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思
狼妖風涯點了點頭, 他恢複力比一般妖族要強，這才過去幾天，他已經能站起來, 恢複成人形狀态了。
他道：“秋大夫救了我，我也想回報一二。我被那夥人抓到時是人族形态, 刀哥認識我，他知道你将我買了回去，這次你帶着我去找他，不會令他起疑。”他認真道, “秋大夫，我會保護你。”
他說的合情合理, 可他畢竟傷還沒好，帶着傷員去, 她實在不放心, “你的傷還沒好, 需要好好靜養。”
見她為難，月章道：“要不我再想想辦法，秋秋，等我的消息。”
“好。”
這日中午, 吃飯時不見阿淵，連喊開飯了的招數都不管用了, 秋曦和小貍滿山谷找起貓來。
作為一只黑貓, 阿淵要是想藏起來, 那真是誰都找不到。
記得有一次阿淵在在一塊黑色絨毯上睡着了，她到處找貓, 路過那毯子好幾次都沒注意到阿淵就睡在上面，最後它自己睡醒了在那伸懶腰, 秋曦還以為毯子動了，吓了一跳。
還好這一次阿淵并沒有藏起來，秋曦在溪邊一棵大樹邊找到了它，它卧在一棵細細的樹枝上，翡翠眼瞳默默注視着她。
那樹枝看起來很細，它卻趴得穩穩的。
秋曦仰頭看它，“阿淵，快下來。”
伴随着輕輕一聲貓叫，阿淵站了起來，它優雅地走回樹枝末端，順着樹幹溜了下來，走到秋曦身邊，圍着她繞圈，邊喵喵叫，邊用毛絨絨小腦袋不停蹭她的裙角。
秋曦聽得心都化了，蹲下身，托着它的前爪将它舉了起來，和它那雙漂亮的圓眼睛對視，“阿淵，怎麽不吃飯？”
“喵~”
可惜修了仙，依然聽不懂喵喵叫的含義。
這幾天忙着刀哥的事，冷落了阿淵，這會兒它一撒嬌，秋曦就心軟得一塌糊塗，幹脆靠着樹幹坐了下來，把它抱在懷裏，撓了撓下巴，撫摸它的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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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淵被養得很好，它的毛毛柔軟，像緞子一樣光滑，摸起來十分舒服。
貓貓間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眼睛也眯了起來，尾巴貼着她的手臂卷起來，和她緊緊相貼，十分親昵。
這是秋曦最愛聽的聲音，聽貓貓咕嚕，仿佛能忘記煩惱，治愈心靈，她低下頭，臉貼着熱烘烘的貓貓額頭，“阿淵，你真好。”
“喵~”
“你說，為什麽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那麽複雜呢？辰淵說他喜歡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貓耳朵轉了一下，貓貓幽綠眼睛睜開了，仿佛在認真聽她說話。
“我并不讨厭他，他……挺好的。”秋曦道，“只是我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一份親密關系，接受生活中多一個人存在，我還一些時間去适應和考慮。”
她說完，阿淵應了一聲，“喵。”
秋曦笑了，擡起頭點了點它的小腦袋，“你喵什麽，你聽懂了？”
阿淵翠綠的眼眸微圓，歪頭看着她，好像真的聽懂了。
撸了一會兒貓，秋曦心情大好，她決定跟辰淵把話說清楚，剛站起身，有人來了。
辰淵站在她面前，深黑雙眸凝視着她，“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秋曦抱着貓，緩緩點了點頭：“嗯。”
秋曦和辰淵和好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麽原因鬧了別扭，又不知為什麽和好了，但落楓谷中最近都在流傳這個消息。
猴大和蛇妖甚至準備把衆妖聚集起來慶祝一下，哪怕誰都沒有明說，可這幾天落楓谷肉眼可見的氣壓低，秋大夫臉上的笑容都少了。
正商量間，小倉鼠嘟嘟嘟跑了過來，“狼妖來了。”
衆妖停下商議，猴大囑咐道：“秋大夫說了，對狼妖要和善，要讓他感覺到家的溫暖，你們記得态度好點。”
挂在樹上擰麻花的蛇妖吐了吐蛇信，“秋秋什麽時候說了後半句了？那明明是你自己加的。”
“咳。”猴大道，“總之意思都差不多嘛。”
“聽說狼妖之前在妖族過得挺慘的。”
“他因為半妖身份受到族中排擠，咱們當着他的面就別提半妖的事了。”蛇妖絲絲道，“說起來狼族真不厚道，風涯這麽厲害，他們也看不上，不像咱們蛇族，從不排斥半妖。”
猴大有些害羞道，“我也覺得半妖挺好，像小貍姑娘那樣的，多可愛。”
“汪！”犬三表示同意。
絲絲把舌頭吐得老長，發出一陣“嘶”聲，表示對他的嘲笑。
說話間，風涯已經走到了近前，猴大笑呵呵問他：“風涯，腿傷好點了嗎？”
“多虧秋大夫悉心治療，已經好多了。”
“秋秋說傷員要補充營養。”
“記得多吃水果。”
衆妖圍着他七嘴八舌關心，風涯一時有些難以招架，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這些妖獸一個比一個社牛，都沒給他尴尬的機會，圍着他關心了一陣，大家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閑聊起來。
聊着聊着，話題又回到秋曦和辰淵身上。
風涯知道辰淵是那只貓妖，聽衆妖聊天才知道，貓妖只是他的僞裝，他是朝玄宗的渡羽化修士，因為登仙梯七情玉牌丢失才來到落楓谷。
妖獸們話又密又多，他聽了一陣，就把他們的故事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問，“辰淵和秋大夫，關系很好嗎？”
一句話讓妖獸們炸開了鍋，這可是他們最熱衷讨論的話題。
“他們關系當然好了，在哪都能看到他們一起，總是出雙入對呢。”
“他們還一起去極樂宮，打敗了極樂主人。”
“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戀人！”
“朋友！”
“兄妹！”
三只妖給出了三種不同的答案。
“你們傻不傻呀，秋秋和辰淵又沒有血緣關系，算什麽兄妹？”絲絲道。
“我覺得他們不是戀人。”倉鼠小聲發表意見，“我們同族的鼠妖談戀愛，都是要親親抱抱的，他們從來沒有親親過。”
“連手都沒牽過呢。”
“那他們就是朋友啰。”
衆妖得出這個結論，齊刷刷看風涯，風涯爽朗一笑，“我知道了。”
他又問，“有什麽事我可以幫忙做的？秋大夫幫我治傷，我也想幫她做點什麽。”
衆妖都搖頭。
像是打掃落葉、整理靈田、采摘靈果這些事做起來輕松，用不上幫忙。秋曦說了，如果有事她會主動找他們，不需要他們多做什麽。
“上次秋秋要我們砍木材，辰淵大人把一片林子都砍了，秋秋生了好大的氣呢。”
“你好好休養就行啦。”
風涯聽明白了，大部分時間衆妖都在無所事事，想到自己四處漂泊的生活，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妖界有這樣與世無争的所在。
他看了看自己的傷腿，若是他的傷能好快一點，就能陪着秋曦去水晶夫人老巢了……
大廳內，秋曦和辰淵的關系恢複，也不避着對方了，正在商量再探隐市之事。
秋曦将藥調制完畢，裝入瓷瓶中，遞給辰淵，“這是妖毒的解藥，內服三次就能徹底清除毒素。”
“好。”
辰淵接過藥，兩人指尖相觸，秋曦像觸電一樣收回了手，神色有些尴尬。
而辰淵的視線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樣，根本移不開。
小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們的關系真的跟之前一樣嗎？
微妙啊微妙。
這時，靈鏡連通，月章也知道了他們和好的消息，辰淵能去，她放心不少，這樣一來，他們還需一人充當秋曦“大宗門的朋友”，她提議道，“芙蓉怎麽樣？她是世家出身，向來出手闊綽。外表看起來柔弱，其實一拳可以打爆刀哥的狗頭。”
秋曦：“……那就麻煩她了。”
見識過芙蓉姑娘的實力，她對此沒有意見。
小貍道：“秋秋，我也想去。”
秋曦詫異，小貍很少主動提出要跟着她去什麽地方。
小貍道：“這一次的事跟妖獸有關，要是還有我認識的妖獸呢？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于是大家商量之下，決定由辰淵藏身暗處，小貍跟着秋曦，反正她財大氣粗的形象已經被刀哥所知，家裏還有一只契約獸也說得過去。
月章那邊也已安排妥當，等刀哥帶着他們去找水晶夫人，她通過傳信符定位秋曦位置，帶着人在外接應。
商量妥當，衆人便啓程了。
這一次去隐市非常順利，她們再一次找到了刀哥，刀哥對秋曦帶來據稱是大宗門弟子的芙蓉非常滿意，這姑娘穿着華貴，一看便知是個不缺靈石的主，修為金丹，不高不低，看着弱不禁風，應該不是很能打。
當芙蓉提出想買一只中階妖獸時，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見秋曦這次沒帶那只貓妖，而是帶了一只看起來更弱的半妖狐貍，這三個姑娘可真是不知人世險惡，竟然再次送上門來。
這一次還來了，可就沒那麽容易走了。
刀哥背對着她們，勾起一抹陰險的笑。等他們從獸苑回來，她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還不都歸自己？
殊不知他那點小算盤，全讓化身一抹煙霧跟在秋曦身邊的辰淵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通往獸苑的定向傳送陣。”他道，“這獸苑中不止有中階妖獸，還有一只珍貴的高階妖獸，那可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秋曦和小貍暗暗吃驚，本以為他是在吹牛，還真有高階妖獸！凡是高階妖獸，在妖族都是能占據一方，被稱為大妖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哪一只大妖，竟然被他們給抓住了。
秋曦問，“獸苑的主人是誰？”
刀哥道，“獸苑的主人，你們叫她夫人即可，其他的事不要多問。”
秋曦心道，他所說的恐怕就是那位水晶夫人了。
一時衆人進了傳送陣，一陣靈光籠罩，數息之後，睜開眼睛已換了地方，秋曦四下看了看，不知辰淵跟來沒。
正想着，忽覺指尖一陣柔風纏繞，雖未見其人，可她知道那種感覺就是辰淵。
她頓時放心了。
這才打量起周圍環境來，他們似乎置身于一處巨大山洞之中，說是山洞，更像是把整座山體都掏空了大半，四周是嶙峋的山壁，一眼望不到頂，天光從上方的裂口照入，照亮前方一條小道，空氣中有淡淡的潮氣，似乎是臨近水源，卻未聽到水聲。
刀哥領着三人往前走，約莫一炷香之後，到了一處洞口，石門緊閉，門洞上書“獸苑”兩字，門口站着兩個看守，刀哥對他們十分客氣，說是帶了客人過來挑選妖獸。
守衛道：“你們來得巧了，夫人剛送走一位貴客，還未離開。”
說着，啓動門口機關，厚重石門緩緩打開，露出內中乾坤來。
這寬敞的山洞之內，布置着鐵籠、鐵鏈，淡淡血腥味浮動，種種陳設，說是獸苑，看起來倒像是牢房似的。
那些大大小小的鐵籠內，關着體型各異的妖獸們，比起刀哥在隐市的店鋪，這裏的妖獸明顯體型更大，妖力更強，它們蟄伏在籠中，躁動不安，若不是被符咒禁锢了妖力，它們絕不會忍受被困在此。
一只貘妖發出一陣獸吼，就被帶着靈氣的一鞭子抽了上去，“安分點。”
貘妖頓時皮毛上多了一道血痕，哀嚎一聲，倒了下去。
執鞭之人穿着一身煙色長裙，挽雲髻，臉上戴着一張青色面具，面具上覆着淡淡靈氣，防止人窺伺她的容貌。
見有人進來，她收了鞭子，淡淡掃了一眼一行四人。
刀哥上前問候：“夫人，教訓妖獸這種小事，何須您親自動手？”
夫人似乎有些不快，“方才貴客在此，這些畜生還敢造次，差點得罪貴客，不好好教訓一頓，怕是忘了我的手段！”
“不知是哪位貴客？”
刀哥一問，立刻引來夫人不滿的目光，他意識到這恐怕是為身份十分尊貴的客人，忙引開話題，為這位夫人介紹道，“這位王姑娘，乃是修仙世家王家之女。她想要的妖獸——”
“越貴越好。”王家女雖然是冒充的身份，但她确實有個出身在王家的閨蜜，這個大家族旁支衆多，主家實力雄厚，出了名的財大氣粗，芙蓉矜貴一笑，“夫人應該也聽過王家吧？說實話，一般的妖獸我看不上。”
她掃視一眼山洞中這些妖獸，微露失望神色，“我聽說獸苑的名號，還以為會有些奇珍妖獸，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
水晶夫人從面具中透出的雙眼帶着打量，“聽聞王家奇珍異寶無數，家主夫人生辰時，家主送出的珍寶——”
“當着衆人之面送的是七彩靈寶珠，私底下送的是千珍玉液酒。”芙蓉對答如流，“夫人這麽問，是懷疑我的身份？”
面對她微怒責問，夫人道：“如今這修真界，沽名釣譽的騙子太多，我也是不得不多個心眼，姑娘不要介意。”
她這麽說着，語氣卻沒有半點歉意。
芙蓉從她閨蜜那裏可知道不少王家秘聞，道：“家主私底下送給夫人之物，王家知道的人都不多，夫人卻知道，夫人和王家又是什麽關系？”
“本夫人自有通天手眼，知道點王家秘聞算得了什麽？”她姿态高傲，“獸苑的妖獸衆多，王姑娘放話看不上眼，若要更珍貴的，我這裏也有，只是不知姑娘付不付得起價錢。”
“到底價值如何，還是要看過才知道吧？”芙蓉把她的話原樣奉還，“如今這修真界騙子太多，我也不得不多個心眼。”
秋曦在偷偷給芙蓉姑娘點贊，上次見她除了暴打渣男，在月章面前她顯得很乖巧，今日見她獨當一面，言語交鋒不落下風，真是個好姑娘。
面具下，夫人似乎是笑了，“好，那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高階妖獸。”
她走到一處空曠的山壁前，擡手輕觸山壁，一道封印咒浮現，解開法咒，露出一條狹窄甬道，衆人跟了進去，又破除了三道禁制之後，前方才出現了一道小門。
夫人用特制的鑰匙打開了門，裏面貼滿了禁锢妖力的符紙，這重重禁锢讓秋曦更加好奇，這裏面關着的，到底是怎樣的妖獸？
随着門徹底打開，看清內中情形，秋曦不由睜大了眼睛。
只見符紙和鐵鏈禁锢之下，被困在密室之中的，竟是一個女子。
她白衣勝雪，烏發如雲，好漂亮的姑娘！
當她聽見響動，擡起頭時，那一雙潋滟多情桃花眼看過來，眼波流轉，美得讓人窒息，秋曦一時都有些晃神。
在她見過的人裏，最漂亮的應該是晚歲宗宗主雲晚歲，和眼前這女子一比，竟也有些黯然失色。
正失神，就感覺身後的小貍抓着她的手猛捏了好幾下，她明白了，這是小貍認識的妖族，從她激烈的反應來看，不止是認識，恐怕還是熟人。
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小貍稍安勿躁，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
那妖族女子也看到了小貍，卻是毫無波瀾移開了視線，随即，她微微挑起唇角，眼眸流露出一絲狡黠，“今日的客人，倒有些意思。”
她的聲音跟秋曦所想不同，略顯低沉一些，她的話語裏，似含暗示。
秋曦很确信，這妖族女子也認出了小貍。
夫人道：“高階妖獸見也見了，你們給得起價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