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童話書
“Reid，你和她一起去。”
Gideon在楊辛虧臨出發前，大手一揮将小博士指派出去一起去書店。Reid愣了一下，見Gideon瞟向自己的眼神後頓時心領神會，連忙拿上放在一邊的牛皮郵差包跨上，跟着楊辛虧離開會議室。
所幸的是書店裏FBI大樓距離不遠，不用擠地鐵或者開車過去。兩人在街上并肩走着，遇到沒有遮陰的地方還十分默契的繞開刺眼的太陽光線，只不過剛開始幾分鐘氣氛一直很安靜，到後面，楊辛虧餘光看着比自己高處半個頭，但卻有些不适應人群密集，緊張以防撞上人的小博士，忍不住開了口。
“其實你不用和我一起來的，在工作的時候，我不會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
“遇到喪失重要的人會極大程度上造成主體的應激反應，而有超過三成的患者都會産生消極的應激反應，指過度喚醒（焦慮）、緊張；過分的情緒喚起（激動）或低落（抑郁）；認知能力降低；自我要概念不清等。這種反應妨礙個體正确的評價現實情境、選擇應對策略和應常應對能力的發揮。”
Reid舔舔嘴唇，一張嘴就是一串數據和相關科普。毫不停頓的語速讓楊辛虧有些詫異的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機械式的背誦就像是面對一個人性電腦一樣神奇，不由得的多聊了兩句。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能記住這麽多東西？”
“嗯，準确的來說，我一分鐘的記憶速度是兩萬字……呃，抱歉。”Reid在看到楊辛虧有些疲憊憔悴的樣子後，自覺的停下了接下來的滔滔不絕，“我有時候沒有辦法控制我的嘴。”
“這有時會讓你很困擾吧，”楊辛虧想起自己那異于常人的能力，眼神暗了暗，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記住一些并不想記住的東西，并一直在心裏萦繞不去。有時還會在半夜裏突然糾纏着自己，折磨着自己的意識。”
Reid張了張嘴，一副被戳中的表情，片刻過後，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身旁。楊的話裏滿滿都是深受其害的痛楚，皺眉頭移開視線一系列的動作更是表示着她想要逃避這些，但卻無可奈何。
這讓人更加好奇她異于常人的能力是什麽。
“看上去你并不喜歡自己那特殊的能力。”Reid側身躲開了橫沖直撞過來的小孩，有些稍稍落後于楊辛虧，便又快步追了過來。
楊辛虧低頭笑了笑，上揚的弧度在Reid看來有些無奈，“人就是人，在有了特別的能力之後，反而會變的不像是人了。”
模棱兩可的答案讓小博士覺出了很多種意思，他不太善于處理人類的感情變化，情緒波動。所以楊辛虧的話讓他又冒出了一大堆問題想問，Reid最後斟酌了半天，選擇了其中一個問題問出了口。
“你會加入BAU嗎？”
這也的确是他當下最想知道的問題，BAU對于他來說就像是家一樣，如果要加入一個新成員，這個家的分工構造就會有所改變。他想早點知道結果，好做習慣處理和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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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考慮過離開BAU 後要去幹什麽嗎？”
楊辛虧依然沒有老實回答他的問題，她放緩了腳步，扭頭直視着Reid，如此正式嚴肅的表情讓他一下子有些慌亂。
“什麽？呃……還，還沒有。”
“BAU其他的成員我不了解，也不好評價，但是Gideon，”楊辛虧回想起之前和Gideon不經意的相觸後那湧上來的回憶，表情柔和了些許，“以後他若是要離開，沒有人能找到他。”
看着小博士因為自己的話一臉的驚恐，她感覺自己貌似觸到了面前這位小朋友的傷心處，就又在最後加了幾句來緩和之前那句離開給Reid帶來的萬點暴擊。
“縱使是這個領域極為适合不過的人，但在像Gideon經歷了那麽多年那麽多事情後，心裏還是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不是看上去那麽堅不可摧。在等他累了以後，或許會去追求他真正渴望的生活。說起來，随着年歲的增長，內心的秘密與禁忌就越發的讓人無奈痛心。Gedion，他心裏有太多的悲傷存在。”
Reid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給楊劃下标簽了，她看上去像是個青春靓麗的年輕女孩，但是在談及工作時，談及那些感受時，她又老成的不像是她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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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書回來，接到通知的Reid直接帶着楊辛虧來到審訊室外。
“喬的前夫被帶來詢問，但他在現場大鬧不止要看着理查德接受審訊，an已經進去了。”JJ向才趕到這裏的兩人簡單解釋了一下事情的情況，又看向楊辛虧，“Garcia用你提供的名字查過，David S，但是符合你所說的側寫有五六個，現在還在比對中，我們需要更多的線索。”
正說着，an開門出來，無奈的搖搖頭，似乎對此次審訊表示不滿意。
“他什麽都不肯說，只是在一味的否認。”
“那就威脅他，恐吓他！”喬的前夫沖了過來，“他殺了我的妻子，這不是已經确定的事嗎，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讓他承認！”
“先生，請你冷靜一些！”JJ過去試圖平複快要失去理智的男人。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男人覺得十分荒唐，“他殺了我的妻子，殺了我的孩子，現在你讓我冷靜？！”
“那就給我混蛋！”
楊辛虧話一出，現場安靜了片刻。那個男人也被突然提高聲音的楊辛虧給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不要在這裏裝好人，安德魯，”楊辛虧深呼吸，壓住怒火，“你不要以為妻子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你曾經做的那些惡心事了，在你們簽訂了離婚協議書後，不管是喬，還是露娜，都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你又是誰？這跟你這個瘋女人有什麽關系？”男人似乎不願意氣勢上被楊辛虧蓋住，愣了幾秒後又氣勢洶洶起來。
“我是誰？”
楊辛虧被這個愚蠢的問題逗笑，低頭輕輕笑起來。空氣似乎因為楊辛虧的笑聲被凝固住，現場氣氛變的有些超出想象。
“如果我願意，我能讓你從出生以來幹過的所有事跡都暴露在聚光燈下，我能讓你下輩子生不如死。你說我是誰？”
Reid 敢确定，楊辛虧這番話絕對不是唬人的。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楊辛虧加入BAU，那麽她絕對會是一名主力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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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安德魯繼續接受詢問，”匆匆趕來的Gedion讓人把明顯吓住的安德魯帶離，接着扭頭看向楊辛虧，表情沒有了剛才那般的嚴肅，“Garcia最終确定了一個身份，David Scott，我們查到他早年喪母，一直由父親撫養，具體的我要進去和他談談。”
“哦，等一下。”楊辛虧把剛才買的童話書從紙袋裏拿出來，問JJ借了只筆在扉頁上寫了一行字，接着遞給Gideon，輕輕解釋的了一句，“将母親送給自己的童話書珍藏起來，是一種什麽感情？”
只此一句，足夠讓Gedion理解到是什麽意思。他接過故事書，心裏已經将整件事情梳理清楚。但在進門前又遲疑停頓了一下，回頭看楊辛虧。
“你要和我一起進去嗎？”
“不了，”楊辛虧搖頭，“Reid博士說我有些應激反應，可能會影響到理智與判斷。我不是正式成員，過多參與不太好。”
忽然被提及，Reid懵了一下，看到成員掃過來的眼神，突然有些尴尬。Gedion見此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麽，拿着童話書進入審訊室。
“很抱歉探員剛才對你那樣，”Gedion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他，“喝水嗎？”
“威脅過後又來安慰嗎？”理查德似笑非笑，并沒有接過水，“實話說，這是個老套路，還真讓人無聊。聽着，我已經沒工夫和你們這樣鬧了，我請了律師，他很快就到。”
“我很抱歉将你困在這裏這麽長時間，”Gedion十分歉意的笑笑，把剛才一直用檔案袋擋住的書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推給理查德，“我只是想給你一份禮物。”
理查德的表情在看到桌子上的童話書後一瞬間凝固了，他瞪大眼睛緊緊盯着那個泛黃的老版本童話書，似乎是在看什麽恐怖的東西。接着，他的呼吸開始急促，原本平攤在桌子上的手也握緊微微顫抖起來。
“嗯，看來你認得這本書。”将對方表情變化盡收眼底，Gedion不動神色的把書翻開，大略的翻了一下，還不經意的露出扉頁上的一行字。他可以看到在看到扉頁上出現了字後，理查德突然緊繃的表情。
這是個突破口，但不能太輕舉妄動。
“這本書已經絕版了，”沉默了許久，理查德在艱難的開口，想要裝作沒事人一樣，但是明顯沒有成功，“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裏僞造了這樣一本書。”
“但是明顯你認得這本書，而且，扉頁上的字你也知道，不是麽？”Gideon故意拿過童話書一點一點的翻看着，刺激消耗着對方的忍耐，“看起來，這本書似乎是給你的，David Scott”
如果說這本童話書的出現是刺激源，突破了理查德尼爾森的僞裝，找到了破綻。那麽，那個真實的名字——David Scott，則給了他重重一擊。
“你從哪裏知道這個名字的？”理查德，應該說是David，眼睛發紅，語氣變得急促起來。
“DavidS，你不是很喜歡讓別人知道Scott這個來自父親的姓，但你又不得不在失去母親之後和父親住在一起。”
“夠了……”David閉上眼睛。
“你不喜歡他是因為你曾經目睹了他虐待母親，甚至還毆打你的妹妹。這導致了家庭破裂，母親帶着妹妹離開改嫁，卻又因為早年遭遇的毆打過早離世。”
“不要再說了……”
“你憎恨父親，但是卻更憎恨抛棄你帶着妹妹離開的母親。你厭惡David Scott這個名字，所以你換了個新身份，想要開始新生活。但是在你看到那些單親帶着孩子的母親時，你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你無法容忍那些人在活在世界上……”
“我說夠了！！！”
David Scott雙眼通紅，雙手握拳重重砸向桌子，但無奈被手铐铐住阻礙了想要撲上去毆打Gideon的動作。
“這就是你做的，你殺了他們，你殺了那些小孩，想讓單親母親痛苦。但是你這次卻連母親一起殺了，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你這次會改變作案目标？”Gidoen步步緊逼，想要崩潰David的心裏防線。
“因為喬在面對他時苦苦哀求放過露娜的時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楊辛虧盯着單向玻璃，喃喃出聲。
“因為，她就和那個該死的女人一樣！”David表情有些猙獰，“她在我面前哀求要放過那個小孩，那個表情就和那個女人當年哀求放過我妹妹一樣！”
楊辛虧低頭，淚水又一次蔓延到眼眶。她沒有聽完所有，便靜靜的轉身離開。在她身後，BAU成員都沉默不語，心裏為喬和露娜表示痛心與悼念。Reid看着楊離開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有些松動和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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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轉角處，Reid找到了情緒低落的楊辛虧。
“我沒事。”楊辛虧撇過頭，不想讓Reid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我沒事。”
“我很抱歉，”小博士手忙腳亂的掏出紙巾遞過去，努力想着自己曾看見過的安慰傷心的人時應該怎麽做，“露娜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她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楊辛虧把臉埋到紙巾裏，雙肩一抽一抽，壓抑着心裏的感情。見她哭的更兇，Reid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扭頭希望能找成員來幫忙，沒看到BAU其他人從審訊室出來的身影，但是又不能就這樣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
“呃……抱歉……失禮了”
他發愁的看着捂臉哭泣的楊辛虧，猶豫了半天，先是輕輕道歉，接着鼓起勇氣伸手，把她摟到了懷裏，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
書上說這樣會很大程度上的安撫傷心的人，自己這樣應該沒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生病了，所以更新慢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