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宿涵知道邊嘯宇在這間餐廳吃飯都是不需要點餐的, 因為餐廳會按照他的日常口味直接上菜的。
所以一進包房裏，宿涵就拉着邊嘯宇，讓他趕緊招呼服務員給寧貝點菜。
“宇哥, 你把服務員叫進來, 問問寧貝想吃什麽菜嘛。”
邊嘯宇跟宿涵在一起慣了, 從來都是被包容、被寵、被慣着的那一個，所以壓根沒有吃飯前也要問一下其他人想吃什麽的意識。
但好在邊嘯宇對宿涵還是願意寵的，他說的話邊嘯宇一般都會認真去聽，所以便點了頭然後就招呼服務生拿菜單進來給寧貝點餐。
寧貝抱着手、面前放着攤開來的菜單，坐在邊嘯宇和宿涵的對面, 微微含笑地看着對面低頭交錯、小聲說話的兩個人。
宿涵擡起頭，發現了寧貝正笑着看自己和邊嘯宇，眼神暧昧不明的, 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連忙坐直了身子，拉開了和邊嘯宇的距離。
而注意力全在宿涵身上的邊嘯宇則不懂宿涵為什麽突然坐直了遠離自己, 他想問又礙于有第三人在場，便看了宿涵一眼，然後又看向寧貝, 問他菜點好了沒有。
“好了。”寧貝笑了笑, 很潇灑地揮手招呼服務生加了兩個菜，然後道謝。
服務生記下來, 拿起菜單離開了包房。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邊嘯宇端坐着, 看着對面的寧貝不做聲。而寧貝也默不作聲地看着邊嘯宇，目光不閃不避。
“那個……”宿涵有點受不了這種沉默，便咳了兩聲之後開始發言, “關于伴郎需要準備的東西寧貝你都不用操心了，我們這邊會提前準備好。你只需要到時候熟悉一下流程、提前過一遍婚禮的步驟就可以了。”
“行啊。”寧貝挑了挑眉，将目光移向宿涵，“我都OK。”
“想知道寧先生是做什麽工作的？”邊嘯宇看寧貝和宿涵互相對視、微笑，雖然明知道對方只是個beta，但說不上來心裏什麽想法就直接不怎麽禮貌地抛了個問題出來。
“舞蹈團的。”寧貝很坦然地回答，“團長。”
宿涵心裏一下子被揪緊了，就好像只聽到跳舞相關的字眼都會暴露自己的秘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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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地移過視線，想看看邊嘯宇對此有什麽反應。
卻只看見邊嘯宇沒什麽表情地點了點頭，接着說：“感謝你能出席我跟宿涵的婚禮、擔任他的伴郎，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我提起，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我都會盡量滿足。”
宿涵：……這話怎麽聽着怪怪的，像是在無情地讨論生意。
“我沒有什麽特殊的要求。”寧貝也笑了，“我是宿涵的朋友，只要他高興，我就高興。”
一頓飯都是在這種有點奇怪又有點好笑的氣氛之中過去的，邊嘯宇一直問了很多寧貝的各種情況，從工作到生活再到家庭，真的很像是查戶口的片警、又很像是家裏孩子新交了朋友然後火急火燎趕赴現場詢問孩子交友情況的家長。
搞得宿涵都感到尴尬和不好意思，不過好在寧貝性格豁達，也沒有過多糾結邊嘯宇的态度和問題，反而都樂呵呵地一一回答了。
吃完了飯，邊嘯宇又提出要送寧貝回家。
寧貝擺了擺手：“不用了，邊先生，我還要去附近辦點事情，然後從那裏再回家就好。”
邊嘯宇沒再堅持，和宿涵把寧貝送到了飯店門口。
回家的車上，宿涵松了一大口氣，不管怎麽說，這一天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宿涵深吸口氣，然後主動靠近了邊嘯宇的懷裏。
邊嘯宇頓了一下，然後張開手臂摟住了宿涵，輕聲問他：“涵涵，累了嗎？”
“恩。”宿涵點了點頭，他是真的有點心累。
“如果累了就先不要來上課了。”邊嘯宇說，“馬上婚禮了，會有很多需要準備和操心的。”
“恩。”宿涵應了一聲，但随即又想起自己和寧貝約好了這周再見面敲定那支舞的最後幾個動作細節的。于是便改口道，“要不我跟老師說說，把課改成一周兩次好了。”
“都随你。”邊嘯宇用嘴唇碰了碰宿涵的額頭，溫柔地說。
也許是邊嘯宇的語氣太過溫柔和纏綿了，又也許是寧貝之前的話一直萦繞在他的心中，總之，這一刻，宿涵心裏突然湧起了非常強烈的、讓他難以承受的負罪感和羞恥感。
他對邊嘯宇撒謊了，他從前也對邊嘯宇說過謊話，但從沒有哪一次會像這一次一樣，讓他感覺到如此深重難堪的負罪感。
宿涵想起寧貝說過的話，在這一刻，他甚至都想把一切坦白。
關于跳舞的一切、關于廚藝班是如何作為掩護、關于自己已經加入了一個不知名小舞團的一切。
宿涵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可他最終還是強令自己忍住了。
因為他不确定，所以很擔心。
不确定邊嘯宇會對真相抱持一種什麽樣的态度，不确定邊嘯宇會不會大發雷霆、不讓他繼續跳舞、讓他趕緊回家生孩子……
他嫁給了邊嘯宇，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竟一點都不了解邊嘯宇。
不了解邊嘯宇會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何種反應。
于是，宿涵重又閉上了嘴。他緊緊咬着下唇，把頭靠在邊嘯宇寬闊有力的肩膀上，選擇了沉默。
随着婚禮的日漸臨近，宿涵每天的生活都變得繁忙而忙碌起來。
除了練舞，宿涵幾乎都在跟司允賢一起準備各種婚禮上的細節。
其實對于伴郎用什麽手捧花、餐前點心用藍莓泡芙還是榴蓮餅幹、用香槟還是用紅酒、餐桌布用白色帶金邊還是乳白色帶金邊這些問題，宿涵真的沒有那麽在意。
可是司允賢卻仿佛比自己的婚禮還要上心，對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肯放過，還非要拉着宿涵對每一個細枝末節的地方進行選擇。
而寧貝也被邊嘯宇派車接到邊家主宅，跟宿涵一起排練婚禮當天的流程。
寧貝是個十分有邊界感的人，他盡力配合地做好自己伴郎的本分，對于宿涵跟邊嘯宇之間的事沒再多說過一句。
這讓宿涵不覺輕松了許多。
宿涵從來不知道，原來結個婚，居然能把人累成這樣。
婚禮這一天，天高氣爽、陽光明媚。
宿涵起了個大早，跟寧貝一起在房間裏化妝。
化妝師叫小柔，是個女性beta，之前已經給宿涵和寧貝化過幾次妝了。所以算熟。
“哎呀宿涵，你昨晚上是不是沒有聽話敷面膜，眼下都有淡淡的黑眼圈了。”小柔左右端詳着宿涵的臉，頗為痛心地說，“前幾天那皮膚還白裏透紅、吹彈可破呢，怎麽臨婚禮了，皮膚狀态又沒有前幾天好了。”
宿涵：……沒有人能在持續性地早上5、6點起床和晚上12點以後睡覺，還保持一個吹彈可破的肌膚狀态……
“沒事，你多給我塗點粉。”宿涵前世跳舞表演的時候也經常化妝，所以還算能忍耐被人在臉上塗來塗去的感覺。
小柔唉聲嘆氣地：“那也只能這樣了。”
因為起的太早，寧貝抱個枕頭靠在沙發上，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
宿涵也困得不行，但為了讓小柔方便給自己化妝，他強撐着坐直身體。
一個多小時之後，小柔終于給宿涵畫好了妝，得意地拿着鏡子讓宿涵自己看。
“來來來，看看我的成果。”
宿涵昏昏欲睡的，接過了小柔遞過來的鏡子，睜開眼睛看了一下。
可這一眼，就讓宿涵頓時清醒了起來。
鏡子裏的那個年輕男人，眉目如畫、面容溫柔，有一種令人過目難忘的、溫和卻又強有力的美。
明明五官樣貌都還和從前一模一樣，但鏡子裏的那個人明顯更加立體了、分明了、好看了。
宿涵不太懂化妝，他說不出來，但卻真的可以感覺的到，那種從內而外散發出的不一樣感。
寧貝此時也醒了過來，他抱着枕頭，看向宿涵的眼神同樣充滿了驚訝和欣喜。
“怎麽樣？”小柔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誇她一句，便有些急迫地追問，“怎麽樣、怎麽樣，你們倆倒是說句話啊！”
“很帥。”寧貝笑了，“我從沒見過這麽帥的宿涵。”
換好衣服和鞋子，一切準備停當之後，宿涵和寧貝坐在房間裏等着司允賢過來通知他們去婚禮現場——邊家主宅外面的草坪。
宿涵心裏緊張，他一緊張就想要去上廁所。所以在他站起來第五次沖向廁所的時候，寧貝終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宿涵，你又沒有喝水，怎麽老往廁所跑？”
終于，司允賢來房間叫他們，通知可以去草坪了。
宿涵站起來，覺得腳步有點飄。幸好一旁的寧貝即及時拉住了他的手，他才不至于跌倒。
“怎麽了？”司允賢看宿涵緊張地站都站不住了，不禁也走上前來扶住了他，“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我、有點緊張。”宿涵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沒事了，我們走吧。”
司允賢笑了，他拍了拍宿涵的肩膀，安慰道：“別怕，你老公在外面等着你，凡事都有他給你撐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