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快點！快點！小心別讓它跑了！”
一群人穿着夜行衣，帶着幾個鐵籠子，似乎在捕捉什麽。
周圍的草地上還殘留着點點血腥，草地上翻滾的網裏甚至傳出一絲微弱的悲鳴。
沈清舟和小黑躲在不遠處，看着幾人鬼鬼祟祟的行動。
小黑打了個哈欠，舔了舔自己的貓掌，似乎還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小黑很不舒服。
“小黑，他們是在？”沈清舟低聲詢問，其實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小黑的金眸瞬間蒙上一層殺意，籠子裏的沖撞與嗚咽聲在寂靜的清晨裏格外刺耳，籠子外面的驅魔符發出陣陣寒光，禁锢着被抓起來的魔獸。
“沈清舟，你說人類的貪欲是不是永遠沒有止境呢？”
小黑歪着腦袋，似乎不明所以，可是小黑眼裏卻散發着陣陣寒光，沈清舟還沒來得及回答，小黑便沖了出去。
巨大的魔氣撲面而來，那群人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是什麽，就小黑的魔氣侵蝕了雙眼，一時之間漫天的驅魔符亂飛，鐵籠破碎，無數被驅魔符灼傷的魔寵四下逃散，那群人都也落荒而逃。
沈清舟輕嘆了一口氣，不知從何時開始，魔獸成為了人們消遣圈養的寵物，尤其是一些溫和可愛沒有殺傷力的魔獸，在黑市上特別流行，高價稀有，無數人為了錢財舍身遇險。
小黑收了魔氣，平靜的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回到了沈清舟身邊。
“走吧，餓了。”小黑趴在沈清舟的肩膀，搖了搖尾巴。
沈清舟淡淡“嗯”了一聲，随即飛身而去，一路上小黑安靜的一句話也沒說。
甚至是吃飯的時候，小黑也很安靜，即使是面對小黑最喜歡的燒雞，小黑也只顧悶頭狂吃。
沈清舟察覺到小黑的情緒不對，想着從昨夜到今早的心情浮動，思考片刻，決定最近盡量順着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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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了嗎？夠嗎？”沈清舟溫柔的詢問着小黑，面帶笑容，“累嗎？需要再休息一會嗎？”
小黑從燒雞的香氣中擡起頭，目露不解，嘴裏的肉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聲音模糊不清：“沈清舟，你，你咋了？”
“沒事啊，怕你吃不飽。”沈清舟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很溫柔的笑容。
小黑猶猶豫豫的将嘴裏的肉吞咽了下去，眼裏有些驚恐：“沈清舟，你吃錯藥了嗎？笑的這麽瘆人！”
沈清舟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也是，小黑的心情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趕緊吃，吃完趕路。”沈清舟收起笑容，面無表情的看着小黑。
小黑又是一愣，不知道沈清舟今天怎麽了，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樣子，然後又繼續啃它的燒雞去了。
吃飽喝足的小黑懶懶的躺在桌子上，四腳朝天一動不動，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沈清舟，我……我不行了。”
小黑感覺肚子裏的食物都快到嗓子眼了，真的不能動了。
“唉。”
沈清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付了銀子，随手撈起小黑，拿起玄龍劍就往外走去。
小黑在沈清舟懷裏“哼唧”了一路，沈清舟只能放慢腳步。
到達圻水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城門口只有寥寥幾個路人，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符咒在夜裏顯得格外刺眼。
剛踏進圻水城，沈清舟便察覺到不對勁，大街上幾乎沒有人，甚至是幾家客棧都已早早的關了門，街道旁空蕩的就像一座死城。
緊閉的窗戶，冰冷的牆壁，随處可見的驅魔符，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勁，沈清舟繼續往前走，正巧有一家客棧正要關門。
沈清舟大步向前，“掌櫃的，等一下，我們要住宿。”
客棧掌櫃估摸着五六十歲左右，半掩着客棧大門，上下打量着沈清舟，帶有不确定的語氣：“驅魔師？”
沈清舟面帶微笑，點點頭：“是的。”
“真的？”客棧掌櫃似乎是不太相信，眼裏全是警惕。
無奈，沈清舟只好随手畫出一個驅魔符，看着飄蕩在空中的符咒，客棧掌櫃眼睛一亮，立馬打開門，将沈清舟請了進來。
“請進！請進！”
客棧掌櫃忽然的熱情讓沈清舟起疑，四下打量着眼前的客棧，看起來很平常，身後，客棧掌櫃立馬緊閉大門。
沈清舟警惕的轉過身，一手握住玄龍劍。
剛轉過身，客棧掌櫃“撲通”一下跪倒在沈清舟面前，這下把沈清舟和小黑吓了一大跳。
沈清舟急忙伸手要扶起他：“快起來，這……”
“求驅魔師大人救救圻水城吧。”客棧掌櫃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您先起來，慢慢說。”
沈清舟扶起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客棧掌櫃擦了擦眼淚，緩緩說着圻水城的災難。
原來，三年前圻水城主的女兒和一個魔物相戀，即使城主百般阻撓，也未能阻止。後來城主将女兒關了起來，沒曾想過了半個月，他竟然偷偷逃了出去，結果卻被那魔物附了身。
附身後的魔物更改了圻水城的符咒，所有的人類只能進不能出，每月初一子時，那魔物便會潛入圻水城，肆意殺人，吸食他們的靈魂。
如今圻水城裏已經沒有幾個本地人了，大多數都是被困在圻水城的外來的旅人。
說着，客棧掌櫃又哭了起來。
“我女兒，兒子都被那魔物殺了。”
“這麽多年來，你們沒有請過驅魔師嗎？”沈清舟問道，“雖是附身之魔，但是還是有驅魔師可以降服的。”
“請過無數個驅魔師，可是，都是有去無回啊。”
沈清舟有些驚訝，不應該啊，難道這個魔物有什麽過人之處嗎？
“小黑。”
沈清舟看了一眼小黑，“去看看。”
“好吧，就當消消食了。”小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從客棧半掩的窗戶跳了出去。
客棧掌櫃似乎很驚訝，黑貓竟然會說話。
沈清舟安慰到他：“沒事，就交給我吧。”
聽到沈清舟這麽說，客棧掌櫃說着便要跪下：“您若能降服那妖魔，您就是整個圻水城的大恩人吶！”
沈清舟急忙伸手扶住他，“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您不必這樣。”
客棧掌櫃像是想到什麽，立刻起身：“我……我去給您開一間上好的房間，您需要什麽盡管和我說。”
沈清舟擡頭望向外面，子時嗎？
小黑這次探查情況似乎有些久，客棧裏如今已經坐滿了人，據說這是整個圻水城所有活着的人了，沈清舟數了數，也就五六十人了。
這偌大的圻水城，竟然只剩這麽點人了，可想而知，這些年，那魔物殺了多少人。
“你們之中有多少人是圻水城本地人。”
沈清舟問完這句話，頓時一片寂靜。
只有寥寥幾個人舉起了手。
看來今晚差不多是要屠城了，畢竟只有這五六十人，如果沒有驅魔師的存在，怕是一個也活不了了。
看來那魔物是把圻水城當成它捕食獵物的籠子了，只進不出，所有來到圻水城的人都只能成為它的食物。
小黑從窗戶跳進來的時候，衆人都吓了一大跳，紛紛後退。
熟練的跳到沈清舟手邊的木桌上，小黑半蹲在沈清舟手邊，緩緩開口：“城牆上的符咒我檢查過了，可破解，只是那魔物行蹤不定，但一直在圻水城周圍游蕩。”
“嗯，那就好，今天是初一 ，子時它必然會來，到時候我會收拾掉它。”沈清舟随手畫出一個符咒，符咒越來越大，直到護住整個客棧。
“你們待在這裏不要出來。”
沈清舟拿起玄龍劍往外走去，身後小黑看了衆人一眼，忽然說了一句：“那魔物是魔獸幻化成的。”
話音剛落，那幾個圻水城的人臉色一下變了，其中一個人對客棧老板說道：“老李，難道是？”
老李長嘆一口氣，“果然是造孽啊！”
“當年城主大人就是心軟，就應該斬草除根！”
“什麽斬草除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插手黑市的生意。”
幾個圻水城的人小聲的争吵中，最後還是老李呵斥道：“都別說了！如今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辦！自作孽不可活！”
衆人噤聲，也不再争論，望着已經關閉的客棧們，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黑和沈清舟依靠在客棧門口的石柱上，等待着那魔物的到來。
小黑盯着身後的門，忽然嘟囔了一句：“活該。”
沈清舟看了小黑一眼，“別說話。”
“我說錯了嗎？沈清舟你知道嗎，那城外的魔物其實是一只魔獸，除非侵犯領地，不然魔獸不會攻擊人類，這只魔獸對人類的怨念如此之深，肯定是這些人做了什麽無法容忍的事。”小黑咬牙切齒的說着，想起今早的場面，心裏難免生出一絲怨恨。
沈清舟看着小黑越發憤恨的眼神，擡頭看了看夜空，說道：“那些路過的旅人呢？他們與這魔物無冤無仇，他門又做錯了什麽呢？”
小黑沉默。
“不論是人還是魔，都會被自己的仇恨所蒙蔽，容易傷害無辜的人，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可是當這種怨恨被無限放大，只會将傷害的範圍也無限放大。”
沈清舟長長嘆了一口氣，這世間最難懂的是人心，最難理解的是人性，他們有好有壞，對魔物而言，亦是如此，如每一只魔物都能向善，或許人魔真的可以共處。
曾經，她和墨嚴試圖尋找一條人魔和平共生之路，可惜最後失敗了。
魔物需要人間的七情六欲為食，以人間的罪惡為淵，在最黑暗處生長，魔界與人界共存，卻永遠無法和平共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