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星站在二樓的房間窗口處,從中午站到天黑,站到全孤兒院的小朋友都在義工的帶領下睡了過去,依然沒有等到院長媽媽回來。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靠在窗角不小心睡着的阿星連忙爬起身,揉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放晴的天空,匆忙下樓去了院長媽媽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桑怡一夜未睡剛回來将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準備拿上一些生活用品就出門。
“院長媽媽,你在嗎?”
“等一下!”桑怡将桌子上剛放下的那套帶血的衣服匆忙放入抽屜,這才将房門打開,望着站在門外的男孩,松了一口氣,“是阿星啊,找院長媽媽什麽事?”
“院長媽媽好,請問哥哥現在怎麽樣了?媽媽有送他去醫院嗎?”金家不讓他進去,阿星沒有其他途徑見到金執明,只能從院長媽媽口中打聽好心哥哥的情況。
“哥哥已經送進了醫院,阿星也不用太擔心,很快他就會好起來的。”桑怡撫摸着眼前一臉擔憂的男孩腦袋。
內心卻沒有像臉上表現的那樣輕松。
實際上那個孩子傷的很重,而且金家拒絕報警也拒絕将孩子送進醫院。
她昨天幫那個孩子将傷口處#J時G 理幹淨,又打電話找了以前的老同學,從私人診所裏借來手術器具幫金執明将傷口暫時縫合上了。
得知哥哥被送進了醫院,阿星不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擔心起來,拉住桑怡的衣擺小聲懇求她,“院長媽媽,我今天可以陪你一起去醫院看望哥哥嗎?我保證不打擾到哥哥,我只在門外看一眼就好,行不行?”
桑怡嘆息着蹲下身去,望着眼前一無所知的男孩,視線落在他那只跟常人外表沒有任何區別的眼睛上。
昨天在金家時,她臨時處理好金執明身上的傷口後,小心詢問了段佳美這個孩子受傷的原因跟阿星在其中的關聯。
根據對方所說,金執明大清早就提着生日蛋糕還有禮物就去了孤兒院。
可是沒過一會阿星就直接沖到了金家門口,問她哥哥在不在家,還說他的左眼看到了哥哥被壞人抓走欺負受傷了。
整個事件的經過只有阿星跟金執明倆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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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金執明高燒不退還沒有從昏迷中醒過來,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只有眼前的阿星。
曾經孤兒院內的所有人,包括她都以為這只眼睛看到的是關于生者跟亡靈的畫面。
可她們錯了,也許阿星這只眼睛看到的的确是跟生死相關,可卻是另一種生死。
“阿星,可以先告訴院長媽媽,你昨天是怎麽發現哥哥受傷的嗎?”
站在門口一夜都沒有睡安穩的小孩,下意識的捂住那只異于常人的左眼,膽怯的低下頭看着自己腳上的棉拖鞋,“不能講,我是個怪物已經害的哥哥受傷了,不能再傷害到院長媽媽。”
“那阿星能夠說說那個傷害哥哥的壞人嗎?我們要抓住這樣的壞人防止他去傷害別人對不對?”
“對!要抓住傷害哥哥的人!”他記得那個人的臉!那是個壞蛋!
阿星點頭,很快就被桑怡繞了進去,在院長辦公室內他将自己昨天左眼看到的每一個畫面都告訴了桑怡。
哥哥是怎麽幫助別人,又是怎麽被生氣的壞人毆打然後拖走,對方用棍子拼命的打着哥哥,怪哥哥破壞了他的好事。
桑怡聽着聽着忍不住屏住呼吸,她想到阿星三天倆頭哭泣的畫面,想到他每一次左眼看到的畫面如果都是這些內容。
如果這個孩子,他一直都能夠看到惡人兇手,看到那些像金執明一樣的人正在受苦的話,那她們對這只眼睛的恐懼跟厭惡簡直就是跟惡人一樣的罪惡。
“院長媽媽我講完了,你記住了嗎?”阿星說完全部過程了,擡頭瞧見院長媽媽好像看着他發呆走神。
桑怡回過神來時,已經本能的将一無所知的男孩一把将人抱入懷中,“院長媽媽記住了,原來阿星是這麽勇敢的人,院長媽媽很後悔以前都沒有了解過你。”
沒有去關心過這個孩子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麽,竟然讓一個從出生就擁有這樣能力的人,每天都在獨自面對無數的壞人#J時G 。
阿星靠在她的肩頭,不懂她講這話是什麽意思,“院長媽媽,我現在可以跟你一起去醫院看望哥哥了嗎?”
桑怡還是拒絕了他的請求,那個孩子的情況現在不适合讓任何人觀看到。
她拿上自己的背包從孤兒院離開,趁着天剛亮街道上還沒有多少人,一路悄無聲息地走到金家敲響房門。
門內昨天那位帶着大量藥品的女生為她開了房門,瞧見是她後緊繃着神經往下松了松,“桑院長你快點進來,執明那孩子現在的體溫越來越高了,我們已經給他用了酒精消毒降溫,可他的溫度還是一直降不下來。”
“我看看。”桑怡放下背包跟外套,連忙走進那間兒童卧室。
卧室內,一夜未睡的段佳美雙目通紅坐在床邊,一遍又一遍的用酒精擦拭着金執明的四肢,想要讓他的體溫降下來。
桑怡将房間門打開,一股血腥混合着酒精還有各式藥味的氣體串了出來,桑怡戴上消毒口罩套上一次性無菌手套,小心提起金執明身上的被子,揭開他的衣服打開紗布,查看他傷口的情況。
“桑院長,執明還能活下來嗎?”段佳美一個晚上已經接了三次老公的電話。
以前每天晚上她都會主動打給對方,帶着自己的兒子給對方看她們母子倆的每日生活。
昨晚她借口執明白天玩的太久很早就睡了,可是這樣的借口藏不了多久。
下周她老公就出差回來,下下個月就是她公婆金婚大宴,這個孩子無論如何她都要完好無損的帶出去,或者死的幹幹淨淨。
唯獨不能是現在這個樣子,被所有人發現。
“他的傷口惡化了,我沒有辦法跟你保證他一定會活下去,但是至少在我們将他送到醫院進行專業手術治療後,他還有很大的幾率活下來。”
金執明傷的太嚴重了,他全身上下不但都有明顯的棍棒擊打外傷,而且他還遭遇了那名兇手喪心病狂的惡意猥亵報複,這樣的傷勢就連成年人一不小心都有可能喪命,更何況是一個抵抗力弱的孩童。
“姐,你聽桑院長的吧,我們去将執明送到醫院去,不然等姐夫回來看到這個樣子你拿什麽去交代啊,金家要是知道你将孩子照顧成這個樣子,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段佳玉也在一旁勸着自己的親姐,讓她趕緊将孩子送到醫院去。
“拿什麽去交代?”段佳美眼神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二人,視線落在床上那張昏迷不醒的慘白面孔上,此刻另外一張相似的面孔從她腦海裏鑽了出來。
段佳美從凳子上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一雙熬的通紅的眼睛看着桑怡,一字一句說出自己的要求,“我要見你們孤兒院那個孩子。”
“阿星也只是個孩子,發生這件事情他也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你有什麽事情沖着我來,別傷害他!”桑怡聽到她要見阿星,想也不想的張開雙臂擋在床前,不#J時G 準她去傷害阿星。
“我不傷害他,我只是想跟他談談,你可以将他叫過來就在旁邊,親眼看着。”
段佳美在五分鐘之前還恨不得那個怪物去死,可是現在她改變了主意。
桑怡不知道她的腦海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可如果能夠讓她見一眼阿星就願意送床上的孩子去醫院的話,桑怡願意相信她一次。
中午在孤兒院洗餐具的阿星被桑怡叫了出去,對方幫他脫下身上的圍裙拉着他走到無人的角落裏。
“阿星,執明哥哥的媽媽現在想要見見你,你願意嗎?如果不願意的話院長媽媽可以幫你拒絕她。”
話音剛落,阿星就迫不及待地點頭,“我願意,阿星要跟段阿姨親自道歉,昨天哥哥是因為阿星才受傷,阿星還沒來得及跟段阿姨道歉,我願意見她。”
“就算段阿姨生你氣,罵你也沒關系嗎?”桑怡希望他想清楚了再決定。
“沒關系,不管段阿姨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只要能看到哥哥,讓阿星做什麽都可以。”
桑怡拉着眼前主動要道歉的孩子,來到了金家門口。
大門打開,段佳美已經站在門後等着了。
望着門打開,那道被桑怡拉着手怯生生走進來的男孩,段佳美第一次正眼看這個有着跟兒子相似面容的怪物。
看着他四肢健全皮膚紅潤的站在這裏,再想到自己的兒子生死未知的躺在那裏,段佳美用盡了全部力氣,嘴裏上下倆排牙齒就差将口腔裏的軟肉都咬爛了,這才壓制住自己的脾氣,“阿星來了啊,聽說你想看看執明的情況,進來吧。”
阿星被桑怡牽着,滿臉懵懂的走在金家,看着大家帶着他走向遠處那扇門的方向,他心底則是疑惑院長媽媽不是說哥哥被送到醫院了嗎?
為什麽大家好像說的哥哥還在家裏?
等那扇房間門打開時,阿星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哥哥,站在門口的男孩掙脫了院長媽媽的手掌跑到床邊,俯身輕手輕腳看着床上熟睡的金執明,對方臉色蒼白的讓七歲的阿星都看出了不對勁,他扭頭看向身後站立在不遠處的桑怡,眼神疑惑,“院長媽媽,哥哥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為什麽大家沒有把哥哥送到醫院去。
“因為他不能去醫院。”段佳美走到床邊,垂眸看着躺在這裏一無所知的金執明,嗓音輕飄飄的接着道,“阿星是不是很喜歡哥哥,很希望哥哥好起來?”
“嗯,段阿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只要哥哥能夠好起來我都可以幫忙。”一無所知的阿星,毫無防備的說出願意幫忙的打算。
作者有話說:
三天假期,一天的心理過程。早上我想着我一定爬起來寫!到了中午關掉鬧鐘我一定可以,然後就一路拖拖拖到下午,終于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