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淩兒……
宋淩盯着人看，唾液腺瘋狂分泌，本想吞咽，這會兒卻被嗆到了。
他使勁憋着，不讓自己咳得太狼狽。
周清洛氣完人，舒坦地坐在副駕駛上，輕輕挑了下眉。
宋淩原地自閉，認真開車，不再搭話。
宋淩并沒有去人民醫院，也沒去明德醫院，而是去了另外一家私人醫院，叫世紀明朗醫院。
醫院地理位置相當偏僻，建得像個城堡，門診樓前還有一個很大的噴泉和廣場，戒備森嚴，人很少，不像一個正常醫院該有的樣子。
周清洛心裏沒底。
光聽這醫院的名字，像是幫名人治療什麽見不得人的隐疾，比如不孕不育，X功能障礙之類的專科醫院。
可看來往的醫務人員和病人的顏值，似乎又是整容醫院。
或者會不會暗地裏有什麽神秘的器官交易組織？
宋淩帶他來這兒，是要摘了他的腎，還是要把他整得和江時彥一模一樣？
周清洛有點忐忑地跟着宋淩下了車，幾度欲言又止後開口：“這個醫院正規吧？”
宋淩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周清洛，我不會摘你內髒的，放心吧。”
“……”倒也不用那麽直接了當說出來。
不過宋淩冷冷淡淡連名帶姓地喊他的名字的樣子，順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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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宋少爺喜歡以暴制暴。
他懂了。
周清洛下意識松了口氣，然後面不改色開口，“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自己交的醫保，得二甲以上醫院才能報銷費用。”
宋淩看了他一眼，一副‘我看透你了但我不戳破你的小心思’的模樣，“是麽。”
周清洛無視，繼續說：“三甲最好，報銷比例最高。”
宋淩提了提嘴角，輕輕搖了搖頭，打了個電話，一個穿着白大褂年紀不大的醫生來接他們。
他見到宋淩，一拳錘到宋淩的胸口，“喲，蔡桓公來了。”
周清洛不知道他為什麽叫宋淩齊桓公，但齊桓公諱疾忌醫的典故他還是懂的。
宋淩擡下頭，朝周清洛身上示意：“他皮膚過敏，你給開個藥。”
醫生叫關明朗，他接到宋淩電話之後有點詫異。
在關明朗看來，宋淩就是個心裏極度不健康的人，加上最近感情好像出了點問題，他本人更沒有任何求生意志力，精神世界似乎瀕臨瓦解。
他本想找個機會把他關起來好好治療的，但病入膏肓的人總認為自己沒病，而且還認為瘋了沒什麽大不了，似乎他這裏是龍潭虎穴，不願意來。
關明朗這才看到宋淩身邊的周清洛。
關明朗乍一看，以為是江時彥，脫口而出，“江……”先生，你怎麽曬得這麽黑。
宋淩打斷他：“他叫周清洛。”
關明朗倒吸一口氣，看周清洛的眼神頓了下，意識在‘宋淩是不是移情別戀了’和‘宋淩上哪裏找一個這麽像的替身’反複橫跳。
他下意識看向宋淩，宋淩扭了下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吊起來打。
周清洛率先打破沉默：“醫生你好。”
管明朗很快恢複狀态，笑着對周清洛說：“周先生你好，你到那邊的治療室等候，一會兒會有皮膚科的醫生來給你看病。”
宋淩：“快點。”
關明朗：“誰叫你來的時候不告訴我病症？我一心理醫生，當然不會看皮膚病。”
宋淩：“你不會看病，當什麽院長。”
關明朗：“……”
周清洛上一世生太多病，最聽醫生的話，得知關明朗是院長，他更是跟個小學生碰上校長一般，乖乖去診室等候了。
宋淩跟着關明朗出來，問：“他什麽病？”
關明朗：“他什麽人？”
宋淩沒說話。
關明朗不再問，宋淩不願意說的事，用火鉗撬他嘴都無濟于事。
“應該是普通的光敏皮炎，不嚴重。”
宋淩：“那一會兒醫生給他看病的時候，說嚴重點。”
關明朗：“不，我有醫德。”
宋淩提了提嘴角，抱着手臂歪着腦袋，一臉不懷好意地看着他，“是麽。”
關明朗心裏明白，宋淩一旦露出這樣的表情，陰陽怪氣将信将疑問“是麽”，說明他又有什麽法子逼人就範。
宋淩：“我最近沒空，幫你改裝賽車的事，只能幫你往後延了。”
關明朗默了默：“你說，要多嚴重？”
宋淩滿意點頭，“不能進行戶外的工作，只能在室內工作之類的。”
“好說好說。”
改裝賽車是小事，宋淩作為醫院最大的股東，如果他撤資，那他這個醫院很可能發生大家耳熟能詳的資金鏈斷裂，破産了……
宋淩志在必得笑了聲，關明朗看他一臉奸笑，問道：“怎麽，想把人請到你咖啡館去上班，時時刻刻看着啊？”
“關你屁事。”
“……”
正在被人算計的周清洛等了一會，宋淩和關明朗回來了，跟着來的是個年輕的男醫生，醫生表情嚴肅，感覺是來下病危通知書的。
醫生問了他幾個問題，埋頭唰唰地在本子上記錄，擡頭，“來，脫衣服給我看看。”
都是大男人，周清洛也不含糊，唰一下把白色T恤給脫了，露出不算健碩但肌肉均勻的上身。
宋淩垂着的眼皮擡了一下，映入眼簾的是周清洛白如玉的上身，和他長期暴露出來的古銅色的臉形成鮮明對比，視覺沖擊很強烈。
他的肌肉線條流暢，腰很細，因為沒有腹肌，腰看起來很軟。
腰往下……
周清洛問：“醫生，褲子要脫嗎？”
宋淩下意識握了握拳，別開眼，喉結不由自主滾動了下。
“不用了，看上身就可以了，”醫生擡起頭，吓一跳，“嚯！你皮膚原來這麽白，曬成這個樣子，皮膚薄的人，一曬，肯定會得皮炎，好了，衣服穿上吧。”
周清洛套好衣服，宋淩才淡然收回視線。
關明朗一直暗中觀察宋淩的反應，挑了下眉，他更好奇這個和江時彥似是而非的人了。
周清洛沒有注意到氛圍的暗潮洶湧，只關心自己的身體。
“光敏性皮炎，應該不嚴重吧？”
醫生：“不算嚴重，抹點藥，注意休息，注意防曬就沒事了。”
周清洛松了一口氣。
此時，關明朗咳了一聲。
醫生也回應一般咳了一聲，說：“不過不能曬太陽，最好不要長期進行戶外工作，容易得皮膚癌。”
“皮膚癌？”
“對，癌症的一種，治不好，還可能起診潰爛，會毀容。”
周清洛忽然覺得這個醫院不是很正規，一個皮膚過敏都能別到癌症，“皮膚癌不會那麽容易得的吧。”
“發病率萬分之二，近幾年臭氧層被破壞，紫外線輻射加強，皮膚癌發病率有上升趨勢，尤其集中在戶外工作者。”
醫生看個皮炎，能扯上臭氧層，這個醫院不是很正規的想法在周清洛的腦子裏紮下了根。
就如同去黑心醫院看病，為了騙錢，一個夢遺能看成不孕不育。
而宋淩，就是引導別人到黑心醫院看病的醫騙。
醫生一臉嚴肅：“看你曬成這樣，應該是從事戶外工作的，還是要注意，畢竟生命只有一次，青春不可辜負，容顏應當珍惜啊。”
周清洛本想起身就走，聽到這話又老老實實坐下來，沒有人比他更知道‘生命誠可貴’這個道理了。
他給周清沐發了個微信。
【沒事別找我】：姐，世紀明朗醫院是個什麽醫院？正規嗎？
周清沐可能在忙，沒詳細回複他的消息，只回了三個字。
【正規的！！】
看着這個感嘆號，周清洛心裏有底了，他回答醫生的話：“好的，我知道了，以後不進行戶外工作。”
這醫生這才開了張單子直接遞給宋淩，“去取藥吧，用法用量都在上面。”
周清洛：“？”是不是應該給我？
繳費單被宋淩抽了過去，問關明朗：“你這醫院什麽級別？二甲有嗎？”
關明朗：“……”你是投資人你沒逼數？
宋淩：“辦公室有遮陽傘嗎？”
關明朗：“……”
宋淩這狗腿子的樣子，簡直沒眼看。
周清洛從醫院出來，才徹底放下心來，這家醫院并沒有按照皮膚癌的标準給他開藥，只是一些普通的藥。
就是在夕陽的餘晖裏，兩個大男人撐着一把太陽傘有點奇怪，畫面不忍直視。
周清洛不想撐，宋淩硬是把傘往他頭上扣。
“周清洛，你看你都黑成什麽樣子了。”
“黑多好啊，一個大男人要這麽白幹什麽。”
黑點就不像你的江時彥了。
周清洛莫名覺得這個對話有點熟悉，上次宋淩蹭他電動車，給他戴上帽子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他也是這麽想的。
果然宋淩就希望他變白，好跟江時彥長得像。
宋淩頓在原地不說話，周清洛才意識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得罪了眼前的人。
畢竟眼前的宋淩很白，非常白，而且顏值驚豔，出門右轉可以直接出道媲美頂流的那種。
周清洛心裏騰升一股歉意，想着要怎麽解釋，宋淩就開口了，“一塊黑，一塊白，像花豬。”
周清洛：“……”對宋淩這樣的，非必要不內疚。
周清洛：“今天謝謝，你忙的話就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宋淩像用看一塊叉燒的眼神看着他，周清洛在他的眼中看到一個小小的、沒有良心的自己。
這時候，周守林打電話過來，“清洛，看好病了嗎？怎麽樣？”
“沒什麽大問題，這就回去了。”
“叫小宋一起回來吃飯啊，爸爸給你們做好飯。”
周清洛悄咪咪看了眼宋淩，心想周守林怎麽還沒忘記這茬，低聲說：“他有事……”
宋淩直接湊近手機聽筒，“好的，謝謝周叔叔。”
周清洛：“……”
宋淩溫熱的氣息染在他的指尖和側臉，他能聞到宋淩身上淡淡的檸檬香。
周清洛忽然想到之前看過一部漫畫，說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氣味，氣味相似的人會相互吸引。
宋淩居然是檸檬味的嗎？還怪好聞的。
“啊！他們是要親了嗎？”
一道吃瓜的聲音鑽進周清洛的耳膜，他才意識到兩人現在靠得太近，眼睛一瞥，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兩個女孩一邊交頭接耳，一邊看着他們。
宋淩也看到她們了，不過他假裝什麽都沒聽見，看了她們一眼後，一臉淡定看着他。
鑒于之前他曾被宋淩當成江時彥，抱着他又舔又啃的，周清洛覺得此時有點危險。
他淡定後退一步，“你靠太近了。”
宋淩：“沒覺得。”
電話裏的周守林：“誰？誰靠太近了？”
“沒誰，我馬上回去了，挂了爸。”
周清洛癱着一張臉挂了電話，心想宋淩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宋淩把遮陽傘往周清洛手裏塞，一臉無辜道：“你的手機漏音。”
周清洛最煩喜歡倒打一耙的人，他跟在宋淩身後理論：“即使是手機漏音，如果不是有意偷聽，是不可能聽得見的。”
“你這種行為，非常不禮貌你知道嗎？”
“很容易被人打。”
“尤其是動不動就靠那麽近的行為。”
宋淩不回答他的話，朝着車子方向走，周清洛撐着傘，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喋喋不休跟他理論。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車子旁，宋淩停下來，幫他打開了副駕駛的門，頭偏了下，“上車。”
周清洛不是很想上車。
宋淩掏出鑰匙遞給他，“你想開？”
周清洛收了傘，坐上了車。
宋淩似乎很滿意他的行動，坐上駕駛座，指尖點了點方向盤，扭過頭對他說：“周清洛，我鞍前馬後給你當司機，去你家吃個飯，你至于冷着個臭臉？”
周清洛抱着藥在副駕駛上自閉，宋淩是個辯論天才，他說不過，他要臉。
周清洛扭頭看窗外，伴着跑車啓動的轟鳴聲，宋淩的聲音混進來。
“還是你這兩天在生我的氣，躲我？”
