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心之言
創世更新時間2013-06-16 23:56:28.0 字數:2448
睜開眼睛時,室內燭影搖曳。
額上敷着濕熱的帕子,屋裏有很多人進進出出,隐隐還見一個人張牙舞爪的跳舞,時不時的鬼叫連連,。
心裏莫名的煩躁,“蘆竹。。。。。”“姑娘醒了!”蘆竹嘶啞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好容易見她人擠出人牆繞過那個怪人走到榻前,我支起身問出滿心疑惑,“這是怎麽回事?”
“姑娘不知道嗎?”蘆竹撅着嘴委屈道:“前兒個個姑娘不知何故只身離府,後來守門的下人在大門處見到你,你高燒不退滿嘴胡話,這事驚動了太太,太太說你是深夜撞鬼的緣故,就請了神婆來為姑娘跳神驅邪。。。。。”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喘了口氣,不無疲憊的揮手道:“趕出去吧,我看了心煩!”
“可是。。。。。。”她為難道,“這是太太安排的,您這樣,是不是應該請示下。。。。。。”
“趕她們出去,回頭我去向太太賠罪!”
我火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若真想我好,請大夫來豈非更管用?不知為何,許是昨日安氏訓斥楊慎的緣故,加上何氏的病,我對安氏莫名的反感。也許這反感有些好沒道理,但是有些感覺來了,擋都擋不住。
蘆竹領命去後,我方重重的躺下,昨夜種種浮上心頭。卻理不清哪些是夢,哪些是現實。
須臾房間裏安靜下來,只留下幾個人清掃滿屋的狼籍,我擺手要蘆竹上前,“少爺呢?"”少爺去了清心苑,前天夜裏,何姨娘。。。。。去了!"蘆竹看着我不無小心的回道,“太太說姑娘是撞了何姨娘的魂才如此,是以命管家把祥德城最有聲望的神婆請了來。。。。。。。“
蘆竹後面的話我沒聽進去,只知道何氏,他的生母。。。。。去了!
母子連心,即使他是別人養大的,可這份血濃于水的情從此陰陽兩隔,他該是如何的難過!
“去清心苑!”我說。
“啊?”蘆竹愣了一下,方才明白過來,“可是姑娘,你的身子尚未大好啊?”
我掙紮着起身,抖着手邊穿衣服邊說,“也罷,你打小服侍我,如今對我說的話指手畫腳我也沒辦法,原是我自作孽,太縱了你!”由于病中手抖的緣故,扣子怎麽扣也扣不上,蘆竹上前幫忙,病中的我脾氣卻差的很,推開她後寒着臉道,“我是要不起你的,趕明兒你去服侍太太吧,我這邊用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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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蘆竹跪倒在地哭道,“姑娘這話分明是要蘆竹無立足之地,蘆竹自小服侍您,已認定您是奴婢一生的主子,姑娘細想想,今日蘆竹雖說事事拂逆您,可哪件事不是為姑娘着想?姑娘病中醒來,脾氣越發大了,如今狠下心要趕奴婢走,奴婢是死也不肯的!”
我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清心苑!"
這次她不再說什麽為我穿好衣服扶我起床,她一心為我我豈不知,只是這丫頭有時候心眼未免太實了些,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做什麽事竟一味不通。
不過細想她說的不無道理,自醒來後心裏就煩的厲害,對任何事都沒耐心,現在心口陣陣灼熱跳得極快,口幹頭暈,本不想多說話,說的話做的事兒即使過分了做錯了,也懶得再糾正,偏她在這個時候給我較真,我若不打壓住她,恐怕事事不能自己做主了。
清心苑,靈堂,長明燈前,挺直瘦削的身影,小風陣陣,衣衫顫顫。
摒退了蘆竹,頭重腳輕的走到他身側跪下,十指交扣,他的手大而無溫,擡頭看他,瘦削的下巴上已滿是胡茬。心裏酸酸的,滾燙的淚落下,碎裂,歸塵。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就那樣沉默着跪倒。我知道他在惱我私自離府。只是此情此景,我無力解釋也不知從何解釋起,一如不懂如何和善的對待蘆竹。
很多時候,有些事情意會不能解決,再多的言傳都顯得很是蒼白無力。
夜漫漫,靈堂除了風聲便再無他音,好幾次要張口扯開話題。可看到那張冰塊臉,便覺索然無味,曾有沖動想就此起身離開,可是想到這是她最難的時候,我不陪着他,他也許真的只是一個人了。思慮再三決定留下來,在他的冷漠無視中留下來。雖然很難,但是,卻不想做他選。
到天亮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分不清自己對楊慎是怎樣的感覺,其實有時候,心動過去并不是濃烈的喜歡。更多的,是認為既然心動,就應該喜歡上他。我想當然的認為自己喜歡上了他,便使盡手段嫁到楊府成為他的妻,成為他的妻子,便把自己擺在妻子這個角度上說話做事。可是孤獨寂寞時扪心自問,這一路過來,真的喜歡上了他嗎?
倘若這不是喜歡,我能堅持多久?倘若是喜歡,我又能和他攜手走多久?
我和他就這樣悶着跪至天明,天亮的時候他依舊木頭一般不動不說話,我勸他先回房歇息,他卻木着臉佯作未聞。腦袋似乎有一萬只蜜蜂在嚷的我嘆了一氣,起身,抽出握了一夜的手,踉跄着起身離去,他木木的跪着,恍似未覺。
蘆竹不知何時扶住了我,看她疲倦昏昏的神色,心裏一動,這丫頭,竟一夜未去!心裏酸酸的,有淚的感覺。
清晨的風冷寒刺骨,我的頭越來越重,拉住蘆竹的衣袖,笑的無比蒼涼:"勞煩,還得你送我回去!”耳畔是蘆竹驚慌的呼叫聲,一個人把我攔腰抱起,那懷抱冰冷堅硬,我努力的把頭往裏縮,可真的,尋不到一絲溫暖。
再醒來時已是三日後,這三天昏昏沉沉睡多醒少的時候在人群中尋他的影子,卻總也尋不到,便欺騙自己說這是在夢裏,睡吧,睡過去再醒過來,他就會出現!
苦澀的藥一次次從口中流入喉內,皺着眉頭本能的躲閃,碗中藥傾灑而出,脖頸下颚錦被上都是濕熱的蒸騰苦澀氣息……。。
“再盛一碗過來。”冰冷無波的聲音,是他,吃力的睜開眼,卻見他又拿一碗藥送至嘴畔,張開幹枯的唇,苦澀的液體不由分說的傾入,吞咽不及嗆的嗽了起來,湯藥卻不管不顧的繼續灌入,委屈伴着怒火而出,我揮手打翻了藥碗,瓷器碎裂聲,我趴在床前搜腸刮肚的咳嗽聲,衆人的吸氣聲,咳了許久方漸漸止住,這期間他一直冷冷的袖手旁觀,蘆竹看不過上前幫我順氣,被他沉聲喝住,我苦笑,想我堂堂王府郡主相府少夫人,竟在下人面前顏面倒地,
命蘆竹帶衆人離開,這掩耳盜鈴的作為使我難過,靠着床喘氣問,"我究竟犯了什麽滔天大罪使楊公子如此?楊公子若瞅着我不耐煩,抽身離去便是,何至于這般害人害己!”
“我不敢害人害己,什麽都沒做妻子都敢一夜未歸,若真做了什麽,你豈非要和我劃清界限分家了。”他的聲音透出寒意,我聽的百思不得其解,再怎麽嚴重,我也不過是出府片刻,他何至于對此事耿耿于懷?"你在說什麽,我不懂。”
“你不懂?”他擡起我的下巴,冰冷的眸子映入我眼中,"你枉為人妻,你怎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