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陰謀
京郊。
秋獵之後天氣便漸漸冷了下來,回程的路上便有陣陣秋風刮來,直透肌膚。
司晏掀開車簾一角,向外望去,放眼之間漫山遍野都一片蕭條之色。夕陽的餘晖也帶上一層灰色,不在如夏日那般豔麗。
“窦玉,進來陪朕下棋。”司晏喚了一聲一直随車的窦玉。
窦玉聽見立刻爬上馬車,進去了。
待司晏放下簾子,不遠處便有一騎向着隊伍中間飛奔而去。
那人在離隊伍還有些距離,邊下馬朝着一輛馬車跑了過去。
那馬車上坐着的是蔡首付,來人是蔡家的管事。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不然來人也不會這樣,敢貿然闖進皇帝為首的隊伍。
“老爺!”管家在馬車外小跑着跟緊,一邊跟還一邊喊着。
“出了什麽事,上來說。”聽見管事的聲音,蔡首輔立刻掀開簾子一角。
這個管事是他的左膀右臂,為他辦了不少事情。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不然也不會在他快要回去的時候,貿然找來。
管事立刻爬上馬車,然後跪在車板上,面色十分凝重的開口。
“老爺,蜀郡出事了。”管事跪在車板上,一頭大汗,他是又急又累。
蔡首輔聞言一驚,只差沒有立刻站起來,奈何車頂太矮擋住了。
“怎麽會事?”蔡首輔狠狠一拍身下的坐墊,狠聲問道。
“佟大人暗中派人回來說,魏候派去的吏部右侍郎莫元和,看似是個不中用的,其實一直暗中在調查,如今手裏握了很多證據。他心知大事不好,也不敢暗中動手,免得驚了魏候,得不償失。只得派人前來告知,請老爺想辦法,在這些東西還沒有回京之前,做好後手,以免壞了大計。”管家說的汗水直流,就掏出懷裏揣着的帕子,出來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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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首輔前幾日才接到自己的學生佟恩,回報說,莫元和當了地方也不關心他們做什麽事,每日就跟着當地官員吃喝玩樂。是個讓人放心的,讓他也放心,這邊一定将事情辦理妥當。
朝廷撥了二十萬兩白銀到地方上,其中三分之二是進了蔡家的。興修水利本來就是一個借口,目的是這筆錢。
“佟恩有沒有說,莫元和具體掌握了什麽證據?”蔡首輔只是慌亂片刻,就冷靜下來,畢竟是做了多年首輔,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沒有。”管家搖頭。
“那證據現在在何處?有沒有流入京都?”蔡首輔又問。
管家接着搖頭:“就是因為不知道證據現下在何處,有沒有流入京都,所以所有大人們,都不敢随意出手。”
蔡首輔眸子一沉,莫元和是魏淳執掌吏部之初,提上來的一個人。看着賊眉鼠眼,身材矮小,說話也是粗魯不堪。為人更是膽小,做事也不得當。
當時所有人也沒有把這樣一個人放在眼裏,所以魏淳派出這個人,他才欣然同意讓其跟随的。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人精。
“你回去,讓京兆府衙門配合你,在京都周圍各縣布置人手,務必要把魏淳的人攔截于京都之外。”蔡首輔吩咐道。
管家立刻點頭:“是!”
“還有,讓他們都謹慎一些,再通知王爺,求王爺幫忙。”蔡首輔這個接着又吩咐道。
管家将這些都記下,不斷應着。
說完這些,管家立刻下車騎馬離開。跟着隊伍的馬車太慢,耽誤事情,這些事情宜早不宜晚。
見到蔡首輔的管家匆匆離去,馮相才放下簾子,冷冷一笑。
坐在他對面的王純,把手中的白子落到棋盤上,才擡頭看着馮相。
“怎麽了,老師?”王純問,随手又拿起一枚棋子。
“蔡家的事情敗露了。”馮相挑眉看着棋盤上的局勢,然後輕松落下黑子一枚。
“蔡家剛剛靠上嶺南王,不至于吧!”王純皺眉,蔡家勢大,與馮家不相上下,一件簡單的貪墨案而已。
“與虎謀皮,自取滅亡!你且等着看,不出這個冬天,蔡家便會亡。”馮相搖頭輕嘆。
“為何?”王純吃驚,剛剛馮相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太肯定了。
馮相冷笑一下:“其一,蔡家與嶺南王合謀了,可能讓陛下想起了禦臺鬧鬼案這件舊事。其二,蔡首輔拿老魏候之死,來離間陛下與魏候,又想讓太後将魏娴留在宮裏為質。”
“這?”王純聽得手心出汗,心頭發緊,面上還要強撐着淡定,表示自己不知道原由。
“平陽王府算是陛下母族,當初為了不讓陛下生母榮寵太盛危機中宮之位。蔡首輔一手炮制了,禦臺鬧鬼案,害死了平陽王,逼死了榮妃。至于這第二,我便不與你解釋了,你自己琢磨。”馮相說完,便繼續琢磨着棋局,不再管蔡家的事,蔡家是死是活,與他沒有多大的關系。
王純暗中咽了一下口水,他知道,他明白,可是他又不敢表先出來。
快到京城門口的時候,這一局才算完。這時候來了一個小太監,來找窦玉。
窦玉看了一眼司晏,司晏揮手示意窦玉去。窦玉這才下車,去見那個小太監。
不一會兒窦玉便回到車上,跪在車板上。
“陛下,蔡首輔家裏的管家去找了蔡首輔,剛才才離開。”窦玉輕聲說着。
“這都要回京了,什麽事,那麽等不及?”司晏面無表情的翻動起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下面的人,在外面聽了一嘴。”窦玉接着道:“說是,蜀郡那邊出事了,離得遠聽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個大概。”
“前幾日才與魏候說好的,魏候這就動手了,就那麽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嗎?”司晏将手中棋子扔棋簍裏,然後坐直身體,看着窦玉。
窦玉直覺得,脊背發涼,不敢擡頭。
“把這事告訴徐瑾年,他知道該怎麽做。現在,他做這些事。應該很熟練了吧!”司晏想了一下,禦史臺才成立,總該做一件震驚朝野的事情,才能立住腳才是。
這件事司晏他親自去說可能不太好,徐瑾年來說就不一樣了。
窦玉立刻明白司晏的想法,馬上影下:“老奴明白!”
回到宮裏,窦玉立刻就派人去了徐瑾年府上,将司晏要他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徐瑾年。
這邊剛回京,蔡首輔立刻就去找了京兆府府尹,随後又去找了嶺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