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中

【家中】

別人說若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那他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如果你看見一扇窗，也許是大門被鎖的更緊了，包圍着你更濃重的只有黑暗。

新交上的朋友韶青，失而複得的好友小程，主人格最近遇上的好事，都增加了身為副人格的“郜楓” 的危機感。他是賴以主人格心中的黑暗而存在，主人格心中哪怕是一點點溫暖陽光透了進來，都會使內心的黑暗有所減少，如此，便會降低作為副人格的他的力量，更別說在這場人格鬥争中取得勝利了。

因此，自從那次小程對主人格提出一起去補習班的邀請後，他便頻繁地操縱主人格的身體，加緊速度地，以最快的速度将主人格的人生改變。

這樣，才是增加主人格內心黑暗的最快方法。

首先他的目标是主人格的父親。主人格與父親同住，父親是整個家唯一的支柱，先要改變父親中郜楓這個人的形象至關重要。

主人格一向是數學和理科比較好，語文偏弱，英語最弱，這是父親對其從小就知道的事兒。因此，他要扭轉這種形象，他每個星期操縱身體去圖書館借幾本英語書籍回來，再加一些中國文學經典，回家就看。不僅這樣，他還經常控制着身體，觀看英語影片，看英語的新聞和報章。

每次看的時候，必定要在父親視線範圍內看得見的地方，和父親交談時，還會特地跟父親聊上其中的內容。

只是這樣還不足夠，他在語文和英語測驗上，故意花了點力氣，考出了比平時主人格高很多的成績，令父親和同學們都非常吃驚。然後，他還參加了英語作文大賽、辯論隊、朗誦比賽等等的活動，得到了頗為不錯的表現，可以的話，還會讓父親欣賞他的作品。同時，也令同學對他改觀了起來。

就這樣，至此，他成功的讓父親認為了郜楓這個人興趣改變了，對語文、英語深感興趣，并且将功補過，在被記一個大過之後終于發奮圖強，努力用功學習。

在學習長處之外，還在生活規律。主人格經常周一至周五放學後，去真情夢逗留一段時間才回家。他知道真情夢幾乎是主人格減壓的唯一方式，是一根重要的救命稻草。所以，他要将這根稻草無情剪碎。

在每天放學後，他都控制起主人格的身體，早早就回了家。不在外多作逗留，就算有，也是一會兒的事，他都盡快回家。有什麽事情，他全部留到星期六日去做，包括借書還書等。

如此過了差不多一個月，父親已經習慣了他平日早歸、周末外出的時間規律了，問他為什麽，他就捧着本英文書說為了看這個呀。父親感到很欣慰，孩子終于懂事了。

這樣，主人格若是放學後去真情夢坐坐，晚了回家，就會讓父親覺得奇怪，心中生疑。

一個多月後，他不再在放學後的時間控制身體。他要讓主人格有着身體的控制權，感受彷徨。

呵，主人格你還敢放學後去真情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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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後一件事。

因為自己搞的小動作的緣故，主人格原來和父親的關系，由還行變成了鬧的很僵。即使沒有這些破事，主人格在父親心中，亦一直是個孤僻冷淡的孩子。

他要扭轉這種形象。于是，他開始變得熱情開朗起來，時常主動去和父親聊聊天、說說話。聊學校的事情，說無聊的笑話，講英語書英語電影的內容，扯天扯天天南地北說了個盡。

當然，不能讓父親覺得自己是突然性情大變，為免顯得突兀，他是循序漸進，慢慢一步一步地“改變” 的。從一開始只是假裝要從兩人關系中找個解凍的“突破口” ，再開始“無意間” 和父親打開話盒子，發現大家共同話題可以聊的很多，最後才無所不談起來。

他不能讓父親覺得自己只對他一個這樣。因此，他經常故意當父親在家的時候和同學聊電話，周末的時候謊稱自己和同學出去玩，令父親産生一種感覺，覺得是自己人際關系得到改善，使自己封閉的內心逐漸打開了。

由此，郜楓這個人，在父親心目中，漸漸變成了一個愛好英語、放學早早回家、性格慢慢在改變，變得開朗了，多話了的孩子。

數不清楚被/操控了多少次。以前還只是偶爾會被/操控一下下，突然間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在不正常的地方，現在則幾乎每天被/操縱是常态，已經數不清楚突然發現被扔在陌生的環境的次數了。

郜楓大概知道了第二人格利用他的身體做了什麽，他身邊的人，他的父親，對他的印象正逐漸一點點的被改變。他已然沒有了最初的時候一開始那種惶恐，現在的他，只感覺到無比痛苦、壓抑、無奈和絕望。

他知道了這個事實，卻又根本無力改變。看着自己的父親對自己态度、看法是如何的轉變，從言談之間，他就已經知道在父親心中，自己是那個開朗喜歡英語的乖孩子了。當他在使用身體的時候，還得刻意去營造、去遷就第二人格所塑造的這些形象，像在演戲一般，而已然，不能夠做回他自己。

不得不說二人格真的是特別适合在社會上生存的人。二人格深知父母想要的完美的“乖孩子” 是怎麽樣的，并能完美地演譯出來給父親看。

好諷刺。他的第二人格，似乎比他還會做人，還做得好。

郜楓暗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埋堆】

“郜楓” 想，要改變主人格在同學們心中的形象，關鍵的一步是改變孤僻被動，在班裏沒幾個要好的同學的現象。這樣一來，就算主人格想繼續孤僻獨來獨往下去都不行，班上的同學已經視他為某個“陣營” 了。

用粵語來說，就是有個詞叫埋堆，加入人群中某個圈子的意思。如今，正是他要替主人格“埋堆” 的時候。

因為之前自己的搞作的緣故，郜楓這個人被說了很多閑話，其中朱朱占了不少作用。現在班上已經沒幾個同學願意和郜楓這個人勾搭了，要從這個狀況中還找到同伴，幾近是不可能的事。

除了一個人……歡嫂。

班裏有一個強勢、男仔頭，充滿女王範的高大女生，人稱“歡嫂”。 歡嫂稱呼的由來沒什麽人去考證過，通俗的說法是歡嫂有個男朋友，叫阿歡，因為在這一帶很有勢力，別人叫其做歡哥，于是這短頭發女漢子的女生，也順理成章的成了“歡嫂”。

雖然現實世界不是電視劇，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個戲劇性神展開——歡嫂的男朋友其實黑幫老大之類的。但歡哥确實比較混得開，而歡嫂，和她的同伴們，也确實是個同學們眼中“壞學生” 一般的存在。

歡嫂在高中生來說年紀算是很大，比同學們都要年長上好幾歲，不知道已經留過多少次級，或者辍學過幾年了。所以看起來，總有種大姐頭的樣子。

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歡嫂的朋友和朱朱的朋友，在班上是兩股分開的勢力。某些時候，他們甚至是敵對的。偶有被排斥的勢孤力弱同學，另一方就會在某種程度上保護他們。

現在的高中，勾心鬥角的事情還是挺多的，畢竟都是接近成年人的年紀了。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搞個半死。有時候也沒那麽誇張，可人言可畏，謠言和閑話的殺傷力還是很可怖的。于是，大家都怕孤立無援，便聯合起來，形成一股勢力。

“郜楓” 知道，前段時間朱朱發動了她的一堆同伴來講他的壞話。在這群人之中，是不會有能接納他的同學了，所以，他只能找歡嫂。

他一直希望和歡嫂取得接觸。

他并沒有主動去找歡嫂說話，因為，照他推測，歡嫂應該會主動聯系他才對。拉攏他人夥，而今是歡嫂最好的時間和機會。

果然，不久，他打開手機，發現在他們班的群組裏，歡嫂給他發來了一條私聊信息：

“hi郜楓，我是歡嫂。這個禮拜六有空嗎？我想約你和我們一起玩。人不多，就你，和我的男友、妹妹。”

“郜楓” 看了，心想果然如此，成功了。立馬飛快的回了一句：

“好的，幾點，哪裏等？”

手機又飛來了一條信息，可以說是秒回：

“十一點，在XX地鐵站一號口等。”

他也接着回了一條：

“收到。”

【聚會】

那天星期六早上十一點，“郜楓” 如約到了和歡嫂約定的時間地方見面。歡嫂穿着一件吊帶背心，一條爽快的牛仔褲。在她的身邊，站着一個比她高了一點的男人，還有一個比她矮了個半頭的女孩。

“這就是你說的約出來的同學嗎？”男人問道。

“對的。”歡嫂轉頭回答。

“郜楓” 收起平日的陰冷氣場，展露一個虛僞的笑容，說道：“歡嫂好。”

“好，”歡嫂應道，攤出手指向她身旁的男人，“這位是我男友，阿歡。”然後她的手移向那個小女孩，“這個是我妹妹，你叫她妍妹就好。”

“郜楓” 打量了一下另外那兩個人。男人穿着皮革外套，黑色背心，穿着條軍綠色的長褲和運動鞋，有野性和狂放的感覺。這就是人稱的歡哥了吧，果然儀表不凡。

至于那個小女孩，則穿着很可愛的粉橙色連身裙子，戴了四五條不同款色的手鏈，化了妝，和一般愛打扮的少女差不多。

“歡哥，妍妹，兩位好。”“郜楓” 客氣的打過招呼。

男人點了下頭，沒有說話。女孩也只是随便地“嗯” 了一聲，不作回答。

“那我們就走吧。”歡嫂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