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王莎莎緊張地往今天宴會主人公胡家大小姐、胡月薇身邊靠。她看了眼站在宋嘉年身邊的男人,萬分疑惑此刻都梗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她王家和胡家雖然說祖父輩有交情,但是說到家業,她家卻是怎麽也比不上胡家的。她能和胡月薇玩得好也多虧了初中高中在同一個學校讀書,多用點心,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胡月薇比王莎莎小兩歲,不是什麽有心計的女生,王莎莎當姐姐挺有威信,和她一起玩也挺舒服,交情就越來越好了。

王莎莎從進公司對宋嘉年挺有好感,那次蘇州的項目會吵着去也是想多接近接近宋嘉年。她是有一個男朋友,家世很好,但宋嘉年比起男友來說,帥了太多,更何況誰知道男友在國外有沒有背着她偷腥,她也沒必要這麽守貞,大不了等男友回來就斷了國內的船。只是沒想到宋嘉年根本就不理會她,還把她趕出了項目組,在崔叔叔面前說盡了她的壞話。沒把王莎莎給氣死。

她從小衆星捧月慣了,走哪不是焦點人物,現在踢到這麽大一塊鐵板,一怒而起就要用怒火把這鐵板給融了。

不就是個小建築師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姑奶奶還整治不了你了?

剛好她的好姐妹胡月薇做成人禮,王莎莎靈機一動,就有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其實送出去的那張邀請函并不是假的,但是只要胡月薇配合,在管家接到通知還沒有詳細檢查之前裝作看熱鬧的心态瞧一眼,斷定是假的,管家和圍觀群衆肯定無條件相信宋嘉年一定是僞造了邀請函才進來的。到時候就有的他出醜了。

能來宴會的哪個不是上海名流富商,宋嘉年一下子在這麽多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等以後他再想攀高枝進這個圈子,那就難于登天了!

到時候自己裝作好心幫他一把,介紹些叔叔伯伯給他認識,他難道就不感動得痛哭流涕,一萬個後悔當初那麽嚴厲地拒絕她

王莎莎想着這些未來就心情愉快,就連被父母囑咐要在宴會裏時時待那藥罐子哥哥身邊照顧他的怨氣都消散了點。

可是就在這臨門一腳的當口,居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他是誰?”王莎莎碰了碰胡月薇的手臂,一聽口音就不是上海人。

胡月薇臉色不是很好,但還強行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偏頭跟王莎莎說:“你怎麽不跟我說你要整的人是陸先生的朋友啊!這下可好,賠了夫人又折兵!爺爺回去要罵死我了。”

王莎莎不解,“他到底是誰?有這麽可怕!”

胡月薇豎起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看向那位陸先生的眼光帶着些憧憬和歡喜:“京城那邊上面的太子爺,我們根本惹不起。”說着面向王莎莎搖了搖頭,面露難色。

“要被你害死了,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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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莎莎一聽就知道不好,心都慌了。就連胡家都惹不起的人,她們王家哪能碰!可是宋嘉年到底是從哪認識這麽一尊大佛的,這根本不可能啊。據她調查,宋嘉年就是個從外地來上漂的平民高才生而已!還是在上建集團混不下去才跳槽來GRDT。這種人怎麽可能勾搭上京城的大人物!

“那,那現在怎麽辦啊!那張邀請函,可是……是……真的……”

胡月薇拍了拍王莎莎的肩:“我們才是應該慶幸那張邀請函是真的。”

“你是說…………”

“到時候,就說是那個通知管家的傭人眼花看錯了,總之千萬不能扯到我們身上來。我們不能慌,要穩住。”

胡月薇一句話仿佛給王莎莎吃了一顆定心丸,對啊,反正現在誰都不知道她們做了這些,幹嘛自亂陣腳把自己暴露了出去。

這樣想着,王莎莎很快鎮定了下來。

只見那個被胡月薇稱呼為陸先生的男人稍稍挑了眉,沖着不遠處正在觀戰的胡孺老先生一點頭,便說:“要不先讓我看看到底是真是假。”說着就抽走了管家手上的邀請函。

宋嘉年面色正常,甚至于還在悠哉游哉地喝酒,就是一句話不說,任由別人小聲猜測他和陸邵元的關系。

陸邵元仔仔細細翻看這張小小的邀請函不下兩分鐘,最後終于皺眉說:“管家說有人告訴你這張邀請函是假的,邀請函上既沒貼照片也沒有畫畫像,你如此有針對性地找到我朋友,倒是挺厲害的。”

陸邵元把邀請函遞回給管家,忽的板起了面孔,“只是,很遺憾,邀請函是真的。”

管家登時瞪大了眼睛,急忙立即檢查一遍,越看,腦門上的冷汗越足。

不遠處胡孺老先生終于開口:“不用看了,我相信既然是陸生的朋友,那就不會做這種丢份子的事。還不趕緊下去,鬧夠了沒有。”

”是是,是我的疏忽,我的疏忽。”管家戰戰兢兢地說,急匆匆離開。

賓客們交頭接耳,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往這邊瞄幾眼,眼神傳遞之間就已經八卦了好幾個來回。想必都在讨論這個突如其來的笑料。

胡孺老爺子笑着招呼賓客聊天喝酒,繼續剛剛被打斷的成人禮儀式。賓客哪個不是人精,知道胡孺這是在給陸邵元面子,也有更聰明的人察覺到或許這件事也不單純是件烏龍。

不過,不管怎麽說,前一秒還危在旦夕就要被掃地出門,丢臉丢到太平洋的宋嘉年下一秒就成了宴會人人矚目的坐上之賓,危機瞬間土崩瓦解。

王莎莎在心裏咬牙切齒,但又不敢多看宋嘉年,生怕宋嘉年察覺到自己不對勁的眼神。她暗地裏握緊了拳頭,笑容也不再得意。她心裏甚是氣惱,即氣自己計劃失敗沒有搞到宋嘉年,又氣宋嘉年那種淡定的态度,就好像這就是個鬧劇似的!

王莎莎簡直要懷疑宋嘉年是不是早就準備了這一手,這不科學!

“宋老師,我就知道您是被冤枉的,您怎麽會做這種事呢。”王莎莎假笑,胡月薇抿唇也沖宋嘉年微笑。

宋嘉年帶了點疏離地回應胡月薇,但是沒明白地回王莎莎,只是笑笑,拿了酒杯就走。

王莎莎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王石磊适時在她耳邊病咳幾句,惹得她更加不快。

“莎莎,磊磊哥咳得厲害,你帶他去陽臺上透透氣。”

胡月薇推了推王莎莎,王莎莎不情不願地領着王石磊走。臨走了兩兄妹都不約而同地回望宋嘉年逐漸遠離的背影。

只是王莎莎眼中帶怨,而王石磊,卻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別有深情。

王莎莎一走,崔華安和夫人就迅速來到了宋嘉年身邊。

“小宋,沒事吧。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我也沒想到,早知道就不強迫你來了。”崔華安有點抱歉地拍拍宋嘉年肩膀。

宋嘉年連忙安慰崔華安:“這不是沒事嗎,老板,你怎麽就這種表情。”

聽到宋嘉年這麽說,崔華安就有些安心了。他的視線随即轉移到陸邵元身上,見這個高大的男人氣度不凡,連胡孺老先生都要賣他面子,有點疑惑他和宋嘉年的關系。

“小宋,這位是…………”

“哦,這是…………”宋嘉年還沒說話,就被陸邵元拉了下,斷了話音。他做出邀請對方握手的姿态,語氣雖無傲慢,但也自持,:“初次見面,我姓陸,陸邵元。是年年以前的好友。”

“你好你好,我是崔華安,是小宋的上司,很高興認識你。”崔華安握住陸邵元的手,心裏卻更加奇怪,叫得這麽親密,關系想必不錯,但小宋以前居然認識這種人物?

宋嘉年狠狠在陰影處給了陸邵元一個手肘,陸邵元面不改色,卻說:“崔先生不介意的話,我就領年年走了。我和他許久不見,想要單獨聊聊。”

“哦,行行,你們聊,你們聊。”崔華安笑着說,和宋嘉年又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宋嘉年和陸邵元走到了另一邊。

“好久不見,宋小少。”陸邵元随意在酒桌取了杯香槟,碰一下宋嘉年的杯子。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陸先生,大概算是我這次宴會裏唯一一個驚喜了。”宋嘉年讪讪笑了下,幹杯喝酒。他喝的節奏不快,但是一口又一口抿下去,一杯也很快解決。陸邵元見他一杯酒下肚什麽反應也沒有,挑了下眉。

“這句話該我說才對,不見你五六年,沒想到來了躺上海就見着,倒算是個驚喜。”

宋嘉年忽然想到什麽,警惕地朝陸邵元身後望去,只看到站在不遠處一直朝這邊看的男人,倒沒見熟人,于是放心下來。

陸邵元原本是不解,然後瞬間了然,說道:“不用找了,你那些哥哥們沒來。這種級別的酒會他們怎麽可能跑過來。”

宋嘉年無視掉他那種自然而然地欠扁語氣,說:“那你又怎麽在這裏?”

陸邵元看一眼宋嘉年,露出了一個讓宋嘉年很熟悉的表情,那種似笑非笑,像是在打趣你又像是在嘲諷你,但仔細一看又很正經的表情。宋嘉年只覺得這樣的神情大概也只有陸邵元做得最為正宗,最為讓宋嘉年頭疼。每每看到這個表情,宋嘉年都能悲催地想起五年前自己被戲弄的經歷,簡直黑歷史。

“你問了一個好問題,宋小少。”

“可以不稱呼我宋小少嗎,陸邵元先生。”宋嘉年語氣不善:“這裏沒有宋小少,只有宋嘉年。”

“原來過了這麽多年你還在鬧脾氣。”陸邵元抿過一口酒,淡淡地說道,他招了手,宋嘉年注意到的男人便立馬往這邊走來。

“你……無法和你溝通!”宋嘉年差點沒被氣死,他鬧脾氣!居然說他鬧脾氣!他又不是離家出走!有沒有搞錯!

這個陸邵元,果然天生和他不對盤,一句話都聊不通,得到宋晗昱真傳*不成。

宋嘉年放下空杯子就要走人,被陸邵元一把拉住。

“你急什麽,認識認識人再走。”

“放手!”

宋嘉年扯了扯被陸邵元抓在手裏的手腕,居然沒掙開。這家夥力氣真大,屬牛的吧。

“這是eric,服裝設計師。”陸邵元介紹。

宋嘉年被陸邵元氣得說話也不客氣了:“你骈頭吧。”

宋嘉年明顯感覺到eric身體一顫,立即意識到自己失禮了。

“抱歉,我的意思是,你們是戀人關系。”宋嘉年尴尬地補充。

陸邵元皺眉,滿不在乎地說一句:”沒錯,就是姘頭,你道什麽歉。”

宋嘉年瞬間抛給了陸邵元一個你有病吧的眼神。Eric立刻反應過來,無所謂地笑道:”沒關系沒關系,怎麽說都是一樣的。”

“…………”宋嘉年語塞。

這個時候,宋嘉年才分出心神來細看eric。

Eric不是很高但身材纖細,長的很漂亮,但一點也不女氣,屬于在男性當中五官非常精致的類型,穿衣相當有風格,總是笑容滿面地很讨人歡心。就沖他剛才的那句話,宋嘉年都能看得出這個eric的情商很高,也很能逢迎陸邵元的意思。

陸邵元拉着宋嘉年去認識人,這個是文化局的局長,那個是法政司的主事,再來一個也是公安廳的副廳長。一通叔叔伯伯喊了下來。陸邵元收了N個電話號碼,也不知道是真看得起他,還是給陸邵元面子。

最後來到胡孺老先生面前,老先生眉目慈祥,見了陸邵元就把孫女推出來介紹給陸邵元。胡月薇也是堪坎二十出頭的小女生,陸邵元這種頗具有成熟男人魅力,又俊美冷淡的男人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核彈級別的殺傷性武器。

陸邵元就算是在胡孺面前也沒露多少笑容,說話聲音低沉低沉的,冠冕堂皇誇了胡月薇幾句,對于胡孺拐彎抹角的撮合完全無視。

陸邵元忽然湊到胡孺耳邊,輕聲地說:“胡老,這是我好哥們的弟弟,家裏老小,非要出來闖蕩闖蕩。他性子低調,又是個倔脾氣,不喜歡外面人拿他家世說話。我這番跟胡老坦白也是想讓胡老暗地裏幫襯幾下。他上面好幾個哥哥,寵得很,捅了什麽簍子,還得多麻煩胡老了。畢竟在上海這個地界,還是您比較說得上話。”

胡孺眯起了渾濁的眼睛,斜斜看一眼筆直站那的宋嘉年,倒是個俊氣的孩子,回陸邵元:“我省的,陸生既然這麽說,我這老家夥肯定多注意了。”

“那就謝謝胡老了。”

“呵呵,謝什麽,改天還想找你爺爺溜溜鳥,看看畫。”

“一定,爺爺也總念叨您呢。”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輕,就連身邊的胡月薇和宋嘉年都沒聽清他們的對話。

陸邵元拉了拉宋嘉年的手,”來,喊人。”

“胡老好。”

“好好,年輕人就是該有這種精氣神啊。”

宋嘉年看着笑逐顏開地胡孺,心裏有點虛,看一眼陸邵元,不知道說什麽好。陸邵元倒沒給他什麽時間糾結,直接扯了人就走。

“這就走了,胡老明顯想和你做親家。”

“呵……”

陸邵元勾了嘴角冷笑一聲,宋嘉年就不說話了,他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爺爺,我…………”胡月薇看着陸邵元離開的身影,帶着小女孩似的嬌羞扯扯胡孺的袖子。胡孺又哪能不知道胡月薇什麽意思。

胡孺無奈地沖胡月薇搖頭:“那枝太高啦,薇薇,人家不肯放梯子下來讓我們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別執着他了,等哪天爺爺物色個更适合你的。”

胡月薇一聽就明白是陸邵元看不上她,又羞又氣的。胡孺見孫女這樣,只能柔聲安慰。他們胡家和京城陸家本來關系就淺,差上好幾個檔次。這次他拉下老臉推銷孫女,陸邵元一點反應都沒有,結結實實打了他的臉。也足以說明陸邵元這個人眼界有多高,性格有多傲慢。

“倒是陸生身邊的那個小夥子。”胡孺這邊說着,忽然在想能讓陸邵元親自囑咐要照顧的宋嘉年是京城哪家的小公子。能和陸家一個層次的家族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個,又是姓宋。

難道說是那個宋家?!

胡孺忍不住眼皮抖了倆抖。

“薇薇啊,你今天真是闖了大禍了!”

“怎麽了,爺爺?”

“哎,你以後不要再和王家那個小姑娘湊一起玩兒了,我看她不是個正經的,跟着就要學壞。”

“這,爺爺,莎莎人很好啊,對我也很好,怎麽您突然就這麽說。”

胡孺氣得胡子亂顫,壓低聲音怒氣沖沖地說:”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

“不是啊,爺爺,可是,可是你多少也得給我個理由啊。您這樣,我根本就不想和你說話了!“胡月薇一跺腳,紅着眼睛生氣跑開。

胡孺氣得直敲拐杖,暗罵王莎莎這小害人精,居然敢惹到宋家的頭上去,簡直不要命了。以後就算鎖着也不能再讓薇薇和王莎莎有來往了。

晚上十一點半,宴會完滿結束。宋嘉年如釋重負地走人回家。右手邊走陸邵元,左手邊走eric。他很不情願這種站位,就跟他不喜歡坐上有宋晗昱和秋宴一起的車一樣。

陸邵元簡直腦子有毛病,非把他夾中間,他到底有多惡趣味啊!專門戲弄他。

出了大門,宋嘉年惱火地特意挑了和陸邵元相反的方向走。

宋嘉年剛走沒兩步,面前駛過來一輛車,穩穩停下。黑車的邁巴赫,牌照很熟悉。駕駛座上的車窗降下來,露出宋晗昱面無表情的臉。

“上車。”

宋嘉年自車窗往內看,沒看到其他人,于是非常迅速地鑽進了車裏。宋晗昱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出現得這麽及時,宋嘉年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陸邵元站在原地看宋嘉年離開,eric就站在陸邵元身邊,眼神溫柔似水地看着陸邵元。

“陸哥,他真是個勇敢又可愛的人。”eric冷不丁笑着說。

陸邵元眼神有點沉,燈光撒在眼底像是彙了一盤星子,“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他似乎不太在乎別人怎麽看他,您這樣的人跟他說話,他也是很不屑一顧的樣子。就算裝也不願意裝出笑臉來,真性情。”

陸邵元不去看eric,“照你這麽說他是挺可愛。”他沒說,宋嘉年這态度或許還算好,算上他們以前的舊事,沒一拳頭呼上來已經很給面子。

Eric:“那我可要擔心了,陸哥你那麽照顧他,可能哪天你就不要我了,所以就算他這麽可愛我也要開始讨厭他了。”

陸邵元:“eric,不要想太多。”

Eric有點拿捏不住陸邵元是什麽意思,是叫他不要想會被抛棄,還是不要想能長長久久

“那陸哥的意思是更喜歡我喽。”

如果今天碰到的是別人,eric拿來比較的也是別人,陸邵元大概會意思意思說一句“我更喜歡你”。但是如果是宋嘉年,他就不太想這麽說了。

對于陸邵元來說,在這個他不怎麽願意來的宴會,能見到宋嘉年真的是一場意外驚喜。這個小子自從五年前離開京城後就一直沒出現過,但陸邵元卻一直聽說着他的消息。多數是從褚文山的炫耀中,什麽今天我弟弟給我寄節日禮物了,什麽我弟弟出差都記得給我郵土特産,什麽我弟弟出走七百多天怎麽還不回來看我,我這個哥哥做得真是失敗。總之,宋嘉年不在,陸邵元卻一點都不陌生。

陸邵元對宋嘉年的感覺有點複雜,當初會接觸時對這個隐秘的小少爺感到好奇,接觸下來發現這個小羊一樣的小家夥真新鮮,還挺有意思的。後來發生許樂文事件,陸邵元又對宋嘉年多少帶了點愧疚。宋家的寵上天的小少爺,他還不是那麽想得罪死,而且褚文山又那麽寶貝着,怎麽說都得好好哄一下了事。

但出乎陸邵元的意料,還沒等他負荊請罪,宋嘉年人都跑沒影了!

陸邵元就感覺自己心裏憋着一股氣,想要找個管子放掉,可是那管子卻突然不在了,可沒這管子又不行,別的都不行!于是那股氣就一直堵在心裏,弄得他吃飯吃不好,睡覺睡不香,就連泡漢子都有點力不從心了。雖然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症狀有點消減,但陸邵元這五年來可是真真切切心裏想着念着宋嘉年的。

從褚文山那得知宋嘉年的喜好而特地買的禮物還放在他書房裏,他一直想找個機會送出去。

然後,這機會一等就是五年。這個疙瘩長陸邵元心裏也五年了,長久下來,居然就像是天生就存在的一般,融進了心髒了。念得太久,執着得太久,這原本的愧疚就有點變了味。但陸邵元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變成了一種什麽樣的味道。他只覺得就連這個名字都變的有了特別的意義。

褚文山想宋嘉年回來,陸邵元怎麽不想只是他根本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他只是心裏想,宋嘉年太狠了,居然這麽多年都可以不回家一趟。

然後他被老爺子唠唠叨叨逼過來參加這個名為成人禮實則相親會的宴會。原先的不耐煩在見到宋嘉年的出現後都成了慶幸。

五年過去了,在他印象中就是個溫順小綿羊,生氣都沒什麽威懾力的宋嘉年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陸邵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失望于再也見不到以前軟綿綿的宋嘉年的同時,陸邵元更多的卻是欣喜和驚豔,宋嘉年成長成了他最喜歡的那類型的男人。成熟,內斂,剛柔并濟,以及更為精致、有味道的外貌。

被雕琢過的寶石原石,果然要璀璨上許多。

陸邵元只是遠遠見上一面,看他斜斜靠在桌邊淡淡微笑喝酒的模樣,就好像心髒被隕石塊擊中了。

陸邵元無法說清這種感覺,因為他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

宋嘉年是特別的,很特別的存在。至少,對于陸邵元來說。

而eric拿錯的比較對象。

陸邵元:“不要比,eric,你們不一樣。”說完,陸邵元捏了捏eric的臉,帶着他去車庫取車。

但eric此時心裏卻很是五味雜陳,陸邵元的這個回答相當于給他判了個死緩。他了解陸邵元,知道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對待情人,或者更确切的說是有床上關系的男人,陸邵元的縱容和容忍度幾乎為零。很少有人能和陸邵元保持長久的床伴關系,就是因為沒有人能夠一直讓他滿意。Eric敢打賭,這世上絕對沒有人會永遠入得陸邵元的眼。他永遠挑剔,永遠高高在上。但是,卻出現了一個宋嘉年。他幾乎在單方面跟陸邵元吵架,陸邵元居然還一直遷就他,介紹他認識宴會裏的那些大人物。

Eric感覺自己都快要不認識這樣的陸邵元了。

現在,得到這個回答,eric多少明白陸邵元對待宋嘉年是怎麽一種感情。就像陸邵元自己在宴會上說的一樣,他eric是骈頭,不是戀人也不是愛人,只是個骈頭而已。

Eric為自己感到悲哀,也為陸邵元感到悲哀。因為就連陸邵元自己都看不清這個感情,他認為他自己不是喜歡宋嘉年,但是他卻遵循着內心的欲|望很直率地做着一系列不太符合性格的事。這太正常了,eric知道。因為陸邵元是個無情而又冷酷的人,他喜歡漂亮男性,就像喜歡一塊手表,一個物件。他萬花叢中過不留一片葉的生活慣了,沒有愛人的那顆心,所以他根本不懂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感覺。更何況,陸邵元心裏那層感覺還如此朦胧難懂。

愛這個東西太難用語言來描述,也很難察覺,有的人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愛看對方笑是因為愛上了他|她。

Eric不會和陸邵元挑明這層窗戶紙的,他愛陸邵元,但不代表他願意心甘情願引導陸邵元去愛別人。而陸邵元是個*獨裁的暴君,他也不會認同eric對他的評判。

然而,有一個種子已經悄悄灑在了陸邵元心裏,慢慢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盤踞了他的心髒。

而現在的宋嘉年,坐在宋晗昱的車上,心情也不全然是高興。

宋晗昱:“你怎麽又和陸邵元攪合在一起了。”

宋嘉年:“我只是碰巧在宴會上碰到他,又不是上趕着去找他的。而且人家還幫我忙來着,怎麽就不能交個朋友。”

“出什麽事了。”

“額…………也沒什麽,就一點小事,都已經解決了。”

宋晗昱一個幽幽眼神看過來,宋嘉年下意識挺直了背。過了幾秒,宋晗昱卻又忽然拐了另一個話題:“過段時間我要把公司總部搬到上海,要找靜安區的房子,你有什麽好的樓盤推薦。”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宋嘉年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等等等等,這是什麽情況啊!

“怎麽了?”

“可是,哥,我……我對靜安區那邊也不是很熟…………”宋嘉年說得這是大實話,更何況他平時也忙,時不時去外地出差,不多的休息日都窩家裏睡覺補眠去了,上海好多地方他都沒去過。更何況,他一般都是接獨門獨院的別墅設計,住宅小區那種戶型他不是很擅長,接觸的這方面的開發商也不多。這下宋晗昱突然讓他推薦樓盤什麽的,他哪裏曉得啊。不過他貌似曾經做過樓盤的戶型設計,只是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再說,你秘書不就是上海人嗎,他總比我清楚。”宋嘉年又說,總有點底氣不足。他捏了捏手指,面朝向窗外,将近午夜的上海依舊燈光明亮,摩天大樓散發着暧昧而誘惑的光線。

邁巴赫車速不高,宋嘉年甚至可以在夜色下看清走在路邊人的臉

“他好多年沒在上海待過,知道些什麽。”

“怎麽這麽突然,爸媽都知道?”宋嘉年問。

車子忽然停了下來,宋嘉年看了眼前方,原來是紅燈。這時聽到宋晗昱說:“不算突然,之前就在上海有業務,籌劃也好幾年了,只是時機成熟了而已。爸媽都沒意見。”

宋嘉年才不相信爸媽都沒意見,只是宋晗昱既然已經開始行動,想必早就說服了那二位。

“那成吧,我幫你看看,但是到時候看房子還得你自己親自過去,很多細節還是自己看比較好。有些房地産開發商真的很黑心,專門騙那些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

“你心裏有數就好。”

“知道了,你什麽時候要房子年前還是年後,年前有點緊了。不過這個時候一般樓盤都會做活動,挺多優惠。”

“年後,錢無所謂。”

“…………”

宋嘉年好多年不在京城,差點都要忘了他哥可是不差錢的總裁大人,靜安區那種房價也是小意思好嗎。

宋晗昱轉了下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路,他問:“工作順利嗎。”

“挺好啊,就是碰到個挺大牌的同事罷了,不過她也不是我們組的,不怎麽見面。老板對我很好,整個GRDT的氛圍都很不錯。”

”你這種應付媽的話就可以不用對我再說一遍了。”

“………………”宋嘉年再次啞口無言。

“說點實在的。”

宋嘉年無奈地笑,放松似的靠在椅背上,“是真挺好,人就那麽多,想要搞些小動作也瞞不過誰。不過是累倒是真累,一天到晚加班,碰上接政府項目就叫苦連天啊,大半夜都能被叫去開會。有老資格的建築師可能不太喜歡我,對我當大項目的總設計師很有意見,磕磕絆絆的倒還是能相處得下去。可是崔老板罩我,給我信任還有責任,我就只有努力,更努力了。”

“說老實話,有時候真羨慕上學那會兒。”宋嘉年笑,伸手漫不經心地碰了碰宋晗昱車內後視鏡上的挂鏈。是一串小佛珠,垂下了紅色的穗。

“還挂着呢,我都以為你丢了。”宋嘉年開了頂燈去看這佛珠。記得是好久好久以前去五臺山求的。

宋晗昱也伸手碰了碰那佛珠,不小心觸摸到宋嘉年的手,便感覺那人的僵硬,“後悔嗎。”

“不,我不後悔。我反而享受這種痛苦和疲憊,我正在成為我想要成為的那種人,我很高興,哥哥。”宋嘉年直視宋晗昱,眼神堅定而熠熠生輝。

宋晗昱愣了下,點點頭:“不後悔就好。”

車內又重新回歸了安靜,很快,車子就停在了宋嘉年公寓的樓下。

宋嘉年開門下車,走了幾步又跑回來:“我要是找到合适的地方會打電話給你的,你沒有換號碼吧。”

宋晗昱搖頭。

“那就好,那我走了,哥。”

“嗯。”

宋晗昱沒有立馬開車離開,他坐在車裏,降下了車窗,看宋嘉年往公寓大門走,見他怕冷似的把大衣領子豎起來遮住臉擋風,又不停地搓手。他從小怕冷,一到冬天碰多了冷水就長凍瘡,所以讀書的時候父母多會讓人看着他不讓他自己洗衣服。上海的冬天可比京城冷多了。海風一吹,骨頭都是冷的。不知道他開得暖氣足不足,是不是還經常熬夜。

宋晗昱見宋嘉年走到門口又回過身朝這邊望,看了幾眼便上去了。

宋晗昱抽了根煙出來點燃,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抽。從窗外競相奔湧進車內的寒氣讓他非常清醒,但他卻又如夢如幻似的想起了很多東西。譬如那幾個月改變了他一生的雲南大山生活;譬如那個黑黑的,豆芽菜似的一點都不可愛的,躲在老媽背後蚊子叫一般叫他哥哥的小男孩;又譬如,這麽多年來未雨綢缪的一切。

他畢竟不是神,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做了這麽多,宋晗昱也怕了。他看着那個小豆芽菜明明是個小不點,現在卻已經是一個直起腰板來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大男人了。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自己的朋友圈,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直希望宋嘉年變成這樣的男人,但是,真的看到他變成這樣,宋晗昱卻怕了。

從雲南到京城,從京城到上海,就這麽過去了十七年。很多人,很多事都變了。以前,宋晗昱知道宋嘉年會一直等他,一直等他,等到他對他說明白的那一天。他也這麽确信着,所以絲毫沒有猶豫地貫徹着計劃。他宋晗昱可以愛一個人十年二十年不變,那是基于他知道他喜歡的人也喜歡他。可是宋嘉年不一樣,他們所處的環境太不一樣了。

那點煙星子在黑暗中一明一滅,似乎映襯着宋晗昱現在的心情。

走出學校和家兩點一線的籠中鳥,飛到花花世界待了五年,心裏還有着當初那股子愛情嗎又或者,早在追求者的溫聲軟語,緊密求愛裏舍棄掉了那個讓他年輕時碰一鼻子灰,又從來不潔身自好的人。

在一片煙霧袅袅裏,宋晗昱很快消滅了一根煙,但沒繼續第二根的意思。他開了車靠近垃圾桶,扔掉煙頭。車子一溜駛出小區。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畏畏縮縮,擔驚受怕也沒什麽用。他等了這麽多年,總不可能在一切都張羅好後停滞不前。

宋嘉年從二十一樓的樓梯間窗戶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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