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以退為進
深夜寒風呼嘯, 連片的陰雲擋住天幕，看不清星月。殷商坐在自己房間的小木桌旁邊，桌面上放着一臺嶄新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圖像, 電腦旁還鋪了幾張手寫的筆記。
殷商倚在已經開始掉漆的木椅靠背上, 卻沒有再看電腦上面分析到一半的數據。他的手機界面停留在寧惟玉發來的那條語音上。
那句宛若情人低語的呢喃，他已經反複聽了很多遍了。
——“殷商, 你是不是不高興？”
是啊, 是不高興。
可是他們現在的關系, 即便是說了也并不能有什麽用。更何況小少爺身邊還有那麽多居心叵測的家夥。
殷商磨了磨鋒利的尖牙，想道。
總有一天, 他要名正言順霸占小少爺所有的注意力。
那麽讓他想想，晚上返校見面的時候，他要怎麽把寧惟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呢？
寧家。
寧惟玉為了測驗睡眠環境對入睡者是否産生影響, 秉持實踐第一的精神, 去寧惜琛的房間裏睡了一覺。
三哥房間的床沒有像他房間的那樣鋪了好幾層柔軟的床墊, 不過入睡體驗也還算不錯。
寧惟玉睜開眼, 盯着天花板緩了幾秒。
他昨晚，好像一個夢都沒有做。
很好, 直接從源頭扼殺掉推測任務內容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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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惟玉默了一會，準備起床。他順着起床需要的肢體動作往外伸了伸手，才驚覺自己動不了。
“？？”
寧惟玉緩緩低頭, 看了一眼自己的處境。
他躺在距離床沿十幾厘米的地方, 被寧惜琛的被子結結實實地卷成了一條, 整個人處于動彈不得的狀态。
而他入睡前抱着的那只大貓正蹲在他和床沿的那十幾厘米的空間裏，像是為了防止他掉下去。
“不應該啊, 我睡覺不卷被子的。”寧惟玉側過頭, 迷茫地看着床邊的貓, “總不能是你把我卷起來的吧。”
“……喵。”是的，沒錯，就是他。
寧惜琛眼底隐隐有一絲黑眼圈，一張貓臉麻木，在弟弟的額頭上拍了拍。
寧惟玉沒有得到回答，費力地掙脫被子卷的禁锢，坐了起來。
他伸手把大貓抱過來，在它臉上揉了一把：“我昨晚一個夢都沒有做。”
這不是挺好的？
寧惜琛仰起頭看弟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為此苦惱。
寧惟玉仗着他和大貓存在語言障礙，真情實感地抱怨：“看起來睡眠環境不存在影響作用。貓貓，你說，我三哥會做什麽夢？”
系統：［……］宿主說的太快了根本來不及阻止呢。
而寧惟玉懷裏冷靜優雅的大貓猛地頓住，一雙貓眼直直地看着寧惟玉，裏面的神色震驚複雜至極。
弟弟為什麽會知道他做夢的事情？
“哎，你怎麽突然不動了？”寧惟玉撓撓大貓的下巴，“我說三哥的事情，你這麽激動幹什麽，又不是說你。”
寧惜琛已經從短暫的震驚中回過了神，從寧惟玉懷裏跳出來，眼神示意他趕緊下樓吃早餐。
以後總會知道為什麽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讓弟弟去吃早餐。
……
寧惟玉下樓的時候，那只大貓已經不見了。樓下的客廳裏，工作了大半個月的老寧沒有去上班，而是讓寧朝欽去處理公司的事務，他本人正在和妻子喝茶。
寧惟玉轉了一圈，确認昨天的三只貓都跑走了。
這就是散養嗎，長見識了。
說起來，這幾只疑似散養的大貓身上都很幹淨，沒有污漬塵埃，也沒有別的什麽氣味。再一細數，他遇到的兔子狐貍之類的毛茸茸，身上也很幹淨。
可以說是潔癖毛絨控的福音了。
寧惟玉和父母打了個招呼，問道：“三哥還沒回來？”
“……”虞岚想到剛才那只慢悠悠地從大門口離開的三兒子，哭笑不得，“還沒有，應該中午就回來了。”
“他的競賽不是結束了嗎，怎麽還去搞模型研究。”寧惟玉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走進餐廳喝粥。
客廳裏，寧家夫妻倆慈愛地目送完小兒子去吃早餐，繼續剛才聊到的話題。
“你是說真的？這個投資眼光可不得了。”虞岚稀奇地看着丈夫給他的文件。
“嗯，還挺神秘的。據說年紀不大，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指導，那可就真是投資天才了。”
“說起來，咱們七八年前去北城那邊談合作的那個殷家董事長，早年也算是出了圈的天才。”
“是啊。可惜他們家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夫妻倆談到這個，惋惜地搖了搖頭，默契地不再繼續說。
餐廳裏，寧惟玉捏着湯匙，不輕不重地在碗沿敲了一下。
客廳裏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全都落進了他的耳中。
聽到老寧同志最開始說到的投資天才，寧惟玉第一反應就是殷商。
原著中，偏執男主殷商掌握了龍傲天男主該有的一切技能點，其中，最為突出的一個技能就是他可怕的投資能力。這個技能讓他在回到殷家以後迅速站穩腳跟，牢牢掌握一個偌大的家族企業不說，還快速在整個商圈不斷發展。
不過原著中這個技能是在他大學的時候展露出來，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提前了兩年就出現了。
哦，不太嚴謹，畢竟他不能确定老寧說的這個投資天才就是殷商。
寧惟玉剛準備停止回憶原著內容和推測目前的劇情，就聽到了老寧同志下一句感慨的話。
這個說的絕對是殷商了。按照原書的地圖劃分，北城和燕城相隔了一千多公裏，再加上有心之人的阻撓，殷家父母過了将近二十年才找回自己的兒子。
而在這二十年裏，殷商已經承受了太對黑暗不堪的事情，進化成了完全體的黑化偏執男主。
寧惟玉想到這裏，心髒不受控制地抽疼起來。
“系統，殷商和父母相認應該算是大劇情點吧。”
［是的呢。］
“我現在的自由度，可以提前這個劇情嗎？”
【不可以。為了您的安全以及世界運轉的穩定性着想，請勿随意提前重要劇情。】
主系統的聲音冒了出來：【宿主，上次更改劇情免除懲罰是破例。這個劇情點過于重要，若是強行提前，您的處罰會加倍。】
行吧。
寧惟玉輕啧一聲，把勺子裏早就吹涼了的粥放進嘴裏。面無表情地吃了半碗，他想到另一個關注點。
……他的聽力好像提高了不少？
不然隔了這麽遠，他怎麽還聽得到客廳裏的小聲對話。讓他再試試。
寧惟玉豎起耳朵，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奇怪的是，這時候聽到的客廳對話聲又變得模糊了。
難道還是個暫時性的bug？
寧惟玉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吃完早餐，晃悠到客廳。
“歲歲吃飽啦？”虞岚朝小兒子招手，“下個月咱們家和許家林家那幾家有個聚會，歲歲想去嗎？”
這應該是勞動課那天許遲今提到的幾家聚會，算是鞏固友好關系的社交。
寧惟玉抱着雙臂，不情不願：“聚會有什麽意思。”
“就當去走走，多認識認識朋友嘛。”虞岚笑着勸他，“歲歲再想想，去不去都可以的，爸爸媽媽不強制要求你。”
“噢。”
“那媽媽先讓他們幫定制一套小西裝？我們寶貝要是出門就要穿最漂亮的衣服。不去的話平時也可以穿。”
“……知道了。”寧惟玉轉過頭，別扭地應了一聲。
媽媽都讓做衣服了，他肯定要去的啊！
晚上，寧家司機把他們兄弟倆送回了學校。
一路上，寧惜琛都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着弟弟，試圖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麽知道夢境的事情的。
縮在角落的系統檢測到主要配角的情緒波動，瑟瑟發抖地把數據擠成一團，努力降低存在感。
到了學校以後，寧惟玉還在想在寧家聽到的對話，不假思索地轉身去了高二那棟樓的宿舍。
寧惜琛站在後面看着弟弟的背影：“……”
他們家弟弟果然就是被那個臭小子迷了心智吧。
寧惟玉聽不到三哥心裏的想法，只是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宿舍。
似乎是為了照顧他的潔癖，宿舍一直保持着幹淨整潔的狀态，角落裏連灰塵都看不到。
“殷商？”
寧惟玉在宿舍裏轉了一圈，沒找到殷商的人影。
這家夥去哪了。
寧惟玉打開社交軟件，給殷商發了條信息問他在哪。這家夥回得倒是很快。
［殷商］：去圖書館查得資料，可能要比較晚才回來。
這家夥，難得想給他來點大哥的關愛，居然不在。
寧惟玉把手機仍在沙發上，脫下外套，準備進浴室洗澡——他把驕橫小少爺的作風貫徹到底，這個宿舍的浴室也在他的要求下安裝了浴缸之類的享受設備。
他把外套挂在架子上，準備洗個熱水澡。
準備關上浴室門的時候，門口似乎傳來了拍門的聲音。
寧惟玉的動作頓了頓，想到某個神出鬼沒的家夥，轉身打開宿舍門。
小白狗可憐兮兮地蹲在門口，銀白色的柔順皮毛有些打結，上面還沾了不少小落葉和灰塵。
“嗷嗚。”
寧惟玉蹲下身子和他平視。
或許已經不算是小白狗了。這幾個月過去，這家夥的體型大了好幾圈，身長看着有半米左右了。
他看着小殷，忽然想到第一次遇到小白狗時候的場景——小小的一團蜷縮在路燈地下，絨毛髒的看不清顏色，狼狽又可憐。
現在就和那時候差不多。
“小殷，你怎麽和殷商一樣那麽慘啊。”
寧惟玉不嫌棄地摸了摸小白狗的腦袋。
小白狗低低地嗚了一聲，像是知道自己身上不是眼前人喜歡的幹淨，主動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寧惟玉的動作。
“躲什麽？之前灰不溜秋的，我還不是抱你回家了？”寧惟玉反手在小白狗額頭上敲了一下，“說說，這一身怎麽弄的？”
小白狗趴在地上不吭聲。
室外的寒風順着打開的門縫灌進來，脫掉外套的寧惟玉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小白狗用相對幹淨的爪背推了推寧惟玉，催促他回屋子裏。
“你也進來。”
寧惟玉帶着小白狗走進浴室。
浴缸已經放好了水，浴室裏氤氲着絲絲熱氣，比室外溫暖了不止一星半點。
“本來我剛才都要洗澡了，來吧，先幫你洗。”寧惟玉挑了挑眉，示意小白狗到自己面前來。
第一次見面時極其抗拒的小白狗，此刻安靜地任由寧惟玉搓揉，時不時低低地嗷嗚一聲，完全不像是面對陌生人時候的兇狠孤狼。
殷商在寧惟玉手背上輕輕舔了一下。
裝成聽話溫馴的乖狗狗模樣，他也不是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以退為進.jpg
高端的獵手總是以獵物的形象出現.jpg
《我不是你聽話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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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