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假
月朝玄說：“這一次事情皆因關于靈龜的流言而起, 殇仁宗主堅持說五仁宗絕無虐待靈龜之事，我們和妖主商量之後，決定由你來為靈龜驗傷。”
秋曦點點頭, 這些她已經知道了。
“相信姑娘也知道，如今人族和妖族之間關系緊張, 又有魔族在旁虎視眈眈，如果這時候再傳出虐待靈龜的事，兩族的關系就無法挽回了。”
“所以——”
“四宗希望無論驗傷的結果如何，秋姑娘都不要說驗出傷了。”
“你們要我作假。”她把話說得這麽直白, 月朝玄神色尴尬。
雲晚歲道：“這也是為了大局着想，如果人妖兩族開戰, 三界生靈都将遭難，再讓魔族趁機壯大, 魔族野心勃勃, 以後三界将永無寧日。”
月朝玄也道, “為了三界生靈，這也是權宜之計。姑娘放心，就算是事情屬實，我們絕不會放任靈龜有如此遭遇, 等事情結束，我們再私下處理。”
“也就是說, 為了所謂的大局, 你們不僅要我作假, 還要替虐待靈龜之人遮掩。”
月朝玄和雲晚歲對視一眼，他道, “瑞獸和仙宗宗主之間有心血契存在，靈龜和殇仁也一樣, 有心血契約束彼此，怎麽會傷害靈龜呢？其實我們都認為這件事只是流言，目的就是破壞兩族關系。之前不是從你們落楓谷傳出消息，說是有魔族在妖界活動，流言很可能是他們制造的。”
雲晚歲也點點頭：“我們也在派人四處搜尋魔族下落，只要抓住魔族，也能證實流言的來源。”
兩位宗主看着秋曦，希望她能點頭答應。
在他們看來，她也不該拒絕。
誰知這位一向氣質溫柔秋大夫說道：“我不能同意。”
兩人一愣。
秋曦道：“我只會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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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辰淵冷冷看了兩人一眼，“你們都是渡劫羽化境界的修士，四大仙宗的宗主，卻要把三界和平的重擔壓在一個女子身上？那還要你們幹什麽？”
兩人讓他一句話說得羞愧無言，秋曦道：“之前我被殇辛偷襲所傷，向妖族求藥，當時和妖主約定，涉及人妖兩族的紛争，落楓谷都将保持中立，不管是出于我自己的想法，還是和妖主的約定，我都不能答應你們。”
月朝玄嘆了口氣，說來還是獸苑那場意外帶來的後續影響，他忍不住在心裏把那老頭罵了一百遍，如今也只好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只好另想辦法。”
秋曦想了想：“如果我是魔族，散播了不利兩族的謠言之後，一定會關注後續消息，伺機而動，哪裏聽消息最快呢？”
雲晚歲道：“姑娘的意思是——魔族可能在五仁宗？”
秋曦道，“這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對。”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她的話有道理，便告辭離開，商量找出魔族的對策去了。
五仁宗內。
如秋曦猜測，墨成救出墨羽之後就将她帶到了人界，并想辦法混入了五仁宗。
墨羽這才知道，原來離開魔嶺之後，墨成就一直在籌劃這件事，她在落楓谷折騰時，墨成已經悄悄離開妖界，潛入五仁宗，找到了負責照顧靈龜的弟子，給他下了暗示，讓他将這則流言傳了出去。
墨成說起他做的這些時輕描淡寫，再想想自己，離開魔嶺這些天做成了什麽事？不由嘆了口氣。
墨成道：“怎麽，認識到差距了？”
墨羽拍了拍老搭檔的肩膀，“我覺得每天有這麽多文卷要看是你應得的。”
墨成：……
他們兩現在看起來就是普通的五仁宗弟子，墨羽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在沒有被宗門內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封印了兩名築基弟子的靈識，由他們替代進來。
這是魔族的特殊能力，這種情況就類似于奪舍，卻又有細微不同，他們離開之後，這兩名弟子并不會死，只會失去這段時間的記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這樣的替代比起奪舍更不容易被發覺，但限制也很明顯，只要他們在這具身體內，修為也被限制在築基期，不想暴露身份的話，只能小心行事。
“不過，真沒想到小美人也來了。”墨羽一手托腮，“人妖兩族一致同意讓她來驗傷，這樣一來，她能不能驗出傷來，豈不是成了關鍵？”
“沒想到你還有腦子。”
“墨成，你應該佩服我才對，從一開始就是我找到了關鍵人物。”
“那你到是說說，怎麽讓她驗出靈龜的傷勢？”墨成頂着一張平平無奇的弟子臉，若是細看的話，會發現那雙眸子微微發灰，“如果我是五仁宗的宗主，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會阻止她說出真相。”
墨羽一驚，“小美人會有危險？”
“你不是說過，她身邊有個強大的保護者，你還被他埋進了土裏。”
“別提了——”
墨羽捂着臉，這絕對是她魔生一大恥辱！
“不過以我對小美人的了解，這種虐待靈獸的事她應該忍不了吧？”
“你才認識她幾天，就談了解？”
“你懂什麽。”墨羽翻了個白眼，“我看人準得很，就像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個無趣的木頭。”
“不管怎麽說，還得謹慎行事。”墨成道，“能讓兩族決裂是最好，若是不能，咱們也該回魔族去了。”
“知道啦，你已經說過幾百遍了。”
他們兩混跡在弟子中，靜觀局勢發展，此時殇仁已是焦頭爛額。
先是叔祖想要報複辰淵，結果讓人打的只剩一縷殘魂逃之夭夭，他至今還不知道叔祖逃到哪裏去了，是不是還活着，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幫他隐瞞洞府下落，等着他找個修士奪舍成功之後回來找自己。
這幾天忽然又冒出流言，說他們五仁宗虐待靈獸，他将那幾個負責照顧靈龜的弟子叫來，探查之後發現其中一個弟子有被人用術法下了暗示的跡象，他便知道這是針對宗門的陰謀。
這下手之人十分高明，他所用的術法叫做“真言術”，也就是說，雖然是控制人心的術法，但被控之人只會說真話……
這也是他雖然查出了有人陷害，卻無法為自己辯解的原因。
有傳言說這是魔族所為，他卻十分懷疑——這分明是元嬰修士就才能用的術法，魔族會用嗎？
比起魔族作祟，他更傾向于認為是辰淵所為，叔祖傷了那個女人，他肯定想報複到五仁宗頭上，除了他還有誰能神出鬼沒做到這種事？
可現在也不是他糾結到底是誰幹的時候，其他三宗和妖族都派了人來調查此事，他為了想辦法遮掩過去，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
瑞獸靈龜，是四大瑞獸之一。
靈龜存在的時間比五仁宗要久多了，仙宗的名額在更疊，對瑞獸來說，在哪個宗門并沒什麽區別，他們天生親近人族，在人族宗門中待着，就能助地脈靈氣旺盛，幫助修士修行。
那如果從它們身上攫取更大的價值呢？
不是沒人這樣想過，但瑞獸和宗主之間有心血契存在，若傷害瑞獸，宗主會受到心血契的反噬，仙宗也不是哪個人的一言堂，還有峰主和長老存在，以往從未有這種事出現過。
直到五仁宗在各大宗門中崛起，這是殇仁的曾祖一手建立起來的宗門。
據說他年輕時在五仁宗附近的古秘境中得到了一本極品功法，他不僅自己靠着這本功法迅速突破到渡劫期，還将修煉方法傳授給家族弟子，靠着家族的底子，他建立起了五仁宗，如今宗門的長老、峰主們，也都和家族有沾親帶故的關系。
五仁宗得到瑞獸之後，功法也傳承到了他爹這一代，他就在靈龜身上動起了心思，他鑽研了幾十年，還真讓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傷害靈龜的契約反噬一個人承受不住，那分攤到更多人身上呢？
他與靈龜的心血契是基于家族的契約，而那本祖上傳承下的功法上正有相關內容，他對契約做了手腳，将契約的影響範圍擴大。
之後他就開始從靈龜身上挖去血肉和衆長老分食，通過這種方法飛速提升修為，契約反噬由殇家人共同承擔，憑借着修士的肉身和療複丹藥，分攤到每個人身上的傷害只需休養幾天就可痊愈。
憑借着這種方法，家族實力不斷壯大，但也許是改動了契約，殇仁他爹并未飛升成功，在最後關頭心魔叢生而隕落。
心血契傳承到殇仁身上，因為爹的死，他本不想再繼續下去，叔祖罵他太蠢，天下間多少修士連見瑞獸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他自身資質并不算頂尖，有這樣手段卻不用，是想等着五仁宗被從四大仙宗除名嗎？
就算是他想停下，家族也不會同意。
殇仁也只好繼續從靈龜身上挖去血肉，一開始他不忍心聽靈龜的哀嚎，但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
靈龜皮糙肉厚，被挖取了血肉，過一段時間又能長好，而且它被心血契所束縛，不能離開五仁宗，幹脆就選擇休眠不再動彈，至今沒有醒來過。
流言四起的那一天，殇仁就去查看過靈龜狀态，它身上還有一塊傷口沒有長好，這一次想要蒙混過關，不僅要把陳舊的傷痕遮住，還要将這一塊新傷完全治愈。
這幾天他已經将宗內靈丹珍品全都用在這傷口上了，可這塊傷口完全沒有痊愈的跡象，以往這靈龜都是不用管，傷口自己慢慢長好的。
他才知道原來這傷口這麽難治，想盡辦法都無法治好，和長老們商量之下，由衆長老出手，以幻術掩蓋住了傷口痕跡，從表面上看起碼是完好無暇一只靈龜模樣。
長老們讓他不要擔心，集衆人之力完成的幻術，不會被識破的。聽說這一次來驗傷的還是個凡人大夫，她肯定無法看破幻術。
殇仁可不這麽想，一個秋曦不算什麽，可她身邊還有一個辰淵，長老們不知道辰淵的身份，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可是知道的。
驗傷之時，一定不能讓辰淵接觸到靈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