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百态
創世更新時間2013-09-07 02:45:39.0 字數:3101
茶杯掉在地上,裂了個口子,撿起來想着湊合着繼續用,卻不小心劃破了嘴唇。
楊慎上朝去了,而昨夜救回的那個女子由于得了傷寒是以一直昏睡着。
怔怔的坐于妝鏡前,有些無奈的看着唇角不斷往外滲血的傷口,突然一聲尖叫吓得我手一抖,門被沉庵推開,她一臉驚懼,帶着哭腔說:“姑娘,昨兒救的那女子。她……她懸梁了!”
慌張的起身,無意中又撞倒随手放在妝鏡畔的杯子,瓷器的碎裂聲使我心裏發麻,擡起沉重的腳步往隔壁房間走去。
房梁正中,挂在上面的人面部扭曲痛苦,身子在輕微的抽搐,我吓得後退一步,正好墨硯從外面聞聲趕來,我忙沖他吼道:“別愣着了!她還活着,快,快放她下來!”
又吩咐剛進來的蘆竹請郎中。
蘆竹領命去了,須臾,李郎中趕來,一通忙亂過後那女子氣兒方稍順些,背着藥箱的蘆竹這才跌跌撞撞的趕到。
開了些安神的方子,李郎中又重為她開了些治傷寒的藥,看了看我方欲言又止的拿了藥箱辭了出去。
我見狀跟了出去,叫住了他,“先生可是有什麽話對我說?”
他躊躇許久,方嘆了口氣道:“有些事,老朽身為府上郎中,原是不該管的,只是少夫人,這女子再怎麽着也是公子帶回來的人,如今她已有一月有餘的身孕,還望少夫人看在公子素日與您夫妻恩愛的份上,得饒人處且饒人!”
聽到她已有身孕,我先是一驚,随即又問:“我并無苛責她之處啊?”
李老頭兒聞言氣的須發直抖,“少夫人莫要推脫,老朽适才為那女子診治時,見那女子身有瘀傷,少夫人,女子善妒為人婦大忌!雖說這女子也身懷六甲,但您始終是府上明媒正娶的夫人,以您母家的威望,哪怕她産下兒子,也絲毫影響不到您的地位的!您沒必要非得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我這才明白過來,感情他以為是我把那女子害到那般田地。
也難怪,自相府解封後,府上又新添了治病的郎中,昨兒個這女子的病是值夜的郎中看的,今兒蘆竹那妮子,竟把這個老活寶請來。
不過也多虧是老活寶過來,他仗着自己府中老人的身份方敢出言斥我,若擱別人,只怕當面不說,背後指不定怎麽歪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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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無緣無故挨訓的火下了一半,我上前一步笑的特別誠懇,“先生大約是誤會了,這女子是昨兒個我與公子無意中碰到的,見她可憐無依又受人欺淩這才救了她,把她暫時安置到府上養病,至于她腹中已有孩子的事兒,我也是剛剛得知!”
饒是如此,那老頭兒依舊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我見狀嘆了口氣,仆大欺主啊!~
“若先生還有要事,那就不強留先生了,至于那女子的事,待公子回來,您可以親自去問他!”李郎中聞言愣了一下,但随即釋然,口中連連說道:“不敢不敢……”
我不理會他起步往房內走去,“少夫人請留步!”我轉身,不由好笑道:“敢問先生還有何指教?”
那老頭兒笑道:“許是老朽方才過于唐突,不敢奢望少夫人能見諒,只是早起老朽為少夫人把脈時,發現少夫人脈象虛火上升,郁結于脾,究竟何事使少夫人如此憂心老朽不好妄加猜測,只是身為醫者,不得不提醒少夫人凡事盡量放寬心,不為自己,也要為腹中胎兒想想,即使不為腹中胎兒想,也要為。”
我聽得頭大,忙不疊的說,“先生所言甚是,我記住了!”遂擡高聲音,“蘆竹,好生送先生到回春堂!”
蘆竹領命出來,我閃身回房!
房內,沉庵在那裏來回伺候着,我見那女子阖目躺在榻上,遂問沉庵:“可服了安神藥?”
沉庵回道:“墨硯已着人煎去了!”
我嘆了口氣,道:“既如此,你且去挑兩個可心的丫頭專心服侍她,我那邊是離不開你的!”
沉庵聞言去了,我坐在床榻看着那女子,許久方道:“為了一個不敢與你共同赴死的男人,值嗎?”
她沒有回答,有淚從她眼角流出,我用帕子幫她拭去,道:“你安心養病,不管怎麽說,孩子是無辜的!”
她猛地睜開眼睛,倒真是唬我一下子,她抓住我的衣袖,許久方問:“夫人是說,我。我已有?”
我點點頭,扶她躺下。
“你若顧念孩子,就別終日尋死覓活的,孩子父親固然可恨,但終也是你自作孽。。”頓了頓又道:“不過你且放心,你的來歷公子已約束知情人不許外傳,你安心養病,待病好了,一切從長計議!”
楊慎從朝裏回來,今兒臉色倒還好,不似往常那般吊着。
我把他迎回房內,端茶倒水的無比殷勤。
“少來這套,有什麽是要求我?”察覺到異常的他問。
“不敢不敢……”我嘴裏應着,又親自給他抱來暖手的手爐,他把手爐放下,歪在榻上洋洋自得道:“說吧,今兒本公子心裏高興,準了你也未可知!”
我遲疑着上前,笑道:“你且說你朝裏發生了什麽喜事兒?我再說與你聽!”
“沒什麽天大的喜事兒,我原是是翰林院一小編修如今又奉旨熟悉吏部相關事宜,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要把我安排在吏部!”
我聽了笑道:“難怪你如此,吏部可是肥衙門,最重要的是負責人事調動,把你安排在那裏,你就可以與各色官員打交道,多利少弊,怨怪你如此!看來皇上是極看重你的!”
他笑了,“不負一身所學終是好事!”又刮刮我的鼻子笑道:“我已經說了,你且說來聽聽,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
我笑道:“也沒什麽大事兒,只是昨兒所救的那女子,你打算如何安置?”
“不急,待她好轉後,且看她的意思!”
聽他如此說,我把他揪起來,急道:“怎麽能不急,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兼現在又有了孩子,又是住在你的院子裏,難保別人不妄加猜測!”
他眨眨眼睛歪在一旁打個噴嚏,訴苦道:“昨夜水裏那麽冷,我還奇怪我怎麽沒事,感情隐忍到現在才發作。”
“少給我轉移話題!”我氣呼呼的打斷。
他方很是無辜的聳聳肩,“我就說了是非之人不能救,救了就無法安置,你執意不聽,現在着急我也沒辦法!”
我頓時糾結,許久方道:“不管怎麽着,她身體好之前總要給老爺太太一個說法,不然哪天他們誤會了,強迫你娶了她那怎麽辦?”
“那就娶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無可厚非,被我一個枕頭砸過去,我起身出了房間,他方急了,起身追了出來。
“你果真要三妻四妾?”我撫着粗壯的枝幹問。
他不說話,只是從後面把我攬在懷裏,伏在我耳畔道:“我倒是想,只是娶之前我需考慮個問題,我娶三妻四妾做什麽用?生孩子吧,你又不是無所出,看着養眼兒吧,但我看遍整個祥德城,似乎沒有比你更養眼兒的了。若娶她們回來讓你傷心難過,那我還不如不娶,雖說朝中大人都覺得,妻妾越多越有面子,但這招女人傷心而得來的面子,我楊慎寧可不要!”
“那如果……我老了呢?”我遲疑着問。
“你老了,我自也會跟着老,到時候那些年輕的女子雖說貌美可人,但我不嫌棄人家,人家指不定還要嫌棄我。如若為了錢財榮寵來我身邊,我還真不屑要!”
“那如果有一女子,不嫌你老不貪你財,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值得托付終身,你是不是就要娶人家了?”
他輕咳了聲道:“我會告訴她,時間年輕有才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兒多得是,我已有人托付終身,所以請她另謀良緣!”
“花言巧語!”我不屑。
“屢試不爽!”他洋洋自得,我轉身欲追着他打。
這時門上有人傳話,說是楊绛尋他有事,他聞言不情願去了,我悶悶的回了房間,取出針線笸籮裏繡了一半的香囊。
一針一線,自嫁時起繡,小半年的時間,郁郁不樂時,感其情重覺得無以為報時都不自覺拿出來繡繡。
他初時還饒有興致的等着,等到最後只好嘆道:“怕我能系上你繡的香囊的時候,就已經須發蒼蒼拄着拐杖了!”
記得當時我笑着回敬:“那倒好的很,免得你出去亂走,系着我為你繡的東西奔走煙花巷,污了它的清白!”
現在想想,即使我一次次用納妾之事試他,他多一臉鄭重的好言寬解與我,是他對我确實用情至深,還是怕我多想,故意正言哄我開心?
我承認我很自私,不希望別的女子和我一起共擁有他,只是情愈濃,那種不容別人染指的占有感變越強烈,有違婦德,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正想着,他一臉滞重的推門來,也沒看我,只是徑自坐在搖椅上閉了眼睛道:“他要為琴兒議婚了!”
不知怎的,思棋的影子從我腦海中一閃而過,一針刺錯,吃痛的捂着刺中的地方,強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那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