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許拒絕
門窗都被封了,房間裏彌漫着情藥的濃郁香氣,宛若置身花海,花開到荼靡散發出來的味道。
唐倦暴躁不已,過濃的味道熏得他眉心緊蹙,身體裏的燥熱更是難耐:“怎麽辦,能不能沖出去?”
晏回青試着調動靈力,意料之中,丹田裏空空如也:“不行,這藥應該有暫時使人失去修為的作用。”
他着實沒想到,谷主和問星問月會做出這種事。
劇情崩得親爹都不認識了。
唐倦下意識将身體縮起來,坐在床角,一副警惕的模樣。
他心裏的一團亂麻還沒有理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和晏回青發生更深層次的關系,顯然不是什麽好選擇。
晏回青看了他一眼,默默下床。
以往有那麽多機會可以做什麽,他不做,只是單純不想為了做而做。
桌上擺着涼茶,晏回青灌了兩杯,勉強壓下身體裏的燥意。
系統那厮不知道又出了什麽岔子,怎麽叫都叫不出來,他按了按眉心,煩的不行。
沉默的氛圍更難熬,晏回青問了聲:“聊聊天嗎?”
唐倦啞聲道:“聊什麽?”
“随便聊聊,不然這樣待下去更尴尬。”
晏回青的提議出乎他的意料,在此之前,他不是沒揣度過,對方會不會趁機會做些什麽,現下看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倦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不少:“晏回青,你真的是魔修嗎?”
他憋在心裏很久了,一路同行,晏回青多次在他面前出手,但招式力量都沒一點魔修的樣子。
“這個問題啊。”晏回青沒有正面回答,“你希望我是,我就是,你希望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唐倦一噎:“這算什麽答案,難道我還能改變既定的事實嗎?”
一個為了你創造出來的馬甲,你當然能改變。
晏回青心道。
“那你跟着我,是因為什麽?別扯報恩那一套,也沒見你催過我報恩。”
“大概是因為你好看吧,我這人就喜歡好看的皮囊。”
唐倦擰着眉頭,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好了,你問了那麽多,該輪到我問了吧。”
“你問……”
晏回青又喝了半杯茶:“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唐倦懵了:“啊?”
“如果讓你與人結契,你會和男人,還是女人?”
“我,我沒想過這個。”
杯子磕在桌上,晏回青莞爾:“也對,你跟塊木頭似的,滿腦子只有修煉。”
“也不是只有修煉。”唐倦不服氣,小聲嘟哝了句。
晏回青沒聽清,也沒心思去計較,身體越來越熱,呼出去的氣息熾燙灼人,燒得他神思混沌,幾乎要控制不住放棄所謂的堅持。
唐倦微喘的聲音是導火索,點燃了室內的寂靜:“要怎麽做?”
“晏回青,你教教我,要怎麽做。”
茶杯摔到地上,碎裂的聲音像一把火,燒毀了心裏築起的藩籬。
晏回青攥緊了拳頭,掌心刺痛:“你認真的嗎?”
唐倦沒回答,摸索着下了床,踉踉跄跄地朝他走來。
離得近了,晏回青才發現,他臉上紅得不正常,整個人仿佛被胭脂染過。
要了命的勾人。
在唐倦摔倒之前,他伸出手,将人撈進懷裏,身上沒有力氣,兩人最終一并摔在地上。
渾身都是汗,額發濡濕。
“再說一次,你真的願意嗎?”
願意是露骨的邀請,唐倦說不出來,他能說服自己做這件事,卻沒辦法說自己完全心甘情願。
在客棧的時候,晏回青幫他做過,唐倦回憶着,自顧自地伸出手,照搬照學。
晏回青扶在他腰上的手一緊,隔着衣服,掐住了凹陷進去的腰窩。
天色昏暗,月光從窗戶縫隙裏透進來,在地上撒了一把白色細沙。
像到了海邊,連房間裏的香氣都糅合了鹹腥的海風氣息。
唐倦撚了撚指尖,将手遞到他面前:“該你幫我了。”
衣衫半褪,他背對着窗戶,仰着頭,汗濕的後背上披了月光裁成的新衣。
晏回青呼吸一窒,腦海中繃着的弦突然斷了。
唐倦頂着那張惑人的臉,眼神茫然純淨,無知無覺地讨好邀功。
沒人能拒絕這種誘惑。
在客棧幫唐倦做這件事的時候,晏回青還感慨小木頭抹不開面子,不能指望對方會幫自己。
他怎麽也沒想到,互相幫助不僅來了,還來的這麽快。
那藥不知是怎麽配成的,釋放過後并不能完全解除,燥熱壓下去幾分,很快就卷土重來。
唐倦修為被封,情況更嚴重一些,整個人燒得暈暈乎乎的,無意識地抱着身旁的人,胡亂念叨着什麽。
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話,聽不分明,更像是黏黏糊糊的哼唧。
晏回青舔了舔他的耳朵,品嘗到銀環冰冷的味道:“站起來,好不好?”
這并不像是在征求意見,話音剛落,他就帶着唐倦站起來,讓人撐着桌子。
“乖一點,把腿并上。”
“唔?”
晏回青攥着肩膀,強行将他抵在桌上,前胸貼着後背,近乎兇狠地咬住他的肩膀。
像是不甘,又像是不舍,其中還透着一股委屈。
肩膀被咬出血了,疼得厲害,唐倦清醒了一瞬,掙紮起來:“不要這樣。”
晏回青舔了舔破口的牙印,聲音裏沾了血腥氣,狠厲異常:“就這樣,不許拒絕。”
唐倦無法躲避,等身上沒了鉗制的時候,大腿內側,身體上最嬌嫩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像是磨破了皮。
晏回青在他的後頸上吻了吻,輕聲呢喃:“小木頭,這次就放過你了。”
他狠了狠心,在自己手腕上咬了一口,利用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
從衣服裏翻出扭轉時空卡,晏回青對照着使用說明,念出咒語。
時間停止,慢慢回溯。
晏回青閉了閉眼,無奈地笑了聲。
說着不正經的話,做着流氓的事情,終究還是心軟了,沒有趁人之危。
至于剛才,就當是收的利息吧。
時間回溯到吵嘴的時候。
——“那才不是你的初吻。”
——“嘀咕什麽呢,大點聲。”
——“我說,我謝謝你!除此之外,我再答應你一個要求。”
晏回青吐出一口濁氣:“一個不行,得兩個。”
唐倦本來都要躺下了,聞言立馬怒了:“你別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
小傻子,加一個要求已經是愛情價了。
晏回青看了看天色,一把将人扛起來,往屋外走:“你是不知道自己欠了我多少。”
神識鋪開,察覺到谷主和姐妹花兩人正在往這邊走,準備過來下藥了。
晏回青拍拍唐倦的屁股:“閉嘴,不然我可不救你了。”
聽出他聲音裏的嚴肅,唐倦也認真起來。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沒由來的篤定,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晏回青不會害他。
晏回青帶着他藏在房頂上,為防節外生枝,還設了個結界,阻擋了三人的視線。
谷主三人并不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房間,一切重演,交談喊話盡入耳底。
晏回青壓低聲音:“救了你的清白,多加一個要求不過分吧。”
唐倦被氣得臉都白了,如果不是晏回青,他們恐怕會被困在房間裏,然後被迫做出親密的事情。
腳步聲漸行漸遠,不一會兒就走開了。
唐倦咬牙切齒:“待我修為恢複,定要将他們碎屍萬段!”
他是睚眦必報的主兒,被算計至此,根本忍不了。
“罪不至死,好歹也有一半是為了治療你的眼睛。”晏回青拍拍他的肩膀,“屆時小小給個教訓就好。”
唐倦冷哼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傍晚時分,星月慢慢爬上夜幕。
晏回青躺在瓦片上,拉着唐倦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捏他的指尖,回味修長的手指沾上白色液體的漂亮畫面。
許是被救了一次,唐倦的态度好了很多,沒抽回手,任他把玩:“那就兩個要求,可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他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欠晏回青的。
“行……”
晏回青一口答應下來。
唐倦松了口氣,半晌,支支吾吾地問:“除了那樣釋放,還有別的治療方法嗎?”
他實在不想做那種事,即使是打着治療的旗子。
“釋放出來就沒關系的話,我有個辦法,你若信我,我們就試試,如何?”
“行。”
晏回青一愣:“這麽快就答應,不用考慮考慮?”
唐倦躺在他身邊,大大方方道:“你要想害我,早就害我了。”
一路走來,晏回青不知道幫了他多少次。
剛才的事也是,晏回青雖然平日裏表現得像個流氓,喜歡動手動腳,但骨子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君子,不然也不會帶他離開房間。
唐倦已經想過了,在情藥的影響下,就算他們順勢發生什麽,他也沒辦法怪罪晏回青。
所以他選擇相信晏回青,盡管他不知道這人長什麽模樣,在他身邊有什麽目的。
唐倦憨一些,不代表他傻,作為魔界至尊,信任一個人尤為不易。
正是這種不易,令晏回青欣慰不已:“可算沒白救你,走,帶你治療去。”
說走就走,晏回青從藥殺谷裏偷了把劍,連夜禦劍,帶着唐倦離開了。
唐倦十分不滿:“有的太急了,還沒給他們個教訓。”
小木頭還挺記仇的。
晏回青失笑:“這把劍品相不錯,被仔細珍藏,應當是谷主心愛之物的,就當他破財消災了吧。”
“便宜他了。”唐倦輕輕哼了聲,“你要帶我去哪裏?”
晏回青将他散亂的頭發壓在掌心,如潇灑恣意的少年郎,桀骜不馴地笑:“帶你私奔,浪跡天涯去,怎麽樣?”
唐倦正準備順着調侃兩句,突然心中一恸,腦海中迅速閃過大量紛雜交疊的畫面。
和他夢到過的一模一樣。
男人矜狂不羁,笑的好不得意:“喂,跟我私奔吧,我帶你去看世間最美的景色。”
“浪跡天涯也不錯,咱們做一對逍遙的野鴛鴦,你答一句願意,我就對你好一輩子。”
“別整天繃着一張臉,跟我在一起還委屈你了不是?”
“對,就是這樣,你笑起來最好看了,我喜歡你笑,以後每天都要開心地笑。”
……
好多好多的話,在耳邊響起,其中有一些曾經在他的夢裏出現過。
明明是很甜很甜的陪伴,可心裏為什麽會覺得難過呢?
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難過又壓抑,令他無法呼吸。
畫面紛紛閃過,像看了一場早該落幕的人生。
到最後,驕傲張揚的兒郎失去了曾經的熱烈,被病痛折磨得聲音虛浮,連笑意都變得令人心疼。
唐倦清清楚楚地聽到,男人聲音裏浸滿了歉疚,他說:“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和你一起去看花了。”
“這世間很好,你也很好,是我足夠幸運,才能來此一游,才能遇到你。”
“我永遠愛你,不會停止,好好活下去,就當是為了我。”
……
這就是難過的原因嗎?
可,究竟是誰的刻骨深情,硬塞進他的腦海之中。
故事的主人公是誰,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會不會愛入骨髓,卻不記得曾經情深?
待唐倦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
禦劍迎着疾風,淚水被吹成了冰冷的刀,割得心尖澀疼。
晏回青疑惑不已:“怎麽啞巴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別生氣,我帶你去的地方是六合鬼山,聽說過嗎?”
夜色完美掩蓋了一切,唐倦抹了把臉,輕輕「嗯」了聲。
晏回青放下心來:“聽說六合鬼山上有很多妖邪,既然是釋放出來就好了,打架應該也可以,屆時你就和他們大打出手,有我在,不會叫你有生命危險。”
當然,傀儡屍的事情現在不能告訴唐倦,等到了六合鬼山,再慢慢找機會引導就好。
“這樣能行嗎?”
“肯定行,不行的話,我把自己貢獻出來給你治療。”
唐倦:“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晏回青悶笑:“不客氣,咱倆誰跟誰啊,都是互相幫助的關系了。”
唐倦根本不知道「互相幫助」還有其他的意思,只當他有事想讓自己幫忙:“兩個要求,你想好了嗎?”
晏回青訝異:“這麽迫不及待想幫我做點什麽?”
唐倦心裏頭那點郁氣全被他攪散了,沒好氣道:“早點做完,早點和你兩清。”
“你可真無情。”
唐倦驕傲得下巴都擡起來了:“沒錯……”
他們魔界中人就是無情無義,其中他最無情。
禦劍比騎馬快了幾倍,但藥殺谷和六合鬼山距離太遠,到天亮的時候,剛趕了差不多一半的路。
一夜未睡,晏回青困了:“疲勞駕駛要不要,咱們先找個地方睡一覺,睡醒後再繼續趕路。”
“整天不見你修煉,就知道睡覺。”
晏回青和他見過的修士都不一樣,一點修行的上進心都沒有。
“困了就該睡覺啊。”晏回青打了個哈欠,操控着劍落地。
唐倦跟在他身後,恨鐵不成鋼:“從沒見修行之人那麽愛睡覺,你還是趁早去看看吧,是不是有什麽病。”
晏回青懲罰地捏了捏他的手:“脾氣不小,還罵起人來了。”
落地不知名山頭,晏回青找了個山洞,沒發現野獸的痕跡:“附近城鎮太遠,湊合湊合行嗎?”
“随便,反正我不睡。”
“又要修煉?”
唐倦一臉嚴肅,點點頭:“你再荒廢下去,遲早會被我超過。”
“被你超過還不好嗎,這樣你就能欺負我了。”晏回青不甚在意,拉着他坐下,“像之前那樣,我枕着你的腿睡。”
“不行!”
那一夜的荒唐記憶複蘇,唐倦全身心寫滿了抗拒。
晏回青懶得廢話,強行枕上去:“這是第一個要求,你應該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唐倦渾身僵住,滿臉錯愕,卻沒有再掙紮。
晏回青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我睡了,別叫醒我,我要睡到自然醒。”
他入睡很快,沒一會兒呼吸聲就變得綿長起來。
視覺消失之後,聽覺和感覺就變得格外敏銳,腿上的重量不可忽視,唐倦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修煉。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之前那一夜。
樹林裏,夜風席席,樹葉沙沙作響。
柔軟的,濕潤的,帶着微熱氣息的嘴唇,像剛出鍋的奶糕。
唐倦舔了舔嘴唇,有些渴。
右手撫上心口,感覺到那裏如擂鼓一般,跳的很劇烈。
這樣的自己太奇怪了。
他還沒來得及思索是怎麽回事,突然一道聲音在腦海中炸開:“主人,我感覺到了你的力量,就在距離不遠的地方。”
是「青」。
那個從慶城帶回來的法器。
唐倦抛開旖旎的念頭,沉聲道:“在哪裏?”
青剛認他為主的時候,就說過慶城的邪祟身上有一份屬于他的力量,讓他殺了邪祟收回力量。
邪祟死之後,唐倦确實感覺到自己的修為有所提升,不是被壓制後的修為,而是原本的境界。
避過了心魔的阻礙,提升了一大截。
無論是修為的提升,還是青說的話,都很怪異,但确确實實發生了,由不得唐倦不信。
“山洞外向南一百米。”青的聲音很急迫,“主人,我們快過去吧。”
唐倦有些糾結,晏回青還在睡夢中,自己答應了要讓他枕着,現在離開不太合适。
“主人,你還在等什麽?”
“算了。”
青被他的态度弄傻眼了:“什麽?”
唐倦舒了口氣,強大又自信:“該是我的,遲早都是我的,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青沒繼續勸說,唐倦閉上眼睛放空自己。
他可不想再鬼迷心竅,對晏回青做出冒犯的舉動。
沒過多久,陰冷的邪風刮進山洞。
唐倦驟然睜開眼:“來者何人?”
詭異的笑聲響徹山洞,鋒利的殺意貼上他面頰:“殺你的人。”
作者有話說:
糖糖:來者何人?
某某:送人頭的。
晏哥是個紳士的流氓,以他的魅力不用趁人之危,初do馬上就來了,是很刺激的play。/(//w//)/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