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朋友
走廊燈透過門縫照了進來, 勉強能夠照亮房間裏的情形。門外的都是視力極好的非人類，一眼就看清了屋子裏發生了什麽。
那一團亂糟糟的被子頂端，伸出了一只白嫩的小手, 正在茫然又費力地掙紮着。
在他們呆滞的幾秒裏, 另一只手也找到了被子的出口。雙手把卷成一團的被子弄出了一個更大的縫隙，随後, 一個小腦袋從裏面探了出來。
“……！？”
寧惟玉廢了一番功夫, 好不容易才從蒙住自己的被子裏鑽出來。他一擡頭, 就看見房間門被推開了三分之一，他的父母兄長整整齊齊地站在門外, 直勾勾地看着他。
寧惟玉迷惑道：“怎麽都過來了？”
說出來的聲線卻不是他一直以來帶了些傲慢慵懶的低柔悅耳，而是變成了清脆的……童音？？
寧惟玉緩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小小的, 白白嫩嫩的, 根本就不是一個即将成年的人應該擁有的手。
寧惟玉頂着滿腦袋的問號, 咬牙切齒地質問系統：“這就是你說的後遺症？”
系統的電流聲滋啦滋啦響了幾秒, 居然沒有立刻回答。
［……］嘿嘿，宿主的聲音也變了, 嘿嘿。
寧惟玉拔高了些聲音：“系統？”
系統一聽自家宿主居然都不肯喊他小名了，立刻冒出來：［在呢在呢。您是強行提前完全進化了，所以獸型是小奶貓, 變回人類形态的時候也會有概率回溯為幼年形态。不過宿主放心啦, 可以變回去的呢。］
這時候, 門口的寧家人已經打開了房間的燈，走到了縮小版的寧惟玉面前, 圍着他蹲下來, 不太确定地喊他。
“歲歲……？”
寧惟玉悶悶地應了一聲, 示意自己就是本尊。
他看着自己的家人，試圖把自己完全從被子裏掙紮出來。
他動了幾下，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他衣服呢？？？
這不合理啊，明明他看這些非人類變來變去都是連人帶衣服一塊變的，怎麽到他這裏就沒了？？
寧惟玉裹緊自己，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隐隐帶了些不敢置信和委屈。他催促自己的家人們：“等一下，你們先出去。”
老寧同志摸不着頭腦：“怎麽了？”
虞岚也愣了一下，不過想到剛才小兒子伸出來的胳膊，頓悟了。
她想到寧惟玉張揚驕傲的性子，立刻眼神示意同為雙生子的寧惜琛幫一把手，然後拉着這群還沒反應過來的家夥走出了房間，同時打電話叫人送小孩子穿的衣服過來。
一分鐘後，房間裏只剩下了裹在被子裏的寧惟玉，以及還沒離開的寧惜琛。
寧惟玉氣勢洶洶地趕人：“三哥，趕緊出去。”
“你要拖着被子找衣服嗎？”寧惜琛最初接到虞岚眼神暗示的時候也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看到弟弟的舉動也明白了。
他揉了一把寧惟玉的腦袋，順手捏了一下頭頂的耳朵，問他：“你要穿什麽？”
“睡袍吧，衣櫃裏。”寧惟玉疲倦地指揮三哥，“找找短一點的，沒有的話就在衣帽間。”
寧惜琛依言打開衣櫃翻找，按照寧惟玉的要求找了一件短的睡袍，放在了床邊，才轉身走出房間。
寧惟玉沉默了幾秒，才慢吞吞地套上睡袍。
這件原本對他而言是太短的衣服，套在現在的他身上，長得直接垂到了地上。
而且……為什麽他的耳朵和尾巴也沒有變回去？？
“系、統。”寧惟玉第三次把違背主人意志而翹起來的尾巴壓下去，一字一頓，滿是殺機。
系統一邊哆哆嗦嗦一邊瘋狂拍照：［在……在呢，系統三一四一五九竭誠為您服務。］
呵呵。
寧惟玉看着自己現在的模樣，坐在床上自閉。
他這樣坐在床沿甚至夠不着地板，太離譜了！
房間外，一群人焦灼無比，想再次進來又怕打擾寶貝，來回轉了好幾圈，終于忍不住敲門。
“歲歲，可以了嗎？”
寧惟玉又看了一眼自己：“……可以吧。”
門外等着的一行人火速進來，就見他們家的小奶貓蔫蔫地坐在床沿。
縮小版的寧惟玉看着大概只有七八歲，垮着一張精致的小臉，整個人看上去又奶又萌。
而且……他蓬松柔軟的發頂上還立着一對毛茸茸的耳朵，身後睡袍也隐約能看見有個鼓起來的東西。
一行人被自家寶貝可愛得心都化了。
寧朝欽謹慎地看着弟弟：“歲歲，你的耳朵和……尾巴都還沒變回去？”
寧惟玉疲憊地點頭。
其實他們這些非人類小輩在第一次進化之後的那段時間，偶爾也會控制不住露出獸态特征。
不過寧惟玉不僅保留了貓咪特征，還變小了，兩者疊加，效果直接翻倍。
虞岚揉了一把寧惟玉的腦袋，琢磨了幾秒。
既然尾巴還在，那褲子就要重新定制了，不然總不能直接剪開個口子吧。
……
兒童衣服很快被送了過來。
寧惟玉終于不用再不倫不類地裹着睡袍，而是換上了合身的衣物。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他的尾巴太麻煩了。有尾巴在，肯定是不能直接塞進褲子裏的。
寧惟玉試圖這麽做，然後平衡能力全部消失，搖搖晃晃走了幾步還差點摔了。
小貓咪終究還是選擇向現實屈服。
褲子後面開了個口子，勉強把尾巴放了出來。
寧朝眠把頹喪的弟弟抱起來，安撫道：“歲歲先委屈一會，已經叫他們定制可以放尾巴的衣服了，很快的。”
“……哦。”
此刻天還沒亮，折騰了這麽一出，寧惟玉再次泛起了困意。
“再去睡會？白天已經就能送過來了。”
寧惟玉趴在二哥肩頭看了一眼其他的家人，就見他們眼裏的寵溺和慈愛更深了，一些，而老寧又扛起了攝像機。
寧惟玉回過頭，背對鏡頭，斬釘截鐵：“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幼崽普遍都更喜歡睡覺，睡眠質量也更好，寧惟玉回房間睡了個回籠覺，安穩至極，美夢香甜。
再度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寧惟玉挪動自己滑下床，來到了浴室準備洗漱。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還沒有洗手臺高。
“？？？”
不應該吧，七八歲的他居然這麽矮嗎？？
寧惟玉受到了重重的人生打擊。他對着鏡子頹廢了一會，認命地轉身下樓，尋求外部力量。
還沒到樓下，他就聽到客廳裏隐約傳來對話聲，似乎是在讨論他的情況。
寧惟玉耳尖動了動。
好像聽到了殷商的聲音。
他走過去，果然看見了殷商穿着件薄外套，坐在沙發上，眉眼嚴肅認真地和寧家人讨論情況。
“我當時應該也是被哥哥的能力催化，提前進入了下一階段的進化。但當時我能夠感覺到變換形态的可能，也沒有縮小……小……”
殷商一早接到虞岚詢問信息，立刻就趕過來了，盡全力按耐着自己等寧惟玉醒來。
這時候不經意一擡眼，就看見縮小版的小少爺站在客廳門口，頭發亂糟糟的，尾巴卻很精神地甩動着。他原本流暢的話突然卡殼，眼裏只剩下可愛過頭的小少爺。
殷商這麽一停頓，其他人也跟着看了過去。客廳裏頓時只剩下隐隐的吸氣聲，已經老寧同志打開攝像機的聲音。
寧惟玉的臉微微鼓起來說道：“我要洗漱。”
一行人的語氣無比縱容寵愛：“嗯嗯，去呀。”
“……”寧惟玉幹脆破罐子破摔，坦白原因尋求幫助，“我不夠高。”
衆人愣了一下，争先恐後起身，要抱寧惟玉洗漱。最終是寧朝欽搶到了機會。
虞岚哭笑不得地看着這群家夥混亂的背影，喊住殷商：“小商，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殷商收回落在寧惟玉背影上的目光，點頭：“當然。”
“你和歲歲的能力……能夠互相影響的，對吧。”虞岚溫和地看着殷商的眼睛，問道。
殷商迅速回憶了一下：“哥哥對我确實是有影響的，我對哥哥的話……我不确定，但能感覺到共處的時候他的能量是平和的。”
“那這段時間可能要麻煩你多接觸歲歲，看看能不能讓他早一些變回來。”虞岚嘆了口氣，“我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
殷商愣了愣，随即擡起眼，笑了一下：“好。”
求之不得。
……
二樓。
兵荒馬亂地折騰了半小時，寧惟玉終于完成了每日必須的清潔，同時換上了廠家趕緊趕慢送過來的定制褲子。
殷商看着穿着兒童工裝褲，大尾巴在身後不安分地甩來甩去的寧惟玉，眼神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寵溺。
太可愛了，這誰頂得住。
殷商打開手機的照相功能，默默把這副模樣的小少爺拍下來。
寧惟玉看了一眼悄悄拍照的殷商，坐在餐廳吃早飯，眼神流露出了幾分和此刻樣貌不符的滄桑。
其他人則是坐在寧惟玉的周圍，一邊看看小口吃包子，一邊讨論生日會的事情。
生日會的主角是寧惜琛和寧惟玉這對雙胞胎。
其實場地和其他的東西都籌備得差不多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主角之一什麽時候變回成人的形态。
一旁，殷商定定地注視着寧惟玉，同時接收着他們讨論的訊息。
小少爺的十八歲生日啊……
寧家父母兄長讨論了一會沒讨論出個所以然，轉頭說起會議的事情。
“基本上已經通知完了，暫定在下周，所有人在燕城開會，之後是咱們小琛和歲歲的生日會，有部分同盟也會參加。”
“可以，不過生日會還有不少普通人，大家得注意點。”
“……”
寧惟玉沉默地吃了小半個包子，發現自己已經飽了。他看着沉浸讨論的家人，自閉得有些不想動彈，指揮殷商抱自己上樓。
回到房間，寧惟玉久違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變成貓的這幾天，他幾乎沒有接觸電子産品，小弟們差點以為他閉關去了。
寧惟玉打開鎖屏，幾千條信息立刻迎面而來，手機甚至出現了一絲卡頓。
他的小弟群裏開了個群視頻連麥學習，同時堅持不懈地呼喚大哥。
寧惟玉用縮小了的手不怎麽靈活地打字。
［寧］：不錯。
他這句話立刻驚動了群裏所有的人。
［雷仔］：大哥！！六天了！！你終于出現了！！
［強子］：大哥，你不在的日日夜夜我是如此的思念你！！
［雷仔］：大哥，咱們剛好在視頻，您能露個臉嗎，再不然說說話也行，咱們好久沒有瞻仰大哥的風姿了。
……
這就大可不必了，更何況他現在的情況，露臉或者說話都能驚掉小弟們的下巴。
面對群裏的盛情呼喚，寧惟玉思索片刻，把殷商推到鏡頭面前：“你來跟他們說話，讓他們好好學習，別整有的沒的。”
說着，寧惟玉同意了視頻邀請。
下一秒，群裏的小弟們就看見群視頻多了個人，而那個人不是他們敬愛的大哥，而是和他們競争頭號小弟強有力的對手，殷商！
殷商平靜地看着他們：“他在忙，讓我轉告你們，好好學習，不要給他丢人。”
小弟們：“？？？”
等等啊，這信息量有點大了啊。
所以他們倆現在是在一塊？？？
讓殷商說完這話，為了避免暴露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寧惟玉幹脆地切斷了視頻通話。
他沒有再管沸騰起來的小弟群，把手機擱在一旁，趴在床上放空自己。
他盯着蹲在床邊的殷商，猶豫了一會，問道：“殷商，你們平時變換形态，為什麽衣服都還在？怎麽做到的？”
“變成獸型的時候通常身上都還有衣服，所以來回轉換的話都還在。怎麽做的話……這個有點難說。”殷商試着措辭了一下，“是下意識的，衣服也被納入了變換的一部分，所以在變換的時候很自然地就一起變了。”
也好在能夠這樣。不然非人類變一次獸型，衣服就要掉一次，那也太費衣服了。
寧惟玉若有所思，嘗試着變了一下。
他不能恢複成之前的人類形态，但居然可以在小奶貓的形态和小朋友形态之間切換。
在他的操控之下，七八歲的小朋友重新變回了一只小奶貓。
只不過被埋在了一堆衣服裏。
寧惟玉：“……？”哪裏出了問題。
他鑽進被子裏變回人形，把殷商趕出去之後穿上衣服，盤腿坐在床上自閉。
“哥哥別擔心，可能是因為進化的方式不同，多試試可能就可以了。”殷商輕輕摸了一下生悶氣的小朋友的腦袋。
寧惟玉不怎麽開心地拍掉他的手，懷疑這家夥剛才是在騙他。
“哥哥，我真的沒有騙你。”殷商無奈地笑了笑，蹲下來看着他。
寧惟玉瞪了他一眼，身後的大尾巴卻親昵又熱情地探出去，纏在了殷商的手腕上。
寧惟玉：“？？”
他把尾巴收回來，面無表情地澄清：“我沒那樣想。”
殷商從善如流附和：“嗯。”
沒過多久，在他們倆交談之際，大尾巴又悄悄地伸了出來，纏住了殷商。
兩人一起看向那條叛逆的尾巴。
寧惟玉耳朵上的毛炸起來了一點：“……是它幹的，跟我沒關系！”
“好好好。”
……
與此同時，燕城非人類剛建立沒幾天的大群裏，突然被疑似手滑地發了個十幾秒的視頻。
發送者是寧家董事長寧征。
這個群裏的都是那天來了寧家的人，以及他們的非人類家族，還有幾個可靠的盟友。
看到視頻的封面，原本在讨論的群裏驟然停下，陷入了微妙的安靜之中。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被視頻吸引，齊齊打開了視頻點擊觀看。
視頻裏，留着貓耳貓尾的小朋友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捧着一個幾乎有他半個臉那麽大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啃着。
過了好一會，被萌得血槽已空的非人類群友終于有了動靜。
羅骁的母親率先發了一條信息。
-摩多摩多。
作者有話要說：
羅骁：？？？媽媽，你怎麽是二次元！！
羅媽媽：有意見？
羅骁：沒有沒有，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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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尾巴是尾巴，它幹的事情肯定不是我的意願（倔強
歲歲：等等，爸爸，你幹了什麽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