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離開
等趙悅希把第四道菜端出來的時候，柳母的臉已經比臘月的寒風還要凜冽。
她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座石雕，還是異常犀利，有棱有角的那種。
他端着盤子的手微微地哆嗦，但還是小心地護着，生怕柳心湉最喜歡吃的一道菜魚香茄子給打翻了。
在柳母灼灼的注視之下，他的小腿肚都在打顫，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将菜端上桌。他把四盤菜擺好，把散落的碗筷整理好。
這一分一秒的拖延戰術整得他心驚膽顫，芒刺在背。即使不回頭，他也能感受到那來自刀劍一般的矚目禮。
過了幾分鐘，柳心湉從浴室裏走出來。客廳裏打着空調，她裹着一條浴巾就出來了。發絲上的水珠滴嗒滴嗒地往下掉。
她第一眼最先見到的是趙悅希，剛張了張嘴，看到沙發上正襟危坐的柳母，把他的名字硬生生地噎下去。
“心湉，在別人家裏，你就穿成這樣？從小到大，我還少教你嗎？”大概是氣到不知道說什麽話了。
柳母的聲音都變調了，陰陽怪氣的，但她的臉，或者說每一根神經，每一條毛細血管，無不向他們在宣戰。
柳心湉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她嘴唇打顫，牙齒上下打架。
還是他眼明手快地推她進房，關上門讓她換身衣服再出來。
柳母氣得怼他：“趙先生，我女兒這個樣子，是你教唆的嗎？我現在懷疑你慫恿我女兒不要回家，是吧。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這副鬼樣。我跟你說過什麽？你向我保證過什麽？
你說過你不會愛上我女兒，你不會碰她一根頭發絲。從小到大，她在家裏，都是規規矩矩的。
什麽青春期叛逆期，從來都沒有有過！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兩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見柳母兩眼通紅，怒意充塞着她每一條毛孔裏：“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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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叫我阿姨！”柳母繼續責罵道，“趙先生，本來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想不到你這老實是假裝出來的。你還跟我說，你老婆出軌不要你了。
我看你這方面也不差啊。你是專門騙剛參加工作的小姑娘是不是？
你就不怕将來報應在你女兒身上。我看你女兒長得也不差，有天道輪回的，你也不怕遭報應嗎？我女兒，你們竟然……”
柳母已經氣得講不出話來了。她在沙發上坐立不安。
過了一會兒功夫，柳心湉穿戴整齊的走出來了。她那身衣服，穿得把每一塊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遮蓋得嚴嚴實實。
"我真是後悔啊。那天我不該不把女兒留在這裏。這裏是狼窩啊。
“柳母站起身來走到女兒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柳心湉使勁地甩，都沒有甩開她的手：“媽，你要帶我去哪啊。”
“回家！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回家。真是白養你了。當初我就不該要你。你爸要你的時候，我就該狠狠心，把你丢給他！
現在好了，你那個沒出息的爸生了你這種傻子。我要你這樣的孩子有什麽用！一點也不聽我的話，整天就知道氣我！”
柳母氣得牙癢癢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媽，我不回去！”柳心湉掙紮着，白皙的臉憋得通紅，可她怎麽也掙脫不了自己母親的束縛。
趙悅希想上前去幫她，礙于柳母，他又不敢幫忙。
柳母力大無比，已經将她拖拽到了門口，心湉還死死地巴着門口不肯撒手。她回過頭用無助的眼神向他求救。”阿希，救救我。“
”他救你？他自身都難保，還救你？
你想想看，他離過婚的，又有孩子，一個月才賺多少錢，他怎麽養你？
你從小吃好的用好的，我哪一點虧待過你。你有住過這麽小的房子嗎？
你跟了他，以後有你苦頭吃的。你現在不要骨頭輕，女孩子戀愛腦一點用都沒有。
你想想看，他老婆為什麽會抛棄他？你有沒有想過？我是該笑你太單純呢，還是笑你太傻。“
柳母一邊氣得大聲嚷嚷，那聲音足以驚動左鄰右舍。一邊奮力将女兒拉出門外。
”我不會後悔！我一定要嫁給他。媽，你沒有正兒八經地戀愛過，你不知道失去一個人有多痛苦！“
她大喊大叫，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她的眼眶裏滾落下來。
這淚水灼痛了他，卻沒能打動柳母。
“什麽痛苦？長痛不如短痛，我是在救你，你知不知道？你這傻瓜。你以為這是愛情？
他在騙你，騙你的錢。我查過你的帳戶了，你轉了四十萬給他是不是？是不是？你還說他不是看上你的錢？”
怒意在柳母的臉上流蹿游走，她把柳心湉潤白的手腕都給拽紅了。”媽，沒有，他不會騙我的，不會的！“
她狂喊狂叫起來。
認識柳心湉這麽久以來，他從未見過她這般失控的模樣。
他終于忍不住出手了，将柳心湉從她母親的身邊拽過來。柳母氣急敗壞地對準他的臉，擡手就是一個耳光。
”阿姨！“他哀哀地叫起來。他一說話，柳母立刻又掌掴了他。
“媽，你這個人怎麽不講理啊。我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的！”柳心湉護在他面前。柳母這下甩了她女兒一記大耳光。
“你今天跟不跟我回家？”
柳母兩眼似要噴出火來。
“不去！”柳心湉也是嘴硬。
“好，你不回去是吧。我立刻打電話報警，我就說這男人騙我女兒錢，四十萬！夠他坐幾年牢的。”
柳母二話不說就掏出手機。
柳心湉臉都吓白了：“媽，你不能這麽做。這錢是我心甘情願給他的。”
他也連忙說：“阿姨，我會把錢連本帶利還給心湉。”
“還？你要分幾年還給我們啊。我們心湉所有的錢都是我給她的。憑她一個月幾千塊，夠她買一個包還是一雙鞋？這四十萬是我的，她用的都是我的錢，刷的是我的卡，你知不知道？”
柳母冷靜得出奇，口吻像鋼鐵一般的僵硬。
“阿姨，不管怎麽樣，我不會食言的。我還寫了借條給心湉，我一定會還給她的。”
“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這一次。不過呢，我要把女兒帶回去，什麽時候你帶着這四十萬來見我，我才會允許你們兩人見面。
還有，你可不要拖得太久。否則的話，我們心湉可是要嫁給別人了。追求她的男人多的是！”
柳母一鼓作氣地說完之後，就帶着女兒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