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戚玉越想越不是滋味。

想到金泉那張臉, 她就心浮氣躁。

最後還是在門外人進來後,她轉過身将人拉了過來,嚴肅道:“你真這麽想嗎?”

绛钰掃了眼衣袖緊攥發白的手指, 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不過在擡眼的瞬間被疑惑替代,“什麽?”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前的人才沐浴過,一股淡淡的氣息撲面而來,将原本想要說話的戚玉給攪得腦袋暈乎乎。

不過很快, 她就被門外刮進的夜風給冷清醒了, 她拽着少女衣袖的手指更緊,一雙杏眼滿是無奈,替眼前人操碎了心,“小師妹, 你沒有必要因為我去做你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戚玉就心虛咬了咬唇, 她想到了之前的每件事幾乎都是她讓绛钰去做的。

這句話,反而是她最沒資格去說。

她緊攥的手指微微一松,手臂剛要從少女的衣袖滑落,手腕就一緊, 耳畔是少女熟悉的輕聲:“你沒有為難我。”

戚玉擡頭。

绛钰擡手,最後躊躇片刻還是落了落下, 從小姑娘乖巧精致的發髻放在那只纖細的手腕,含笑道:“這些都是我自願去做的,師姐你沒必要自責。”

戚玉聞言, 臉瞬間一熱, 她連忙別過頭, 錯開少女無法忽略的視線, 嘟囔道:“誰說我為難自責了……”

不過聽到了身前人的話,她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熱,“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戚玉閉上眼,腦海裏浮現的都是之前系統告訴她的話,如果劇情不能随原著發展,那麽等待她們的都只有死亡這一條道路。

那就意味着,她的小師妹還是會在不久後她領了盒飯,然後最後跟龍傲天男主離開。

那裏也并不是什麽好去處。

想到不久後她可能就會按照原著領盒飯,戚玉就一陣心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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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活過來,難道真的要這樣活下來嗎。

她之前有問過系統,若是脫離現在的世界,她又會回去哪裏。

雖然系統支支吾吾個半天也沒告訴到結果,但是戚玉已經能夠猜到了。

最好的結局不過是宿主回到原世界,其他小世界的宿主她不知道,但是戚玉很清楚。

這裏會是她的最後一程了。

绛钰說完話,發現小姑娘還是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從塌下的肩膀也委屈的發髻可以看出,總之不會是什麽開心的事情。

她瞥了眼那邊半開的房門,從暗夜中清晰地聽出了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她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跟前人,将人關上。

至少現在,師姐并不适合出現在這裏。

戚玉聽到人聲回神的時候,發現房門已經關上了。

她順着聲音看過去,就瞧見少女還特意在門口放了根板凳,淡淡道:“你們回去吧。”

“可是姑娘你……”門對面的宮女擦了擦額角的汗。

“陛下有特意交代我們務必将姑娘您當我們的主子伺候,這裏準備了新的寝衣。”

绛钰見那邊的人已經醒過來,朝茫然的小姑娘眨了眨眼,随後又道:“放在門口吧,我等會兒就取。”

宮女聞言下意識将手裏木端放下,最後還是不死心問:“姑娘您真的不需要我們為您更衣嗎?”

“不必了,天色已經晚了,你們也別守在外面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等門外的腳步聲躊躇,最後越走越遠後,戚玉才敢松了口氣,把方才想的抛之腦後,好奇道:“寝衣?”

绛钰打開房門,将東西端了進來。

戚玉見到她将衣服一只手随意提起來,另一只習慣性似乎要去解腰帶時,連忙轉過身結巴道:“你你你——”

绛钰聞言一頓,擡頭疑惑:“怎麽了?”

怎麽了?這句話好像真的毫不知情似的,可把戚玉弄得一張臉漲得通紅,“你難道就這樣換衣服嗎?”

绛钰眨了眨眼,總算明白,解腰帶的手瞬間轉了個彎,将手裏的寝衣給放了回去。

她抿了抿嘴。

她是不是當了一段時間小師妹,真把自己當成女子了。

绛钰懊惱心想。

不過她瞥了眼不遠處的小姑娘,方才還不發覺,可此時緊閉的寝殿裏面就她們二人。

“……”

戚玉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而且她注意到整個寝殿裏面就只有一張床榻,她沉默片刻打破安靜,“真摳門。”

绛钰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

不過兩個人身為修仙人士,其實也并不需要睡眠。

绛钰将寝衣丢在一旁,一邊注意到不遠處的梳妝臺,她将目光落在小姑娘精致卻有些淩亂的發髻,頓了頓決定說些什麽,畢竟一直待着幹坐着也不太合适。

“師姐——”她喚道。

見人不解看過來時,她已經在梳妝臺前站好,從匣子裏取出來,發現裏面有許多準備的精致裝飾品。

绛钰第一時間想到了小姑娘發髻間的簪子,她眼眸微動,“師姐你看這根簪子,與你的那根像極了。”

戚玉聞言一聽,驚訝靠近,果然就瞧見少女手裏那根和她一模一樣的簪子,她下意識擡手碰了碰發間的簪子,明白過來:“這應該是那棵銀木樹雕刻的。”

不過……

這簪子上面的花紋卻是像極了她發間這支,她在少女試探的目光下,突然擡眼道:“我想我知道這裏是哪裏了。”

绛钰眨了眨眼,沒明白。

戚玉懷念地将少女手裏的簪子接過來,認真打量這根更加精致的簪子,能夠瞧見上面特殊的花紋,她喃喃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應該是五師弟的娘親做的。”

那這樣的話,這裏的寝殿。

她沒有猜錯,應該就是五師弟娘親,先皇馮貴妃生前所待的居所。

她就說這裏怎麽總給她一種眼熟的感覺,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來究竟是在哪裏見過。

現在看來,這不就和五師弟在至極峰的一處居所差不多的裝飾嘛。

她掃了一眼四周,甚至連布置都一模一樣。

绛钰沒明白這根簪子怎麽又和那個五師弟有關,她眉頭微蹙,又将視線落在匣子裏其他的首飾。

她本來是想直接關上,不想再取出一樣東西讓師姐來懷舊了,誰知道她的手指剛扣在匣子之上,就感覺指腹一陣刺痛。

“嘶——”

一聲隐忍的痛呼,讓恍然大悟的戚玉瞬間回神,她扭過頭,就瞧見少女淡淡皺眉,順着目光看過去,就能注意到那根纖細的食指指腹上,有一滴血珠。

戚玉一下就急了,她連忙去抓小師妹的手,誰知道手指剛碰到,兩人一旁的梳妝臺匣子突然白光大作。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空蕩蕩的手腕被人緊緊地拽着,腕骨的皮膚上是濕熱的指腹,戚玉擡頭。

耳畔是熟悉的聲音:“別怕。”

戚玉心裏的石頭落下來,她反手将人握住,兩人微觸的指尖相交,在白光消退後緊扣。

而兩人此刻身處的環境也大變樣,從原本擺放精致的寝宮,變為另外一處的模樣。

兩人面面相觑。

“娘親!”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只見花池旁跑過來一個腳步歡快的男孩,一邊跑着一邊張開雙臂,撲向了被他稱為娘親的宮婦。

宮婦看上去歲數并不大,她蹲下身和男孩抱了個滿懷,讓戚玉看清楚了她的眉眼。

毫無疑問,這人應該就是五師弟的親娘,馮貴妃馮嬌娥。

那雙總是憂愁下垂的狐貍眼,此刻在抱住自己孩子時又明亮又溫柔,就像是被洗去塵埃的蒙塵明珠。

戚玉不太明白,她和小師妹方才還在寝宮裏,怎麽突然就來到了這裏。

她打量四周的模樣,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她就注意到在花池對面的假山後,有一個賊頭賊腦的身影。

她不得不感慨,這一家子的基因是真的優秀。

再加上金泉最喜穿金,似乎這樣才能夠彰顯他的身份似的,那張粉嘟嘟的臉上正幽怨又羨慕地窺視着這邊的母子倆。

绛钰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邊的人,她挑了挑眉,最後又看向身旁若有所思的小姑娘,“師姐,這——”

戚玉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明白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按照五師弟所說,他的娘親是在他六歲那年突發去世的,所以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恐怕是馮嬌娥去世之前發生的。

“是留影嗎還是?”她喃喃自語。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周圍的場景開始扭曲起來,等她再擡眼的時候,又變了另外一副場景。

“可是,真的要這樣做嗎?”

陌生又熟悉的少年的對面,正站着一個看不出歲數的青年,青年掌心端着一顆漆黑的浮球,誘惑道:“你不是想要将你的師弟取而代之嗎?只有這樣你才能夠得到他所擁有的一切,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戚玉眼皮一跳,她認為來那個青年了。

正是張衛幻化出來的模樣。

她注意到他外套下的昆墟山長老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他毫不在意,還是刻意讓人看見,如此明目張膽的将長老服穿出來。

她這樣想着,就被接下來兩人的對話驚得汗毛直立。

她猛然擡頭。

“……你必須這樣做……因為你不這樣做,就會被這個世界所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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