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容遙微微蹙眉, 不小心在上面捏了一下,趕緊抽回手。
不是故意的,卻無法解釋, 他甚至不敢去看秦熙的眼神, 慌忙轉身。
秦熙愣愣的躺在床上, 等反應過來,臉瞬間紅了起來,身子也跟着帶上了些許粉色,沒想到會這麽突然,他身上連件衣服都沒有, 就這樣赤/裸相對,也太尴尬了。
雖然被師尊看到也沒什麽,容遙對他來說如師如父, 可他臉上還是像着了火一樣, 燒得厲害,随後秦熙才發現, 不僅僅是臉上,他整個人都跟着熱了起來,腹部也跟着湧起一股熱氣, 令他難以承受。
“唔……”
秦熙悶哼了一聲, 意識逐漸變的模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眼前的一切都暈乎乎的, 頭重腳輕, 恍若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懸洞。
容遙把芥子袋扔給秦熙,目不斜視:“穿好衣服。”
話還未說完,腰上突然多了一雙手臂, 細長而白嫩,手腕處帶着紅痕,是那個被葉潋咬出來的印記,看起來頗為暧昧,這麽多天過去,跟初見時一模一樣,仿佛沒有變化。
容遙的心好像被什麽梗了一下,愣神的功夫,秦熙的手已經開始在他胸前游走,不停地摸索着,容遙捏住秦熙的手腕,轉身對上他迷茫又帶着欲/望的雙眼。
赤陽丹的後遺症。
容遙以前聽說過,但不知道具會怎麽樣,現在算是親身驗了一把。
秦熙已經徹底失去神志,他太熱了,而容遙就像是一個冰塊,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容遙用力捏着秦熙的手腕,試圖讓他清醒過來,秦熙吃痛,卻兀自貼近着,揚起頭對着容遙的唇咬了過去,容遙伸手擋住,那個吻正好落在他的手心,就像碰到了火爐一樣,直接燙到了他的心裏。
“嗯……”
秦熙不斷的發出聲音,扭動着身,容遙把他按在床上,随手布下結界,秦熙癟着嘴,一臉委屈,神志不清的他根本不明白容遙為什麽不讓他靠近,忿忿不平的撓着透明結界。
容遙再次別過臉,不敢亂看,又有些心煩意亂,若秦熙在許靖羽面前吃下赤陽丹,現在恐怕已經……
他突然有些難受,很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
還有葉潋,葉潋對秦熙明顯居心不良,一次次糾纏,容遙腦海中閃過秦熙身穿紅色紗衣的模樣,還有半躺在葉潋懷裏的模樣,如鲠在喉。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熙漸漸消停下來,靠在結界上,一臉疲倦的睡着了。
容遙抱起秦熙,把人放在床上,随即又看到秦熙腳腕上的紅痕,這個印子……
是葉潋?
容遙收回目光,替秦熙穿好衣服,坐在窗邊,靜靜地望着秦熙的臉,久久移不開目光。
前兩日他剛把秦熙帶回來的時候,容遙坐在床上翻閱古籍,尋找其他解決辦法,黃鹂鳥圍在他身邊,困了就睡,餓了就吃,精神的時候便沖着他叫個不停,逗他開心。
那個時候秦熙剛知道他能聽懂鳥語,不敢再随意罵人,為了讓他寬心,給他講了許多笑話,容遙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大弟子如此貼心。
至于葉潋嘴裏說的什麽話本,容遙已經徹底遺忘,在他心裏,秦熙仍舊是那個可愛聽話的徒弟。
容遙看着秦熙長大,秦熙自五歲上山,便一直沒有離開過,偶有下山,也是幾天便回來。
剛開始的時候很多話秦熙都聽不懂,也不認識幾個字,全憑他悉心教導,帶在身邊足足兩年,秦熙長大以後,容遙便扔給他許多秘籍,不懂再來問他,從那以後,兩人的交集便沒有那麽多了。
想起從前種種,容遙感慨良多,他本不是傷春悲秋之人,也不知為何會想起這些。
秦熙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翻了個身,咂咂嘴繼續睡,容遙看着他的側臉,一晃十幾年過去,秦熙都這麽大了,這孩子從小懂事,反而是他沒有盡到做師尊的義務,從今往後,他定會保護好秦熙。
翌日一早,秦熙從睡夢中驚醒,想起自己不過是一只鳥,猛然放松下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直到對上容遙冷淡的眼神。
一秒,兩秒,三秒……
啊啊啊啊啊!
他昨天好像已經變了回來,還是在身無寸縷的情況下,躺在師尊懷裏,并且……
想起昨夜種種,秦熙又想找個牆縫鑽進去了。
秦熙不敢看容遙的臉,低垂着頭不知所措,捏着被子的手指微微發白,不用想也知道,他身上的衣服肯定是容遙幫他穿上的。
都成年了還要別人給他穿衣服,太羞恥了!
“山門大比今日開始,辰時去紫光殿外的澄瑞亭抽簽,你們師兄弟一起。”容遙道,剛才段南幾個已經來問過安,他沒讓人進來,但已經把秦熙的事囑咐了一遍。
“先下來用膳。”
秦熙聽容遙說完,才發現桌子上放着一碗粥,外加幾個小菜,顯然是給他準備的,秦熙心中感動,師尊永遠都這麽細心,一切都恰到好處,明明已經辟谷,卻為他這個沒有辟過谷的人準備早膳。
容遙避開秦熙的目光,繼續在一旁打坐,卻有一瞬間停止了呼吸。
秦熙走下床,對于昨天的事閉口不提,仿佛只要沒人提,那些事就都沒有發生過。
作為黃鹂鳥的時候,秦熙只能吃漿果,雖然各種各樣的漿果很好吃,到底不如正常的飯菜更美味,色香味俱全,一碗粥狼吞虎咽的下肚,秦熙猶覺不夠,卻沒敢再要,反正他芥子袋裏有數不清的零嘴,等出去後再吃。
用完膳後,容遙又點播了秦熙幾句,便讓他出去找三長老和六長老,一行人由兩位長老帶領着到澄瑞亭。
彼時剛到辰時,許靖羽圍在秦熙身邊不停地說着話,兩人分開許久,雖然前幾天對着黃鹂鳥也能說,但容遙站在一旁,很多話不方便說出口,現在見秦熙變回來,許靖羽高興極了,事無巨細的都要問上一遍才放心。
段南也很興奮,第一次參加山門大比,他知道自己修為不高,恐怕前兩次就會被刷下來,還是很激動,一來大師兄的身恢複正常,二來——他又能見到聞生涼了!
自從聞生涼受傷,段南每日都會去看望,兩人偶爾說說話,一般是段南在說,聞生涼聽着,可段南也不敢總纏着聞生涼,怕影響他養傷,有時候只是在門外問候一下便離開,已經有三日四沒見到人了。
衛靈神色淡淡的,她見過的大場面太多了,雖然也是第一次參加山門大比,但她在外歷練時,遇到過的事多不勝數,被妖獸狂追過,被魔修糾纏過,被美人相救過,也有英雄救美過,所以山門大比在她看來,還真不是什麽大場面。
“秦師弟!”吳眠看到秦熙,湊過來打招呼:“聽說前些日子秦師弟受了傷,現在可好了?”
“多謝吳師兄關心,已經都好了。”秦熙笑着點頭,跟另外的幾位師兄弟也寒暄了幾句。
“衛師妹,好些日子沒見了,你怎麽樣?”吳眠轉頭問衛靈,秦熙看着吳眠臉上逐漸泛起的紅暈,得,這是沖他師妹來了!
衛靈雖然暴力了點,但外表看起來很柔弱,小家碧玉,仿佛迎風倒一樣,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要真是認為她柔弱可欺,肯定會吃大虧。
衛靈臉色如常:“我很好啊!倒是吳師兄,聽說前些日子也受了傷,是被妖怪傷到的嗎?”
吳眠之前在秦熙被葉潋第一次抓走時,被妖怪纏住,打鬥中受了傷,養了半個月才好,後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閉關修煉,直至今日。
“嗯,都過去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吳眠沒想到衛靈會問候他,意外的同時,又有幾分驚喜。
衛師妹是如何知道的?難不成……
衛靈卻沒想那麽多,轉頭去詢問其他師兄弟,她從未見過葉潋,話語間皆是好奇,傳聞中妖王可是個絕色美人,不知道跟師尊相比,誰更勝一籌。
段南戳了戳衛靈的胳膊:“師姐直接問大師兄不就好了?我雖然見過,但只是一瞬間,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的感覺,說是風情萬種毫不為過,美的男女莫辨,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不會讓人感到惡心。”
說這些話的時候,段南腦海裏顯現的卻是葉潋與聞生涼對戰的場景,他承認自己錯了,葉潋根本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寫春色無邊只是段南的一時興起,他實在太無聊了,眼見師兄弟們下山歷練,只有他一人留在山上,心裏很不平衡,于是便寫寫亂七八糟的葷/段子打發時間,後來發現能拼湊在一起,便直接組成一本,并偷偷下山,賣給書店老板。
至于其他的,段南目前尚且不知,他只知道他的形容不及葉潋風華的十分之一,就算是這世上最厲害的畫師,也畫不出葉潋的風華絕代。
“哪有三師兄說的那樣誇張,葉潋長得确實不錯,可我覺得還不如大師兄好看。”許靖羽道。
衛靈默默道:“大師兄……”
大師兄确實不錯,但跟風華絕代相比還是差遠了。
秦熙瞪了許靖羽一眼:“別,你師兄我可沒那麽不知天高地厚,葉潋的确美貌,卻不至于無人能及,他跟師尊是完全不同的類型,要說漂亮,第一眼看過去,自然是他更漂亮,師尊絕世出塵,如同仙人,沒什麽好比較的。”
在他心裏,其實偏向于師尊多一些,但是周圍耳目衆多,他們這樣大喇喇的談論師尊的樣貌,感覺不太好,也不禮貌。
“好了,咱們該去抽簽了。”
秦熙先行一步,跟在吳眠身後,抽了個竹簽,上面印着一個小小的五瓣竹葉,也就是說,他會跟另一位抽中五瓣竹葉的人對戰。
看到他手裏的竹簽,有松了口氣的,有暗含挑釁的,也有不甘心的,比如聞生涼,他恨不得第一場就遇到秦熙,然後分出勝負,雖然不知道誰能走到最後,但這樣反而更讓他有戰意。
衛靈幾個也很快抽完竹簽下來,許靖羽捏着手裏的簽子,微微松了口氣,剛才已經有人抽中過玉蘭花,是一個小門派的弟子,他從未聽聞過,應該可以戰勝。
只要不是什麽大人物,他的勝利就會看起來沒什麽特別,這樣正好。
段南則拍着胸脯,慶幸自己沒遇到本門派的人,也沒有遇到聞生涼,抽簽的時候可不管你是哪門哪派,如果抽中自己所在門派的人,肯定會刷下其中一人,不管是誰,都只能自認倒黴。
抽完簽後,衆人便在紫雲宗長老的住持下,進入了一個個小結界,兩兩對戰,前三日人比較多,所以每天兩場,到後面則是每天一場,直至分出勝負,贏者自動晉級,輸者前三天是沒有名次的,不管是兩個強者對轟,還是兩個菜雞互啄,山門大比沒有絕對的公平。
前兩場秦熙打的很順利,幾乎沒遇到困難,對手算不上太弱,卻也一般般,不費什麽力便解決了,衛靈解決的也不慢,她出來後,兩人一同站在結界外等段南和許靖羽。
聞生涼走到二人身前,盯着結界的方向:“秦師兄身上的傷可都好了?”
若是沒好,将來兩人打起來,他豈不是勝之不武?
“差不多吧。”秦熙看着聞生涼,以為只是單純的關心。
聞生涼點點頭:“那就好。”
段南怎麽還沒出來?
雖然早知道他修為不高,很難撐過前三天,但不至于第一天就被刷下去吧?
那也實在是太弱了!
聞生涼就這麽陪着秦熙和衛靈一直等了下去,直到過了午膳時分,眼看着快到未時,段南才從結界裏出來,身上的弟子服有些淩亂,帶着絲絲血跡。
“你受傷了?”秦熙問道。
聞生涼也緊緊盯着段南,沒有開口。
段南呼了口氣才道:“還好,輕傷。”
比武切磋哪有不受傷的?
除非實力相差特別懸殊,這兩場段南打的都十分艱難,好不容易才獲勝,心情郁郁,結果出來就看到聞生涼,頓時好了不少,神采飛揚,看起來不像是受了傷,更像是被灌了雞湯。
“你怎麽在這?在等我嗎?”段南笑的像見到太陽的向日葵。
聞生涼沒有說話,轉身就走,段南在後面追:“喂,看到我就走,我有那麽讓你讨厭嗎?”
“不是等我也沒事,別不理人啊!喂,你這樣很有沒有禮貌好不好?我受傷了,你等等我啊!”
段南一邊說着一邊追,聞生涼雖然沒有開口,但如果有人注意,定會發現他的腳步放慢了些許。
秦熙回過頭,繼續站在原地等許靖羽。
衛靈歪頭,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大師兄,你有沒有覺得三師弟對聞少主太殷勤了些?”
“可能吧。”秦熙也不确定,段南本就話多,當初也總是來找他,估計跟聞生涼一見如故,興趣相投,所以這些日子便開始纏着聞生涼,倒是讓他輕松許多。
衛靈狐疑的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緩緩搖頭:“不對,我覺得不對勁。”
段南跟聞生涼初見的時候,聞生涼明顯非常讨厭他,都到了煩躁的地步,否則衛靈也不會感覺出來,把段南拽走,怕他大禍臨頭。
現在的情況,聞生涼雖然仍舊一臉冰冷,不善言辭,卻允許段南跟着,也沒有呵斥他,怎麽回事?
衛靈想不通,直到許靖羽從結界中出來,臉色發白,嘴角帶着血跡,連忙忘了段南的事,沖上去扶住許靖羽:“小師弟,你怎麽樣?”
“我……還好。”許靖羽開口,仿佛說的異常艱難,秦熙不知道他跟誰對戰,勝者和敗者出來的結界口不一樣,只能等許靖羽親自告訴他。
許靖羽說了幾個字便晃悠悠的栽倒衛靈懷裏,秦熙眼看着他的頭就要埋進衛靈胸前,急忙把人撈過來,雖然是親師姐,那也不能占便宜啊!
衛靈卻沒太在意,她知道許靖羽不是故意的,況且,還沒碰到就已經被秦熙拽走了。
秦熙架着許靖羽的胳膊:“怎麽樣,還能走嗎?”
實在走不動的話,就只能把人抱回去了。
許靖羽點點頭:“嗯。”
可惜走了沒兩步,許靖羽就險些摔倒,秦熙趕緊人抱在懷裏,不敢再冒險,以免傷勢加重,許靖羽跟他差不多高,倒算不上很重,衛靈跟在他身後,三人一同回到墨雲樓。
秦熙把許靖羽放在床上後,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師,師兄你幹什麽?”許靖羽緊張的看着秦熙,目光飄忽。
秦熙揉了揉許靖羽的頭:“我看看你的傷,如果非常嚴重,我就把你送到師尊那裏。”
衛靈靠在門邊:“對啊,讓大師兄看看你的傷,再做決定。”
許靖羽放開手,眼神中閃過慌亂,沒想到秦熙會突然扒他衣服:“那……大師兄就看吧,不是很嚴重,吃顆丹藥就好了。”
秦熙解開許靖羽的衣服,看到他胸前郝然印着一個大大的手印,泛起青紫,正是因為這一掌,才使他吐血,并受了內傷。
衛靈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但關注點明顯不在手印上:“小師弟身材不錯啊!”
那個手印确實不是很嚴重,就像許靖羽說的,吃兩顆丹藥就好了,所以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來,自然就開始注意別處。
許靖羽還在長身,身材卻已經趨近于完美,輪廓分明,線條清晰,看起來非常結實,衛靈的視線從許靖羽身上慢慢轉到秦熙身上,唔……不知道大師兄的身材怎麽樣?
感受到秦熙的手擦過他的胸膛,許靖羽的臉瞬間紅了,衛靈還以為是被她說的不好意思,道:“害羞什麽,身材好還不讓人誇了啊!”
“師妹!”秦熙回頭看了衛靈一眼,眼神中透着無奈:“你既知道他害羞,還逗他做什麽?”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衛靈擺擺手,小師弟臉皮薄,這要誇的是段南,段南肯定舔着臉湊過來讓她多誇幾句。
許靖羽系好衣服,臉還有些發紅:“師姐,我想跟大師兄單獨說說話,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衛靈茫然了片刻,随即反應過來,有她在,秦熙頂多能看到許靖羽上半身所受的傷,萬一別處也受了傷……
“好,有什麽事随時叫我,我先回去了。”衛靈轉身出了房間。
衛靈剛走,許靖羽就拉住了秦熙的手腕:“大師兄,這兩天你能不能陪着我啊,我怕。”
“明天還要繼續上場,我真的好怕,你留下來陪着我好不好?只要你在,我就什麽也不怕了。”
“這……”秦熙也不知道要不要答應,因為早上離開的時候,容遙雖然沒說什麽,但眼神中明顯帶着擔心,他記得師尊說過,赤陽丹有後遺症,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後遺症是什麽。
許靖羽眨眨眼:“師兄不願意嗎?”
“師兄放心,我睡覺很老實的,不打呼嚕,更不亂翻身,或者師兄睡床上,我睡地上,只要師兄離我近些,我便不害怕了。”
“不是不願意,而是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秦熙看着許靖羽臉上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立,我記得以前也不這樣,怎麽現在這麽粘人?”
“你受傷了,作為師兄,照顧你是應該的,只是師尊說我昨天吃的藥有後遺症,目前還不知道後遺症是什麽,也不知道會不會出問題,所以這件事還需回禀過師尊過後,再做打算。”
“後遺症?”許靖羽皺眉,上下打量着秦熙:“什麽後遺症?師兄的身還沒好全嗎?”
“不知道。”秦熙搖頭:“所以不是師兄不答應你,而是不清楚能不能答應,你等着,我這就去問師尊。”
“不,不用了!”許靖羽拉住秦熙:“不用了,大師兄陪我一會兒就好,身要緊,我沒什麽的。”
他本來也不害怕,不過是想讓秦熙多陪陪他,但有後遺症的話,他确實無法解決,還要靠師尊。
把秦熙交給容遙,許靖羽一點也不擔心,正是因為容遙性子清冷,又斷情絕欲,在他那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無妨,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秦熙拍了拍許靖羽的背:“咱們先用膳,用完膳後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兩場。”
“嗯!”許靖羽點點頭,俨然一副聽話好孩子的模樣,秦熙說什麽是什麽。
秦熙叫來兩個紫雲宗的弟子,讓他們弄了一些吃食過來,正好段南回來,再加上衛靈,師兄弟幾人難得坐在一起吃飯,說吃邊聊,一片其樂融融。
只是看着這樣的畫面,秦熙有一瞬間的失落,要是師尊在就好了。
不知怎的,秦熙突然想起容遙,容遙身上總是帶着生人勿進的氣場,冰冷的仿佛一臺機器,沒有感情,可容遙對他們師兄弟幾個都不錯,不比父親對子女的心意差到哪去,只是他心思太過細膩,把感情隐藏的很好,所以才讓大家覺得他淡漠。
這樣想來,孤單一人在房間打坐的容遙,實在讓人心疼。
師尊是不是願意跟他們坐在一起,就算不說話,看着他們說說笑笑,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這頓飯秦熙吃的食不知味,滿腦子都在想容遙,許靖羽注意到秦熙不對勁,閉口不言,衛靈也跟着沉默下來,只有段南,一個勁的說着,說者有意,聽者無心,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說了些什麽。
“師兄可是身不舒服?”衛靈問道。
秦熙回過神,緩緩搖頭:“沒什麽,可能是剛恢複人身,容易疲累。”
“那師兄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修煉了。”衛靈道,她平日裏沒什麽事,除了修煉便是修煉,再加上天賦不錯,她跟秦熙的修為差不多,兩人也許久沒有比試過了。
“好。”
前三日的比試,秦熙和衛靈都輕松度過,段南在第三日被刷下去,值得慶幸的是,許靖羽這次表現出色,進入了前二十。
師兄弟總共四人,三人晉級,只有他一人輸了,段南很不高興,卻無可奈何,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夠格,能撐到第三天已經非常幸運,至于許靖羽——
在段南看來,許靖羽是走了狗屎運,這三天遇到的對手都不強,而他則是被聞生涼親手打下場的,所以難過歸難過,他倒沒有特別難受,畢竟讓秦熙對上聞生涼,也不一定能獲勝。
當然了,在段南心裏,秦熙的贏面更大一些。
段南的倒黴史非常豐富,沒理由這次突然走了大運,能撐過兩天,上天已經待他不薄。
前二十名,僅青和山就進了三位,被刷下去的弟子見許靖羽也在其中,是又嫉妒又羨慕,憑他們的本事,若不是在前兩場遇到的對手太強,他們肯定能進,哪裏輪得到許靖羽這個漂亮蠢貨?!
前二十的席位歸一宗占據五位,另兩個是三界山的張原辭和追風山的蕭從游,而吳眠因為遇到了一個強力對手,不幸落敗。
其餘者紫雲宗弟子三人,巨靈派弟子二人,飛煙谷弟子二人,白陽寺弟子二人,其他各門派弟子共六人。
衆人皆道歸一宗是以量取勝的,要不是這次其他門派參與者人少,不至于會讓歸一宗獨占鳌頭,一下占去了四分之一。
這些話兩位長老聽過就算,囑咐晉級的弟子們不要在意,秦熙幾人也沒有放在心上,容遙更別提,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流言。
縱然聽到,也會置若罔聞,拿以量取勝來說事的人,都是實力不濟,忌妒心作祟。
三天過去,秦熙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麽,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這兩天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師尊說後遺症已經過去,至于什麽時候過去的,卻沒告訴他。
到底忘了什麽?
秦熙愣愣的坐在床上發呆,不是他不想修煉,而是修煉時總會走神,索性便休息幾日,修煉非一日之功,臨時抱佛腳,也不會強到哪去。
第四日,秦熙對上巨靈派弟子,勝;衛靈對上紫雲宗弟子,勝;許靖羽對上了一個小門派的弟子,幸運獲勝,而張原辭和蕭從游比較不幸,他們兩個抽到了一起,張原辭略占上風。
二十進十,歸一宗占四人。
十進五,只剩下了秦熙和衛靈。
直到最後一天,迎來最終之戰,秦熙對聞生涼。
辰時,師兄弟幾人一同站到了容遙門口,秦熙心中忐忑,師尊說要去看他比試,這讓他有些緊張。
衛靈、段南和許靖羽站在秦熙身後,幾人默不作聲,直到容遙開門。
“師尊!”
“都到了?走吧。”容遙領先一步,師兄幾人乖巧跟上,連平日裏愛說愛鬧的段南都不說話了,許靖羽也不敢拉着秦熙撒嬌,直到到了紫光殿,師兄弟幾人才松快些。
剛到紫光殿,秦熙就聽到殿內衆人深吸了口氣,看來面對容遙,不僅他們緊張,這些有名有姓的長老們也緊張。
“仙尊親臨紫光殿,聞某榮幸之至。”聞邑見到容遙,早早地從座位上起身,态度極為恭敬。
他們這些宗主、長老們的年紀,幾乎都比容遙大,但這個世界,強者為尊,連護山老祖也不一定能比上容遙,他們自然不敢招惹。
容遙微微點頭,态度并不倨傲,只是神色淡淡,衆人心知他的脾性,聞邑趕緊把人請上座,才宣布比試開始。
聞生涼看着容遙白衣勝雪,恍若神仙下凡,從小他就厭惡自己的樣貌,覺得過于精致女氣,但如今看見許靖羽,看見秦熙,再看見容遙,一個比一個出色,仿佛他站在其中,也顯得極為平庸了。
段南朝聞生涼招了招手,聞生涼卻好似沒有看到,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師兄一定會贏的!”段南知道聞生涼聽不到,還是向他如此宣告着。
秦熙站在容遙身後,往前一步,轉身面對容遙,容遙淡淡道:“去吧,盡力而為便好,點到即止。”
比試中難免受傷,反正都走到了最後,他徒弟如何,衆人想必心中有數,最後的輸贏并不重要,他寧願秦熙好好地,其他都無所謂。
“是,弟子明白。”秦熙非常感動,容遙是他見過天底下最好的師尊,沒有逼迫,态度也不嚴苛,若容遙真如傳言中那般嚴厲,段南和許靖羽早被轟下青和山了。
聞邑盯着聞生涼,雖沒有開口,卻仿佛什麽都說了,聞生涼對着他點點頭,轉身出了紫光殿,飛身掠上比試臺。
自從進了前二十,比試便開始透明,不再是一個個小結界,而是由四位長老合力部下的大型比試臺,結界更加結實,以免比試中不小心毀壞周圍建築。
一衆掌門或長老們坐在紫光殿內,由水幕形成的屏幕觀看比試,弟子們則站在比試臺下,或吶喊助威,或緊張擔憂,更有甚者開了賭局,偷偷讓各門派的弟子們押輸贏。
段南聽聞,急忙湊過去,把這些年攢的泰半靈石和銀子都拿了出來:“我押大師兄!”
“我也押大師兄!”衛靈跟着從芥子袋裏拿出不少好東西,她的藏貨可比段南的多多了。
許靖羽也跟着押了秦熙,對于賭局,歸一宗是明令禁止的,但現在又不在歸一宗,只要小心些,容遙不知道就不會出事,放在平時,衛靈肯定會阻止,現在卻跟着摻了一腳。
“放心吧,師尊就算知道,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師姐,你這些年去過不少地方吧?有沒有去過賭場?”段南問道。
衛靈瞪他:“我下山是為了歷練,去賭場做什麽?”
“不過确實去了不少地方,也認識了很多人,将來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她認識的人,三教九流居多,也有許多凡人,他們不懂修真界的事,反而看得更加透徹,也讓她明白了很多道理。
“那你認識珍寶閣的老板嗎?”
“珍寶閣?你是說萬道商會的會長?”衛靈點頭:“當然認識,阿梨是個很好的姑娘,只不過修真界把她傳的太神了,讓人以為她很可怕。”
“阿梨?”許靖羽一邊看着臺上的比試,一邊聽衛靈說着,臺上的兩人陷入膠着,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衛靈道:“阿梨就是洛生梨,我們關系非常好,她比我年紀大一些,對了,她跟大師兄同歲,月份好像也差不多!”
正在此時,秦熙突然一個不慎,被聞生涼打中,身上的弟子服瞬間黑了一片,火星四濺,差點燒到臉。
“師兄小心!”許靖羽的心跟着提了起來,剛才還好好地,怎麽突然就落了下風?
段南跟着喊道:“大師兄加油,大師兄一定要贏!”
否則他的銀子就回不來了,最重要的是,他希望秦熙能殺殺聞生涼的傲氣,否則這家夥看誰都不順眼,眼睛長到天上去了,這麽多天,愣是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幾人正擔憂間,一道劍光劃過,聞生涼剛要上前,卻被劍光逼退,默默掐訣,烏雲驟起,雷光閃過,與劍光交雜在一起,震得結界都有些晃動,仿佛要化成無數碎片。
碧靈劍的劍光大盛,悠悠笛聲從結界內傳來,外面聽着悅耳,可在結界內處處是殺招,秦熙奮力抵抗,他雖然也會不少法術,卻主修劍法,屬于物理傷害,而聞生涼屬于法術傷害,兩人從根本上就不同源,應付起來非常吃力。
衆人緊張的看着結界內,兩人同時間倒飛出去,落在地上,看起來已然昏迷,如此,若沒有人能站起來,只能算作平局。
咚咚咚……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顯然被戰局影響,緊張的過了頭。
遠遠的,好似有個人影動了動,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裁判比任何人都緊張,他雖是紫雲宗的人,卻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他很希望最後站起來的人是聞生涼,只是結界內煙塵滾滾,一時間難以分辨。
終于,裁判看清了那人的臉,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卻不得不提起精神宣布。
“此次大比,勝者——歸一宗秦熙!”
“師兄勝了,師兄勝了!”段南高興的原地蹦了起來,歡呼了兩聲,随即又沉默了下來,看着結界內一動不動的聞生涼,咬牙切齒的拍了拍結界。
聞生涼看起來受傷頗重,他知道大師兄不會下死手,聞生涼肯定不會出事,但還是免不了擔憂。
秦熙的身子晃了晃,他受了內傷,整個胸腔都火辣辣的疼,實在撐不住了,還好,還好他站了起來,不負師尊的教導。
秦熙虛弱的笑了笑,臉色一片慘白。
結界撤下以後,許靖羽飛奔上去,剛想扶住秦熙,卻有人先他一步,白色的衣袂飄過,容遙清冷的臉出現在眼前。
“師尊!”
“師尊!”
兩道同時聲音響起,一道帶着震驚,一道帶着虛弱。
震驚的自然是許靖羽,虛弱的則是秦熙。
秦熙也沒想到,容遙竟然會這般迅速出現在眼前,實在撐不住暈了過去,沒有什麽人能比容遙更讓他安心。
再次醒來是一個深夜,外面一片漆黑,屋內的桌子上放着一顆夜明珠,發出暖黃色的光芒,容遙正閉眼打坐,呼吸淺淺,秦熙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