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牌管教,專治不服◎

許晚靠坐在柔軟如棉花糖的鵝絨床上,視線随着感應窗簾的開啓,轉向窗外。

典雅精致的小花園裏,嫩綠的草芽生機勃勃,鮮豔的花朵悄然綻放,遠處的青山伴着清粼粼的湖泊,點綴着些許袅袅晨霧,勾勒出一幅清新宜人的自然景致。

再看室內,國際知名的畫作,出自頂級設計師的家具,統統都囊括在了眼前幾百平的卧室內。

而她之所以能認出這些奢侈品,完全歸功于她枯燥單調的監獄生活。

別誤會,她不是囚犯,她是少管所的金牌管教,因為監區不得攜帶手機,業餘時間只能靠看書和雜志消遣,從而養成了超越薪資的刁鑽品味。

如果不是穿書,許晚哪怕從秦始皇統一六國就開始當獄卒,到3202年也絕對過不上眼前的奢華生活。

當然,這樣的奢華是前身拿命換來的。

前身畢業于哈佛大學,擁有法學博士學位,剛剛回國就被本書男主--愛賺錢不愛回家的霸總沈宴之選中,與她簽署了年薪五百萬的合作協議。

表面是扮演賢妻,強勢扼殺親媽安排的相親局,實際需要前身的學霸和法學精英身份,教導他十六歲的叛逆兒子不誤入歧途,順便考個常青藤名校就讀。

只要完成這個任務,除開百萬年薪和沈太太頭銜帶來的各種奢華生活,前身還可以額外得到兩億的酬金。

兩億,哪怕放到通貨膨脹如此嚴重的現實世界,也是一筆讓人瞠目的酬勞了。

更何況前身剛剛畢業,還沒有遭遇過現實社會的毒打,滿心滿眼都是要把自己畢生所學,付諸于造福人類的高逼格價值觀,絲毫沒有深究這筆高薪背後潛藏的巨大危機。

繼子雖然年滿十六,不用照顧,卻剛好處于叛逆期--好奇心重,道德和法律意識薄弱的敏感時期,一不小心就可能去踩縫紉機。

繼子在家嚣張跋扈,在校橫行霸道,別說教育,前身都還沒張嘴說話,就被對方的暴虐氣勢鎮壓,初次見面就落了下風。

基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職業操守,前身哪怕怕繼子怕的要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工作。

針對繼子能動手絕不動口的做派,前身一有機會就給他普法,教他做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針對他學習拉跨吊車尾的現狀,前身不遺餘力的傳授學霸經驗,甚至親手總結考點和筆記,就差幫他背誦了。

然而不管她多敬業,對方只用“你一個撈女,有什麽資格管我”給怼得啞口無言。

每每到這一刻,她才深刻意識到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天坑裏,對內做着家庭教師和保姆的事,對外卻頂着一個豪門後媽的頭銜。

豪門後媽這個稱謂,提供了太多八點檔狗血劇的範本,做好了是理所當然,做不好就會變成人人讨伐的惡毒女人。

就因為這個身份,該是立威的老師瞬間變成善後的跑腿,不是跟人道歉就是跟人談賠償,實在有夠窩囊的。

豪門生活雖然好,但她實在無福消受,來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外加學不能致用的挫敗,不斷碾壓着她緊繃的神經。

終于,在昨天晚上把聚衆鬥毆的逆子撈回家以後,前身終于身心俱疲猝死了,金牌管|教許晚穿來了。

倆人雖然名字一樣,長相一樣,但行事風格完全不一樣。

許晚不是高材生,她只是普通高校畢業生中的一員,畢業考公,上岸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少管所職員,負責管教觸犯刑法的未成年。

沈珞的行為比起那些被改造的少年犯們,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在她看來,沈珞的叛逆就是因為條件太好,不知道社會險惡和人間疾苦,叛逆就是一個借口,外強中幹,喜歡逞能卻沒實力,才是他的底色。

對付這樣的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許晚打開桌上的電腦,開始拟定改造計劃書。

她從來不是個杞人憂天的人,對她而言,只要天不塌,總會有轉機。

穿書也好,接爛攤子也罷,無非就是換個工作地點而已,五百萬年薪和豪門生活,她完全消受得起。

“太太,早餐準備好了。”

傭人阿梅想到昨晚淩晨才回家的太太,下意識補充道:“需要送到房間來嗎?”

許晚繼續敲擊鍵盤,沉聲道:“不必,我去餐廳吃。”

“好的。”

阿梅離去後與同行的阿麗小聲嘀咕,“昨晚才幫少爺解決了爛攤子,今早又要被請家長,太太真不容易。”

阿麗一個勁嘆氣,“少爺天生反骨,太太且有的磨呢。”

阿麗剛說完,腳下一個沒留神踩到了一輛遙控賽車,滑了個屁股蹲,疼的直抽氣。

阿梅趕緊把人扶起來,迅速檢查車子有無損壞,确認無礙後,撈起圍裙仔細擦拭,小心翼翼把車子往置物架上歸置。

阿麗委屈巴巴咕哝:“少爺這種亂扔東西的脾氣什麽時候才能收斂些,真踩壞了可怎麽賠哦。”

許晚慢悠悠的踱步到餐廳。

傭人們穿着做工考究的工作服,四散在各處做清潔工作,見到她齊聲恭敬的問好。

許晚保持着一貫的嚴肅表情,微微颔首,繼而不動聲色的環顧四周。

餐廳裏,穿着經典三件套西裝的管家林叔,正指揮着傭人擺放食物。

精致的餐具搭配着賞心悅目的菜品,只是看一眼,就讓人食指大動,比之監獄裏只是果腹的三餐,堪稱雲泥之別。

就沖這工作環境和待遇,不兢兢業業都對不起自己的職業操守。

比起一群犯罪份子,只對付一個沈珞,還不跟玩兒似的。

“太太。”

面對傭人們齊聲的問候,許晚矜持颔首,面色沉靜。

林叔照舊體貼的幫忙挪動椅子,許晚從善如流的坐下,半點都沒有前身無福消受的拘謹。

“謝謝林叔。”許晚客氣致謝。

林叔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斂去心底的微訝,笑着回了聲:“太太客氣。”

許晚慢條斯理的享受着早餐,平靜的面容下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林叔心下嘀咕。

按理說,發生了昨晚那樣勞神的事,太太怎麽也要蔫個兩三天,哪怕化了妝也難掩倦怠。

可今天的太太素顏也容光煥發,甚至連氣場都變了,有種天塌下來也要先吃好喝好的鎮定。

迫于事态的緊急,林叔也沒再深究,等許晚用完餐,才斟酌着開口:“太太,校長打電話來,請您去一趟學校,少爺他--”

“備車吧。”許晚淡淡道,吃飽喝足該幹活了。

許晚這副早有所料的反應,反倒讓林叔有些應接不暇。

雖說少爺被請家長跟一日三餐似的,但每一次聽聞,太太都會露出忌憚又惶恐的神情,跟要上斷頭臺似的。

今天如此從容,莫不是開始麻木了?

瞥見對方臉上難掩的揣測,許晚佯裝不解道:“有什麽問題嗎?”

“啊,沒、沒問題。”

林叔忙不疊垂眸,在她詢問的視線裏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威壓。

目送她坐車離去,林叔兀自思索了兩秒,決定觀察一下再向老太太彙報太太的反常。

校長辦公室裏,沈珞雙手插兜,斜靠在辦公桌上,一臉鄙夷的看着對面叽叽歪歪的母子。

“校長,沈珞欺負我們家赫遠已經不是一兩次了,這次您必須給我個說法,要不然咱們法庭見!”

妝容精致,衣着華麗的女人哀哀戚戚的控訴着,哽咽的聲音裏滿是委屈。

站在女人隔壁的少年,身高腿長,容貌清秀,雖然臉上挂了彩,卻半點不見委屈,有的只是與沈珞對視時,一臉的玩世不恭與得意,仿佛在說,你這次死定了。

沈珞輕嗤,把校長專屬的座椅拖到跟前,把同樣挂彩的宋謙摁到座椅上坐好。

他轉頭看着母子倆,似笑非笑道:“在哪兒見都不怵你們,杜赫遠傷人在先,我替天行道有什麽錯?”

杜赫遠揚眉看向沈珞,笑得格外欠揍:“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打的他啊?”

沈珞一噎,宋謙瑟縮了一下,他挨揍的地方是監控死角,就因為這個,他才決定吃啞巴虧的。

誰知沈珞死活要給他找公道,結果正中對方奸計,把他的一舉一動給錄了下來,簡直百口莫辯。

宋謙為難的扯了扯沈珞的衣擺,搖頭示意,然後站起來對着母子倆鞠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跟沈珞無關,要打要罰都沖我來。”

沒等母子倆開口,沈珞先暴跳如雷。

他一把攥住宋謙的衣領,怒喝道:“你他媽瘋了吧,跟誰道歉呢,有我擔着,你怕什麽!”

“沈珞,這事不要你管,你閉嘴!”

宋謙難得強勢一次,把沈珞直接搞懵了,好半晌才回神,惡狠狠的指着他鼻子警告:“我他媽先忍着,一會兒再跟你算賬,一邊去!”

把人扒拉到身後,母雞護崽似的擋着宋謙後,沈珞重新看向母子倆,用一貫的傲慢語調說:“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要錢嗎,開個價吧,多少小爺都賠得起!”

沈珞潇灑的往桌上扔了一張黑金卡。

女人頓時被他的行為激得火冒三丈,拔高音調道:“我們家缺你那三瓜兩棗嗎,人的生命是用錢能衡量的嗎,校長,您也看到了,他這是什麽态度,他的家長到底來不來!”

“已經通知了,應該快了,快了!”校長掏出手帕,一個勁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沈珞和杜赫遠,一個是校董的兒子,一個是桉市首富之子,都是家裏當寶貝供着的主,哪邊他都開罪不起。

唯一能拯救他的,只有沈珞的繼母。

每次遇到棘手的家長,她都能發揮自己道歉賠償外加溫言細語安撫一條龍的專業素養,輕松搞定。

這麽想着,他不由得向門外張望着,祈禱許晚趕緊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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