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葉非羽十分不配合,左右擰來擰去,謝子垣好不容易把他弄進房間,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幸虧這小少爺不配合歸不配合,倒還不動手打人,要不他真吃不住。
煮了一副醒酒的湯藥灌下去,謝子垣不禁後悔,他喝慣了酒仙蘿,就忘了這酒後勁極大,果然惹禍上身,也不好丢下不管,解了葉非羽外衣,右手輕輕在他背上敲打,将一股純淨內力打入他經脈催吐,葉非羽臉色紅如晚霞,這時候倒不掙紮了,吐幹淨了以後乖乖喝了粥,然後向後一倒人事不省了。
謝子垣處理幹淨雜事之後回來,見他四肢伸展躺在自己床上,右手又情不自禁想去扶額,心裏暗自想到以後再也不能随意給他喝酒了,完全忘了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誰知哪一日就要分別,談何以後。
不過這平日裏守禮的小少爺喝多了之後倒還……頗有韻致,謝子垣看着他掙動間扯開的領口,露出一小片微紅的肌膚,其光澤細致處不讓女子,竟然覺得喉嚨微微一幹,随即驚醒,跳起來給葉非羽蓋好被子,大力摔上門走了。
怎的會看男人看的動了绮思?謝子垣并非不懂情事,血氣方剛的年紀對着美麗女子也會口幹舌燥,但對着男人有這種感覺還是頭一回,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到溪邊洗了把臉,看着漸漸黃昏的天色,心中一片交雜混亂。
葉非羽清晨醒來,發現自己不在客房,四下一看也不知道這是誰的房間,腦袋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自己酒品很成問題,喝多了之後任性妄為,有時還會做出許多奇怪之事,過後又完全想不起來——完蛋,他是跟謝子垣在一處喝酒,想來也是他将自己送了回來,現下他不見人影,極可能是自己……做了什麽事将他惹走了,心裏不由便是一慌,跳起來想出門去找,剛打開房門便見謝子垣迎面而來。
兩人都愣住了。
謝子垣見他沒披外衣就想出門,心裏又默默扶上了額,而葉非羽眼中謝子垣衣衫浸露,顯然是一夜未歸,心中覺着愧疚又默默有些微妙之感。
“葉兄——”
“子垣兄——”
兩人同時發現了對方稱呼的不同尋常,葉非羽心裏咯噔一下,心說他定是惱我酒後無狀,謝子垣卻是一驚,知道葉非羽嚴謹守禮,待人接物分毫不亂,稱呼上如此親昵卻又是為何?
“你先說。”
兩人又同時道,謝子垣終于沒控制住默默揉了揉額角,将葉非羽推進門道:“小少爺要是在萬花得了風寒可真是要讓世人罵我萬花欺世盜名了。”葉非羽外衫髒了,扔在一邊,謝子垣拿出自己一件黑袍遞給他,藏劍少爺低頭坐在床邊接過來披好,低聲道:“我酒後無狀,沖撞了子垣兄,還望莫要介意。”
“什麽?”謝子垣一夜未歸本就不是因為葉非羽醉酒鬧事,此刻聽了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微笑道:“小少爺誤會了,某只是臨時有些門派事務,并非……并非……”他覺着“惱了你”這話的口氣太過親昵,斟酌一下換了說法:“覺着冒犯。”
葉非羽眸子一亮,擡頭道:“子垣兄不介意?”
謝子垣被他看得心裏一動,點頭道:“區區小事,何足挂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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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一笑,謝子垣忽然道:“對了,小少爺幾時醒的?可覺頭痛?”
“剛醒……有些昏沉,無甚大礙。”說着,腹中幾聲輕響頓時讓他有些臉紅,謝子垣道:“如此甚好,那便用早飯罷,谷中清苦,可比不上藏劍珍馐美馔。”
“我……我不是……”葉非羽是鐘鳴鼎食養出來的孩子,平日裏飯菜稍微錯了一點味道都是斷然不下筷的,但此刻他剛知道謝子垣并未惱他,心裏莫名覺得極是高興,自是他說什麽都好,兩人出了房門往膳廳走去。
剛轉過三星望月,便碰到秦大夫。
秦清言提着一包藥材,氣味清香,謝子垣聞了聞皺了下眉又暗暗偷笑,行了個禮便帶着葉非羽逃之夭夭,葉非羽不明白他為何而笑,剛要發問便聽謝子垣道:“你那朋友,倒真得師兄青眼。”
“他?荊風?他怕秦大夫怕得要命,也算得了青眼?”
“師兄口中嚴厲,可他剛剛手中藥材正是制定骨丹所用,有幾味乃是萬花特産,我絕不會聞錯。”
“那真是最好不過了。”葉非羽為荊風提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笑得開懷,謝子垣瞥他一眼,心跳又疏忽跳漏一拍,連忙凝神正意,随口談笑間已到了膳廳。
一進門,便有幾個小弟子笑道:“謝師兄!”,其中一個蹲在一個藥罐旁邊伸手想揭開看,被謝子垣打了手,偷偷笑着跑走,謝子垣滅了火揭了蓋子,用厚布襯了端到桌上,盛了兩碗,将其中一碗放到葉飛羽面前道:“這裏面有苦參葛根草果,你趁熱吃了吧。”
葉非羽看時是一碗解酒藥粥,心中感激,奈何膳廳人多他不好意思說什麽,便道了謝坐下,取過調羹一勺一勺細嚼慢咽。
他吃相極好,從容不迫,調羹與碗不會發出一點聲音,謝子垣看他端正身姿不禁想到昨晚他任性妄為的模樣,心裏竟有幾分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