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遠房師弟
“什麽忙？”
“夜露花要開了，我要收集它開花時滴落的第一滴露水，一個人忙不過來，你能不能來搭把手？”
辰淵跟着她走了出去，來到靠近山壁的靈田邊。
夜露花微垂的枝條上結滿了淡紫色的花苞，她将一個瓶子交給辰淵：“一會兒看到哪朵花開了，就用它接着露水，這可是好東西，用途很廣的。對了，記得別用術法，靈氣會破壞花露的效果。”
辰淵看了看手中的瓶子，“你要本——我拿着這玩意，在這接露水？”
“對。”
“為何不找那只小狐貍？”他鳳目微眯，用她剛才的話回應，“她這個年紀怎麽睡得着？”
他的感知覆蓋整個落楓谷，能感覺到小貍在房裏睡得香甜。
秋曦道：“她還小，長身體的時候不能熬夜，不然會長不高的。”
辰淵：……
見他猶豫，秋曦道，“你要是不想幫忙，我去找妖獸來，只是他們笨手笨腳，怕是要損失不少露水了。”
“我來吧。”
接露水的過程枯燥乏味，本來一個術法就能解決的事，卻要耐着性子等着，他有些不耐煩，不自覺去看秋曦。
月光照亮她的臉龐，好像微微發着光，睫毛卷翹，目光柔和，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皓腕如凝霜雪。
他內心隐隐有想法鼓動，想要親吻她雪白手腕，想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記，想要她長久注視着自己，想要将她獨占……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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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他壓下內心躁動，收回視線。
秋曦打了個哈欠，夢游般移動到下一朵花面前。
“都這麽困了，還不去睡？”
秋曦看了他一眼，忽起了玩笑心思，“不努力怎麽養得起阿淵，賺貓糧錢可不容易。”
她一句玩笑話，辰淵卻聽了進去，原來養貓這麽辛苦？
“喵~”神出鬼沒的黑貓不知何時出現，喵了一聲表示抗議，它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唯有一雙貓眼亮如燈泡，它站在山壁一根水管上，管子承載了本不該承受的重量，微微壓彎了下去，它又往前走了幾步，爪爪踩到了開關，頓時三個噴頭開始灑水，還好秋曦躲得快，才沒被澆上一身水。
“阿淵！”
秋曦喊了一聲，黑貓一溜煙離開了肇事現場。
她走過去關了開關，水停了下來，辰淵好奇：“這是什麽？”
“靈石灑水器。”秋曦道：“這是我特意請附近宗門的人做的，用靈石驅動，可以省去澆水的功夫。”
辰淵打量了一會兒，眼看她去忙，灑水器又打開了。
嗯？
他收回手，若無其事，“貓幹的。”
秋曦：？
說好的高人形象呢，怎麽還栽贓她家可愛的小貓咪？
天快亮時，夜露花停止了綻放，秋曦收好滿滿兩個瓶子，對他道謝後，打着哈欠回去了。
她實在很困，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一縷黑霧進了房中，飄到床邊凝為人形，一身玄衣的辰淵坐在了床邊，他凝視着秋曦睡顏，她睡得深沉，眼睫如鴉羽，在眼底投下淺淺陰影，唇色櫻粉，像春風中的花瓣一樣輕柔。
他壓下去的那股躁動再次襲來，眸中燃起黑色火焰，他想要輕吻她的唇，讓那粉色變得嫣紅，想要用自己的氣味标記她，讓她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在海底時，他以為自己只要伴她的聲音安眠就好；
見到她之後，他才發現這遠遠不夠……
他情不自禁俯下身，緩緩靠近，灼熱氣息噴在她臉上，秋曦睡夢中被擾，伸手撓了撓臉頰，咕哝道，“阿淵，別鬧。”
他的動作驟然一停，眸中欲海漸漸褪去。
差點忘了，她是沒有修為的人族，對他而言，人族的身體非常脆弱，就像是夜露花苞上的露水，輕輕一碰就會碎，必須珍重對待。
深深凝視她一眼，黑霧悄然離開了房間。
他一時無心睡覺，在落楓谷閑晃，忽聽小妖們閑談：
“起這麽早幹什麽？”
“掃落葉，我把這裏打掃幹淨，一會兒秋大夫就不用來掃了。”
“哼，就你會讨她歡心。”
“我只是想幫忙而已。”
辰淵心念一動，人已來到了朝玄宗內。
修士築基後就可以辟谷，但以食入道的食修，卻是離不開吃的，辰淵嗅覺非常靈敏，循着香味找到了宗內食修所在的靈膳閣。
胖乎乎的閣主遲不胖正在現場教學，旁邊弟子們圍了一圈，他的靈鍋裏，鮮嫩鴨肉搭配秘制香料，煮得恰到好處，香飄十裏。
“月光鴨你們應該都很熟悉吧？這種鴨子産自流月河，肉質十分鮮美，鍋裏這只是咱們自己養的月光鴨裏最肥美的一只，只用靈草喂養，由我親自喂大，養鴨十年，用鴨一時。”遲不胖懷着沉痛的聲音道，“這是咱們這一派的傳統菜色，由祖師開發，流傳至今，今天，這只鴨鴨就要為我等食修獻身了，我心情很沉痛——”
眼看他感動得口水都要掉鍋裏了，一弟子悄聲道，“師父，擦擦口水吧。”
遲不胖趕緊擦了擦，辯駁道，“胡說！為師這是感動的淚水流到了嘴邊。”
不多時，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炖鴨肉出鍋，用砂鍋裝盤端上桌，菜就上齊了，遲不胖一愣：“靠，老子這一桌子菜呢？”
剛剛明明還在這的！
他看眼衆弟子：“你們誰偷吃了？”
弟子們齊齊搖頭，他們哪敢啊，菜還沒做完就偷吃，可是師父的大忌，要被逐出師門的！
一弟子鼓起勇氣指向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我看到他施術将桌上的美食都弄走了！”
衆弟子們都沉浸在炖鴨的香氣中，只有他注意到了闖入者。
遲不胖才注意到來人，手中的炖鴨肉也不受控制飛了出去。
弟子們大喊，“師父，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哪來的小賊，好大的膽子！”遲不胖大怒，掏出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把锃光瓦亮的大湯勺，名喚“人間百味勺”，他一勺氣吞山河，向着辰淵攻了過去。
卻見辰淵不閃不避，手指輕輕一撥，四兩撥千斤之力，便擋下了他勢大力沉的一擊。
他微胖的臉上神色嚴肅了起來，這人不簡單，“弟子們，一起上！”
靈膳閣中亂成一片，不久就驚動了月朝玄，他趕到時，就見閣中弟子像沙包一樣被扔了出來，最後一個被扔出來的遲不胖壓在了最上面，那沉甸甸的分量壓得底下的弟子哭唧唧：“什麽吃不胖，都是騙人的，嗚嗚嗚。”
月朝玄：……
他閃身而入，看到負手站在閣中的辰淵，不由兩眼一黑，“怎麽是你？！”
遲不胖爬了起來，吭哧吭哧跑到月朝玄身邊：“宗主，這人偷我辛辛苦苦做的菜，還打傷我手下弟子，你快狠狠教訓他！”
辰淵冷然不語。
月朝玄臉色尴尬，“這其中恐怕有誤會，他是我師弟。”
“師弟？”遲不胖打量辰淵兩眼，“我在朝玄宗這麽久了，咋不知道宗主你還有個師弟？”
“是……遠房師弟。”
遲不胖摸了摸後腦勺：“我只知道遠房表弟，這師弟還能有遠房的？”
月朝玄頭疼道：“師弟，你這次來又是為什麽？”
辰淵道，“以後每日給落楓谷送去珍馐佳肴——”他頓了一下又道，“還有貓食。”
遲不胖頓時炸毛，“憑什麽？”
月朝玄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遲不胖的暴躁肉眼可見平息下來，他道，“若他真能為天下修士找回登仙梯引路玉牌，那我給他做一輩子飯也沒問題！”
月朝玄拍了拍他厚實肩膀：“放心吧，若師弟都辦不成此事，天下也沒人能辦到了。”
他又走到辰淵身邊，傳音道：“尊駕，你還有什麽要求，一并提了可好？”
“暫時沒有。”
月朝玄：……
“下次有什麽要求，可直接來晨曦之頂找我。”
言下之意，可別霍霍他們朝玄宗弟子了。
“知道了。”
看着月朝玄送辰淵出去，遲不胖不由對衆弟子道：“宗主對他這師弟可真好啊，知道的說是師弟，不知道的以為是祖宗呢。”
落楓谷中，秋曦做了幾個家常小菜，小貍洗了手過來，剛坐下，桌上忽然冒出來一盤盤佳肴，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連阿淵面前也出現了一盆精致的靈寵貓食，狐貍瞪圓了眼睛：“秋秋，是你在變戲法嗎？”
秋曦道：“怎麽可能？”
随着最後一道炖鴨上桌，那濃郁的肉香撲鼻，小貍的口水都擦了三回了：“這到底是哪來的，看起來好好吃，咱們能吃嗎？”
她眼睛粘在了鴨肉上，已經看直了。
秋曦也被這鴨肉香到了，她聽說食修做出來的食物，異香撲鼻，修士食之增加修為，凡人食之增壽，眼前這道炖鴨肉，恐怕就是出自食修之手。
可這到底是哪來的呢？
正疑惑，辰淵出現在桌旁：“這是朝玄宗送來的。”
秋曦更納悶，朝玄宗好好的怎麽會送吃的來？對上辰淵視線，忽然想起昨夜說過的玩笑話，他不會真覺得自己養不起阿淵，才想出這個辦法的吧？
“辰淵——”
“好好吃飯。”
說着，他已經消失了，轉頭一看，一貓一狐已經吃的忘乎所以，小貍流着眼淚往嘴裏塞：“太好吃了，這輩子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
秋曦還在發呆，小貍催促道，“秋秋，快吃呀。”
“嗯。”
辰淵自覺幫她辦成一件事，心情不錯，閑步谷中，見妖獸們正吭哧吭哧忙着砍樹，他一出現，妖獸們停下手中動作，屁颠屁颠跑過來，“老大，您有何吩咐？”
“為何砍樹？”
“秋大夫說丹朱換羽，可能要什麽什麽變冷了，進入什麽冰時期了。”
“是全球變冷，冰河時期啦！”蛇妖在樹上嘶嘶。
“噢噢，對。”猴妖道，“要是真的變冷了，咱們還能靠妖丹保暖，秋大夫平時就怕冷，我們想給她砍些木材備着。”
辰淵聽了，看了看這片茂密樹林，手一擡。
落楓谷內，發出轟一聲巨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