掉隐身符，然後跳出來逮住一個宮女或者侍衛就問，否則還沒出口恐怕就被帶到了金泉跟前。
戚玉甩了甩亂七八糟的腦袋，注意到不遠處迎面走來兩個宮女。
她本來直接離開，可是她在于兩人擦肩而過時，兩人口中的話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你聽說了嗎，五菱宮方才新進了個人。”
“你說的是陛下親自帶回來的那位吧？聽說脾氣老古怪了，總是冷着一張臉，聽那邊的姐妹們說，給那位準備沐浴水的時候，剛進去就被人給橫眉豎眼地瞪出來了。”
戚玉：“……？”
她是不是聽錯了，或者這人不是她師妹，要不然怎麽感覺越聽越不像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說起來，那個叫什麽來着？”
“好像是姓绛？好奇怪的姓氏，咱們京城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姓氏。不過我方才遠遠瞧見過，那位真的好高，如果我也有一天能長那樣高就好了。”
兩個人又是一陣嬉笑聲，很快在注意到另一邊的腳步聲時，連忙噤聲。
“安公公。”
戚玉打量眼前這位安公公，看得出來應該是個大人物。
從她曾經閱小說電視劇無數，應該至少都是個皇帝跟前的紅人。
果然，那位公公聽到人聲連瞥都沒瞥兩個宮女一眼，而是催促着身後的搬運着個大箱子的侍衛們。
“動作麻溜點，”安公公尖着聲，“弄壞了陛下客人的東西，小心你們的狗頭！”
侍衛們聞言，更加賣力了，腳下的步子似乎也加快了。
客人……
戚玉注視着一行人從她眼前掠過，回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說的陛下帶回來的客人，恐怕除了小師妹，也沒有其他人了。
跟着一行人往裏走，到處都是燈火通明。
绛钰難受地蜷縮在一旁的軟榻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搭上手臂，指腹下的吞噬感讓人額頭滲汗。
怎麽在這個節骨眼發作。
她視線逐漸朦胧，額間的汗落在她的眼睫，或許是知道那些人都被她驅趕走了，再加上她在門口貼了一張之前師姐給的符箓，眼睛的刺痛感讓人低咛出聲。
身子一股冷一股熱，像是有兩道力量在不斷地糾纏，折磨着她。
绛钰模糊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熱氣騰騰的浴池。
“……”
戚玉緊跟在那群宮人的身後，視線一直在打量那個又大又長的箱子究竟裝了着什麽東西，看侍衛們猙獰的表情，一看就特沉。
很快，前面的人就停下了。
戚玉擡頭，果然就瞧見了一座輝煌的寝殿。
整體給人的觀感就是一個字：壕。
她聽見最前方的安公公似乎被攔下了。
“你們知道這是誰送來的東西嗎？快點給咱家讓開！”
“安公公……”宮女也很無奈，“裏頭那位不準人靠近，您還是別進去了。”
安公公睜大了眼，興許是他成為皇帝眼前的紅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吃閉門羹的人。
剛要發作，就又想要臨走前陛下對他的囑咐。
他深吸一口氣，“連殿門都不能進？我們只是放個東西就走，這些可都是陛下精心挑選送給绛钰姑娘的。”
為首宮女搖了搖頭，“不能。”
安公公咬牙，扭頭看向身後，結果就發現那些侍衛在聽說不用擡進去已經飛速放下箱子的動作：“……”
“呸，一群沒出息的東西。”
罵完後，他就再也不想多留片刻，拂袖就打算去交差去了。
其他幾個侍衛面面相觑。
宮女們理解道：“諸位辛苦了，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們守着，不會出問題的。”
侍衛們等的就是這句話，齊齊稱了聲“告退”後，整個五菱宮就只剩下幾個守夜的宮女。
——還有同樣糾結要不要進去的戚玉了。
不過她很快就沒有功夫在這裏糾結了，因為隐身符的時間快要到了。
戚玉甩了甩腦袋。
她都在這裏浪費什麽時間，裏面又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小師妹，本來她這次進宮的主要原因，就是擔心小師妹的情況。
畢竟她本身身體就不太好，若是再出現像落仙村時的問題，那她一個人在宮裏恐怕并不安全。
戚玉想着，很快就避開衆人，溜進了寝宮裏面。
寝宮很大，戚玉廢了好些功夫，才在靈蝶的指引下來到一處比較遠離殿門的地方。
在靈蝶的确認下，裏面的人就是小師妹後，她先是禮貌性地輕輕敲了一下門，确保裏面的人能夠知道後，壓低聲音道：“快開門，是我。”
“……”
房間裏沒有反應。
戚玉的第一動作就是一把推開了門，沉重的門發出道磨耳的聲音。
她來不及吐槽皇宮裏東西的質量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就被眼前濕漉漉的白霧給模糊了視線。
眼前一片模糊。
戚玉摸了一下濕潤的臉，熱流往外跑，她現在的唯一感受就是，她好像是無意闖入蒸籠的包子。
她的裙擺在剎那間都潤了不少。
戚玉先是反應過來去關還在往外鑽白霧的門，随後跟着靈蝶的一抹微光，往裏走。
越走到裏面，她越是皺眉，這裏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個溫泉浴池。
在她不遠處擺放着一個類似衣架的物什，上面空空蕩蕩，只有長桌上整整齊齊疊放着一層藕粉色的衣衫。
像是換洗用的衣物。
“唧”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戚玉原本還疑惑，瞬間醒過神來，朝那邊看過去。
“……”好吧，她忘記了這裏到處白霧，視野根本看不清楚。
戚玉循着聲音往裏走。
結果走到一半，就感覺腳下一空。
“撲通——”
戚玉猝不及防墜進了浴池，要不是要閉嘴閉眼快，恐怕現在就不是鼻子嗆水而是直接飽了。
耳畔都是放遠又近的水流聲，像是在一個勁地往她耳朵裏鑽，戚玉一口氣憋得厲害，就在她以為已經命不久矣時，突然感覺自己後領一緊。
绛钰好笑地打量眼前人狼狽的模樣，擡起衣袖想要幫人擦去臉上的水，可是剛擡起手她才意識到自己也是一身濕漉漉，能夠擰出水來。
她再小姑娘呆愣愣的注視下，用拭去了眉眼的水意，尤其是小姑娘那雙又長又翹的睫毛，上面的水滴墜得她眼簾都落了半截。
戚玉怔然地盯着眼前少女蒼白柔和的面龐，方才急促的呼吸像是得到了安撫似的，平和下來。
她聽見眼前人嗔怪的聲音，但黏在臉頰的濕法被人小心翼翼地抹開道：“師姐，你不該現在過來的。”
绛钰雖然這樣說着，但在這個時間見到小姑娘，她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鼻尖泛起酸澀。
肌膚包括滲入骨髓的麻痛明明并沒有減弱分寸，可她就是覺得好像這些疼痛都是能夠忍受的了。
她垂眼對上小姑娘亮晶晶的杏眼，一時間語噎，不知道該說再些什麽。
她張了張嘴，還沒再問，就感覺眼角有溫熱的觸感。
戚玉心疼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眼角的一抹緋紅，“怎麽了，這裏有人欺負了你嗎？”
說完，她探出手，不給少女反應的機會，緊緊将人抱住，臉貼在濕潤衣服上，輕聲說：“你告訴我，是金泉那個人嗎？我——”
她話說到一半，就感覺腰際被勒得更緊，好似整個人都被鑲入了懷裏。
“小師……”戚玉拍人後背的動作一頓，她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肉香味。
她連忙掙紮着想要将人推開，誰知道手捏住少女手臂時猛然擡頭，“你的手？！”
結果她越掙紮得厲害，少女就抱得更緊。
绛钰“嘶”了一聲，聲音又低又啞，“……別動。”
在聽到身前人痛呼的時候，戚玉就很快停了下來，她大概明白了，恐怕是之前落仙村的情況又發作了。
果然她被按在懷裏頭都擡不起來的時候，感覺到發頂有點磕人，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小師妹把下颌放在了她的發間。
绛钰緊閉着雙眼，呼吸一次比一次深重，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在她的四肢蔓延，她像個溺水的人拽住戚玉這根救命稻草。
戚玉這下是徹底不敢動了，她能感受到衣衫緊貼後的顫抖，她擡起還能活動的手輕輕地落在少女的後背順了順，哄道：“沒事了沒事了，師姐在這呢，乖。”
誰知道她話剛說完，少女的手臂力量微微一松。
戚玉驚訝地看向眼前警惕的小師妹，“怎麽了？”
她順着绛钰的視線看過去，就瞧見——好吧，她什麽都沒瞧見。
這裏到處都是白霧。
不過她沒有忘記自己是個修仙者，仍然能夠覺察出來門外那位躊躇的身影，“……绛钰姑娘，陛下來了。”
轟——
戚玉瞳孔地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慌亂地擡頭，就對上少女安撫的眼神。
绛钰将無措的小姑娘攬在懷裏，皺眉道：“知道了，讓他稍等。”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松開手，剛要說話，就發現方才還驚慌失措的小姑娘已經回複了正常。
戚玉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濕漉漉的發髻，眼神飄忽：“你先去吧，這裏不用管我。”
她見少女還不放心的模樣，總算繃不住無奈笑出聲，牽起少女掌心拍了拍，“快去吧。”
兩人掌心相貼時，有流光從戚玉身上微微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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