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當請假在家的池谷浩一郎突然接到藤原拓海的電話，邀請他去碓冰山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碓冰？”
池谷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接近晚上九點的時間，一頭霧水地哈哈笑說：“拓海，你是不是打錯電話啦？”
兩個大男人，晚上去碓冰山做什麽？
真要跑山路的話，附近的秋名就已經夠他跑的了……他連自己的主場秋名山路，都還遠遠談不上‘跑得好’的标準呢。
“有很重要的事，麻煩池谷前輩你來一趟吧。”藤原拓海猶豫了下，強調：“如果要帶同伴的話，只帶健二前輩就好，先別帶阿樹。如果阿樹因為這個生氣的話，我明天會跟他好好解釋的。”
并不是他不喜歡從小到大、幾乎是唯一的好友武內樹。
而是阿樹有時會不讀氣氛地亂起哄，池谷前輩又是比較敏感被動的性格，萬一影響了他的計劃就麻煩了。
……雖說也稱不上什麽正經計劃就是了。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去吧。”
盡管藤原拓海對邀請他去碓冰的原因只字未提，但出于對這個後輩的信任和感激，池谷浩一郎還是在簡單考慮後，就爽快地答應了：“我們直接在前往橫川的高速入口休息站會和？你是開86過去，對吧。”
“嗯。”
池谷前輩這麽好說話，也讓不好說出真相的藤原拓海暗松口氣：“那池谷前輩，等下見了。”
電話挂斷後，藤原拓海歉然地看向微笑等待的高橋涼介：“抱歉，涼介先生，明明是要去練車，我卻還要帶上兩個朋友一起。”
“完全不需要道歉。”高橋涼介微帶笑意，聲線磁性而低沉：“我先送你回家，你開上86再出發？”
“涼介先生要不就将FC停在我家吧。”習慣性地從省油的角度考慮，藤原拓海想了想，提議：“去碓冰應該不需要用到兩輛車，涼介先生不是要坐我副駕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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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他又有些遲疑：“呃，抱歉，我忘了涼介先生或許準備用FC後追。”
“如果你不介意我坐在副駕上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了。”高橋涼介卻從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提議，語氣真誠地問：“但這樣或許會讓你太過緊張，增加不必要的壓力。真的可以嗎？”
“完全不會！”面對溫柔周道地問詢着自己的涼介先生，藤原拓海受寵若驚地眨了下眼，再次說：“涼介先生又不是別人。況且啓介先生那次也坐過了。”
高橋涼介微笑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在駕駛車輛以外的世界裏，的确比較遲鈍害羞的藤原拓海恐怕不會意識到。
——他從剛認識對方的那天起，就想要坐在對方的副駕席上了。
池谷浩一郎比約定時間還早了幾分鐘，趕到了高速公路入口的服務站，跟同樣迷惑的健二一起站着等待。
大半夜的，拓海為什麽要約他們去碓冰兜風？
當他看到AE86裏下來的藤原拓海時，剛準備打招呼，就看到了從副駕上走下來的人高腿長、襯衫西褲的高橋涼介，當場傻眼了。
“高橋、涼介？！”
池谷與健二幾乎同時叫了出聲！
他倆空前同步，大跨步竄了上前，一邊對向他投以平靜目光的高橋涼介讪讪笑着，一邊将藤原拓海拽到一邊。
池谷火急火燎地問：“喂喂拓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跟那個高橋涼介在一起！”
“那個？”藤原拓海迷茫地說：“只有一個啊。”
難道還有很多個高橋涼介先生麽？
“啊啊啊，都什麽時候了，別開玩笑了拓海。”健二都快被急死了：“你大晚上把我跟池谷叫出來，就是為了陪你跟高橋涼介去碓冰嗎？這都是什麽奇怪的進展啊！”
他不敢說的是……
如果不是性別不對的話，光看這氛圍和搭配形式，簡直跟兩對關系好的情侶間進行的四人約會沒什麽區別！
池谷頭都要暈了，只覺得自己一場車禍過後，整個世界都跟颠倒了一樣離譜：“高橋涼介可是那個大醫院的繼承人，被你擊敗過的赤城白彗星，怎麽會那麽晚了還陪你去碓冰兜風？你們什麽時候開始關系那麽好了？”
“是不是高橋涼介對你做了什麽？你太反常了，拓海！”
兩個前輩七嘴八舌地說着，拓海都被他們失控地搖晃而晃暈了，根本找不到機會開口。
原本在一邊靜靜等待的高橋涼介，忽然走上前來。
他簡簡單單地伸手，一下握住了健二正揪住拓海衣領的那只手腕，聲音低沉悅耳：“不如先放開他，由我來解釋吧。”
“呃。好。”
明明握住自己手腕的力氣不大，但那種尤其不同的強大氣場，卻讓健二當場緊張起來。
尤其被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藍色眼眸注視着時，根本分辨不清這人的情緒波動，只會感到局促不安。
他讪讪地應了，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一樣，火速放開了拓海的衣領。
“拓海是陪我去碓冰搜集數據的。”高橋涼介比三個人都要高上一些，垂眸解釋時，用的是最簡明扼要的方式：“恰好在碓冰山路上，拓海有一個想要讓你們見一面的人，所以邀請你們同去。”
“啊？”
池谷與健二面面相觑，心裏的疑惑反而更重了。
先不說高橋涼介什麽時候跟拓海已經關系好到可以互相載着到處跑，搜集什麽數據的程度……他跟健二從沒去過碓冰，也沒聽說拓海曾經去過，怎麽會突然冒出一個要介紹給他們認識的人？
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但看着神色淡淡，卻很明顯地将拓海擋在身後，一身疏離氣質的高橋涼介……
他們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勉強把話咽回去了。
算了，來都來了，就跟着拓海去一趟碓冰，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吧。
經過這段小小的插曲後，一行四人兩車，很快就抵達了碓冰。
晚上十點的碓冰山道，正是屬于飙車手的狂歡的時間，稱得上熱鬧非凡。
碓冰公路指的是以輕井澤車站為起點，沿着18號國道往東，經過一截比較平緩的上坡路、迎來隘口的頂點後那一連串毫無間歇的密集彎道。
早在20年前，別的地方就開通了高速公路，後來又有了上信越公路。大部分普通車流都已經被引走，事到如今，很少人會選擇彎道奇多、要被迫左彎右拐個無數次的碓冰公路了。
正因為這樣，碓冰公路成了這一代飙車手最愛的聚集地，而密集到讓人難以喘息的彎道群，也成了考驗車手技術的絕佳舞臺。
“嗚哇。”初次來到碓冰山路的池谷與健二，很快就被這條獨特的山路吸引了：“真是很典型的舊式公路。”
寬窄不一，曲率多變，路面的大小坑洞數不勝數。
一路開到山頂，池谷基本就沒看到能超車的點，實在是太過狹窄了。
每當有速度稍微快些的對向車沖過來時，都會因為那狹小得厲害的距離，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感到心跳加速。
藤原拓海對碓冰山道，其實也是稱得上陌生的。
哪怕把十年前的經歷算上，他也只在碓冰真正開過一次——也就是跟佐藤真子的SIL80比賽的那回。
身體還依稀記得那種獨特的彎道節奏感，但當初走過的路線，他是已經忘得幹幹淨淨了。勉強也能算作是第一次來。
“我會試着用80%的速度跑一次。”藤原拓海忽然開口，打破了車廂裏的沉默：“涼介先生的最速理論裏，肯定也包括了車手在第一次去到的山路中、怎麽跑出最佳速度的部分吧？剛好可以提供一點數據。”
高橋涼介眼裏掠過一抹訝然，欣然點頭：“那就麻煩你了，拓海。”
“嗯。”
藤原拓海簡單應下後，不再開口，而是全神貫注于攻克眼前的山道上。
每天晚上都有不少外地來的車手慕名湧來碓冰，體驗這驚險的山路，其中當然也不缺S13和AE86。
一開始這臺熊貓色的AE86，是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特殊關注的。
——這樣的情況，很快就被它快得出奇的速度所打破了。
“喂。”剛跑過幾圈，正在C100處休息的幾名碓冰本地車手，只覺剛才一陣夾雜着被碾碎的砂石的勁風刮過，比之前路過的車輛掀起的那種要強上不知多少：“剛才那是什麽鬼東西？！”
他驚疑不定地看向同伴，結果發現，同伴臉上的表情與他的如出一轍。
“剛開始沒注意，後來是他開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
他的同伴咽了口唾沫，心有餘悸地走到護欄邊，查看着底下那最新的胎痕：“喂，快看這個！”
C100彎位處的車手們全聚了過來，接着清晰地倒抽一口涼氣。
——距離護欄位置不過2公分的地方，清晰地印上了輪胎以高速滑移過的痕跡！
“開玩笑的吧，這怎麽可能！”
一人毫不猶豫地說：“就連這裏最快的真子她們，在狀态最好的時候，距離護欄有5-6cm！”
“但只有靠護欄靠到這種程度，才可能把碎石頭甩飛到我們站的位置啊！”另一人反駁着，只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剛才那到底是什麽車啊？快得太恐怖了！”
“好像是黑白色的中小型車，我剛聽到聲音，他就已經滑出彎心了。”有人一臉不可思議地比劃着：“他肯定要一口氣滑着進彎，才可能把車尾甩到這個位置，也才可能在再加速時有那麽快吧！”
這個想法剛浮出水面，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可能……是看錯了吧？”一人喃喃着：“除了真子紗雪的SIL80以外，從來沒聽說過碓冰有那麽厲害的高手啊。”
“誰知道呢。真子紗雪剛來，才跑過一趟下坡，”他的同伴興致勃勃地說着：“要是那部外地車真有那麽厲害，他們一定會碰上的吧！今晚說不定要飽眼福了！”
“那還等什麽啊！”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感到熱血沸騰起來，嗷嗷叫着就跑回自己車上去了：“快去C121等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碓冰山路的描述化用自《頭文字D公式設定集2》p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