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醉酒

司晏将魏淳帶到自己的帳篷外面,那個小黃門已經和其他小太監控将肉烤好了。

“我帶了一壇子秋書醉,以前你說過,這酒配着烤鹿肉最是醇厚美味。”司晏并沒有自稱為朕,而是笑着看着魏淳,輕聲說着,似乎有些讨好的意味。

魏淳心中疑惑更甚,不過并沒有說出來,而是看向那邊的烤鹿。

“謝陛下!”魏淳忙道謝,這裏人多,魏淳還是相當謹慎,并沒有因為司晏改變自稱,而失了臣子該有的尊卑。

司晏回頭看了窦玉一眼,窦玉很明白,立刻招手将那些伺候的宮女太監黃門帶走,然後通知司寄守好周圍,一個人也不能放過來。

待周圍的人散盡,魏淳才放松片刻。靠近司晏,低聲問。

“司晏,我越來越不懂你了。”魏淳的聲音有些悶。

“魏淳吃肉喝酒不好嗎?”司晏拿起一旁架子上放着的刀,去割肉。

肉肉一片片被割下來,被司晏放在一旁的銀制盤子裏。

恍惚間魏淳好像看到了,以前的司晏,那個時候随先皇秋獵。司晏則是從來不上場打獵,需要向群臣展示他英武的一面。司宴就會叫上魏淳,讓魏淳像今日這樣,替他去獵。

打完獵,先帝就帶着後妃和心腹大臣一起烤肉飲宴。司晏就會約魏淳一起烤肉,魏淳會帶着酒,然後把酒言歡。

那時候司晏也是這樣,用刀一片片割着烤肉,然後整齊碼放在銀碟裏。

“好!”魏淳挑眉,然後伸手去拿擱置在篝火旁暖着的酒壺。

司晏端着肉過來與魏淳一起坐下,然後用細長的銀制長箸撥動着篝火裏的紅碳。

“我記得,你第一次說喜歡我的時候,是那年春闱之後,我保舉徐瑾年入朝。你起心帶我去看煙火,漫天的火樹銀花,豔麗燦爛至極。你在煙花裏吻我,說喜歡我。”司晏慢慢說道。

“那是你提議科舉選官制度之後,第一個秋圍。你很開心,你曾無意間提起想看京都的元歲煙花,我便用盡心思,帶你去看,只是那之後,我們便疏遠了。”魏淳被司晏那幾句話,引出了之前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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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淳還記得之前,誤入兆和殿之後,他就留在了京都,入了國子監。後來就與司晏在國子監熟識了,漸漸的心就變了,再也沒能改過來。

元歲那天頭腦發熱告知心意,讓他們此後漸漸疏遠。後來魏家又歷經巨變,他遠赴邊關,什麽話都再未說清楚過,再次回來,想要說清楚的時候,已經晚了。

先皇晚年身體不好,朝局動蕩,司晏為了穩住局面,也曾約他夜談,他便想着無論什麽,都要幫司晏撐着。

司晏聽到魏淳說出疏遠兩個字,便喉頭滾動,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司晏那天晚上很高興的,高興的什麽情緒都沒有掩飾住,最後先皇瞧出端倪,将他送到別宮修養。

元歲看煙花之前,他們在宮裏參加宴會。魏淳的笑容和看他眼神,都落到先皇的眼裏。又再那天晚上,看到興奮不已的他。

先皇當即就決定,送他離開,并暗自針對整個鎮北候。迫于無奈,他不得不疏遠魏淳,讓先皇放下疑心。至少那個時候,他從未想到,他越是這樣,先皇殺心越是濃烈。

“魏淳,你嘗嘗酒,我喝過,還挺好喝的。”司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主動岔開。

魏淳依言喝酒,這酒是窦玉手底下那幫孩子們孝敬的,自然不會差。入口便是醇厚的酒香,濃厚的蔓延到口腔每個角落。入喉以後,又回香唇齒之間,依依不舍一般。

“好酒!”魏淳又将酒壺遞給司晏。

司晏接過來,也是一大口。

“嗯!”司晏喝完也覺得很不錯,滿意的點頭。

“司晏,你真的不喜歡我嗎?”魏淳看着司晏,眼眸低垂,眼神被隐匿在睫毛的陰影下,看不清情緒。只是語氣很低落,聲音也是很溫和,還帶着一些膽怯感覺。

司晏不答,緩緩的搖了一下頭,然後仰頭猛灌手裏的酒。喜歡呀!喜歡到,若是你出事,會發瘋的那種。

可是我的喜歡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災難,我會藏起來。你不一樣的,你是魏淳,馳騁沙場,英武不凡的少年将軍。你有家人,有守護的東西。

我就不一樣了,孤身一人,在深宮裏,踽踽獨行。在黑暗裏,努力掙紮。你是我唯一的光,我得守住。

魏淳失落的嘆氣,然後起身去抓司晏的手。

“是我過分了,你別這樣!”魏淳奪下酒壺,司晏酒量不好,喝多了第二天又頭疼。

“魏淳,等等我,給我一點時間!”司晏見到魏淳抓過來的手,反手抓住,低聲喃語,似訴似求一般。

司晏聲音有些小,魏淳只聽了一個大概,他撫着司晏。

“司晏,不要再吊着我了!”魏淳無奈的開口。

司晏猛得擡頭,湊身上前,然後不經意間吻住魏淳的唇。

“你以前都會信我的!”司晏有些不滿,魏淳以前會哄着他,現在卻沒有。

魏淳愣在當場,這是司晏第一次主動吻他。不過吻完他才看到,司晏眼神迷離,臉頰也微微發紅,俨然一幅喝醉了得罪模樣。

“我送回去吧,你喝醉了!”魏淳伸手抱住司晏。

司晏清醒的很,貪婪的靠在魏淳懷裏。

“嗯!背我回去!”司晏點頭,有氣無力的說着,然後把全身重量都壓到魏淳身上。

那年的元歲,他也是一身酒氣,被魏淳連拖帶拽的拉出宮。他不幹,不想走,魏淳也當他是喝醉了。哄着他,背着他,逛遍了京都元歲燈會,最繁華的三條街。

然後為了帶他去最好的位置看煙花,背着他爬上城樓,将他放在臺階上。迎着漫天星火,璀璨光華,低頭輕輕落下一個吻,說喜歡他。

司晏記得,當時他大腦一片空白。什麽煙花,什麽燈會,通通在他眼前消失。全身上下唯一的感覺,只剩那個吻,帶着濕熱的潮氣,透過皮膚直入心底。

什麽人倫綱常,什麽禮制宗法,都被他抛諸腦後,他的眼前只有魏淳,也只能是魏淳。

喜歡便是喜歡,縱使天下反對,群臣攻讦,他還是喜歡。縱使有違禮制,有悖人倫,他依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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