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影子
二樓這個會議廳的大門是厚重的紅木門, 被寧惟玉推開時，在地毯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散落在大廳裏的幾只小動物齊齊把視線落在了寧惟玉身上，眼神裏有幾分慌亂。
寧惟玉的手停在門框上, 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養寵物就算了, 養的還那麽雜的，這群家夥不會打架嗎？
“歲歲？怎麽站門口。”跟在寧惟玉身後過來的寧惜琛被擋在外面, 幹脆伸手搭在弟弟的肩上, 問道。
寧惟玉側過身, 讓出位置，示意寧惜琛看裏面的場景。
“林叔叔家裏養了這麽多小動物的嗎？而且那只狐貍……有點像我之前見過的一只。”
寧惟玉微微眯了眯眼。
許遲今見過他們家弟弟了？
寧惜琛的目光越過弟弟, 和裏面的幾只對視了一下。那幾只小動物則是盡力用眼神表達打掩護的請求。
這幾人無聲交流了幾秒，寧惜琛轉頭看了一眼兄長，就見寧朝眠朝他比了個口型。
“她們聽到了動靜, 估計待會就上來了。”
除了寧惟玉之外的生物在短短幾秒裏進行了一番暗中交流。
最終是寧惜琛回答弟弟：“那只藍色的鳥是你林叔叔養的, 別的我不清楚。”
“……哦。”
寧惟玉朝裏面看了一眼, 走進了會議廳。
裏面的三只頓時有點莫名的緊張, 繃緊身子看着寧惟玉
從直線距離來算，距離寧惟玉最近的是那只蹲在櫃子上的小胖鳥。
看體型和顏色, 和藍鴝有一點相似，不過更圓潤蓬松，體型也稍微大一點。
寧惟玉停在這只藍色小鳥面前, 盯着它撲騰翅膀的動作, 忽然控制不住地伸出手, 迅速地撈過那只小鳥，松松地抓在手裏。
“……啾？”
被命運握住身軀的林咎緩緩擡頭, 看了一眼寧惟玉, 眼神中透着一絲複雜。
這位寧小朋友明明不是非人類吧, 怎麽也帶了這種習慣。
寧惟玉眨了眨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他低下頭，和手裏的這只藍啾大眼瞪小眼。
他剛才那瞬間就是想要抓住這只小鳥，不過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其他想法了。
“你好圓潤。”寧惟玉輕啧一聲，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藍啾的肚皮。
林咎：“……”謝謝，他是正常體型。
林咎看了看寧惟玉漂亮又帶了幾分病弱的臉龐，終究還是沒有掙紮開他的動作。
寧惟玉順着藍啾的輪廓戳了幾下，發現它只是羽毛蓬松厚實，确切地說是毛茸茸的，并不是胖。
“好吧，你不胖。”寧惟玉糾正了自己的說法。
這時候，原本蹲在桌子另一端的狐貍一步步走了過來，停在了寧惟玉手邊，擡起眼看他。
寧惟玉又搓了一下藍啾的絨毛，把它放在櫃子上，轉而看那只狐貍。
他唯一一次遇到狐貍生物，還是在幾個月前的那次勞動課的農業基地裏。
寧惟玉的指尖懸在狐貍頭頂，端詳着它，翻找記憶裏的那只狐貍。
體型，毛色，好像都對上了。
遠在農業基地的狐貍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許遲今倒是沒有像寧惟玉那樣疑惑。
他早在農業基地的時候就有過一次能力躁動忽然變回獸型的經歷，今天這次慌了一會就恢複了平靜。
許遲今擡頭望向寧惟玉。
一段時間不見，寧小少爺的眉眼依舊漂亮，眼神張揚又驕傲。
是他遇到過的，最明豔的色彩。
許遲今默了一瞬，搖了一下蓬松的大尾巴，主動蹭了一下寧惟玉。
站在不遠處的寧家兄長：“……”所以許遲今也是居心叵測是嗎？？
寧惟玉對這群非人類的暗潮湧動一無所覺，不客氣地使勁rua了一下送上門的狐貍。
與此同時，會議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幾道女聲模模糊糊地傳了過來。
寧惟玉耳尖微動，隐約捕捉到一句“冬天皮毛護理太麻煩了”的抱怨。
“……？”
是他聽錯了吧。
疑慮間，羅骁的母親率先走進大廳裏，後面那位清冷風的美婦人則是許遲今的母親。
羅骁的母親看着這幾個變成的小輩，對比了一下得到愛撫的狐貍，以及沒出息地孤零零縮在角落的兒子，眼神恨鐵不成鋼。
寧惟玉停下搓揉狐貍的動作，和兩位長輩打了一聲招呼，問道：“它們都是林叔叔養的？”
“那只小鳥是他們家的。”她的回答和寧惜琛給出的一樣。
她瞪了一眼自家兒子，給他圓場子：“那只刺猬是羅骁養的。”
寧惟玉點了點頭，又問：“那這只狐貍呢，我之前好像在農業基地見過。”
許遲今的母親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兒子。
放着家業不繼承跑去畫畫就算了，還在世交家的弟弟面前變狐貍？
她溫和地對寧惟玉解釋：“就是許遲今撿回來的。”
“……哦。”寧惟玉撓了一下狐貍下巴，陷入沉思。
突然發現他認識的這些人，似乎人手一只寵物。
兩位長輩過來穩了一下場面，又回樓下的客廳聊天去了。
寧惟玉左手搓揉狐貍，右手戳着小胖啾，覺得這一趟聚會來得還挺值的。
不遠處，桌子上的棕紅色刺猬猶豫了一下，還是挪動到了寧惟玉面前。
寧惟玉收回手，對上刺猬的眼神，沒有立刻伸手去摸它。
他的毛絨控屬性顯然對滿身是刺的刺猬不起效果。
那只刺猬等了一會沒等到寧惟玉的動作，呆滞了一瞬，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羅骁此刻确實是低落的。
他和寧惟玉都是不學無術的小霸王，之前就是相看兩厭的狀态。可開學前那次打架，那天出院……
羅骁又一次想起了寧惟玉那天輕慢又漂亮的模樣。
明明應該是讨人厭的，他卻越來越忘不了那副畫面，時不時惦念。
再後來，寧惟玉看似詛咒的話變成了逆耳的忠言，在不同的學校裏，寧惟玉變成了年級第一，登臺表演耀眼迷人。
他還是會想起他們對峙的模樣，甚至在此刻想要得到撫摸與親近。
羅骁頹唐地看了一眼寧惟玉。
明明其他人都有，為什麽他就沒有。
“……”
寧惟玉莫名在這只刺猬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失落情緒。
“刺猬。”寧惟玉喊了一聲，在刺猬擡頭以後，和它解釋，“你會紮手。”
羅骁再次陷入呆滞。過了一會，他翻了個身，小心翼翼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
好吧，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毛茸茸，這樣好像也挺難拒絕的。
寧惟玉伸出手，揉了一下刺猬肚皮。
躺在會議桌上的刺猬隐約臉紅了一點。
圍觀的寧家哥哥們不約而同握緊拳頭：“……”
合着這三個沒有一個是能讓人放心的是嗎？？
要不是看弟弟玩的開心，他們哪裏能忍！
……
寧惟玉和這群毛茸茸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被長輩喊下樓吃飯。
等他們陸續落座，有急事出去的那三個家夥才從大門外進來，帶着一身寒意坐下。
這頓飯不是寧惟玉之前想象中的觥籌交錯，就是普通的聚餐。
長桌邊上，寧惟玉完全不參與長輩之間的對話，低頭專心吃飯。
別說，林家廚師的手藝還不錯，那道酸菜魚很合他的口味。
他吃得專注，也就沒有注意到後來落座的那三個人，看他的目光都是複雜而微妙的。
飯後，林家為世交們準備了好幾項悠閑放松的娛樂活動。長輩都去了後面的小別墅養生，小輩們則是自由活動。
寧惟玉對寒風中騎馬和打球不感興趣，只是窩在沙發裏休息，一副懶得社交的疲倦模樣。
其他人倒沒有什麽意見，也樂意遷就他，都選擇留在這邊不出去。
作為東道主的林咎給他們打開了巨屏投影，還搬出來幾個游戲機。
下午的娛樂時光平淡但和諧。幾家人難得都有空閑，在晚飯後商議完，都決定留下來住一晚。
晚上九點，寧惟玉待在林家的溫室花園裏看花，旁邊兩米外，是跟他過來卻又不說話的許遲今。
寧惟玉沒有刻意找話題。他劃開手機，點開了殷商的聊天框。
放假以後他們沒法再和之前那樣形影不離，殷商的信息就多了起來。五分鐘前，殷商剛剛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哥哥，好想見你。”
聲音低而溫柔，像是情人間的低語。
寧惟玉蜷了一下指尖，打字道。
［寧］：昨天才見過面。
不遠處的許遲今沒有故意聽，但非人類的聽力太敏銳，還是捕捉到了殷商這句話。
他終究還是放下自己一直以來的清高倨傲，走到寧惟玉面前，趁着他打完字，說道：“我……想給你畫一幅畫。”
幾十公裏外。
殷商不緊不慢地走在老舊小區附近的雜亂巷子裏，步子隐匿在昏暗的路燈照射範圍之外。他前面是一個罵罵咧咧打電話的小個子男人。
“……我知道啊！我能有什麽辦法，我雖然姓仇，但那位大少都還在裏面，哪裏輪的到我？……別說了，那寧少爺是真好看，細皮嫩肉的，我還挺想，嘿嘿你懂的……啊——！！”
他的猥瑣話語戛然而止，只留下一聲慘叫。
小巷盡頭的路燈滋啦滋啦地閃了幾下，掙紮了幾秒以後還是暗了下去。
濃重又深邃的黑暗一點點蔓延開，逐漸将巷子的這一片地方吞沒。
那個小個子男人慘叫之餘，牆體的影子也逐漸變了樣——變成了有着細尾尖嘴的老鼠影子。
但下一秒，那道影子又瘋狂扭曲起來，而他本人身體上沒有任何傷，表情卻痛苦萬分。
殷商慢條斯理地擡起手，虛虛地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
他側過頭，在慘叫聲中，微笑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老婆在旁邊的殷商不是乖狗勾，是瘋批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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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場參與人數+1+1+1+1，戰局逐漸混亂.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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