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亞圖凝視眼前的一片大海,緊鎖着一雙好看的劍眉,整個人仿佛都被籠罩在一片看不見的濃霧之中。一向總愛吊兒郎當扒拉在他身上的大衛,此刻卻拘謹地站在他的“警戒線”之外,一會兒欲言又止地看看他,一會兒焦急地看看那片無盡的大海。
這已經是第十天了,棉水星因娛樂活動而發生的這次事故因為牽扯到了幾位重量人物,主要的活動負責人都已經锒铛入獄。但失蹤的蘇啓和裏維斯王子到現在依然渺無音訊。
亞圖從最初的不敢置信,到現在的失魂落魄,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一個人知道。
大衛很是自責,他發誓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故。這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出這個馊主意,蘇啓現在會是平平安安和他們一起曬太陽,而不是生死未蔔地消失在了海洋深處。
所以,他只好默默地陪着亞圖,看着他從痛苦到麻木,現身演繹什麽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可是,他卻難以開口說上一句勸慰的話,覺得自己的安慰更像是為自己脫責的辯解。而且,目前一切的調查結果都顯示,她平安生還的幾率實在小的可憐。他唯恐給他帶來不該有的希望,又會再次讓他陷入絕望之中。
于是,兩人就這樣望着無邊無際的大海,默不作聲地呼喚:
你到底在哪裏啊,蘇啓?
“我到底在哪裏?”蘇啓此刻也在思考着這個問題。
渾渾噩噩地幾經輾轉,蘇啓此刻身處在一個完全封閉的四方空間之中,沒有門窗,也沒有任何一件生活必需品。而她更是被扒一件衣服不剩,□裸地躺着這個并不寬敞的小屋之中。
她剛剛清醒過來,模糊的記憶還停留在八頭章怪那黑漆漆的肚子裏,她最後應該是已經成功把那個怪物幹掉了吧?可是,眼前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因為缺氧太久自己還是挂掉了?
可天堂不應該這麽簡陋的吧?
她偷偷地擰了一把大腿,哎喲,有點疼。那麽也不是在做夢了?
站起身來,此刻獨自一人的她也顧不上羞澀(好吧,其實她本來也沒這個屬性)什麽的了,環顧了四周,她發現這個“房子”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完全封閉。仔細看去,在空蕩蕩的牆壁上,能夠發現有幾個極細的圓形縫隙。
這是做什麽用的呢她好奇地想要伸出手想按一下試試。突然,一個圓形的空洞就露了出來,一只機械臂從裏面探出,機械手裏拿着的是一個注射器。裏面裝着的,就是讓蘇啓一直沉睡的藥劑。機械臂帶有感應裝置,通常它會直接伸向房間中央蘇啓躺着的位置,但這回蘇啓離它太近,于是它只好彎曲過來,盡力朝着她刺去。
蘇啓大驚!一把拽住了這個扭來扭的東西,猛地使勁一扯。
倒黴的機械臂只是區區鋼鐵之軀,怎敵她全力一扯,瞬間破裂成了幾塊零件。
Advertisement
蘇啓皺着眉頭打量着這個玩意,然後幹脆順着那機械臂伸來的圓洞向外望去,可是那邊黑洞洞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處境絕對不妙,被拿走了所有的衣服和物品就是最好的證明。她又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外傷,實在不必被如此對待,即便是有傷,也沒見過不用任何醫療儀器,把人扒光往一個空屋子裏一扔就可以治病的。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一無所有的她要怎麽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沃蘭按捺着激動,看着眼前的機甲,這是他的戰火!他親自打造,幾乎用上了畢生所學,才制造出的完美體感機甲!他絕對不會認錯,可是,它怎麽會落在隕星海盜的手裏呢
自從和維克多他們分別之後,他就應聘到了這個地方,雇主提供了十分豐厚的條件,讓他制造一把能和機甲相配的金屬大刀,自從進入了熱兵器時代,冷兵器的研發就止步不前,更多是作為一種觀賞品存在。而要制造和機甲相配套使用,并且能對機甲造成嚴重傷害的刀具,本身耗費的資源足夠制造一臺普通的機甲了。不過,這個要求自然難不倒他,他采用了稀有鉻镉礦石與赤煉石合成冶煉的技術,終于成功制造出了一把機甲用配刀。而他卻被強制留在了這裏,一開始他只是覺得被限制自由十分古怪,後來,他才發覺自己根本是落入了龍潭虎穴!這裏竟然是隕星海盜的老窩!
可是,他既沒有反抗的能力更別提逃離這裏了,就這樣,他委屈地留在了這裏,違背自己良心,做着為虎作伥的事情。還好,他仍然幹着老本行,天天見到自己喜歡的機甲,倒也算是一種安慰。
而現在,看着分配到他手裏讓他檢修的戰火,他驚訝地幾乎要跳起來!
當初,他們坐着逃生艙在戈多他們的掩護下成功地逃脫了隕星海盜的追殺,順利進入了跳躍點。但倉促之中,只能進行随機跳躍,等他們在無盡的太空裏飄蕩了很久之後,才終于到達了一個偏遠的小星球。
失去飛魚號,對于維克多來說無異于一個天大的打擊,保險公司給予的賠償并不夠他東山再起,無奈之下,他只能遣散了衆人,讓大家各自謀生去了。他也曾經試圖聯系過血色十字,想要知道戈多他們的消息。但結果卻是得到了戈多已經去世的噩耗。
而沃蘭就是在那個時候和他們分別,應聘到這個地方來的。關于戈多的事情,他感到很遺憾,他一直以為戈多和蘇啓他們早在掩護他們撤退的時候就已經遇難,但眼前剛剛出現的戰火卻否定了他這個想法。因為,戰火看上去沒有任何的損壞,他還沒有打開故障檢測,幾乎就能斷定它被送修的原因——就和當時一樣,任何能量塊都無法讓它啓動。
既然戰火沒有絲毫損壞,那是不是說明,蘇啓也并沒有戰死呢?而且,現在才讓自己來修理戰火,說明他們也剛剛得到它不久。莫非,蘇啓也是剛被他們抓住?甚至,她還活着?
他不敢露出絲毫的興奮,心髒卻狂跳個不停,他要好好打聽打聽,雖然這群海盜殺人不眨眼,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期待着蘇啓能夠平安無事,最好能帶着自己逃出生天!
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果然,和他的推斷一樣,戰火沒有任何的故障,只是不能正常啓動而已。
努力裝出一副費解的表情,他對看守者說道:“戰……這臺機甲的系統和硬件檢測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可就是不能啓動,我想問一下米爾大人,這臺機甲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他真的親眼見到過它運行嗎?”
看守者不耐地瞥了他一眼,可也知道他的秉性,一見到與機甲有關的東西就發癡,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搞清楚不罷休。但是,由于他的能力超群,上頭也很縱容他,所以對他的要求雖然有點不耐煩,他還是接通了米爾的通訊。
“午安,米爾大人!是這樣的,”看守者畢恭畢敬地彙報道:“那個沃蘭,對今天送來的機甲有些小小的疑問,想要親自向大人求證。是!好的!”
挂掉通訊器,他轉過身來對着沃蘭不耐煩地說道:“米爾大人要親自見你一面,走吧!”
沃蘭緊張地跟在看守身後,那個米爾就是将他招到此處的雇主,并且在發現他的天賦之後,強行将他留在了這裏。事實上,如果不是有一技傍身的話,他大概早就被滅口了吧?
想到這裏,又想到要硬起頭皮去跟那樣一個人物套話,他不由得冒出了不少冷汗,把頭又壓低了一些,伸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
別緊張,沃蘭,他默默給自己打氣:放心,只要蘇啓沒事,等她穿上戰火,絕對可以帶自己逃脫這個蛇窟的!
“結果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米爾看着眼前把頭垂得低低的胖男人,他并不總是有很多時間來見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但現在他對于那個機甲很感興趣,雖然那只是個意外收獲,但當他聽說那只是一架體感機甲後,他實在是大吃一驚!即便蘇啓是S級精神力者,但她駕駛一臺體感機甲就能夠輕松地打敗自己,還是讓他難以接受!他更願意相信是那臺機甲有什麽特別之處。而初步的測試的确表明了它的特別——竟然根本無法啓動!
所以,米爾把這臺機甲交給了他新聘的機械師沃蘭,希望他能有所發現,雖然他目前還沒有真正融入隕星這個大家庭,但對于他出衆的能力,米爾還是十分信任的。
“是的,大人。”沃蘭思索着措辭:“我想知道您有沒有親眼見過有人駕駛這臺機甲,因為它沒有任何軟件和硬件的損壞。如果真的能夠啓動的話,我想那一定是和操作者有關。”
“是的!我當然見過!這可是我的戰利品!”米爾驕傲地揚起頭來,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
“根據我的檢查,可能它對于操作者的精神力有一定的要求,也許是要求特定的精神力類型吧?它的操作者……還在嗎?”沃蘭遲疑地問道,同時揚起了頭,緊張地看着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