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水
祁凜一回來就看到許寧簡還在和剛才的女生說話,兩人不知說了什麽,臉上都挂着笑,看起來心情挺愉快,完全看不出受傷的影響。
朱加加餘光注意到了祁凜,當即眨了下眼:“哈,許寧簡說得沒錯,你還真沒走啊。”
她目光下移,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一瓶冒着白氣的冰水。
想到她剛才挺身而出,祁凜客氣地點了下頭,便走到許寧簡面前,把冰水貼到他臉上:“拿着。”
許寧簡卻一動不動,懶洋洋道:“沒力氣。”
祁凜眉頭蹙起,靜默地看了他一會,終究還是妥協了,只不耐煩地罵了一聲:“這麽大人了,還是一點不讓人省心。”
說歸說,手上卻始終沒放開,就那麽一直舉着冰水,給許寧簡敷着臉。
許寧簡仍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既不把臉上的傷當回事,也不阻止祁凜,只懶懶散散地坐着,由着他随便處理。
球場受點小傷是常有的事,朋友間互相照顧一下按說也沒什麽奇怪。
但朱加加看着他們,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她性格爽快,一向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這會面對這兩人,卻有種難以插上話的感覺。
眼看時間已經不早,朱加加也沒再多想,朝他們揮了揮手:“那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哦哦,”許寧簡回過神來,也沖她彎了彎眼睛,“路上注意安全。”
祁凜也禮貌性地道別:“慢走。”
朱加加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把視線轉移到祁凜身上,一臉的欲言又止。
祁凜莫名:“還有什麽事嗎?”
朱加加捋了捋發尾,一臉不太熟練的羞澀:“哦,我就是想說,我們現在應該不算陌生人了吧……”
祁凜更不明白了。
倒是許寧簡反應了過來,笑道:“當然不算,加個微信呗。”
說着從旁邊的書包裏拿出一部手機,熟練地滑開鎖屏,打開微信的二維碼界面,伸到朱加加面前:“你掃一下,我給你通過。”
祁凜見狀眉頭頓時一擰,到底沒開口。
朱加加卻努了努嘴,似乎有點失望,但還是拿出手機掃了一下,道:“好吧,加你也行,反正你們是好兄弟……”
話沒說完,突然“咦”了一聲,“這不是祁凜的微信嗎?”
只見她屏幕上掃出來的,赫然是她先前加了好幾回都沒通過的頭像和ID.
“是的哦。”許寧簡随手通過她的申請驗證,揚眉道,“不客氣。”
朱加加疑惑:“你們共用一個手機啊?”
“不是,”許寧簡有些好笑,擺了下手,解釋道,“這是祁凜的手機。”
朱加加:“……蛤。”
她剛剛見許寧簡絲滑地用指紋解鎖屏幕,還以為是他的手機呢。
而且許寧簡就當着祁凜的面拿他的手機,用他的微信,祁凜也沒句二話,明顯對此習以為常。
朱加加跟閨蜜也會互相玩對方手機,但頂多也就知道對方的鎖屏密碼,不會連指紋也輸入進去,更不可能肆無忌憚地用對方的社交賬號。
這兩人的關系感覺比傳言中的還要好很多啊。
朱加加暗自嘀咕,不管怎麽樣微信已經加到了,她就沒再多逗留。
等朱加加離開,祁凜才回過頭,有些不悅地開口:“你幹什麽呢?”
許寧簡并不以為意,笑嘻嘻道:“還看不出來啊,人家想追你呢。”
祁凜一愣,他以為朱加加是沖着許寧簡來的。
雖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但許寧簡長得很有迷惑性,對誰都笑眯眯的,總是脾氣很好的樣子,雖然事實并不是,但一向都要比他更受歡迎。
為這許寧簡惹了不少麻煩,今天這種事并非第一次,祁凜都已經習慣了。
這發展确實不在他的預想內。
但祁凜并沒有感到欣喜,反而更厭煩了,臉色沉了下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幫我亂加人。”
這不是許寧簡第一次這麽做,但以前年紀小,祁凜只當他貪玩。
許寧簡喜歡交朋友,而且很不挑,像張比利那樣的人,并不是他第一次主動跟人來往。只是他的這種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因此除了祁凜,至今沒有什麽長久的關系。
祁凜卻與許寧簡不同,沒有太多耐心去經營複雜的關系,或者說,他的耐心已經全耗在許寧簡身上了。
因此對許寧簡這種做法,祁凜很不喜歡,以前也說過幾回,許寧簡每次都是好好地應下了,過一陣子又故态複萌。
這就是他一貫的做法,任性且麻煩。
但現在他們都長大了,這種幼稚的行徑也變得越發難以忍受。
察覺到祁凜少見的低氣壓,許寧簡有些意外,語氣卻本能地帶了嘲弄:“這有什麽,反正你遲早也要交女朋友……”
他說得随意,祁凜卻看得極為礙眼,手上冷不丁一用力:“不用你操心。”
“嘶——”許寧簡臉上的傷口沒防備被按了一下,頓時輕呼出聲,未竟的話語也戛然而止。
祁凜這才放輕了力道,臉色依舊陰沉沉的。
許寧簡只怔了片刻,便又擺出吊兒郎當的樣子,像是随口一提:“可是,你總得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吧。”
祁凜:“你到底什麽意思?”
許寧簡看着他,沉默了一會,突然笑了出來:“我們都不是小孩了,我還不至于天真到以為,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祁凜看着冷,其實很少發脾氣,此時卻有種難以壓抑的煩躁,他用力克制着,重重地把手上的冰水往地上放下:“你是不是有病?”
說罷撈起旁邊的書包,就想離開。
但還沒來得及起身,身後的衣擺就被拉了一下,緊接着,熟悉的氣息從背後貼了過來。
許寧簡雙腿盤坐着,身體往前傾去,把額頭抵到他的背上,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我困了。”
祁凜動作一頓,冷冷道:“困了就回宿舍去。”
“不要。”許寧簡又是熟悉的無賴嘴臉,“等下還要上晚自習,跑來跑去多麻煩。”
祁凜:“……”
他知道此時正确的做法應該是果斷撇下這祖宗,但他更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他跟許寧簡一起長大,上同一個小學、同一個中學、同一個班,同進同出,形影不離。
許寧簡睡眠不好,經常犯着困去上學,他們以前的校長又很喜歡在升旗儀式後開大會,為了方便,都讓大家就地坐下。
每到這個時候,許寧簡就躲在祁凜的背後,把額頭抵在他的背上,悄悄地打盹。
就像此時一樣。
這是他們長久的習慣。
良久,祁凜長長吐出一口氣,把書包扔下,靜默地坐回原地。
“睡吧,時間到了我叫你。”
作者有話要說:
腿肉割起來真酸爽。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