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娶平妻×吃花酒

真相是由莊翼德查的,比起帶着強烈主觀色彩的莊陳氏,他理智得多。物證已經被處理掉,唯一的法子就是排查可能下手的奴才。這是個人權包括生命都不厚重的年代,幾番訊問,帶路的小厮招了。

“是青碧,她讓奴才去驚雷館找二爺。”

……不用再說什麽,真相大白。

韓氏用來維護自己的理由再也站不住腳,她的确沒有理由設計自家大爺納妾,如果說,目标人物是凜二爺,執行途中出了錯報應自身呢?這婦人剛進門的時候瞧着還是好的,至少行事還算規矩,沒這麽出格。現在倒好,一方面向太太提議将表妹接過來,一方面設計壞了她們的名聲把人送進二房。

愚蠢又歹毒。

因為擔心知道真相之後莊陳氏撒潑,莊翼德并沒有将此事抖出去,他在斟酌,并于查明事實的第二天去了韓氏娘家同親家公書房密談。本來,大兒媳德行敗壞,訴明罪行一紙休書遣她回去便是,真正處理起來卻沒這麽簡單,韓家也是武将家門,府中老太爺尚在,韓氏父親的官職比起莊翼德只略低一等而已。

自古以來,成親都是兩個家族的聯合,姻親才是強大的關系網,韓家年輕一輩的确不如莊家出挑,頂梁柱尚在,輕易動不得。

莊翼德說明來意,并詳細告知這場由韓氏主導的将軍府醜聞,對方的反應與預料中的相同,出了這樣的事,南香入府是注定的,讓從三品大員的嫡女過來做妾,放眼全朝也沒有這樣的規矩……韓大老爺神情悲怆:“我那女兒糊塗,竟犯下這樣的大過,我只求莊聿莫休妻,這事若傳出去,韓家女兒恐怕再難嫁得好人家。”

最終的結果是娶平妻,說起來,這是從商戶出來的東西,本不入流為讀書人不齒,除非是肩挑兩房這樣的情況,極少會有人主動娶平妻。雖如此,當朝法律也沒有明文禁止這種行為。

韓家不願女兒被休棄,陳家也不可能将嫡女嫁過來為妾。遇上這種尴尬情形,便各退一步,平妻正好,有兩房太太的娘家幫襯對莊聿的前程也是有助益的。所以說,從一開始,莊翼德就沒想過讓大兒子休掉韓氏,找親家公密談就是逼他主動點頭而已。須知當朝法律雖然沒有明文禁止娶平妻,卻有一點,這種行為必須征得原配娘家的同意,若單方面執意要娶,對方是可以上告的。

真相就這麽被掩埋了,莊陳氏從大老爺口中得到的說法是,沒有證據指向韓氏,如此,太太也沒有責令休妻的理由。

陳家還是不滿,一直以受害者形象出現的南香卻“逐漸”從頹喪情緒走出來,她笑着安慰父親母親,含淚接受這樣的結果,“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鬧到這地步,我沒有選擇,只能加入将軍府,幸而大表哥是極好的,女兒自信能過上舒坦日子,我們便吃下這個虧,莫同姑媽鬧僵了才是,進了将軍府大門少不得靠她庇佑。”

“我的兒,我可憐的兒啊,委屈你!”

“想來也是,聿兒對你心有愧疚,總會多幾分疼惜……罷罷罷,我便不鬧了,你姑媽總不會虧了娘家人。”

……

雖然這事本身不光彩,莊家到底是得利的,韓家後代雖不成器,頂梁柱尚在,至于陳家,舅老爺好歹也是從三品命官,對莊聿都是有大助益的。莊家張羅着給大房娶平妻的時候,朝內果然傳出閑話來,這種行為是正經讀書人不齒的。雖沒有明确的法令禁止,禦史臺還是遞了折子,怒斥武顯将軍府嫡庶不分罔顧禮儀敗壞門風,縱橫捭阖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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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翼德是純臣,深得聖上信賴,老皇帝看過折子之後冥思許久,終于宣了莊翼德入宮。大老爺只說兒子遭奸人算計,污了陳家姑娘的清白,對方是自個兒外家,南香本身又是嫡女,斷沒有為妾的道理。

“朕沒記錯的話,莊聿的夫人是韓家姑娘?”

“是。”

“韓威怎麽說?”

“臣親自登門與之商談過,訴明此事,最終征得同意。”

老皇帝閉着眼,喜怒不顯,老半天才下了決斷:“決斷雖有失當,也是無奈之舉,便不予責罰,只記着,韓公兩朝老臣,莫要落了他的面子,若是再鬧到朕這裏,沒這麽容易放過。”莊翼德來不及高興,老皇帝一棒砸下來,“莊聿行事浮躁,磨砺幾年再考慮升遷,你退下吧。”

從宮裏出來,莊翼德心情很不美麗,這麽處置,聖上算是很給老臣面子。可是,老大已經在從四品宣武都尉的位置上留任好幾年,聽聖上的口氣,本來已經在考慮升遷之事,趕上被禦史大夫參了一本,這事就擱置下來。老二莊凜二十又一,官拜正三品,莊陳氏還總擔心次子搶了長子的風頭,這回是真麻煩了。

莊凜不知道這些,他剛出了孝期就接了三張帖子。榮國府大老爺賈赦二老爺賈政各一份,一則是去戲園子,二則是請他入府小聚交流官場心得促進感情。至于第三份,則是些志趣相投的舊友,知道他出了孝期相約去游船吃酒的。

二爺直接将三份請帖擺到燕玉跟前,問她的意見。

“問我做什麽?”

廢話,當然是交代清楚怕媳婦亂吃飛醋。

這話不能直接說出來,莊凜想了想,笑呵呵道:“我媳婦最聰明最有見地,且說說有什麽顧忌,莫讓我着了奸詐小人的道!”

燕玉還沒說啥,智能管家又贊美起來,“噢,這才是托特好丈夫!卧槽典範啊!”

的确如此,雖然知道莊凜刷爆逗她開心,燕玉還是樂了,她将瑞官支出去,轉身走了幾步,從榻下拖出一口黑檀木箱子,拿了兩個長頸磨砂玻璃瓶出來,并沒有貼簽。這是【豬隊友】任務的獎勵,奇異果酒,每一口會随機觸發一種狀态,很有意思。燕玉将箱子蓋好推回去,這才将果酒拿出來擺到桌上。

“我雖沒見過兩位舅舅,在揚州的時候也曾聽母親提起,大舅舅很是倜傥風流,鑒賞古物十分在行;至于二舅舅,學識是頂好的……我想着,這三方帖子回絕誰都不好,不如由你做東,将他們全都請上一起游湖聽曲。”

這倒可行,他那些狐朋狗友是沒顧忌的,至于榮國府那兩位,看中的恐怕也不是他本人,而是武顯将軍府的地位以及人脈關系,白吃不花錢還能有人不樂意?莊凜在心中狠狠贊美自家媳婦,這才是賢德婦,完全支持相公外出應酬,他卻不知,燕玉已經逮着榮國府那兩位狠狠贊美過,加上這兩瓶奇異果酒……真是太讓人期待了。

“這兩瓶是什麽?”

“我偶然得到,聽說是出海的商船帶回來的美酒,特地拿出來讓你帶去給好友品嘗,我們成親之後母親就去了,守孝到現在從未招待過他們,便當賠罪,你得幫我說幾句好話才是。”

莊凜允諾,同時将果酒收起來,當天就寫了帖子,并附書帶回,說明因由然後表示由自己做東游湖吃酒,這事就定下了。

二房關上門悠哉過日子,震威堂的氣壓卻已經低到極點,太太莊陳氏氣得發抖,她一直盼着老大升遷,沒想到卻因為此時擱置。“老爺,你倒說說,這該如何是好?我兒已經在從四品的位置上坐了好些年。”

能怎麽辦?聖上開了金口,還能怎麽辦?

“治家不嚴能怨得了誰?”

“你……你怎能這麽說?那可是聿兒,他是我們将軍府的頂梁柱!”

“慈母多敗兒,便是你慣着他才鬧出這些荒唐事,這回便罷,你把後院看好了,莫給爺兒拖後腿,也不聽聽禦史都傳了些什麽,真真丢人!”

……

莊陳氏在大老爺跟前吃了排頭,轉身就将韓氏訓了一頓,雖然沒找出證據,她總覺得此事同這蠢婦脫不了幹系。韓氏聽太太說完,整個已經懵了,她動手之前壓根沒想過最後會報應自身,二房幹幹淨淨啥事沒有,自個兒院子裏進了狐貍精不說,還損了相公升遷的機會。

她後悔了,真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惹那喪門星。

韓氏的心裏燕玉不知道,她繼續悠哉守孝,一眨眼,莊凜同榮國府兩位老爺以及舊友們約好吃酒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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