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醒篇】

淩徹在冰棺中,雖然屍身不腐,但是受傷嚴重,麒麟血劍的挫骨之痛,久久無法恢複,

他就像是被罩在一個金鐘之中,

有意識,卻無法活動。

鬼族沒有元神,他們靠骨灰生活,而那骨灰只能送給心愛之人,他在鐘內其實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活動,

他知道白橋的擔心,知道白橋的無助,

他也一直在努力讓自己恢複,

可是時間太長了,

這骨頭七七八八縫縫補補的,居然一下過了十萬年。

一日仲夏夜,

這是白橋的生辰,

他素來是不過的,不過是折顏給他做一晚長壽面而已,草草了事,

他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炎華洞中,

輕輕撫摸着冰棺,

手指轉動,一條藤蔓,紮入白橋的心口,輕輕地悶哼了一聲,另外一頭深入冰棺,

“阿沉,今日是我的生辰。”

“我別的都不要,就要你醒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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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完了心頭血,白橋臉色變得慘白,扶着胸口緩緩走入洞口,

不只是因為太過虛弱出現了幻聽,還是怎的,竟然從身後,傳來了一聲,“好。”

白橋驚訝的回頭,下一秒卻暈了過去。

又過了幾日,

平日的時辰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天空依舊如黑晝一般,而那炎華洞在黑夜之中閃閃發亮,熠熠生輝,如浮空的靈魂和瑰麗的夢,壯美至極,照亮了漆黑的人間。

白橋怔怔望着洞口,仿佛窒息,什麽都聽不見了,恍神了好一陣。

折顏走到身邊,“看來,他要回來了。”

“怎麽會”

“我前幾日在民間聽聞一個說書的講了一個方法,用了他部分的骨灰,放入結魄燈內,幫助他恢複體力修補當年的挫骨之傷,而且他可是鬼族三王子,所向披靡。”

白橋看向折顏,

只看到折顏輕呼了一聲,“去找他吧。”

四海八荒的各族自然也都關注着這個奇觀逸景,這個平淡的洞口,閃着巨大的光芒,縱使再震驚,諸天神仙們也不得不承認了,鬼族的三王子,終于要回來了。

白橋等待的第十萬年,等到了。

鬼族上下,百鬼沸騰,整個鬼族,烈焰焚燒,百具焦骨,屍骸滿地,傳來一波比一波高的鬼哭狼嚎,鬼市大街上群鬼倒了一地,哭天搶地,抱頭尖叫,似乎都頭痛欲裂、死不如生,不光是鬼族,應該是整個四海八荒都在哀嚎着。

淩誼左手緊緊地握住椅背,

“怎麽會。他怎麽可能回來?”

旁邊的近衛湊上前,“這可是厲鬼的現象,只怕三殿下功力更勝從前。”

淩蘭早就被囚在自己的寝殿中,看着這異常的天象,欣喜地說不出話,纖細的手指捂住自己的紅唇,眼淚不斷地留了出來。

白橋走到洞口,聽到了洞內的破冰之聲,還是那身墨衣,墨綠的雙眸,斜睨着看着他,俊美異常,神色間卻莫名有幾分野氣。黑發松松束着,略有些束歪了,看起來極為随意。

“阿星,晚了幾日對你說,生辰快樂。”

白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再多打幾下,解氣了嗎?”

“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

白橋錘着他的胸口,被淩徹摟在懷裏,

“想我嗎?”

白橋緩緩地點頭,“我一個人好辛苦。”

淩徹單手撐起白橋的下巴,擡起,看着十萬年沒見的這張臉,

他一直都覺得白橋的美貌任何人都比不上,

“十萬年沒見了,小狐貍長大些了。”

“是啊,你都28萬歲了,你都老了。”

淩徹還是那個标準的勾唇的動作,對準白橋的嘴唇,正要緩緩地接近。

洞口傳來了幾聲輕咳,“打擾了。”

白橋回頭,看到折顏,跑了過去,拉着他,好像5萬歲那時候那樣的開心地介紹着,

“這是折顏上神,是他找出了救你回來的方法。”

淩徹單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口,“多謝上神。”

折顏扶起淩徹,“三殿下,法力卓越,自身修複能力極強。”

折顏看着白橋的眼神,又變回了原先的淺紫色,這是十萬年來未曾再見過的純真的笑眼了,

原來心愛的人在身邊的時候,白橋是這樣的。

“阿沉剛醒過來,先去竹屋吃點東西吧。”

“好。”

三人一起走向洞口,可是剛走兩步,淩徹捂住胸口,疼地忽然跪地,

“阿沉?”

折顏扯開他的上衣,“麒麟血劍的傷口還沒有徹底恢複。”

“那怎麽辦”

“人都回來了,你就別急了,外傷而已。”

白橋蹲下身,背起淩徹,“你這是做什麽,我自己可以走。”

“不許逞強,你受傷了,年紀又大,腿腳不好。”

白橋的一句話一下傷害了兩個人,折顏和淩徹互相看了看,氣的折顏甩袖而去,若說年紀大了,他這個遠古上神豈不是更老了?

三人回到了竹屋,

三殿下蘇醒的消息不胫而走,只是知道他回來了,但是具體在哪不得而知,

白橋在桃林外設下了結界,四海八荒各族都不可探知桃林內的情況,同時還給青丘、北海、北荒都設下的結界,這麽多地方無法探知,應該能夠桃林這麽不顯眼的地方了。

折顏在竹屋內,為淩徹療傷,看着窗外的景色,

“十萬年的沉睡,是不是覺得景色都變了。”

“桃林一如往前。”

“有人等你等得很心急啊。”

“不瞞上神,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知曉。”

“哦?”

“感謝您多年來,用仙法護我骨灰。”

“他每月用心頭血護你仙身不腐已經損耗極大,我只好破費一些法力幫您的法力融入鐘內。”

“正是那金鐘與我合二為一,護我恢複。”

“他為你法力驟增,也不失一件好事,總歸四海八荒之內沒人再敢欺辱他了。”

淩徹點了點頭,

折顏看着這不過28萬歲的年紀,比當初的墨淵夜華少不了幾分的沉穩和霸氣,當初鬼族一戰,若不是身邊的人背叛,恐怕鬼王之位,非君莫屬。

夜晚,

淩徹蘇醒的第一夜,

兩人上一次同床共枕,已經十萬年之前,

淩徹晚上睡不着,白橋躺在一邊抑制不住的翻湧的血氣,趁着他睡得熟的時候敢偷偷地把他摟在懷裏,才能安穩一夜,就如之前一樣。

白橋也是十萬年來,睡得最舒心的一次,可是剛剛辰時,他無意間撫摸到旁邊的床位,已經冰涼,他慌忙的起身,生怕昨天只是一場美夢,就像十萬年來做過無數次的美夢一樣。

“阿沉,阿沉。”

“我在。”

淩徹端着一份早餐走進竹屋,放在桌上,

白橋直接跳到了淩徹的身上,重心不穩,淩徹趕快扶住,生怕他摔下去,

“怎麽還像小孩子一樣,讓人抱着。”

“我還以為,又是一場夢。”

“什麽夢?”

“十萬年了,你知道我夢見過多少次你醒過來,又離開嗎?”

“對不起。”

“不要離開我,不管任何理由。”

“好。”

淩徹依舊抱着他的姿勢,坐在桌子旁邊,拉近了早餐,

“醒來有些餓,就去給做了一些早食,剛去給折顏上神送去了。”

白橋的鼻頭都變紅,側身看了看桌子上飄着香味的吃食,肚子忽然發出了一聲響聲,

淩徹又是那一抹勾唇,盛了一勺香菇粥,先送到自己的嘴邊吹了吹,性感的下嘴唇輕輕碰了碰勺邊,試了一下溫度,再送到了白橋的嘴邊,

“嘗嘗看。”

白橋還抱在淩徹的懷裏,喝下了一勺粥,

“好喝。”

味道爽口,香菇順滑,他似乎很享受就這麽賴在他的懷裏,享受着他的照顧,

誰能想到,這個居然是上個月大戰了鬼王和鬼族神獸,法力高強的白橋。

折顏總是在不适時宜的時候走了進來,

“他的傷口可還沒好呢。”

白橋忽然意識到,趕緊起身,

“對不起,很痛嗎?”

他扒開了淩徹的衣領,看着胸口的一塊傷痕,輕輕地撫了上去,

“還會痛嗎?”

“好多了。”

其實還是會痛,尤其是白橋無意間碰到的時候,但是他舍不得放手。

“就算胸口就一塊疤,阿沉還是很好看。”

“是嗎?”

折顏在門邊點了點頭,“三殿下,英姿不凡,有一塊疤痕也是一種榮耀。”

當夜,

白橋剛剛回到竹屋準備休息,外面忽然燈火通明,一盞盞紅燈籠照出了一條長路,

白橋順着路前行,走出了桃林,紅燈籠也到了盡頭,

一陣黑霧襲來,冥冥中有一道聲音,“閉眼。”

白橋認得那個聲音,乖乖聽話,下一秒,被人抱起。

等到落地睜眼之時,一座宮殿赫然眼前,氣勢森嚴,仿若古時宮殿,寬敞的庭苑裏雪柳盛放,簇簇白花在黑夜中泛着濃郁的清香,中央處有一個玉石堆砌的大池子,澄澈的水中開着幾株無根白蓮推開桐木大門,白橋踩在朱錦的長毯上,他才發現室內置放的幾處砗磲玉臺上,竟是用了鬥大的夜明珠以照明,暖郁的光芒極為亮麗,掀開紅寶石和着瑪瑙制作的珠簾,

“這裏是?”

“我的一個秘密場所,日前,還沒來得及帶你來。”

“原來你在鬼族之外還有這麽大的王庭。”

“總也要有一些清靜雅致的地方,只是我沉睡許久,不少奴仆都被打發了。”

白橋踩在長氈上,能感受到地下不同尋常的氣息一股股的往上用着,

“地下是我的魂臣,不用介懷。”

“這麽快,你已經集合軍隊?”

“舊部而已,當時被親近之人背叛,不少舊部就藏在了這裏,才躲過了追殺。”

白橋心裏有太多的問題了,難道他還想開戰?現在鬼王已經統一的鬼族,就算他手中有千萬魂臣又如何,他早就背上了弑父的罪名,怎麽可能還有人臣服于他。

淩徹看懂白橋擔心的眼神,

“我暫時,還沒有什麽想法,只是想帶你來看看,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

這個奢靡神秘的地下王庭,到處都是暗道和密室,确實不失為一個隐世的好地方,

淩徹帶着白橋走進一間卧室,懸着燭臺的穹頂奢靡,金色白色的層疊華紗落下,空曠的室內只有一張巨大的圓床,地上鋪滿了錦氈,

“阿沉。”

白橋忽然臉上隐出一陣紅暈,看見這張大床,總是會讓人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白橋被壓在厚實長氈的地攤上,霎那的頭暈眼花,完全無法動彈。

淩徹扼住他泛白的臉頰,低喘着用舌頭舔了舔他還在發抖的唇,狂嚣的野獸不再壓制自己。

“阿沉...”

“你不願意嗎?”

“不是...”

他的迫切透出的光芒寫滿了占有。

白橋的身體過分柔軟,淩徹斂了幾分,看了看面對的情況,恐怕就是這樣直接來,誰也不會好受。

白橋被松開鉗制的瞬間,好像松了一口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淩徹又朝他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白玉瓷瓶,

“別動。”

“這是什麽?”

“鬼族的秘藥,免得你太疼。”

修長的手指撥着,身體誠實地給這他反應,難看的姿勢,卻仍然有一絲舒服。

淩徹捏着那只裝着潤滑液的白玉瓶,冰涼的液體不斷的灌入,

他繞有興趣地看着這個場面,

“ 不。。。不...”

早已沒有耐性的淩徹冷冷勾唇,不給他多想的時間。

男人低喘粗沉,用力地愛着他,空氣上都染上了氣息....

“疼,.. 你不要動了..”

初次的白橋并沒有感覺到舒服,空氣中彌漫的情味,餘韻尚在,他整個人趴在床沿處,光裸着雪膚美背,

淩徹長臂一伸将他抱回了懷中,長指攏着散亂的秀美烏發,目光落在通紅的嬌靥上,緋色的唇畔格外灼眼。

白橋手酥了腳也軟了,周身都是沖刷後的麻,劇烈運動後的心室怦然難停。

男人結實矯健的身軀展露着,碧色幽幽的目光邪佞依舊。

淩徹抱起白橋走進浴室,“泡泡澡好好休息。”

“壞人。”

淩徹盡可能的讓他放松,紅唇親吻着他的肩頭,累一點,累一點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兩人的第一次還是很激烈的,淩徹心中早就有了計劃,他要奪回本就應該屬于他的一切,尤其在他得知鬼族現在破敗的情況,掌握整個地下王宮,如果真的被人有機可乘,那貴族數千萬年的聲譽該如何自處。

他抱起洗澡洗到一半就昏過去的白橋,輕輕地放在圓床上,

“不論如何,等我回來!”

淩徹走後,床上的人緩緩睜眼,

他向來有滅世之力,若不是十萬年前,白橋成為了他唯一的弱點,就算以一敵千,又如何。

他故意将白橋帶到了秘邸,将大門封死,留下十萬魂臣保護他,自己帶着僅剩的百萬良将,便到了若河之畔。

還是一樣昏天暗地,還是十萬年前的風沙席卷,還是兩隊的兵馬,只是這次的拼鬥,光明正大。

不過區區百萬魂臣之兵竟然能抵擋淩誼的的數千萬鬼軍,所用的兵法更是讓人嘆服,

天族、狐族、各路水軍神仙無不在關注着這場惡戰,盡管敵不寡衆,他仍舊與淩誼兵馬抗衡一二,誰也不落下風。

在白熱之際,白光閃爍,淩誼變得警覺起來,這就是十萬年前最後帶走淩徹的拿到白光,他下意識的閃躲,等在睜眼,卻發現淩徹旁邊站着的那個少年。

“你來做什麽?”

白橋把【湛淵】扔給了淩徹,和你借了它十萬年,自然要還你,說罷,他從腰間抽出雁雪之刃,

“我不想在等你十萬年了。這次,死也死在一起。”

“我,不死不歸。”

白橋眼神堅定,

這是淩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穿上了铠甲,威武肅殺,俊美非凡,白色的披風随風擺動。

這一日注定是沸騰混亂的,戰場的厮殺聲震天,從啓明星升起時,空氣中都是鮮血的味道,二人配合默契,但是白橋的體力還是跟不上高強度的打鬥,他法力高強,但是沒有軍隊嚴格的訓練過,很快手中的雁雪就開始抖動。

其實厮殺聲已經接近尾幕,風中濃郁的血腥味,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開闊些的地方全是血淋淋的屍體。

在淩徹奔向白橋的瞬間,淩誼發出數箭射向淩徹,白橋一個轉身,替他擋下,鐵箭穿透了身體,沾染了鮮血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俊美無俦了,淩亂的卷發下,布滿血絲的眼中,淺紫色的眼瞳再次加深,遠處的身影他看不清了,滴着血的唇畔微動。

淩徹護他在懷中,白橋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所有的法力全都給了淩徹,瞬間四海八荒風雲卷洞,天地同色,電閃雷鳴,百花枯萎就如白橋剛出生那樣一般的景色,

淩徹瞬間法力高強,沖破枷鎖,強悍到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每踏一步都地動山搖,控制着湛淵,沒有半分猶豫的刺穿了他的脖頸,鮮血噴射而出。

淩誼捂住脖頸上的傷口,單膝跪地,笑了出來,“你殺不了我的。”聲音已經開始沙啞,鮮血從口中和脖子上的傷口湧出,

這時候,淩蘭手中抱着一個白瓷罐沖了出來,

“怎麽可能殺不了你。”

淩徹看到淩蘭手中的瓷瓶,自然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淩蘭抱着瓷瓶,看了看手上癱坐在地上白橋,

“厭星,你有事?”

“外傷而已,無事。”白橋虛弱地回答道,

漸貞打開了白瓷瓶,直接徒手伸了進去,将骨灰揚進了若海河畔。

“不。”

淩誼撕心裂肺的慘叫着,湛淵刺喉便是挫骨,漸貞将骨灰倒入河畔,便是揚灰,挫骨揚灰,鬼族最大的禁忌,也證明淩誼的生命,即将進入倒計時。

淩徹收回了白橋如此強悍的法力,淺淡的陽光自上方灑落,天空重新展開,萬物逐漸複蘇。

淩徹走到淩誼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空中開始滴落點點的雨珠,淩誼雙目瞪着前方倒下,雨水越來越大,沖刷着身上的鮮血。

淩徹确定淩誼已經不在成為威脅,快速跑到白橋的身邊,一把抱起,

“怎麽能蠢到把法力給我。”

“休息一下就好了。”

“蠢狐貍。”

可是白橋消耗太大,還沒等走到走回殿內,就已經開始逐漸幻形,先是出來了九條尾巴,慢慢的開始成了原型。

就好像,當初他因為受劫重傷,被他救起一般,通體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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