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去南方？”
這是一艘不大的民營輪船,上頭裝載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人擠人在一塊，咋一眼看去,還以為是路邊的螞蟻窩呢。
“是啊,去南方。”
混濁的水裏時不時有殘渣碎石飄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誰敢相信這裏在幾個月前還是一片種滿農作物的農田呢？
而誰又能想到,一向幹旱的北方會有一天被水淹了呢？
望着濃稠如墨一樣的天空,所有人的心情就和天空一樣黑暗陰沉，這艘船上的人都還算幸運了，沒被水沖走，還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不就是運氣好了嗎？
“去南方,再難說不好也能活下來。”
所有人都滿面愁容,誰都知道北方這個樣子，南方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可是私心來說,人們還是願意相信南方現在一片局勢大好的。
至于現在的南方城市，遠的不說，就講周钰他們所在的那個就算是焦頭爛額了。
因為恐怖襲擊的情況，他們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在追擊這群法外之徒上，可讓人憤怒的是，就在準備一網打盡的時候，這群人突然火速撤離了市內。
雖然沒有了沖突就不會有人員傷亡和物資的消耗，可是這一幫人，就這樣消失了！
這簡直就像一只已知的毒蛇,但你偏偏不知道它在哪，整日惶恐不安,生怕毒蛇乍然出現咬人，又怕它再也不出現咬人，永遠變成人喉嚨裏的雞毛，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這個情況沒有往外宣布，因此作為民衆的周钰等人并不知道這個消息，如果知道的話，恐怕就不會那麽惬意得過着務農的小日子了。
一大早，別樣的火光吸引了周钰視線，李遠志驚訝地說：“我沒看錯吧？後院起火了？”
“不像，”周钰拉住他：“你聞味道，好像是李嬸在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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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志一臉迷糊：“在後院煮飯？”
夏陽一語點破：“大概是為了省點電吧。”
李遠志的小腦袋瓜壓根不能想明白節約這兩個字，只是突然興奮地說：“柴火飯很好吃。”
周钰扶額，果然不能指望這家夥腦子裏除了吃的還能想到別的，事實上這不是李嬸頭一回這樣幹了。
自打過了幾天徹底熟了以後，李嬸就徹底掌管了家中大權，小到每天看電視的時間，大到現在煮飯用柴火，一切都是為了節省資源。
再說這些東西省出來也不是她一個人用，所以任誰也沒法去說什麽。
李遠志對這些都沒什麽想法，在他的腦子裏大概就只能裝下吃這件事了吧，唯一不滿的大概就是他已經有五天沒吃過烤雞了。
早餐是雞蛋餅和玉米粥，這個玉米碴子是從李嬸在打掃房間的時候，從床底找到了，就半袋子，天知道為什麽會在那下面，不過這嚴重激燃了李嬸的打掃激情。
幾乎每天除了要幹的正事以外，她就會在去打掃各個房間，整個別墅總共三層，下面還有兩層，大得驚人，這個打掃的工程浩大，恐怕沒有那麽快能處理完。
說是雞蛋餅，其實裏頭更多的是新長成的韭菜，夾雜着一點零星的黃色雞蛋，吃一口餅再來一口玉米粥，整個胃都舒服了。
玉米粥下頭的火還沒熄，白色的煙火輕輕在上飄着，帶着誘人的香味。
他們就靠在竈火邊，端着碗，零下十幾度的低溫，輕輕吹一吹入口的玉米碴子溫度就剛剛好，寒冷讓人忍不住縮脖子，連平時經常出現的早餐對話今天也沒有了。
所有人蜷縮着身子，吞食着早餐，周钰總算明白為什麽北方人都是揣着手，縮着脖子走了，是真的冷啊。
喝完一口粥，還沒來得及長出一口氣，就被耳邊細細碎碎的木枝摩擦聲驚動。
“好像有人？”
周钰放下碗，其他人也停下了動作，每個人都側耳仔細去聽周圍的動靜，驀然老李站了起來，悄然得往後走了過來。
他從地上抓起剛剛李嬸用來撥柴火的柴火棍，小心謹慎地靠近那邊，周钰也跟着站了起來，從地上順手抓起了根木棍，夏陽和李遠志有樣學樣。
四個男人慢慢靠近發出聲音的地方，就像一場無聲的較量或者說是潛行，靠得近了，聲音反而遠了。
好像是在更遠一些的地方，那聲音就慢慢地離他們能聽到的地方越來越遠。
直到最後完全聽不到，老李下了結論：“看來這地方還有其他人住。”
“這裏嗎？”李遠志愣了下：“可是我記得我爸媽當初是請的風水先生特地算的地方，附近都沒有村落的。”
“嗐，”李嬸從後頭冒出一句：“這年頭有什麽事情都很正常，等下你們出去看看，小心點打探清楚，這住附近的鄰居還是要知道是什麽秉性才行。”
“嗯嗯嗯。”李遠志答應得很快，這些天除了澆水就是除草，要不就是去打掃豬圈雞圈，又不能看電視，無聊得快發黴了，能出去走走吹吹冷風也好。
吃過早餐，老李和周钰三人一同出了門，後院雖然靠着山，但幾乎是懸崖峭壁，別說走，攀爬都難找得到立足點。
他們只能坐電梯下到山腳，再往上爬，三個人手裏都拿着菜刀小刀，除了夏陽握着他那把像水管又不像的東西。
撥開樹枝，踩在土地上，隔了許久重新踩在這條路上，李遠志還有些感嘆，他還記得城裏的時候，那份艱苦。
爬山也不是件輕松事，這些樹木除了大樹以外其他小的多數已經枯死，推是推不開的，只能折斷才能繼續走下去。
這樣一來就會發出很大的聲音，所以一個人折另外幾個會一直觀察周圍，這也讓行動的速度慢了很多。
老李從位置來判斷那個聲音大概會在的位置，并且帶着幾人一路往那邊走，大約快到山頂的時候，老李指着一個地方：
“就是那。”
“什麽？”李遠志踮起腳尖想看看在哪裏，可順着老李手指着的方向看過去卻什麽也沒看見，不由失望嘆了口氣：“太黑了。”
周钰眯着眼睛，還沒看出哪裏有問題，就聽夏陽揭幕說：
“有煙，那裏肯定有人住。”
周钰專門去找白色的炊煙，果真看見了幾縷白色的煙氣。
“要靠近去看看嗎？”
周钰征求意見穩定，老李不太贊同：“如果對方不是什麽好人，那我們很容易遭殃。”
“可是不知道對方底細的話，我們也很被動。”夏陽難得發表了意見，李遠志看看這個又看看哪個，兩種意見的時候，還真是少見，他問：
“周钰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們再往下走一點，再近一點說不準能看到什麽。”
老李猶疑了一下，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這回他們小心了很多，盡量走那些沒有被樹枝阻擋的路，盡量減少發出的聲音。
一路下坡，再靠近了些那地方隐隐約約是有一個房子的形狀在那，李遠志小聲探讨說：
“我都不知道那裏什麽時候多了個房子，太神奇了，不知道是什麽人呢。”
他們繼續靠近，更近之後，有些東西就能看清楚了，這是一座小木屋，門口正有一堆剛熄滅的柴火，很明顯，它的主人剛剛離開，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
老李拉着他們躲在黑暗裏，觀察了好一會，裏頭沒有聲音，也沒有人出來，周钰猜測說：
“應該是出來了吧？”
“難講，”老李否定：“說不準也可能是在裏面睡覺，還是小心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