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去養殖場的時候,果然發覺多了一個人,周文倒是很興奮得給他們介紹:

“這位是張超,剛大學畢業年紀還小,我們就叫你小張好吧?”

張超點點頭,有些拘謹得鞠了個躬:“大家好,我第一次做這個,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指點,我有地方做得不好,都可以直接指出。”

幾個人輪流做了自我介紹,他們幾個人本來也不是什麽不好相處的人,對于一個年紀稍小的孩子自然多少包容一些。

更別說張超幹活一點都不含糊,一個上午的功夫他就學了個七七八八,幾乎可以一個人上料了。

下午一群人又開始給自己的苗澆水,張超看在眼裏沒敢問。反倒是周文主動說讓他也搞幾個,張超喜出望外,他是真沒想到他們願意給他也種。

正巧他們種的糧食已經出苗,有的太密了就必須把苗拔掉,這正好就便宜了張超,他們幹起活來完全沒有時間概念,弄完的時候,差不多又是夜裏□□點了。

中午沒啃完的饅頭,就着一點冷水慢慢吃上幾口墊肚子,唯獨張超不願意吃,懷裏揣着兩個饅頭,時不時摸一下,确定它們還在就心滿意足了。

開三輪回去的時候,天空正好下起一點小雪,回到屋子裏,周钰全身酸痛累得夠嗆,拉了拉筋,就尋思着煮個面,暖暖身子。

他喜歡吃辣,一直有泡剁椒的習慣,還有之前腌酸菜和酸筍,切一點出來,挖一勺豬油放進辣椒和酸菜酸筍爆炒。

面條白水煮過,燙幾棵青菜葉子,拌上一大勺辣椒酸筍酸菜美滋滋吸上一口,從胃一直暖到腳心都是火熱的。

冷風蕭瑟夜裏,吃上這一口辣椒直辣得冒煙,但夠暖和舒服。

養殖場養的雞四十五天左右出籠,這在以前這雞肉是平民百姓最看不上的肉雞,吃起來沒有一點口感,幹柴柴的。

但現在看着裏頭的雞,周钰都忍不住流口水,再怎麽樣那也是肉啊,那一口咬下去滿滿的都是幸福感。

這些雞送來的時候本來就不小了,這會瞧着羽翼豐滿了,不過體型還是有點小,其實不光是他饞肉,所有人都饞。

久不吃了,這會看着白蟻都覺得蚊子再小也是肉,家裏倒是還有一些凍肉,可吃完了恐怕就真的沒了,要吃起來那還真有點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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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工後,老李把周钰三個人喊過去說:

“聽說江河邊有人釣魚,咱們也去湊個熱鬧?”

河裏有魚,這誰都知道,可這河魚可不是那麽好釣的啊。但是熱鬧嘛,看看也無妨。

開着那輛三輪四個人來到了河邊,果然很熱鬧,熒光燈下一個個都是漂在江面的魚标。

河邊有賣魚竿的,也有賣魚的,不過要仔細看看這些魚多數都是翻着肚子的,而一排釣魚的人也沒哪個真的能釣上來滿滿一桶。

随便聊聊就知道,很可能一晚上才一兩條,不過倒是有很多人在這裏安陷阱,聽說是因為沒有了太陽,這些魚就傻乎乎得到處亂轉,運氣好的話就能滿載而歸了。

四個人逛了一圈,有些失落得離開,第二天還是繼續去上班,聽周文說,所有地鐵站的養殖場,種植園都已經啓動了。

老李也說:“國家打算啓動日照機會,就是在地面建立人工太陽,像以前太陽還在的時候一樣,有天亮和天黑。”

周文:“這主要也是為了人類自己着想,這沒太陽了植物沒法光合作用,這個問題不抓緊解決,咱們都得死于缺氧。”

張超:“說起來國家那麽多糧食,為什麽糧食短缺現在還那麽嚴重?”

劉強捏着手裏的饅頭說:“這還不簡單,養這些人都得要糧食,更別說不同的人待遇當然要不同,咱們跟科學家那就是天差地別。”

“那是,”周文啃了口饅頭:“你就看這一大堆肉,到時候普通百姓家肯定不可能見到一塊的。”

“國家現在好像在研究什麽超極何核聚變無限燃料吧?”老李想了想:“我那個事業單位的親戚就是這樣說的,研究成功咱們就不用再頂着這黑暗生活了。”

李遠志出馊主意說:“既然是火山灰擋住了太陽,為什麽不用炸彈往海裏炸,讓水沖到大氣層不就可以把這些東西沖下來了嗎?”

老李不屑說:“怎麽可能你說的那麽輕巧,國家要考慮的東西多了,這每一步都不是兒戲啊。”

“說得也是。”

李遠志也沒跟老李擡,只默認了這一點,夏陽正專心往自己的饅頭上摸剁椒,他現在對這個辣椒上心得很。

吃什麽都要放一點,吃得時候眼睛都會眯起來就好像偷到好吃的小孩子一樣,瞧着難得有了幾分稚嫩的孩子氣。

下工回去的路上,老遠就聽到有個人在不停得咳嗽,那咳嗽聲好像要驚天動地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這年頭人心隔肚皮,也沒人敢上去看,有個老婆婆隔着老遠問:“你怎麽了?要幫叫家裏人嗎?”

這人手擡起來才到一半,噗呲一聲,血霧從他嘴裏噴出來濺得老遠,把這些人吓得尖叫,吐完血,這人直接就倒地上了。

大夥都驚魂未定,沒人敢上去扶,他們也不是什麽聖母看了會熱鬧就走了,走之前有個人哭喊着過來,看着像是他親人。

第二天路上又有幾個人,也是坐在路邊咳,好像也是要去上工的人,走着走着突然就開始劇烈咳嗽。

周钰看得心裏發麻根本不敢靠近,到了養殖場以後,沒忍住問其他人:

“你們昨天今天有沒有在路上看見有人一直咳嗽啊?”

張超沒什麽心機,馬上說:“我外公昨天在集市那邊就聽有些人咳,咳得老厲害了都咳出血來了。”張超心有餘悸得說:

“這剛好我不是已經有工作了,我媽就硬逼着我外公不準去集市那給人看車了。這會不會是什麽流行病啊?”

張超的臉上滿是不安,老李也是滿臉沉重:“我也聽到了,我家樓下有個老太太在集市賣東西,老早就在咳了,前天人就沒了,我覺得真不好說。”

周文神神秘秘說:“我朋友說是跟江河的魚有關系,說江河賣的魚好多都是死魚,細菌什麽的特別多。”

劉強臉色一白:“不會吧,我家大表哥就在江河釣的魚前些日子還拿來給我們了一條。”

周文聞言臉色也是一變,但還是勉強說:“應該不至于吧,應該只是死魚才會這樣吧。”

話題到這裏算結束了,一幫人心不在焉得幹着活,心裏還在擔憂着,只是但願就是普通的感冒。

想起多年前那場肆虐全國的流行病,但凡是活過那一年的人都是知道厲害的。

周钰別的不行,就對危險危機的反應最快,當晚就從屋裏撈出了以前備着的口罩,一人一個戴着出門。

心裏總算安定了一點,這事情沒有就此結束反而愈演愈烈,現在走在那裏都能聽到那可怕的咳嗽聲。

第五天,社區工作人員開着宣傳車在小區接道各個地方喊大喇叭。說這每天要勤洗手,勤通風,戴口罩。

這車沒開兩圈就沒聲了,周钰還奇怪,從陽臺看下去想着看看什麽情況。就聽到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

砸東西的聲音和罵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聽着慎人得很。接道上響起一聲爆炸聲,紅黃色的火光燃燒在接道上。

哪怕隔着一條街,周钰都能隐約感覺到那種壓迫的窒息感。現在的人,瘋了嗎?

第二天出門,到處果然都在讨論昨天被砸的社區車,聽說死了全死了。

砸車的和社區的人,都讓爆炸炸死了,說的人唏噓不已,大家背後店鋪感覺冷汗直冒,就怕自己身邊也有這種人。

所以周钰他們三個人下來的時候,小區門口那幫聊天的老頭安靜得很,等他們走了又繼續八卦。

“這三個小夥子也是早出晚歸,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這三個看着不像是那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這天下工,三個人照常開三輪回去,街上卻多了很多拿着真家夥的黑色警服的警察們。

這下他們回來,老頭們也不躲不再不吭聲了,反而好像有靠山了一樣,沖他們打了聲招呼。

他們當然也回一聲招呼,到底不是那種招人讨厭目中無人的人。老頭老太覺得,這幾個小夥子好像人還不錯。

第11天,樓下忽然大清早響起了救護車特殊的聲音,家家戶戶都開門往外看什麽情況。

一樓擠得都是人,聽圍觀的人說,好像是個年輕女孩得了咳嗽病,之前看着還沒那麽嚴重。今天突然咳得厲害了,連血都咳出來了。

家裏急得不行,就拿電話報了警,也就是有了救護車來的這一幕。遠遠得,周钰看着不清楚那女孩的臉。

只能聽到她捂着嘴的,一聲聲沉悶,壓抑的咳嗦聲。

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麽,只知道可能會帶走很多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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