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焦慮。
很顯然她是在被随機地選擇到某一天,這也許就是姚孟凡說的風險性的一種吧。她要盡快找到姚孟凡,也許他能有辦法修正這種事故。
秦憶文心裏這樣想着,耳邊響起一個富有磁性的男聲。
“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課間趴在桌上胡思亂想的秦憶文,循着聲音望去,面前站着的陸俊英姿非凡,他不用說什麽,不用做什麽,只要在那站一下,外在的身材顏值和內有的氣質修養,就足以令女生傾心一世。
秦憶文微微點了點頭,陸俊挨坐到秦憶文同桌,這在階梯教室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環視周圍,這所學校是典型的理工類院校,男多女少,許多男生都要很努力,才能追到心儀的女生,那邊的鄭輝不就又獻殷勤又拎包,屁颠颠地跟在方青青後面嘛。真真回想起來,如果不是當年陸俊傷透了秦憶文的心,秦憶文也不會落下懼怕愛情、懼怕優秀男人的後遺症,也就不會與看似踏實憨厚的時譽覺結婚,她理應有許多更好的選擇。
陸俊很會活躍氣氛,在身旁與秦憶文聊着些恰到好處的話題,既顯示了他的紳士談吐,又不會令女生感到局促。而秦憶文只是保持微笑~~微笑~~應酬回應陸俊的話題。實際上,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下課後要去物理系辦公樓尋找姚孟凡,自己不能再每天都重生在孩子出生之前,現在能幫她的,也只有姚孟凡。
下課後陸俊很熱情地邀請共進午餐,秦憶文婉言謝絕,直奔了物理系。
“老師,您好。請問咱們系有一名同學叫姚孟凡嗎?”秦憶文敲開一間辦公室的門。
屋子裏兩個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個開口道:“這位同學,我們系加一起也得有一千多名學生了,你要找的是哪一級?哪個專業?”
“我...秦憶文搜索枯腸,穿梭之前,她情緒低落,有些話沒有十分入耳,現在也想不起姚孟凡有沒有告訴過她哪年哪屆。”
“老師...抱歉,我只記得他名字,其他信息不是很多,您能不能幫幫我?”
“這...?我們也不能把每個班的檔案都調出來一遍啊。這位同學,那你是他的什麽人呢?親戚朋友?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我...”秦憶文總不能說她來找姚孟凡穿越時空吧。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老師也煩了:“那我們真無法給你查,你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秦憶文有些挫敗,她掌握的線索不多,除了名字,就只知道他上學、當助教都是在這所學校裏。現在所處的時間點,姚孟凡是個學生呢,還是已經當了助教?秦憶文也不知道。
☆、宿舍門前
“哦,對了!老師,咱們學院現在有沒有與量子糾纏相關的課程或者科研?姚孟凡應該跟這個有關。”
兩個老師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年輕一點的,拿起自己桌上的一本冊子:“量子糾纏啊?嗯...倒是有一門課:量子糾纏與波粒二象性,是門選修課。咦,今天正在科博樓B216上課呢,這會兒...快下課了吧。”
“謝謝老師!”秦憶文鞠了個躬,飛也似的奔向科博樓。
科博樓,顧名思義。
都是講一些學霸才能聽得懂的高難度理科課程。
教室裏,絕大多數,大概80%的人在睡覺。剩下那20%的人卻跟他們截然不同。
他們在玩手機。偶爾擡眼看一下講臺上沉浸在自己研究領域裏的老師。
這個科目太難了,聽兩分鐘就昏昏欲睡。
秦憶文猜測,站在講臺上的老師應該就是姚孟凡。
等她邁進教室,才懂得了失望是什麽味道。
講臺上的老師是個女的。
下課鈴聲想起,同學們像服刑期滿被釋放了,背起書包走出教室。
尋人失敗,秦憶文沮喪着走出教室。臨走前,又看了一眼剛才在講臺上激情四射無人理的授課老師。
“老師,我想請教一下...”
老師擡起頭,有些詫異地看着秦憶文,她講授的這門課程,還很少有學生與她交流。
“我想問您一下,您認不認識一個叫姚孟凡的人。”
“哦。還以為你問我學術問題呢。”
看老師不悅,秦憶文有些尴尬。
“姚孟凡...那邊坐在第一排牆邊的就是。”
秦憶文欣喜若狂,她看到第一排最邊上,坐着一個男生。比她見過的姚孟凡清瘦很多,也精神很多,但從五官上,能确定那就是姚孟凡無疑。那時候,他還沒有戴上厚厚的眼睛,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如此清新帥氣的一個學生,竟然會在未來長成那副模樣。
秦憶文輕輕走近:“你好,我是秦憶文,我來自...來自...”
她想說她來自未來,可這樣說會把別人吓跑吧。
其實完全不必。秦憶文沒有注意到,只當她報上自己姓名的時候,姚孟凡瞳孔就已經放大了。
“我說了你可能不敢相信,但我是要說我來自...某種意義上,我來自未來。”
姚孟凡似懂,非懂。看周圍還有幾個同學下了課沒有散去,他說:“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在學校一家安靜的小店裏,秦憶文對她的情況嘗試着做了一些解釋。
“你是說...我的量子糾纏研究成功了,把你送了回來?”
“嗯,是這樣,我知道這有點難以接受,但...”
“沒有。也沒有難以接受。我現在正是在研究量子糾纏,與剛才給我們上課的馮教授一起。只是,現在還沒有強有力的技術支撐,在研究上還沒取得質的突破。如果有一天有了突破性進展,那麽發展方向确實是可以改變時空。”
秦憶文多慮了,看來人家并沒有驚掉下巴,反而思索了一下反問道:
“你說我選擇了你,作為第一個穿越的人?”
“對...”
“為什麽呢?”
“因為你說,你的導師去世了,沒有人操作機器。”
姚孟凡呆住,有些不願相信。
“那是哪一年?”
“唔...我是來自12年以後。”
姚孟凡靜默。過了許久,才繼續道:
“那作為第一個嘗試時間穿越的人,我可以有很多人選,為什麽偏偏選擇了你?”
“我是...”
“你過得不好,對嗎?”
眼前的姚孟凡,與她12年後見到的姚孟凡,表情如出一致,也無風雨也無晴。他仿佛從來也不會笑,從來也不會情緒起落。
“我...我是過得不好...過得很不好。”秦憶文一些回憶又湧上心頭。她看姚孟凡對于自己來自未來的事情,接受度挺高,就慢慢說了12年後的經歷。
姚孟凡聽了,仍然面無表情。但隐約卻好像看出,他把牙齒咬得很緊,青筋暴露。
沒有咒罵攻擊,也沒有安慰的話,姚孟凡只是分析道:
“那現在看來,這個時間穿越系統還存在bug,我會找導師一起想辦法。現在階段,我給你的只有三條建議:一是你重生在哪一天,可能與你當天夜晚所思所想有關聯。二是你重生所做的每件事,都會對未來産生影響。所以最好不要做不可逆轉的事情,舉個極端的例子,比如在孩子出生之前殺了時譽覺,那孩子就肯定回不來了。三是,只要是我在學校的時間,你都可以到北青大學物理系找我,只要說你是秦憶文。也許,也許你明天一覺醒來,重生的日子是若幹年以後,也許那時我就研究出彌補bug的方法。”
姚孟凡的話給了秦憶文一些信心,也許今天睡前多想一想與洋洋笑笑在一起的場景,明天就能回到和她們在一起的日子吧。
“同時,也希望你能在回來的這些時間裏,換掉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事物,重獲美好的生活。”
呵呵了,這個不用你說,我自有主意。
而姚孟凡關切的目光,卻好像另有一層深意。
晚上,陸俊堅持要送秦憶文回宿舍。
陸俊微笑着撫摸秦憶文額頭,充滿寵溺:“怎麽了,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
“我沒什麽,可能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秦憶文可不理會陸俊寵溺不寵溺,帥氣不帥氣。她重生回來,又不是重溫初戀的,她有正經事要做,至于那些小兒女情長,讓給她方青青又如何?既然陸俊當年選擇放棄了自己,那說明他也并非深愛。
“唔,你是累了啊。真糟糕,今天我的車開去做保養了,今天先騎車送你回宿舍吧。”
男生在追逐女生的時候,就像自然界裏的鳥兒,迫不及待展現最美麗的羽毛。人類社會的羽毛就是地位金錢。對于這些,秦憶文不感興趣,她只重視感情。然而她又自嘲地笑了,如果她當年些許重視物質,也許就不會被賈譽覺欺騙了。
“學長你真好。”軟膩的話語是嗎?方青青會的,秦憶文也會,只是稀不稀罕使用罷了。
陸俊當初真心很喜歡秦憶文,她美麗漂亮,又體貼人,還是學霸。剛入校不久,陸俊就陷入深愛,如果不是方青青百般挑唆,他們本應修成正果。
秦憶文微笑含羞,嬌弱的身體倚上車座,還假裝很害怕的樣子。陸俊趕忙扶住道:“小心,我扶着你上來。”
生過孩子的秦憶文別說坐個自行車,就是徒手追飛車也是有過的。那一年她自己帶孩子,孩子半夜高燒不退,要馬上送醫院,路上沒有車,她就一手抱緊孩子,一手與路面上僅有的幾輛車賽跑,請他們搭自己一程,這才及時到達醫院,讓孩子脫離危險。
所以說靠演技生存的有時候不是演員,反而是普通人。秦憶文此刻不演得柔弱一些,怎麽能引起陸俊的愛憐,以至于為我所用呢?
秦憶文坐在車後,芊芊素手攬住陸俊的腰。陸俊簡直要保護欲爆棚了,此刻即便讓他上天入地,他也做得來。
上一世的秦憶文,覺得感情是最誠摯的東西,摻雜不得半點做作,只要真心相愛,不必僞裝,不必演戲,雙方都能包容最真實的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愛情。然而她錯了,正确答案只掌握在工于心計的方青青手裏。
傍晚微風拂面,青春校園裏的單車,前面的男生意氣風發,後面的女生長發飄飄,這是多麽美麗的一幅畫面,然而秦憶文改正了上一世的錯誤,她再也沒有付諸真心。
“學長~~為什麽你做什麽都能那麽完美?我原以為你學習好、籃球好、學生幹部工作做得好,沒想到騎起自行車來也這樣輕飄飄的。”
陸俊聽了受用得很:“哪裏,我只是對我喜歡的人和事喜歡多下些功夫罷了,所以總還算在學習和工作上小有一些成就。”
陸俊騎至女生宿舍樓下,汗水已是有些微濕衣襟,但看着秦憶文的笑靥,心裏依然甜。也許則世上只有多多付出的東西,才能讓人感覺到甜。
“為什麽總覺得送你回宿舍的路太短,我還沒有走夠。”不經意間,陸俊手掌蹭過秦憶文手背,兩人的第一次觸電,陸俊心跳加快。
秦憶文卻是大方明媚地微笑着,絲毫沒有小女兒的矯揉造作之态,這讓陸俊又平添了幾分喜愛。
“謝謝你送我回來了,今天也不早了,咱們明天再見吧,好麽?”秦憶文聲線婉轉細膩,讓人不舍離去。
“不知為什麽,和你在一起總是很開心。”陸俊用深厚的聲音說道。
随後,宿舍樓窗邊傳來柔媚女生的聲音,一切都像影帶回放一樣,絲毫不差。
“秦憶文~~快上來吧,全宿舍就等你一個人了,約好的事情遲到可是不太誠信哦。”
方青青帶着美妝,在一個顯眼的位置喊道。
☆、漂亮回擊
秦憶文知道方青青上一世的伎倆又來了,想拐走陸俊?那就試試。
“哇哦~~青青你好美啊,準是一會兒去見鄭輝吧,你快答應他吧,你那都有他給你買的好幾條貴重首飾了呢,真讓人羨慕呢。哎,對了,你說咱們約好的事?什麽事啊,我怎麽不知道?我沒跟任何人約事情呀,不信叫出來冀雨旸和徐麗問她們。你是不是約會太多,記錯了啊。”
方青青臉色大變,這麽大聲喊,這不是在對全宿舍樓的人說,她收了鄭輝諸多好處,還拖着不給人家名分嗎?更嚴重的是,在陸俊面前說自己接受了其他男生的示好,這不是見錢眼開,朝三暮四嗎?
“行了行了,你別胡說了,快上來吧。徐麗生病就等着你帶回來的藥呢。”
“咦?我沒胡說呀?你覺得我哪句胡說了?難道是說你漂亮的那一句?哦,對啦,徐麗這幾天生病都是我和冀雨旸兩個人在照顧,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在她書桌第二個抽屜裏,有備好的藥,我買來的是額外準備的。不過這也不怪你了,前兩天你在宿舍裏,沒有照顧她,所以不知道。”
方青青本欲再加指責,說一句:“你亂放的藥我怎麽知道在哪?”,将越來越滾燙的球踢回去。然而終究會在男神面前失了體面和風度,也便就未再戀戰。反正她還有下一招,相信陸俊一會兒近距離看了自己美麗的面龐,一定不會不動心的。
秦憶文看見方青青的身影消失在窗前,她知道那是另有打算。
“我回宿舍了,咱們明天自習室再見吧。”
陸俊心有不舍,秦憶文只道是宿舍裏還有病人需要照顧,舍友一個在學生會抽不開身,另一個沒半點靠譜,只得自己速速回去,幾句軟語相勸将陸俊打發走了事。
陸俊前一步拐出小徑,方青青的盛世美顏就出現在宿舍樓前,還巴望着學長的高大身形呢,找了好半天,才在遠處看見一處模糊的背影。
“哎呀,學長這麽快就走了啊~~”方青青聲音放得極大,真想讓陸俊聽見。
然并卵。
“你別那麽大聲了,剛才好不容易炫出來的溫聲軟語一下子就打破了。”
方青青下意識地捂了嘴。忽又想來不對,待要争辯,秦憶文早先上了樓。
樓上熟睡的徐麗也是明裏暗中幫襯着方青青做過不少折損秦憶文的事件,這回可管不得她在不在病中,秦憶文将她搖醒,溫聲道:“徐麗啊,快醒醒,該吃藥了。”
喂徐麗吃了藥,才見方青青滿臉頹喪地從樓下回來。學長走得太遠,連個影子都沒追到。
秦憶文估量着求愛短信也差不多快來了,便搖搖空空如也的暖水瓶:“咦?奇怪。青青,你拿着空暖瓶下樓,又拿上來,是做什麽呢?”
方青青打水偶遇學長的戲碼沒有上演成,還顧打水幹什麽,便只道:“排隊人太多了,排到咱也該沒水了。”
“哦,沒關系,我不怕站,我不怕排隊,我去打水。徐麗,乖啊,等會再睡,等我打完水回來,再喝口熱水,再睡,啊。”
秦憶文出去,半掩了門。剩下屋裏兩個人,一個病病歪歪,哼哼唧唧。一個氣得鼓鼓囊囊。
正生着悶氣,方青青聽秦憶文桌上傳來巨大響動,信息指示燈頻頻閃着,想也沒想她便抓過手機,沒想到看見的內容幾欲氣到她暈厥。
“憶文,不知為什麽,即使是短暫的小別,也會讓我如此不舍。我想,讓我如此沖動不能自已的原因,只能有一個了,那就是:我喜歡你。你的笑靥,你的智慧,你的美好,是讓我如此難以忘卻。如果你能夠允許,請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好麽。靜待你的回複。”
收件箱,删除!回收站,删除!
“青青啊,你坐在我座位上,拿着我的手機,幹什麽呢?”
方青青背後騰起一身冷汗,這是秦憶文的聲音。
“你......你不是打水去了嗎!怎麽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你監視我啊!”
“你說話可真有意思,連個草稿也不打。你坐在我位子上,攥着我的手機摁來摁去,還說我監視你?我怎麽監視你了?我出門發現我自己的暖水瓶沒帶,我總是為他人着想,服務別人,這不也得回來把自己的暖水瓶帶下去打水不是?你還是別轉移話題了,先說說你為什麽未經我允許亂動我手機?這說輕了是沒有教養,說重了是觸犯隐私權啊,你不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吧?”
“我...呵呵”方青青飛速轉換表情,換成一副憨态可掬,“我沒亂摁啊,我就是拿起來看看你這手機什麽牌子,我看這型號挺好的。”
“是嗎?我的消費水平你也知道的,又沒人送我好東西,我這手機是最落後的了,你不是都用上觸屏的了嗎?怎麽反過來看上我的落後手機了?再說了,我進來時,看屏幕是顯示着字的。”秦憶文步步緊逼,并沒有打算放過。
“哈...哈哈哈...嗐,沒有沒有,是你看錯了。哎,對了,樓下打水人還多嗎?”
“我沒看錯呀,再說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用着先進手機,卻看上了我這最落後的手機呢?是看中型號?還是看重內容?”
“沒有沒有,哎喲至于的嘛,你怎麽那麽小氣,看一下有什麽不行,你手機是金子做的呀,有什麽不能給別人看的!”
“我手機很不值錢,更沒什麽保密的,但誰想看就要知道點做人基本的禮貌,要經過主人的允許,不然就叫偷看。”
“我說秦憶文你有完沒完,不就那破手機嘛,你白送我我都不稀罕看,一點小事你還來臉了是不是啊。”
“你嘴裏說着不稀罕,卻沒經同意偷看,好話壞事不能都占盡吧。”
“你...”方青青還欲措辭,電話鈴聲響起。
“喂,憶文...”
陸俊的聲音。
“啊,是學長啊。”秦憶文話語纏綿,還用得意的眼神不屑地瞥了方青青。方青青聽她如此喚電話那頭的人,知道事情要露餡。
“憶文,你剛才看到我的短信沒有?”
“啊?沒有啊,我手機裏什麽都沒有。”
方青青此時只有破釜沉舟,再次找她的外援——鄭輝。
“憶文啊,我這電話裏,鄭輝說有很着急的事情找你呢~”
“那請你告訴他,我現在沒有時間理他!”
“哎呀,你怎麽這樣送的呢,大家都是同學朋友,人家遇上難事,你怎麽是這麽自私絕情呢!”方青青故意說的聲音很大,讓電話那邊的陸俊也聽清楚。
“那好,請你告訴他,我現在也遇上了更困難的事,我手機裏未讀短信莫名沒有了,而且還是很重要的,別人表白的短信。誰給我一個解釋?”秦憶文原是很含蓄的,絕不會在人前說什麽情啊愛啊表白啊,之類的話。而現在,她無所顧忌。
此世陸俊已非所愛,她做的一切都只為給孩子們多争取份挺立的資本。
方青青聽了面色發白,此刻卻不能怯了,便道:“那一定是你自己不小心按錯了吧。”
“我按錯了?難道按錯了删除,也按錯了在回收站重新删除一遍嗎?再說,我問了陸俊,他發消息的時間就是我出去打水的時間,也就是你方青青偷偷動我手機的時間。”
“你血口噴人!誰動你手機了!你自己誤删,還要怪別人!”
“你剛才拿我手機被我看了滿眼,現在還想抵賴?”
“我沒有!剛才我只不過碰了一下,根本沒動裏面東西,你誣陷!”
“我誣陷沒有,你自己清楚。”
“你是不是自己删的,做苦肉計,你自己心裏也清楚!”
“好了,不用争辯這些,我為什麽要做苦肉計,陸俊喜歡的是我,他向我表白,我有必要向他使苦肉計?搞笑。”
“學長,”秦憶文向着話筒,忽而變得婉轉動聽,“我沒看到短信,那你複述給我聽,好不好?”
陸俊照做了,秦憶文在電話這端滿溢微笑,淚光瑩瑩。
“你說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呀~~~我願意,願意做你的女朋友,我真的太幸福了!”
剛才強撐着勉強撐過偷看時間的方青青,此刻心理堤壩已全然崩塌,掩着面摔門而去。
電話那端情意綿綿的話語還在不斷湧來,在秦憶文這裏,已經變成千篇一律的背景音。她只望着甩到反彈的門,嘴角浮出一絲得意的笑。
這一晚,想必秦憶文該睡得安心自在。她卻并沒有。躺在北青大學的床板上,她想着回到過去的這些天裏,雖也有些暢快淋漓的事件,但終歸還沒曾見過洋洋和笑笑一面。她冒着風險回到從前,不是為了和大學裏那些争風吃醋的女生再戰一百回合,她是要救回洋洋和笑笑啊。只要能救會自己心愛的女兒,就算是一百個陸俊,她也可以免費送給方青青或者任何一個花癡。
☆、懷孕
秦憶文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姚孟凡對她的三個建議。也許重生到哪一天,與自己當天夜晚所思所想有關系?那我今夜就多想一想洋洋和笑笑吧。
也許是秦憶文的真情感動了天地,這一次一夢睡去,她雖然沒有見到洋洋和笑笑,卻回到了十月懷胎的時刻,和孩子們身心一體的時刻。
秦憶文記得,剛懷孕的時候,時家人對她還是不錯的,時譽覺騎着車接她上下班,他還經常從老家拿來紅糖雞蛋,這讓秦憶文十分知足。事情的轉折就發生在這一天,夢中的這一天。
“文文,今天周末,媽特別想咱們,咱們要不回去看看她們?”
“今天嗎?要不接咱媽過來住幾天吧,以前不也經常接過來住麽,我現在怕大着肚子,在路途上不方便啊。”
“沒什麽不方便,有我在呢,一定保護好你。咱們回村裏看看媽吧,明天再回來,什麽事都不耽誤。”
“這…合适嗎,去媽家還得麻煩媽給咱收拾住的地方。”
“早都收拾好了,一點都不麻煩,這不是全家都特別想你嘛。”
“那…那好吧,現在出發來得急嗎,得幾點到啊?”
“沒問題,咱們坐長途車,中午過一點也就到了。我去收拾東西,給你帶點水帶點吃的啊。咱們馬上走。”
一路上,雖然有些許颠簸,但秦憶文能感受到時譽覺滿滿的愛護和關心,也覺得甜蜜蜜的。
中午十二點過一點,兩人下了長途車,但他們并沒有往村裏走。時譽覺攔了一輛私營出租車,向另一個地點駛去。
“來,吃點東西吧,餓了吧,都中午了。”
秦憶文接過一塊夾心面包:“咱們這方向,跟以前回村裏不太一樣啊。”
“哦,是這樣,你不是平時身體有點虛嘛,我們這鎮婦産醫院啊啊,有一個特別好的産科醫生,遠近聞名啊,好多人千裏迢迢來找他做檢查。省醫院裏看不好的産科疾病,省醫院裏接生不下來的危重病號,有好多都是他治好的!我怕你身子虛,懷孩子對你負擔太重,想帶你來這看看,讓他給把把平安脈。他的號啊,可不好挂了,我是找了好多熟人才弄到的。”
“那怎麽上午沒聽你說起呢,上午不是說回來看咱媽嗎?”
“嗐,咱媽也去鎮婦産醫院,跟咱們彙合。”
在一個略顯破敗的醫院下車,時譽覺扶着秦憶文往裏走。當秦憶文質疑這麽破的醫院裏有沒有好大夫時,時譽覺的解釋是名不見經傳,小廟裏也有大佛,名醫就藏在這小醫院裏面。
護士瞥了一眼小兩口,刷刷撕下兩張單子:“去吧。”
在一間狹小的B超室裏,醫生在圓滾滾的肚子上反複塗抹着又滑又涼的藥水,左看右看,這個B超做了足有平時的三倍時間。
時母和時家妹妹時娴文也趕來醫院,四個人坐在樓道裏靜待檢查結果。不一會,樓道盡頭的房間裏探出一個小護士,低聲喊着:“時譽覺!”
時家三口人像驚覺了一樣望向窗口,先是時母和時娴文往那小屋跑去,最後時譽覺回頭對秦憶文道:“你身子不便,先坐這歇會兒吧,有了消息我們告訴你。”一扭身也走了。幾個人一溜小跑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那小護士“啪”的一聲把門甩上了。
五分鐘,十分鐘,一刻鐘。秦憶文等得不耐煩,便站起身來撫摸着肚子,在走廊裏溜達。這一溜達不要緊,她還遇見了熟人。
陸俊。
陸俊正好迎面走來,看見秦憶文,他也很驚訝,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來:
“憶文,你怎麽在這?”
“這麽巧,你怎麽也在這啊。”
“我是…幫別人來取個東西。你呢,你這肚子,是快生了?怎麽會跑到這麽偏僻的婦産科醫院呢?”
“我老公說,別看這家醫院小,有位婦産科醫生,特別有名,好多省級大醫院治不好的疑難症,他都能治呢,他帶我來查查胎,保平安。”
“啊?這家醫院嗎?是哪位醫生?!”陸俊有些急迫地道。
“唔…這個他還沒跟我說,他這會兒有事,等他來了,我去問問他。”
“真有那麽好的醫生!那我也要打聽打聽,那我跟你一塊等會兒他吧。哎,你這是幾個月了啊……”
兩人就這麽坐着聊起來。然而時譽覺還是遲遲不回來,陸俊便和秦憶文越聊越起勁,越聊越深入。
“不瞞你說,我跑到這麽大老遠,也是來尋醫問藥的。”
“你尋什麽醫問什麽藥?”
“青青她…我們結婚好多年了,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是要不上。所有的大小醫院都跑遍了,藥也不停地喝。醫生只說檢測她子宮壁太薄,導致暫時無法生育。”
秦憶文心裏知道,大學期間,在陸俊之前,方青青就和好幾個富家子弟有過豔事,流産過幾次。甚至于後來和陸俊成了男女朋友,方青青還和別人暧昧不清,有一次陸俊晚上來找方青青,徐麗只為她打掩護說她回家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方青青從外面回來,秦憶文倒垃圾時,在廁所紙簍最下面發現了兩道杠的驗孕棒,沒過幾天,方青青就休了一個長病假,回來後又總吃些大補的東西,可能也是流産了。
現在陸方兩人結了婚,秦憶文當然不會說出這種往事拆散因緣,只是說些安慰祝福的話,讓陸俊好受些。
“憶文…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孩子,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會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吉人自有天相,和孩子的緣分有的來得早,有的來得晚,你和方青青一定沒問題的,我也有認識的朋友,結婚六七年沒懷上,結果最後一下子懷了龍鳳胎。”
陸俊有些感動,看着秦憶文圓鼓鼓的肚子,羨慕得都要滴出水來。
“憶文,你看你多好啊,多幸福啊。我能摸摸你的肚子,沾沾喜氣嗎?”
“這,行啊,可以,你摸摸,有時還能感覺到他動呢。”
陸俊的雙手貼上秦憶文肚子,甚至将耳朵附在上面聽。他感到太神奇了,這裏面正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
小家夥很給面子,陸俊剛附上去,他就咚咚地踢了一下。
陸俊渴望孩子的心情太迫切了,摸到這一聲動靜的他,簡直幸福得尖叫起來:
“啊!他動了!他動了哎!你看,他踢你了!”
随着激動的話語,陸俊臉上滾落兩滴淚珠。
“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背後響起一個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男人背後站着婆婆和時娴文,眼皮向上翻着,一副沒好氣的樣子。
“譽覺,你回來了啊,怎麽樣,檢查結果出來了嗎,孩子健康吧。來,我介紹一下,這時我大學同學陸俊,這是我丈夫時譽…”
還不等秦憶文說完,時譽覺就吼道:“我剛走了一會兒,你又在這丢什麽人現什麽眼呢!什麽玩意,走,回家去!”
說着,就使出蠻力拽了秦憶文瘦弱的手腕,強拖着往外走去。
站在一邊的陸俊不知道這兩口子發生了什麽口角,就只看着這一拖一拽中間,肚子差點碰到椅子上,便不自覺地大吼一聲:
“哎呀,你小心點!小心點!”
時譽覺這才回過頭來專心對付這個假想敵:“你TM誰啊你!老子管自己媳婦兒,你TM管的着嗎你!你算哪根蔥!”
陸俊也急了:“你這個人,說話就說話,不要帶髒字好不好。你管不管媳婦兒的,但你可別撞壞了孩子啊。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珍惜孩子,可有人珍惜着呢。”
時譽覺一聽這話,倒來了勁頭,甩開秦憶文的手,搶到陸俊面前:
“你TM管的夠寬的哈,你管天管地,管得着我管自家媳婦兒嗎!哦,合算我媳婦兒的孩子你珍惜着呢是吧。你就是個沒臉沒皮的騷貨,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們倆剛才在這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了!你在意別人家肚子裏的孩子,你是在外邊偷人偷媳婦兒了是吧!你賤貨騷貨在外邊偷人偷媳婦兒了是吧!”
秦憶文是很久以後才知道,那天去鎮婦産醫院,根本不是有什麽名醫坐鎮,而是時母聯系好了超聲科大夫,要給兒媳婦看看孩子是男是女。城裏檢測了不讓告知,她這婆婆就找鎮裏小醫院想辦法。結果左照右照,看來看去就是個女孩。剛才把時家人叫到屋裏,就是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一開始時家人不信,還想讓醫生反複查。醫生就拿出一張張圖片擺在他們面前,讓他們自己看,我這已經是照的最全的了,怎麽看都是女孩。
☆、投其所好
上一世,時譽覺得知秦憶文懷的是女孩,一下子就怒火頂到了天靈蓋,遇見了陸俊就正好子陸俊身上發洩。潑婦打架,一般不講道理,就看誰厲害,此刻時譽覺就重複一句簡單的話,但氣勢上像張了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樣子:
“你賤貨騷貨在外邊偷人偷媳婦兒了是吧!你賤貨騷貨在外邊偷人偷媳婦兒了是吧!”
這一嚷嚷,醫院裏的大小護士老病號,都像趕集似的看戲,細細品讀着話語裏面帶葷腥的字眼。
陸俊憋紅了臉,他從小出身上層,哪見過這種陣仗,說出來的文绉绉的辯駁也完全抵不住時譽覺掀起的驚濤駭浪:
“你…你簡直沒教養。憶文這麽好的姑娘,怎麽會嫁給你了呢。”
“怎麽着,你還來勁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上大學時搞過一陣,我還就告訴你,老子就是比你強!”
“你強什麽強,這副沒素質的樣子,能給孩子帶來什麽好影響,能給憶文幸福麽!”
“我X,我不能給你給是吧!”
“你還別說,憶文要是跟我結了婚,還就是比你幸福得多,至少不會像你這麽沒素質。”
“我X,我打你個狗X!”時譽覺說着就要動手,秦憶文怕事情鬧大不好收場,連忙上來阻攔。
“你也不用在這瞎逞能,憶文當初本來就是喜歡我,她最愛的就是我。要不是你在中間,我們肯定會幸福的。”
陸俊婚後受了些挫折,方青青不能生育,婆媳矛盾互不相讓。他經常回想,如果娶回家的是秦憶文,以她的好脾氣,一定會讓着婆婆,多多照顧家庭的。
“你再給我說一遍?!”
“說就說!憶文她愛的是我,要不是你在中間擠進來,我們早結婚了!”
拜托!是你陸俊移情別戀劈腿方青青,甩下了秦憶文。秦憶文當時萬念俱灰,對自身條件好的男人不再有安全感,才會找了個比自己條件低很多的時譽覺結婚的。
然而現場來不及解釋,時譽覺一拳就要打出去,陸俊拾起包,狼狽逃竄着跑掉了。
時譽覺又罵了句街,朝地上吐口痰,罵罵咧咧地拽着秦憶文掐紅的手腕,往家走。婆婆和小姑此時的眼神裏也冒出了火星。
回到村裏,時家三人進裏屋又不知道商量什麽。折騰了一天,秦憶文也累了,她坐在外屋涼炕上,特別想喝口熱水也找不到,最後渴得厲害,就拿杯倒了半杯涼水喝了。
許久,時譽覺帶着被欠下八百吊錢的臭臉出屋了,秦憶文小心試探着問:“譽覺,你帶的面包還有嗎?我有點餓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還有臉吃!”
時母和時娴文這會子也從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