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父親

創世更新時間2013-09-19 00:05:58.0 字數:2271

我們留了一筆銀子,讓子談暫時留在江東為我們看家護院,子談滿心不樂意,嚷嚷着說院兒裏不幹淨,最後楊慎沒好氣的說:“你放心,如果過些日子我們搬來時你死在這院兒裏的話,我會心存愧疚的多尋幾個和尚為你超度!”

子談聞言憤憤的罵他沒義氣,我們沒搭理他出了院門欲上馬車,子談追了出來大呼道:“伯顯我告訴你,即使我死了,你可也千萬別找那些禿驢來念經聒煩我陰靈,真為我好的話,多去春香院兒找幾個未破瓜兒的美貌女子就是!”

“等你先死了再說吧!”楊慎不安的看了一眼臉色窘紅的我,憤憤的摔下簾子。

回府的路上,他給我講了有關子談的事。

子談,祖姓孫。

怡國沒落士族出身,幼時家鄉平陽瘟疫,舉家染疫而亡,獨他幸存。

後歸一雲游道士收養,居平陽境內觀雲山道觀。

道士無疾而終坐化後,百無聊賴的子談便來祥德游玩,卻因機緣巧合,在相府門口偶然邂逅了年十三歲的楊慎,也許是命中注定,也許是子談本身就具有讓人想深交的氣場,最後他常出入相府,與楊慎在府內清談參禪,鬥嘴鬥到楊慎十四歲生日那天,楊慎得了楊绛一筆豐厚的生日賀禮,這子談便提出要攜楊慎游玩四方的要求,後被丞相楊绛所斥,萬般無奈,楊慎給了子談一筆錢讓他自在去玩,只是游玩時需将沿途美景記錄下來,待楊慎長大後再親自前往觀賞,可惜這子談性懶惰不喜攜帶紙筆,這一年多的見聞只是爛在肚子裏,即使有心講與楊慎聽,可依他二人喜鬥嘴的性格,一個見聞被他倆因分歧争執上半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沒想到,‘伯顯’你竟會有子談這樣怪異的朋友!”我玩笑道。

他聽了并未顯露出不悅之色,相反卻低低的笑出聲來,他說:“其實子談取的名字并不是很難聽,只是我并未到取字的時候,所以就一直棄而不用,我告訴他我不喜歡這字是我存心要氣他的.“說到這裏,看了看聽的認真的我畫蛇添足的解釋道:“我們一直這樣,你別介意!”

我啞然失笑:“你們兩個大男子,再怎麽樣也終是兩個男子的事,我為什麽會介意!”

他沖我眨眨眼笑的狡猾,他說:“怡國男子之間盛傳斷袖之風,暮郡主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聞言細細打量他幾眼,最後在他不自然的目光中強忍住笑道:“沒關系,即使斷袖之風再怎麽盛行,子談也不會與你茍合.”

“為什麽?”

我笑的伏在他肩上,“子談不是說了嗎,讓你去春香樓給他尋些未破瓜的女子,你覺得喜歡折花的他有時間想斷袖的事嗎?”

他聞言不出聲的看着車窗外,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裏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我又否定了這種不安,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春寒料峭。

楊慎出府辦事兒去了,我在德雲廳的書房裏,忐忑的站在空地上等着楊绛。

許久,書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楊绛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我忍着腿上的酸麻感覺迎上前去請安,他指指離門較近的一張椅子示意我坐下,雖說我應該堅辭不受的,但我實在站的太久了,所以我不想行那些虛禮委屈自己,就依言走過去坐下。

“父親大人找暮兒有什麽事?”我問着端坐書桌前的楊绛,楊绛沒有出聲,我便識趣的不再說話,許久楊绛方道:“聽說你和慎兒最近在忙着搬出府去?”

我愣了一下,心道他明知故問,便謙婉的笑道:“承蒙父親大人看顧,新宅院已經收拾停當,不日便可搬過去。。”說到這裏偷眼打量下他,見他胡須在微微顫抖,心裏泛起一絲不忍道:“如今能夠不靠父母自行持家,相公常嘆父親大人和母親開明達理,正思忖着将來多加報答呢!”

“報答。。”楊绛着咀嚼這兩個字,最後盯着我說:“也許慎兒還沒想好怎麽告訴你,此次搬出府之後,他就要去駐在陳國的怡國軍營了!”

我笑了,随即明白他的意圖,便巧笑嫣然道:“女子三從,幼時從父,出嫁從夫,年老從子,相公要如何自有他的打算,景暮一無知婦孺,不敢加以幹涉,唯有傾力支持罷了!”

楊绛的太陽穴狠狠的跳動兩下,随即他用滿含蠱惑充滿憐惜的聲音道:“雖如此,哪個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離開自己終年不回家,更何況你現在還有着他的骨血!你真的忍心?”

“那又怎樣呢.!”我半真半假的嘆息:“相公性情不喜拘束,他決定了的事又豈是我一女人能改變的?”

他聞言輕笑着離開書案走到我面前,依舊用蠱惑的的聲音說:“別的女人興許不可以,但你與她們是不一樣的,你是位高權重的恭親王府郡主,又是皇上從小看着長大的侄女兒,聽說皇上很是疼愛你,你去求求他,興許他能幫你留下你相公也未可知!”

我起身不無憐憫的看着這個普天之下最為可悲的父親,然後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景暮雖無知,卻也明白夫命不可違的道理,若我強行止了他,恐怕今後他便會與我反目從此冷落與我,父親,你那麽疼您的兒子,自然不想看到他和我夫妻不睦吧?”

說完我福身頭也不回的退下,這也許是楊绛對楊慎從軍一事做的最後掙紮吧?

可惜,他說的晚了一點,若在我尚未死心前勸我,興許我會盡心勉力一搏阻止楊慎從軍,可如今我認命心死,他以為我還會打破平靜翻起滔天巨浪嗎?

更何況,他忽略了一個致命的漏洞,我讨厭被人當傻子一樣利用,幾個月前被楊慎帶去夜見兀良哈是如此,如今更是不肯能變!

落雪閣,晚歸的楊慎滿含疑惑的問伏案習字的我:“今兒父親找你做什麽?”

我聞言筆尖一滞,回頭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微笑,淡淡的說:“無他,只是囑咐些理府事宜,據父親說他原是要得空兒告訴你的,可你最近忙得緊,你倆的時間總也湊不到一塊兒,這就只好越過兒子囑咐兒媳了!”

他不置可否的走過來彎腰看我寫的字:

忍過苦寒冬,

方得暖意春。

精血孕蜜果,

秋來果離身。

怆然求林風,

林風繞枝旋。

蕭蕭落葉下,

失子不得歸!

看完,一臉疑惑,我推了宣紙笑道,“混寫着玩的,你不必看了,看了你也未必懂!”

“那你懂嗎?”他說,“你若懂的話,可以講與我聽!”

我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嘆息說:“其實.我也不懂!”

他聽了啞然失笑。

我見了笑的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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