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姜漁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手中的相冊已經被奪去。她一擡頭就對上唐澤林的“死亡”凝視,吓得她慌亂地低下了頭。
“你看看你,都把小魚給吓着了。”唐老爺子護短得很,吹鼻子瞪眼地呵責唐澤林,“你倆都是夫妻了,你身上哪塊地方小魚是沒見過的,你至于這樣嗎?”
“……”姜漁的頭更低了,整張臉紅得跟番茄一般,耳垂似是要滴血一般。
蒼天可鑒,除了頭跟手腳,唐澤林身上任何一個地方,她姜漁都沒有見過。
因為相冊的事情,唐澤林接下來氣場都有些低。吃飯的時候,老爺子又唠叨他沒有接送姜漁上下班,大概是惱羞成怒,他今日都懶得在老爺子面前裝恩愛,冷冷道:“我每天事情那麽多,哪有這個閑時間天天接送她上下班?”
“你沒有時間接送她上下班,那安排人去買輛車的時間總有了吧?”唐老爺子冷哼道:“咱們唐家的媳婦出門都沒輛車,說出去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這話把唐澤林堵得無話可說,半晌才不情不願地說:“我讓人明天去訂車。”
姜漁雖然已經考了駕照,但從未上過路,平時在網上也沒少看碰瓷的新聞,她本能地抗拒開車。此刻她很想說不買車,但面對劍拔弩張的氣氛,她還是選擇沉默求生。
晚飯後不久,唐澤林以晚上還有視頻會議為由告辭。老爺子知道這話真假參半,但也沒有強留,只對姜漁說了一句“等你的車子到了,要帶爺爺去兜風”,提醒他記得給她買車。
從唐宅回星辰灣,車廂內一路沉默無言。
林卓浩如履薄冰地開着車,姜漁戰戰兢兢地靠在車窗上欣賞風景,等回到樓下,她竄得比兔子還快,以競走的速度過去按電梯。
她原以為可以甩掉唐澤林,但她低估了他的大長腿,即使走得從容不迫,但還是在電梯門合上的前一刻把電梯按住。
靜谧的電梯廂內,空調運轉的聲音清晰可聽。姜漁屏着呼吸,等待唐澤林開口,可直至回到家進屋,他還是一言不發。
姜漁換了鞋就直接往自己卧室沖。
“你等一下。”
就在她的手要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傳來唐澤林低沉的聲音,她的手一頓。
她想假裝沒聽見,可他好像早就有所預料,及時切斷她的去路,又說:“我有話跟你說。”
話間,他已經走到她面前。
“有……什麽事嗎?”姜漁小聲地問。
唐澤林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然後命令道:“今天看到的照片,給我忘了。”
忘了?開玩笑,以為她是電腦嗎?delete一下就全消失了嗎?更何況今天的照片,簡直就是讓人過目不忘,好嗎?
姜漁心裏是這麽想的,但嘴上可不敢這麽說,她裝傻充愣地反問道:“我今天有看過照片嗎?”
她自以為聰明的回答,在唐澤林眼裏卻是耍小把戲的伎倆,他輕哼一聲,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回主卧。
姜漁朝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突然想起什麽,她條件反射地把他叫住,“那個……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唐澤林回過頭,擰着眉看她,什麽都沒說卻把不耐煩表現得淋漓盡致。
姜漁強迫自己忽略他的情緒,說:“就是關于買車的事,能不能不買呀?”
“呵……”唐澤林譏笑道:“這話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老爺子。”
“……”姜漁也知道他是被逼的,老爺子發話,不買是不可能的了,她只好用詢問的語氣說:“那……可以買一輛便宜一點的嗎?”
“就這個要求,是嗎?”唐澤林問。
“對,就這個要求。”姜漁小雞啄米地點頭,“麻煩你了。”
“真的挺麻煩的。”唐澤林扔下這句不客氣的話,就頭也不回地回了主卧。
“……”
姜漁看着他開門又關門,她才回了自己的卧室,然後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等落了鎖,她才撲到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才敢放聲笑出來。
天啊……她太難了!她都以為自己要成為第一個被憋笑憋死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沒想到冰山撲克臉礦主有這麽反差萌的一面。
傍晚老爺子給她看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唐澤林嬰兒時期洗澡果照。屁大點的小孩,又是泡在水裏,即使沒穿衣服也沒什麽看頭,有看頭的是另外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中的唐澤林約莫五六歲,他穿着長袖長褲純棉睡衣,然後在長褲外面套了一條三角形紅色內/褲,雙手擺出奧特曼經典的十字死光動作。不倫不類的造型配上他稚嫩中帶着嚴肅正義的表情,姜漁只要一想到,就要笑岔氣了。
原來,唐礦主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灰太狼,不對,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喜洋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八一建軍節将至,姜漁負責雙擁工作的科室特別忙碌,組織各種慰問活動接踵而來。這是全年最忙的時間,科室三人從早忙到晚,局長體恤他們的不易,決定抽調相對空閑科室的人員去雙擁工作科幫忙。
其中,黃立跟陳涵是被抽調的人員之二。
不是自己科室的工作,其他人肯定沒那麽上心。黃立還算積極,以陳涵為首的幾個女同事特別消極怠工。局裏牽頭,跟各單位、街道和社區對退役軍人進行慰問的工作,她們五次能參加一次就已經是極限,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
近段時間,雙擁工作科與各單位共同組織召開表彰會、茶話會、座談會130場。雖然累,但也算碩果累累,來到八一前夕,慰問工作也進入尾聲。
7月30日,雙擁工作科迎來最後一項慰問活動,就是組織擁軍企業代表去部隊進行慰問工作。
參加這次慰問工作的代表企業,姜漁已經提前得知名單,讓她有些意外的是,正唐也是代表企業之一。不過,她也只是感到驚訝而已,畢竟這種活動,企業都是派一個普通管理層參加,再怎麽安排也不會出現唐澤林親自上場。
至于其他人,她當做一般賓客接待就好,反正他們當年結婚沒有鋪張,除了唐家的核心人物,旁系的親戚都沒有見過她,更別說正唐的員工了。
方嘉提前預約了大巴,所有參加慰問工作的人員八點半在政/府大樓門前集中,然後一同前往部隊。
這天早上,姜漁七點鐘就回到單位,做事前準備工作。
按照往常,方嘉已經到了,今天他也一樣,只是姜漁沒料到的是,前些天幾乎消失了的陳涵以及幾位女同事也到了。
姜漁跟她們打了招呼,然後走到方嘉身旁,趁她們聊天聊得熱火朝天之際,她小聲問:“今天是怎麽回事?”
方嘉挑了挑眉,道:“釣金龜婿的機會來了,她們怎麽可能錯過?”
原來,今日參加慰問的企業都是順寧市排名前二十的企業,這些企業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叫得上號。即使老板不會直接來,但企業代表至少也是個中層管理層,在這樣的企業當中層管理者,收入可想可知。
“難怪!”姜漁心下了然。
不過,陳涵她們是來早了,可活沒打算幹,以“不熟悉流程,擔心越幫越忙”等理由,冠冕堂皇地坐等“金龜婿”的到來。
姜漁他們本來沒打算她們會幫忙,工作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
八點鐘,他們已經把準備工作做完,等大巴一來,把礦泉水搬上車即可。
“我們先去吃早餐,大巴司機說有些堵車,八點十五分肯定能到。”方嘉說完,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去了食堂。
姜漁擔心今天沒時間去食堂,早上出來的時候已經吃了一個面包墊底,這會去到食堂也不餓,喝了一碗豆漿跟一個肉包就飽了。
“你們慢慢吃,我去看下大巴到了沒有。”姜漁說完便出了食堂,剛沒走幾步路就看到陳涵她們走在前頭。
一行人行跡匆匆的,姜漁隐約聽到她們當中有人說:“快點,人到了,誰把握到機會,将來一定“茍富貴莫相忘”呀。”
姜漁估計有些企業代表已經來了,不過這些代表都不是他們這些小喽啰有資格親自接待。沒她這個管後勤的什麽事,她轉身就往政/府大樓門外走去。
由于之前已經得知大巴的車牌後,姜漁一走出大門,一眼就認出了今天要坐的大巴。
“師傅,麻煩你開一下門,我先把礦泉水搬到車上。”姜漁走到駕駛位,笑眯眯地跟正倚在車上吃早餐的司機說。
“好。”司機邊吃邊說:“你一個小姑娘沒什麽力氣,要不等我把早餐吃完,我幫你搬。”
“師傅,不用了,我在農村長大,力氣大得很。”姜漁邊說邊朝師傅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看不出小姑娘有兩把刷子,行,你先搬,我吃完就過去幫你。”師傅說着,把上客門打開。
正唐作為擁軍企業,這個淵源要上溯至唐老爺子是軍人出身。正唐多年以來一直積極參與擁軍活動,各種捐贈更是不在話下,每年也必定參加部隊慰問工作。
唐老爺子已經很多年沒有親自參加慰問,但每年都會欽定某個高層去參加,而在昨天晚上,他打電話給唐澤林,讓他親自去。
唐澤林一直對軍人有一種敬畏情懷,即使這個活動耽誤他的工作,但他難得沒有怨怼。
局長原以為正唐今年跟往年一樣派一個高層參加,沒想到這次直接來了正唐最有希望上位的繼承人,當他接到消息的時候,親自到門外迎接。
唐澤林下車的時候,局長跟幾位領導已經在候着,見到他時也是超級熱情。他雖然為人清冷,但人際交往該有的禮數他一點不缺,跟他們一一握手之後,在他們的簇擁下朝大樓走去。
局長努力地跟唐澤林寒暄,他點到即止卻又不失禮貌地回應着。突然,一抹纖細的身影闖入他的眼簾。
八月早上八點多的順寧市熱烘烘的,姜漁正頂着烈日,懷抱兩箱水,正一步一步朝大巴上客們走去。
局長自認為跟唐澤林的交談十分得體,可不知為何,他的眉頭突然擰成了小山,和緩的神色也沉了下來。
“唐總,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局長心裏打着鼓。
唐澤林沉寂的眸色瞬間變得刻薄,“你們局沒人了嗎?讓一個弱流女子頂着大太陽幹苦力?”
作者有話要說:
唐礦主:喜洋洋?等我把你拆骨入腹,你才知道什麽是灰太狼……不,是大灰狼。
周周生病了,每天都要跑醫院,所以斷更了,很抱歉。這幾天更新都不穩定,但小蜜都會盡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