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成全還是辜負？
創世更新時間2013-06-26 01:54:26.0 字數：2403
“你皇伯母時常念叨你，得空兒常回來看看，”他想了想又說道，“你和文兒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如今文丫頭嫁到北羌，我知道你們心裏些許有些怨朕，只是朕也有朕的不得已。北羌三皇子兀術出身佳良，德才兼修，将來必是繼承大統之人，此人若娶一北羌女子為妃，累得無人在旁勸說督導的話，勢必會擾我國邊界安寧。朕的這些兒女當中，成型的不多，成才的更少，和親的公主須得德行才智出衆，方可安社稷保河山，唐有文成，漢有明妃，都流芳千古極受贊譽。你和文兒是朕從小看大的，文兒年紀性情堪當此大任，想必文兒也必不會讓朕失望！”
我低頭不語，他提到了文姐姐，來時我努力使自己忘記是誰将文姐姐指婚與北羌苦寒之地。可他提了，剛剛那一絲愧疚蕩然無存。
剛才被我強壓下的執念重新瘋漲起來，想起文姐姐離去時那凄然欲絕的眼神，攥帕子的手猛地握緊。他想讓姐姐做文成公主，可曾問過姐姐是否願意做那文成公主？姐姐心有良人，又如何安心去那蠻夷之地做他希望做的那個文成公主？
他曾經，是那樣的疼愛文姐姐啊！
抿着嘴起身，叩首，聲音不自覺的冷淡起來，“姐姐将來會如何，暮兒并不知道，但願會如皇上所言，僅憑一己之身便能保怡國社稷安寧。景暮無才無德，不好久待君前污君眼耳，如果皇上無其他事，景暮這就退下！”
我承認我是一個任性且大局觀嚴重缺失的人，平日裏腦子念頭瘋漲想一出是一出，然後受着那些瘋漲念頭的影響做着一些事情，絲毫不顧慮當事人的感受。可是，這性格根深蒂固，長在命裏，無人督促，改，談何容易？
話剛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言語傷了那個孤獨王者的心了，可是我控制不住。
靜谧良久，果然，龍椅上那人方有些難受的道：“你，你們.。終是怨朕！！罷了罷了，退下吧退下吧！”
施禮後頭也不回的出殿。
看着周圍熟悉的建築，幾個月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幾個月前，和親聖旨将下未下的當夜。
母親入宮求皇後通融，長跪淑德宮良久，皇後推病不見。我跑往勤政殿求情，卻被趙元擋在門外。
從小到大，我曾被擋在勤政殿門外不計其數，可每次被擋都心裏歡喜，我知道‘被擋’是我從小就與趙元就形成的默契，是黃伯伯對我的溺愛，所以我有恃無恐。
只是那夜，尚未到勤政殿門口，就見到趙元伫立道旁神情複雜的看着我，“趙公公，皇伯伯歇下了嗎？我有事求見！”
“郡主殿下回吧，皇上有旨，今夜誰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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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莊重嚴肅，使我瞬間明白了何為君臣有別，“公公，事關姐姐終生幸福，還望公公通融！”我軟語哀求，趙元嘆了口氣，“依老奴看，郡主還是回吧，皇上已吩咐過，今夜任何人不見！尤其是恭親王府的人..”
我不信，推開趙元往勤政殿跑，邊跑邊喊“皇伯伯.。”
和之前一樣，我跑，趙元追，和之前一樣，他輕易的追上了我，捂住嘴不讓我出聲，只是這次的力道不再是象征性的輕掩，而是緊緊地捂住，捂的我我透不過氣，也沒聽到殿裏那聲“趙元，你怎麽又攔着暮丫頭，快讓她進來見朕！”
我知道了，一切已無可挽回。從皇後閉門不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該明白，君恩難測也好，君意難改也罷，漸漸都會變成明日朝堂聖旨頒下那一刻的君無戲言！
漸漸地不再掙紮，趙元小心翼翼的松開手。我擡頭看他，不無嘲弄地說，“趙公公，這次你弄疼我了！”
趙元讪讪的陪着笑，我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裏.。。
現在想想，人真是容易健忘啊，才幾個月的功夫，我怎麽重又對這裏抱有幻想！那個坐在冰冷龍椅上的孤獨王者，在他眼中，什麽都敵不過江山社稷。文姐姐那麽受他疼愛，可他最終還是狠着心把她送到北羌和親。何況思棋呢？思棋和皇室，和他更是沒有半分瓜葛啊！
可是，此次入宮不就是為了幫思棋求恩典嗎？求不求得到總該提一下。提都不提就因為賭氣使小性兒離開，這..。。
正後悔間，趙元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回過頭，他剛好喘着氣追上來，“皇上讓奴才問郡主此次入宮可是有事相求？皇上說了，這次郡主任何請求，皇上一并準允！”
沒想到此事竟然能峰回路轉，但因為剛才的事兒抹不開面兒，只是淡淡的點頭道：“那就有勞公公了，相府之女楊思棋端和穩重，明快活潑，請皇上下旨将其賜婚與北羌小王子兀良哈！皇上當初強點鴛鴦，如今有一對貨真價實的，還請皇上成全！”
趙元會意笑笑，“暮郡主好走，皇上念郡主的很，最近身體越發不好，便越是想念之前的人和事兒，皇上素來疼您和文郡主，如今文郡主遠在北羌，還望暮郡主微念聖恩，時常來往才好！”
“那是自然！”畢竟剛剛蒙受了那麽打一個恩典，無論如何都不能給臉不要臉。看着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的趙元，我想了想又不放心的道：“這次的事兒勞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加費心，另外，皇上年紀大了，你抽時間讓他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別總在房裏悶着。”
趙元點頭退下，我轉身走遠，僅有的一點親情尚靠利益來維系，不得不說這時皇家的悲哀！
三天後，聖旨傳下，思棋得償所願，終嫁與兀良哈為妻！
由于是天子賜婚，兀良哈低微的位分得到北羌重視。北羌君主為表尊重，急命兀術親率依仗臨怡國陪同兀良哈迎親，與此同時，還将兀良哈封為津王。
以前被人冷落瞧不起的庶出王子，因為大國君主的賜婚而被星夜加封，對于兀良哈來說，實在不知是喜是悲。封王了，以後就有資本與太子兀術争皇位了。
從兀良哈立意要娶一事上看得出，那個庶出小王子絕對不是什麽懦夫。他想得到的東西，只要有機會，就會不遺餘力的得到。比如思棋，又比如，皇位！在兀良哈與巫術的皇位之争中，我希望兀良哈能贏。我們于兀良交情不淺，且于他有恩。加入他打敗巫術登上皇位，那被打敗的巫術自然沒有人權，到那時候，他的妻子自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這也就意味着，文姐姐可以擺脫北羌苦寒之地，回到怡國過本屬于她的生活。
想那北羌君主也非等閑之輩，早些年就看出兀良哈不是安于天命的人！否則不會在十幾年內把有王子之尊的兀良哈打壓的與庶民無異！他能看出，想必皇伯伯也不是瞎子。
這場婚姻，看似每個人都很滿意，可是婚姻之下的暗湧，也只有那些玩弄權術的當事人知道了。
婚期将近，我在落雪閣越發呆不住。兀術要來了，不知文姐姐是否随行！她會借此機會回來省親嗎？會吧？只要她想，應該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