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立後

果不其然,當司晏朱紅的禦批放到馮相的案邊,馮相只是看了一眼,便胸有成竹的一笑。不是得意,是意料之中。司晏強勢,不會輕易妥協,但是若是兩相選擇,他一定會選擇魏淳。這便是馮相的胸有成竹的底氣,也是他拿出來的手段。

“恭喜老師!”王純在一旁笑呵呵的賀喜到,随後就恭敬的立在一旁。

如今王純已經是內閣首輔,卻依舊不敢在馮相面前擺出架勢。他心裏其實很清楚,他只是馮提用來把控朝局的一枚棋子,今天的位置是馮提給的。有用的時候你就是內閣首輔,沒用的時候就什麽也不是。

還不如在司晏面前,有用的時候你就是有用,沒用的時候就是沒用。司晏就從來不會繞彎子,明明白白,這樣他心裏也好有個準備。

“有什麽可恭喜的,一場硬仗這才開始呢!你以為咱們這位皇帝,是先皇,不!他可不是先皇。”馮提冷笑一聲,冷冷的撇了一眼王純。

王純立刻就慫了,立在那裏不敢說話。

徐瑾年準備進宮去見司晏的時候,剛好接到內閣的旨意,司晏要立後。驚得一下站了起來,打翻了桌上的硯臺,墨汁撒了一身。

他也顧不得墨跡一身染了官服,不好看,有辱聖顏,就直直奔向宮裏。

陛下要立後,這必然需要禮部籌辦,若是司晏不願意,禮部是可以不配合的,這個時候就有的內閣難看。

徐瑾年剛剛被小黃門帶到兆和殿門口,就看見司晏一身錦袍身披狐裘坐在臺階上,仰頭看天。

“陛下,雖然已經算是開春,但是寒潮未退,地上依舊涼意入骨,陛下保重龍體為上。”徐瑾年連忙奔了過去,跪到司晏面前。

他微微仰起頭,好像回到那年他去兆和殿求援,身為皇子的司晏在臺階處看雪。他記得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跪在司晏腳邊。

“你應該收到了內閣的召令了吧?”司晏起身去扶徐瑾年,開春寒涼,他受不住徐瑾年也是受不住的。

徐瑾年起身,反手就扶住司晏:“臣今日剛收到,這不一下失神打翻了硯臺,撒了一身,來不及換衣服就來見陛下。”

“朕是下了決心要立後的,所以你不必處處掣肘着馮相。”司晏轉身往屋裏去,徐瑾年就撫着他往屋裏走,窦玉見狀只得默默跟在司晏身後。

“陛下為何?魏侯……”徐瑾年提到魏淳及時停住,怕惹司晏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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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必須立,只有立後才能知道,馮相下一步想走怎麽樣的棋。”司晏帶着徐瑾年走到自己常坐的靠窗小幾處,自己先坐下,然後示意徐瑾年也坐下。

徐瑾年立刻便明白,馮相如今并沒有往下走,全部意圖都在司晏立後上面。若是司晏不立後,馮相便會一直在立後上糾纏。司晏完全就看不到,馮相下一步要做什麽,只能這樣才會引出馮相下一步動作。

“陛下聖明!”徐瑾年想明白之後,立刻嘆道。

司晏突然就笑了:“當上中書之後,你竟然越來越會說話了。”

徐瑾年臉色一頓,臉上透出一些紅韻來:“這個……這……臣,這叫懂陛下心思,不叫油嘴滑舌,會說話。”

司晏更加來了興致:“朕又沒有說你油嘴滑舌,朕只是說你會說話,徐大人還給自己自誇上了。”

徐瑾年現下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果然,他家的陛下只有魏侯一人能夠治住。

“魏侯知道陛下還有這樣一面嗎?”徐瑾年猛得起身,持禮面向司晏,将頭低到胸前。

司晏難得高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開春最重要的不是立後,是科舉。你知道,該如何嗎?”

徐瑾年一聽科舉,立刻正了正神色點頭:“請陛下明示!”

“馮相這個時候心思應該都在立後上面,你借機舉辦幾場文會,看看今年的舉子們有多少有才學的。”司晏也是正了正神色,這算是他答應立後的另一個目的吧!

徐瑾年點頭:“陛下,放心,臣雖然不會看人,但是臣會辨人。”

“徐瑾年你今年也該四十了,該有自己的門生了,将來你若桃李滿天下,門生遍布,也是一樁美事,不是嗎?”司晏看着徐瑾年,輕輕開口。

徐瑾年一聽,立刻就跪了下去,這句話有何含義,意味着什麽。他可不笨,立刻就能聽明白的。

“謝陛下隆恩,臣定不負陛下所望。”徐瑾年叩首。

其他便沒有什麽要說的,司晏揮手示意徐瑾年可以退下了。

徐瑾年懂,立刻告退。他在窦玉口裏得知,最近司晏的身體不好,精力也沒以前。

但是臨走到門口,徐瑾年突然回首看着司晏,然後再一次跪了下去,鄭重一禮一叩。

“陛下,當是明君,臣別的不敢說,臣在一日,陛下就能安心一日。”徐瑾年擡首。

“呵呵!”司晏低頭笑出了聲,然後看着徐瑾年:“徐瑾年呀!記住你說過話,文臣執筆,不欺百姓。也記住你曾讀過的書,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徐瑾年也跟着笑了:“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陛下,臣會永記于心。”

說完徐瑾年就起身離開兆和殿,這時窦玉才端着茶過來,放到司晏面前。

“徐大人,當是良臣。”窦玉擡首去望徐瑾年的背影。

“朕不只要他做個良臣,朕還要他做個名臣,千古名臣!”司晏對徐瑾年抱有太多期望,到了今日徐瑾年從未讓他失望,這便是他當初看中的徐瑾年,敢于先帝争辯,敢有去官之言的徐瑾年。

“陛下,用心良苦呀!”窦玉感嘆。

“窦玉,你說朕立後,魏侯會怎麽想?”司晏突然就問。

窦玉後退半步:“老奴不知道魏侯會怎麽想,只知道陛下會心痛。”

司晏看向窦玉,苦笑出聲:“朕不會痛,他會痛的,很痛,很痛!”

“陛下!”窦玉看着司晏苦笑的樣子,有些心疼,出聲喚到。

“朕手掌萬裏河山,可是最想要的,卻是得不到,這是為什麽呀!”司晏反問。

窦玉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的陪着司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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